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
“砰!”
一声钝响,仿佛重物砸在乌孟尔心头。
那是月可的捣药杵,掉落的声音。
不是金属的鸣响,而是石头与硬地最原始、最野蛮的碰撞。
它仿佛一个信号,一个宣告危机的信号。
这声音没有任何余韵,只有一股蛮横的力道,瞬间将乌孟尔,从定境中蛮横地拽了出来。
他猛地睁开双眼,眸中那片好不容易沉寂下来的魔气,瞬间翻涌如沸。
岩洪超的心,也随之沉到了谷底。
他强压下声音里的颤抖,用尽全身的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一根定海神针:
“孟尔!……收住心神!凝神静气!”
“外面有那么多人,凌深、末晓浮、墨君毅都在……”
他语速极快,试图用信息构筑一道防线。
“可儿不会有事的,相信他们!”
乌孟尔的呼吸急促了几分,岩洪超的话像一瓢冷水,暂时浇熄了他心头窜起的火焰。
他紧握的拳头微微松开,眼神中的狂暴也褪去些许。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月可那声带着哭腔的“末夜救我”,如同一根冰冷的针,穿透了门板。
也刺破了乌孟尔苦心维持的静心屏障,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乌孟尔眼中,刚刚恢复的一丝清明,瞬间被无尽的担忧与暴怒所吞噬。
他再也听不进任何劝告,猛地站起身,像一头被唤醒的凶兽,毫不犹豫地冲向那扇紧闭的门。
岩洪超惊恐地嘶吼:
“孟尔!停下!”
他眼眶因急切而泛红,他看得分明,乌孟尔此刻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他的意志,正站在坠入魔道的悬崖边缘!
任何一丝波动,都会让他万劫不复!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巨响!
那扇门,被两个倒飞而来的身体,从外面狠狠撞上。
沉闷的撞击声,仿佛是敲在乌孟尔心头的战鼓。
就是现在!
乌孟尔双眼赤红,魔气不受控制地喷薄而出。
他双臂猛地发力,伴随着一声撕裂般的怒吼,轰然将门拉开!
“吼——”
那不是人的声音,而是野兽被触碰到逆鳞的咆哮,充满了毁灭一切的暴戾。
门外的世界,瞬间被这股恐怖的魔威所笼罩。
所有人的动作都为之一滞,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
门外
那两个被魔气吞噬的弟子,猩红的双眼立刻被门内的人影攫住。
他们喉咙里滚动着非人的嘶吼,一个如野兽咆哮,一个似夜枭哀啼,充满了对生灵的憎恶。
“吼——”
“额——”
门内
乌孟尔静静地站着。
他空空如也的掌心,一抹流光骤然凝聚。
那柄名为“离梦”的黑色长枪,仿佛从他灵魂深处挣脱而出,被他死死攥住。
那一刻,他体内被压制的所有恐惧、不甘与守护的决心,尽数化为一股焚尽八荒的狂怒,轰然爆发!
没有咒语,没有蓄力,他只是向前一挥。
瞬间,极致的冰寒与焚天的烈焰,如同两条上古神龙,从他掌中咆哮而出!
冰焰所过之处,空气被冻结又被撕裂,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那两个入魔弟子,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这股毁灭性的力量彻底吞没。
冰,如亿万根寒针,刺入他们的骨髓。
火,如滚烫的岩浆,灼烧他们的灵魂。
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们的体内疯狂冲撞、湮灭。
他们发出的已非人类的惨叫,而是灵魂被生生碾碎的哀嚎。
在冰与火的交织中扭曲、变形,最终化作两团在地上疯狂翻滚、逐渐焦黑的炭火。
那凄厉的余音,足以让任何听见的人血液凝固。
电光石火,不,甚至比电光石火更快。
一切都发生在一息之间,快到凌博渊伸出的手才刚刚抬起一寸。
快到狐梓月和虎威凌的惊呼,才刚到喉间。
快到所有人的大脑,都来不及将眼前的画面解析为“危险”或“阻止”。
他们只能成为被时间钉在原地的看客,眼睁睁地看着那两团挣扎的火焰。
在几声短促到几乎不存在的惨嚎后,迅速失去了人形。
血肉在冰与火的极致侵蚀下碳化、崩解,最终化为两捧轻盈的灰烬。
一阵穿堂风吹过,灰烬打着旋儿,悄无声息地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仿佛那两个活生生的人,从未存在过。
死寂,比刚才的嘶吼与惨叫,更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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