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庆府的夜色,浓重如墨。
白日的喧嚣早已沉寂,唯有王宫深处几点孤灯,在夜风中摇曳,映照着无边寂寥。与往日丝竹管弦、觥筹交错的景象截然不同,如今的西夏王宫,因前线战事而笼罩在一片压抑的冷清之中。
长乐宫偏殿内,烛火通明。
西夏王妃李青寒独自一人站在一张巨大的檀木案前,案上铺开的,是描绘着西夏山川险隘、边防重镇的军事布防图。
她身着一袭素雅的宫装,未施粉黛,却依然难掩那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
只是,此刻这张足以令百花失色的脸上,布满了化不开的愁绪与沉重,蛾眉微蹙,一双秋水般的眼眸紧紧盯着地图上东北边境的位置,那里正是贺兰山方向。
玉指轻轻划过地图上标注的“黑水城”、“兀剌海城”,李青寒的心中五味杂陈。
两年了,自从她不惜代价,运用雷霆手段和深宫谋略,终于将那权倾朝野、把持朝政的定海王李沧澜扳倒,她以为自己为年幼的儿子扫清了亲政的最大障碍,以为凭借自己的才智和手腕,能够带领西夏走向中兴,重现昔日的荣光。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定海王的势力刚刚清除,朝局尚未完全稳定,一个远比内部权争更加可怕的外部威胁,如同草原上骤然升起的风暴,从东北方席卷而来——蒙古,铁木真!
战争的导火索,是那个依附西夏、作为缓冲地带的蒙古小部落被铁木真以雷霆之势荡平。失去了屏障,西夏便直接暴露在蒙古锋利的爪牙之下。
这一战,避无可避。她不得不倾尽国力,派出大将军嵬名令公率领十万主力前往迎敌。
“嵬名老将军,国之柱石,用兵持重……纵然不能大败蒙古,凭借贺兰山天险和坚固城防,将敌军阻挡在国门之外,总该是能做到的吧?”
李青寒喃喃自语,这是她内心最大的期望,也是支撑着她没有倒下的唯一信念。这场国运之战的结果,将直接决定西夏的未来,决定她和她儿子的命运。
她幽幽叹了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准备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偏殿,回后宫去看看年幼的西夏王是否安睡。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之声毫无征兆地从夜空传来,由远及近,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紧接着,殿顶的琉璃瓦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仿佛被什么无形之物穿透。
李青寒心中警兆顿生,她虽久居深宫,但早年亦有奇遇,身负逍遥派的嫡传武功!
一瞬间,几乎是本能反应,她体内真气瞬间流转,娇叱一声,身形如穿花蝴蝶般灵动一转,玉掌翻飞,一股灼热而阳刚的掌力已然凝聚——正是她压箱底的绝学“天山六阳掌”!
掌风呼啸,带着灼热气息,直劈向那如同鬼魅般骤然出现在大殿中央的身影!
然而,这足以开碑裂石的一掌,在距离那身影尚有尺许之时,却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又坚不可摧的气墙!
“嘭”的一声闷响,掌力如同泥牛入海,消散于无形,连那人的衣角都未能拂动分毫!
李青寒美眸中闪过一丝骇然!未等她变招,那身影只是随意地一抬手,宽大的道袍袖子轻轻一挥。
一股柔和却沛然莫御的力道传来,李青寒只觉得浑身一轻,身不由己地向后飘退,足足退了一丈有余,方才稳住身形,体内气血一阵翻涌。
“何人擅闯王宫!”李青寒又惊又怒,厉声喝道,同时凝神望去。
只见来人一身剪裁合体的紫色道袍,身姿挺拔,面容在烛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但那份超然出尘的气质,却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的熟悉。
“呵呵,”一声轻笑响起,带着几分戏谑,“王妃,这才一年多光景不见,就不认得故人了么?”
这声音……李青寒娇躯猛地一颤!
