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雨落,细密的雨丝如银线般纷纷扬扬,轻柔地洒落在大地上,给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纱幕。斋堂的废墟上钻出几株嫩芽,嫩绿的叶片在雨中微微颤动,透着一股新生的气息。小鱼蹲在残垣边,身姿轻盈而专注,指尖轻触叶片——芽尖竟泛着暗红斑纹,像干涸的血珠,那诡异的颜色与周围的生机盎然格格不入。沈墨瞳拄着竹杖走近,空洞的眼窝“望”向新芽,她的神情平静却又透着一丝警惕:“观音树的根须未死……它们在找新宿主。”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岁月的深处传来。
老槐倒塌的土坑中积满雨水,水面如镜,浮着半枚铜钱。小鱼捞起铜钱,那铜钱在她手中泛着幽光。钱孔中忽传出苏锦娘的残音:“乖女儿……娘在土里等你。”那声音阴森而诡异,仿佛是从地狱传来的召唤。
铜钱炸裂,如同一颗小型炸弹,钻出只双头蜈蚣,头尾人脸狰狞,那狰狞的面容仿佛是扭曲的恶鬼。沈墨瞳银丝如电绞碎虫身,银丝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灰烬中却浮出一行血字:“槐根三丈,孽债重生。”那血字在雨中显得格外醒目,仿佛是在诉说着无尽的怨恨。
“她在逼我们掘坟。”沈墨瞳冷笑,那笑声中带着一丝不屑,竹杖戳向土坑,动作果断而有力,“不如烧了这墟土。”
小鱼按住她的手,眼神中透着坚定与不舍:“若烧了,你娘的银丝绣品也会成灰。”
沈墨瞳指尖一颤,那细微的颤抖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终是收了竹杖。
子夜,万籁俱寂,只有雨声淅淅沥沥地响着。二人冒雨掘开土坑,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衫,泥土沾满了他们的双手。腐土下埋着青玉匣,那青玉匣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的光。匣中锁着半幅《血海嫁衣图》——新娘盖头掀起,面容竟是沈墨瞳!那画面让人心惊胆战,仿佛是命运的捉弄。
“苏锦娘想用我的皮……”沈墨瞳银丝刺入绣品,银丝如锋利的针,丝线末端缀的观音树种簌簌掉落,仿佛是一颗颗滚落的泪珠,“但她算漏了一点。”
她撕开衣襟,心口胎记已淡如烟痕,仿佛是被岁月抹去的印记:“我的魂……早与你绑在一起了。”
雨势骤急,雨滴如豆,砸在地面上溅起层层水花。土坑中渗出黑血,那黑血如墨般浓稠,在雨中缓缓蔓延。血泊里浮出无数银丝,如同一群张牙舞爪的怪物,缠向二人脚踝。小鱼挥刀斩丝,刀刃却被吸入血涡——
幻象涌现:苏锦娘立于白骨王座,脚下跪着温九娘的残魂。她指尖银丝穿入残魂颅顶,动作残忍而冷酷:“去找……新的皮囊。”
沈墨瞳拽回小鱼,银丝织网罩住血涡,那银丝如同一道坚固的防线:“闭眼!她在用血窥心!”
小鱼随即闭眼,雨瞬间停滞,仿佛时间都凝固了。青玉匣底显出一行小字:“银丝连心,绣魂同命。”
沈墨瞳抚过字迹,空洞的眼窝垂下银丝,那银丝在黑暗中微微颤动:“这是我娘的遗言……她死前用血绣在衣襟上。”
小鱼翻开《渤海奇衣录》,插画中的盲女忽然转头,银丝刺破纸面,那银丝如同一把把利刃:“带我……去绣房!”
