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滩塌陷的轰鸣声中,青铜罗盘从漩涡深处浮起。阿樵的琉璃断臂卡在礁石缝隙里,青色血液顺着盘面“癸未年霜降”的刻痕蜿蜒,竟在盘心凝成一枚血色指针。沈墨瞳的银丝缠住罗盘边缘,虎斑贝碎片扎进刻度裂缝:“这是观星台的密钥……陆遗舟用潮汐养了它二十年!”
小鱼跪在泥泘中,木簪尖端抵住罗盘背面的星图。簪尾裂纹渗出的树脂突然裹住她的手指——万历四十年的雨夜幻象汹涌而来:少年陆遗舟跪在焦滩上,青铜臂骨蘸着月潮血浪,在罗盘背面刻下三百道星轨。而跪在他身后的沈墨瞳,正将阿阮的残魂缝入星轨交汇处。
“阿姐的血……是引路的灯油。”顾青盏的残音从罗盘内部传来,指针突然疯转,“你腕上金印,刻的是师父埋骨的时辰!”
阿樵的梵文锁链绞碎三根袭来的优昙花根,断臂处的琉璃渣刺入掌心:“老秃驴的骨头到底分了几块?”青色血液滴在罗盘上,盘面浮现七处光点——焦滩、血海、陆府地窖赫然在列,余下三处隐在雾中。
沈墨瞳的银丝突然绷直,虎斑贝映出更骇人的画面:暴雨夜的陆府祠堂,怀素被按在祭坛上剜骨。陆遗舟捧着青铜盆接住脊椎骨,而少年沈墨瞳正用银丝将阿阮的魂缝进骨缝。“原来他的脊骨埋在……”她话音未落,罗盘指针突然指向漩涡深处。
海底突然裂开甬道,三百具冰玉棺如墓碑林立。棺盖内侧的星图与罗盘呼应,每处星子缺失的位置都渗出优昙花汁。小鱼腕间的金印突然灼亮,胎记处的花根刺入最近一具冰玉棺——棺中赫然是琉璃化的阿樵,胸口嵌着怀素的脊椎骨!
“这是……未来的棺椁?”沈墨瞳的银丝绞碎棺盖,虎斑贝扎入琉璃躯体的心口。贝面映出的画面让所有人窒息:二十年后的血月夜,完全琉璃化的阿樵跪在祭坛前,怀素脊椎骨从他后颈钻出,骨缝间缠满操控青铜柱阵的银丝。
阿樵突然扯断一根优昙花根,青色汁液泼在罗盘上:“老子偏要改这破命!”汁液触及“癸未年霜降”刻痕的刹那,海底甬道突然扭曲,冰玉棺群化作青铜柱虚影。柱顶花苞中的少女们齐齐睁眼,腕间银铃刻着同一行字:
“十载之期,以骨为舟。”
海底甬道的岩壁渗出青铜色黏液,阿樵的断臂在黏液侵蚀下发出刺耳的滋响。沈墨瞳的银丝绞住三具冰玉棺,虎斑贝碎片扎进棺底的星图裂缝:";罗盘在吸阿樵的血!必须斩断星轨连线!";
小鱼攥着木簪刺向罗盘中心的血色指针,簪尾裂纹突然崩开。树脂裹住她的手腕,万历四十三年的幻象扑面而来——暴雨夜的焦滩上,陆遗舟将青铜臂骨插入她的胎记,星轨刻痕顺着血管蔓延,最终在锁骨下凝成";癸未年霜降";的烙印。
";你才是活罗盘……";沈墨瞳的银丝突然绷断,虎斑贝坠入黏液,";陆遗舟把你的胎记炼成了阵眼!";
阿樵的梵文锁链绞碎五根青铜柱虚影,青色血液凝成刀刃劈向罗盘:";老子先碎了这破盘子!";刀刃触及盘面的刹那,三百具冰玉棺突然浮空,棺盖内侧的星图投射出交错的光网。每道光线的尽头都站着个穿嫁衣的沈墨瞳,她们空洞的左眼窝中爬出银丝,与罗盘刻度紧紧相连。
";师姐,你逃不掉的……";陆遗舟的残音在甬道中回荡,";每具冰玉棺都是你的';锚点';!";
沈墨瞳突然撕开右臂衣袖,皮下浮出青铜色的星轨纹路:";原来这些';锚点';早就刻在我骨头上!";银丝刺入星轨纹路,虎斑贝映出更骇人的画面——少年时的自己跪在祭坛前,陆遗舟用青铜针蘸着梵文血,在她骨髓里刻下三百道星轨。每刻一道,冰玉棺群就多出一具复刻体!
";你们拿我养阵……";她突然呕出混着优昙花瓣的青血,";养了整整二十年!";
阿樵的断臂突然暴长琉璃尖刺,贯穿最近的三具冰玉棺。棺中琉璃化的";自己";炸成碎片,青色血液溅在罗盘上,竟凝成怀素脊椎骨的虚影。那截脊骨悬在盘心,骨缝间缠满操控星轨的银丝,末端赫然系着小鱼的胎记!
";老秃驴的脊骨在陆府祠堂……";沈墨瞳的银丝缠住脊椎虚影,";甬道尽头的水龙卷是阵门!";
小鱼突然撞向罗盘背面,木簪刺入暗格裂缝。玉蝉蛹残片迸射而出,蛹壳上浮现血契咒文——";十载之期,以魂饲骨,以骨饲魂。";咒文触及胎记的刹那,整条甬道突然扭曲,青铜柱虚影化作实质,柱顶花苞中伸出无数优昙花根,缠住她的脖颈往柱身拖拽。
";阿姐,你才是最后的钥匙……";顾青盏的残音混着根须蠕动声传来,";第三百根青铜柱,就藏在你的魂里!";
阿樵的梵文锁链突然反缠自身,青色火焰从琉璃断臂喷涌而出:";要死一起死!";火舌舔舐青铜柱的瞬间,海底传来龙吟般的震颤。怀素脊椎骨的虚影突然凝实,骨节裂开三百道缝隙,每道缝隙都钻出根刻着生辰的银丝——全系在沈墨瞳的星轨纹路上!
沈墨瞳的银丝绞碎两具复刻体,虎斑贝深深扎入自己右臂:";原来我才是阵门!";星轨纹路突然暴亮,甬道岩壁应声崩塌。三百具冰玉棺坠入深渊,棺底符纸上的古怪涂鸦在火光中显现——那竟是缩小版的青铜柱阵图,阵眼处标着血红的";陆府地窖";!
";根断处……在师父的脊骨里……";阿樵的琉璃裂纹已蔓延至心口,青色血液凝成最后的锁链,";去祠堂……砸了那老东西的棺材!";
罗盘突然炸成碎片,血色指针刺入小鱼胎记。第九十九道怨魂的嘶吼中,她看见怀素脊椎骨从陆府地窖破土而出,骨缝间缠满操控星轨的银丝。而骨节末端连接的,正是阿樵濒临破碎的心脏!
";来不及了……";沈墨瞳的银丝突然缠住两人,";阵眼要反噬了!";
海底甬道彻底坍塌的轰鸣中,最后一道水龙卷裹着他们冲向海面。焦滩的晨雾里,陆府祠堂的飞檐刺破天际,檐角铜铃正在无风自动——那铃声,与冰玉棺中的银铃哀鸣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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