她瞪大了美眸,仔细打量对方的面容,当看清那张俊朗依旧,却更添几分深邃莫测的脸庞时,她脸上的怒容瞬间被难以置信的震惊所取代,紧接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红晕迅速爬上了她白皙的双颊。
“是……是你?全真教派的韩……韩真人?”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眼前之人,正是一年多前,在她扳倒定海王李沧澜的关键时刻,曾神秘出现并提供了至关重要帮助的那位奇人——韩牧!当时他便是一身道袍,神秘莫测,只是如今,这紫色道袍更显尊贵,而他周身散发的气息,也愈发深沉如海,令人望之生畏。
认出韩牧身份,李青寒心中戒备稍减,但随即涌起的是更深的疑惑和一丝隐秘的欣喜。
她连忙收敛心神,摇曳着窈窕的身姿,微微欠身,行了一礼,姿态优雅中带着几分妖娆风情:“不知韩真人你深夜驾临,青寒有失远迎,还望道长恕罪。只是……道长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她心中暗自揣测,莫非这位神通广大的道长,是得知西夏有难,特意前来相助?
韩牧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看着她,直接开门见山,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贫道此来,是特为向王妃报丧的。”
“报丧?”李青寒脸上的那一丝红晕瞬间褪去,变得煞白,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
“道长……此言何意?为谁报丧?” 她的声音有些发紧,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瞟向案上的边境地图。
韩牧的视线也随之落在那些代表城池和军队的符号上,缓缓道:“来的路上,贫道顺路去了一趟西夏东北边境,贺兰山下。”
李青寒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几乎要跳出胸腔,她死死盯着韩牧的嘴唇。
“贵国十万主力大军,与蒙古大汗铁木真亲率的三万铁骑,已然决战完毕。”
韩牧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打完了……那结果……结果如何?”李青寒的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乞求。
韩牧微微摇头,轻叹一声:“那蒙古大汗铁木真,乃不世出的军事奇才,其麾下蒙古铁骑,悍勇绝伦,战术精妙,堪称当世第一强军。恕贫道直言,纵观当今天下,西夏、金国、西辽乃至南边的大宋,无一将是其对手。”
他顿了顿,看着李青寒瞬间失血的俏脸,说出了最终判决:“贺兰山下一战,贵国的十万大军,已基本全军覆没。主将嵬名令公,被蒙古大汗铁木真亲手阵斩于万军之中。”
“啊……全军……覆没……嵬名老将军他……”李青寒如遭五雷轰顶,娇躯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眼前阵阵发黑,若非强提着一口真气,几乎要当场瘫软在地。
十万主力!那是西夏赖以立国的根基!是保卫社稷的最后屏障!怎么会……怎么会连阻挡都做不到,就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仿佛已经看到,蒙古铁骑踏破边境城池,长驱直入,兵临兴庆府城下,烽火连天,社稷倾覆,她和她的儿子……西夏近百年的国祚,难道就要断送在她的手中?
“完了……全完了……”李青寒失神地喃喃,泪水不受控制地盈满了眼眶,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足以让任何铁石心肠之人动容。
韩牧静静地看着她承受这巨大的打击,直到她几乎要被绝望吞噬,才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平淡:“王妃也不必过于绝望。情况,倒也并非没有一点转圜之余地。”
李青寒猛地抬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韩牧继续说道:“贫道离开战场时,顺手施展了一点小手段,略作惩戒。那铁木真的蒙古大军虽胜,但其军亦受重创,短期内,应是无力,也不敢再贸然进犯西夏腹地了。他必须先行退回草原休整。”
听到这话,李青寒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下意识地抬起玉手,轻轻拍抚着自己高耸的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要和这西夏江山一同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了。
十万大军覆没的噩耗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几乎击溃了她的心神。
“多谢……多谢小真人出手相助……”李青寒声音哽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但随即,更大的忧虑涌上心头。
“可是……十万主力尽丧,国门洞开,纵然蒙古暂时退去,我西夏……又该如何自处?下次蒙古再来,我等岂不是只能坐以待毙?”
她望向韩牧的目光,充满了无助和恳求。此刻,这位神秘莫测的韩道长,似乎成了她,乃至整个西夏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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