剧痛中小鱼瞥见幻象——古老的绣房内,少女沈墨瞳的娘亲正将银丝刺入眼窝,血珠坠入绣绷,那画面残忍而悲壮:“瞳儿……娘替你封了这双眼……”
“去陆府废院。”沈墨瞳忽然起身,动作迅速而果断,“那里有苏锦娘藏的绣品。”
残月隐入云层,月光被遮蔽,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二人提灯夜行,昏黄的灯光在风雨中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鬼画林的槐枝沙沙作响,似有无数人皮灯笼悬于暗处,那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陆府废院的绣阁蛛网密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梁上悬着褪色绸缎,每幅皆绣着《血海嫁衣图》残卷,那些残卷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沈墨瞳银丝扫过绣面,丝线末端缀的观音树种簌簌震颤,仿佛是在恐惧地颤抖:“这些绣品……在吸活人魂。”
小鱼翻开一幅残卷,新娘盖头下赫然露出自己的脸。绣线忽地暴长,如同一群疯狂的触手,缠住她手腕往绸面拖拽:“入画……入画……”
沈墨瞳银丝如网罩下,银丝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密网,斩断绣线:“苏锦娘要你的皮,我便毁了她所有的绣!”
火折子点燃绸缎,火舌瞬间吞没绣品,空气中弥漫着焦臭的味道。幻象再现——苏锦娘立于火海,血瞳映着焰光,那面容狰狞而恐怖:“烧吧……烧尽这因果!”
绣阁轰然塌陷,发出一声巨响,二人跌入地窖。墙根堆满青瓷坛,每只坛口封着香尸衣碎屑,那香尸衣碎屑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沈墨瞳掀开一坛,坛中涌出黑发,那黑发如黑色的瀑布,发根处缀满人牙,咬向她的手腕。
小鱼挥刀斩发,玉蝉金印忽亮,那金印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仿佛是黑暗中的希望:“用这个!”
沈墨瞳银丝缠上金印,金光如刃劈开瓷坛,那金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剑。坛底露出半面因果镜,镜中映出二人并肩而立的身影,腕间银丝与金印交织如命线,仿佛是命运的羁绊。
“原来如此……”沈墨瞳抚过镜面,声音中带着一丝恍然,“苏锦娘将我俩的命……绣在了一起。”
镜中忽现苏锦娘残影,血瞳狰狞,那面容充满了怨恨与不甘:“好女儿……这份礼可喜欢?”
沈墨瞳银丝织网,将残影困在镜中,那银丝如同一道坚固的牢笼:“你的绣工……比我娘差远了!”
小鱼趁机掷出火折,火折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地窖燃起滔天烈焰。苏锦娘尖啸,那声音充满了痛苦与绝望,镜面炸裂,香尸衣碎屑化作飞灰,在空中飘散。
逃出废院时,东方既白,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沈墨瞳瘫坐在地,胎记彻底褪去,仿佛是挣脱了命运的枷锁:“我欠你一条命。”
小鱼拾起她一缕断发,动作轻柔而坚定:“要还……就陪我杀到底。”
三日后,阳光明媚,温暖的阳光洒在大地上。斋堂废墟上生出片野花,五彩斑斓的野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充满了生机。小鱼移栽花株时,掘出只锈迹斑斑的铜匣,那铜匣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陈旧。匣中锁着顾青盏的手札:“玉蝉埋骨日,墟土醒魂时。”
沈墨瞳抚过字迹,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你师父……早算到这一切。”
小鱼将手札掷入火盆,动作决绝而果断:“她若真算得到……怎会留我一人?”
火光中浮出顾青盏残影,梵文自灰烬腾空,那梵文闪烁着金色的光芒:“阿宁……你从来不是一个人。”
夜半,琉璃灯骤亮,那灯光如白昼般耀眼。灯罩内齿轮血纹蔓延至屋顶,凝成完整因果镜。镜中映出小鱼与沈墨瞳的前世——白衣婉宁与素裙绣娘并肩立于槐下,手中银丝与金印交织如网,将苏锦娘封入地脉,那画面充满了力量与希望。
“原来我们……早联手过。”沈墨瞳银丝缠上镜框,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这一世……也不会变。”
镜面炸裂,苏锦娘残魂最后一次尖啸,那声音充满了绝望与不甘:“轮回无尽……你们杀不完!”
晨光破晓时,齿轮血纹悄然褪去,仿佛是被岁月抹去的痕迹。小鱼在野花丛中发现枚玉蝉蛹,蛹壳刻着:“新生。”
沈墨瞳捻起蛹壳,唇角微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傻子……春天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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