从石家庄回来以后,蔡思恬依然是整日加班,临近年底,工作更忙了,晚上回家的时间更晚了。
这天,她从食堂吃饭回来又投入了晚上的工作,一趴就是半天,脖子肩颈都僵硬的厉害,刚想转动一下脖子,旁边工位的师父碰了碰她说,“有人找你。”
蔡思恬抬起头朝门口看去,只能看到一个轮廓,瘦瘦高高,穿件黑色的羽绒服,一时间有些恍惚,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病复发了,还是呆呆的从工位上站起来,走了过去,随着视野逐渐清晰,竟然是蔡以诚,惊讶与错愕顿时溢于言表,“你怎么来了?”
“嗯,我顺路正好过来看看你。”他笑着问,“你吃饭了吗?”
“在楼下食堂吃了,你呢?”
“我还没有,要不你再陪我去随便吃点?”
蔡思恬想了想,还是去取了外套,跟他出去吃饭。两人一前一后下了电梯,蔡思恬想起了什么问,“乐其最近怎么样了?”
“恢复的还不错,已经回学校上课了。”
这真的是最近听过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了,蔡思恬脸上一片舒展,“太好了,真好,我要是你,会为自己做的这件事骄傲一辈子。”
蔡以诚被她那种笑容带的轻松了起来,“你知道我刚才看到你第一眼想起了什么?”
“什么?”她有些好奇,
“感觉像是电影里面那种在难民营里找到的小孩,眼神特别迷茫无助,像不认识我一样。”
“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下午以后我的眼睛总是很疼,还头昏脑涨的,我可能该去做个复查了。”
蔡以诚停下了脚步,“你是不是近视了?”
“怎么可能?我都研究生毕业了,还会近视?”
.......
从眼镜店出来,到了旁边的米饭店点餐坐下,蔡思恬看着那张检查小票,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已经近视了。
蔡以诚在一边说,“都已经二百多度了,记得明天来取眼镜,以后平时都得带眼镜,不然视力会继续恶化的。”
“没事,我去做个激光手术就好了。”蔡思恬说完,才想到自己就算做了手术也没有恢复的时间,这种工作强度即使做了手术很快又会近视的,想来想去就只有辞职一条路了,最近辞职这个念头在她心里来回翻滚,越来越抑制不住了。
蔡以诚看她许久没有说话,正好上餐了,便招呼她先吃饭。
吃完热辣的米粉,身上聚了一团热气,走到外面冰凉的夜里,也不觉得有那么冷了,蔡以诚主动问,“最近工作怎么样?”
蔡思恬:“不怎么样,勉勉强强刚能养活自己。”
蔡以诚惊讶的啊了一声。
蔡思恬没忍住吐槽,“真的,我上了半年班,工资卡余额到现在才272,是真的272哎,我也没干什么,就是租房子,吃吃喝喝,给家人买了点东西,自己一件东西都没买,到现在连个想要的包都买不起。”
“刚开始实习期工资是少一点,你想要什么包?我买给你。”
“我不是想要礼物。”
蔡以诚:“我知道,但我也是真的想买给你,就当是圣诞礼物,你不是最喜欢圣诞节了吗?”
“今天是圣诞节?”蔡思恬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路过的各种橱窗都是圣诞装饰,她早就过的不知今夕何夕,不关心什么土节洋节,也没有一点过节的心情,只记得各种deadline死线。
“今天是平安夜。”蔡以诚纠正说。
“啊........”蔡思恬停下了脚步,指了指旁边的橱窗,“那你给我买个糖葫芦好了。”
蔡以诚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还是紧走几步跳上台阶去买了,蔡思恬跟了过去,指了指说,“再买点糖雪球吧,我要带回去给我的同事们吃。”
“好”蔡以诚答应了下来,
买完糖葫芦,两人边吃边往回走,回到公司楼下,看着灯火通明的大楼,想到那不见天日的工作,蔡思恬一瞬间想死的心情达到了巅峰,跟身边人说,“这世界根本就不是你说的游乐场,而是屠宰场。”
“嗯?”
“我每天早上都感觉自己的血还没有养好,就坐到那里就被抽血,你看,无数年轻人都在被吸血,再源源不断的一层一层聚集到了顶端。”
蔡以诚顺着她的目光端详着这座高楼,无法反驳,半晌后才说,“是游乐场还是屠宰场,取决于你的态度。”
“不是吧,是取决于人,有些人天生精力旺盛,那种人才可能爬到顶端。而我真的受不了,我现在每天在公司看到平地都想躺下睡觉。”
蔡以诚笑了起来,“也不是吧,你的精力我还是知道的,可以连着玩十四五个小时都不喘气的。”
“那可能是我天生不喜欢工作吧,我就想每天能睡够八个小时,下班后可以有自己的时间,有双休,有假期,这也不是很过分吧?”说着,她下定了决心,“我要辞职了,我要换份简单的工作,这个活我干不明白。”
“可是你师父说你做的很好啊。”蔡以诚说,“我师兄说,看你上一秒还在抹着眼泪聊微信,下一秒就能在会议室跟别的组正常对接流程,一天就能出万字的分析报告,质量还很高,就是非常的出人意料。”
蔡思恬想了想这的确是她最近的工作状态,有时候跟元宁或者蔡雨婷聊着聊着微信就忍不住哭了,工作来的时候还是要快速进入状态。没想过自己在师父眼里是这样的,自我评价总是跟外界反馈有些差异,不过收到夸赞心里还是有一些安慰。
蔡以诚又说,“你只要沉下心来,其实没有那么难的,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蔡思恬:“可是,我不知道我这么忙是为了什么?”
“还是找不到目标的话,就当为了赚钱就好了,想想怎么能赚更多的钱。行了,天太冷了,你快回去吧。”
分别在即,蔡思恬有些好奇,“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看我了?”
“我之前合作的老师给我提供了一份博士后的工作,明天我就要出国了。”
听罢蔡思恬愣在了那里,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
李燃停在了地铁口,看着他们站在雪地里聊了许久,两人身姿秀丽挺拔,漂亮到跟这个世界不像是一个图层,周围一切模糊成了背景。禁不住想如果他们能一直走到现在,该有多美好。
......
回到工位上的蔡思恬想到自己依旧是蔡家那个最差劲的小孩,再想到平安夜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心情复杂极了,打开微信,发现李燃静悄悄的,连一个消息都没有,没有说节日快乐,也没有圣诞礼物,想想他也很忙估计也没有什么心情,更何况自己也没有准备什么礼物,这个节日不过也罢。干脆先发了微信,
ctt:“今天活没干完,还要加班,一会不连视频了。”
ctt:“你早点睡吧,记得吃个苹果,平安夜快乐。”
坐在回程地铁上的李燃收到了微信,看着那两行字发起了呆,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一天,连她喜欢的礼物都要借钱来买,两手空空的满腔真心最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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