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舟在晨雾中穿行,海巫的骨笛抵着小鱼手腕的返魂血纹。阿樵昏迷在船尾,衣襟下新生的血纹正与笛声共鸣。老妪突然掀开傩面,露出半张布满鳞片的脸:";这纹路蔓延到心口时,你就能看见血纹鼎的真容。";
";你究竟是谁?";小鱼挣开银丝,伞骨横在胸前。船头灯笼忽然映出老妪的影子——竟生着鱼尾!鳞片缝隙间嵌满青铜齿轮,随呼吸咔咔作响。
";二十年前镇海司沉船那夜,";老妪的骨笛指向迷雾,";温九娘用我的鲛人血养鼎时,可没问过我是谁。";她扯开衣襟,心口的青铜锁链贯穿鱼尾,";现在,该你们林家还债了。";
扁舟突然调头,雾中浮现沉船轮廓。船桅上挂着具风干的尸骸,腕间银铃刻着「镇海司丞温」。
船舱内积着半人高的藤壶,海巫的骨笛在舱壁敲出三长两短。暗门轰然开启,露出密室中青铜铸的观星仪。仪盘中央缺了块扇形部件,形状与小鱼手中的伞骨完全契合。
";这才是真正的血纹鼎。";海巫的鱼尾拍打地面,暗格升起三足青铜鼎。鼎身浮雕刻着鲛人泣珠图,泪珠处嵌着冰玉,";温九娘剜我双目炼成冰玉,就为镇住鼎中怨魂......";
阿樵突然暴起,返魂血纹缠住观星仪:";时辰到了......";他机械地重复着,瞳孔泛着青铜色。小鱼用伞骨刺入他肩头,鼎内忽然传出婴孩啼哭——三百枚青铜指环从鼎底浮出,每枚都刻着生辰八字。
";这些是被献祭的童男童女......";海巫的鳞片突然炸起,";温九娘用他们的魂养血纹鼎!";
舱外突然传来青铜链响,三个戴傩面的黑衣人立在沉船甲板。为首者举起罗盘,盘面血珠拼成「癸卯年辰时」:";海巫,你果然背叛温大人!";
老妪的鱼尾突然横扫,击碎舱门:";带着鼎芯快走!";她将伞骨塞给小鱼,";去螺语礁找......";话音未落,青铜链缠住她的脖颈,傩面人袖中射出银丝钉入舱壁。
小鱼拽着阿樵跳海时,瞥见海巫被拖入鼎中。血纹鼎迸发的青光里,老妪的鱼尾化作白骨,鳞片间掉出半枚虎斑贝——刻着「天启四年 镇海司案」。
暗流将二人冲上荒礁,阿樵的返魂血纹已蔓延到脖颈。小鱼翻开虎斑贝,内壁螺语记载着惊天之秘:「血纹鼎分三器,曰观星、曰描骨、曰泣珠。三器合一,可逆阴阳。」
礁石后突然传来脚步声,穿蓑衣的少年提着鲨鱼灯走近:";林姑娘?师父让我在此等候。";他掀开斗笠,耳后鳞片泛着青光,";我是海巫的养子鳞生,带你们去螺语礁。";
阿樵突然掐住鳞生咽喉,返魂血纹爬上少年脸颊:";时辰......到了......";
";得罪!";鳞生袖中射出骨针,刺入阿樵后颈血纹。黑血喷涌间,远处海面亮起十二盏鲛灯——温九娘的鬼船队正在逼近。
螺语礁的洞穴内,三百具冰玉棺悬在钟乳石间。鳞生转动机关,棺盖齐齐开启,露出里面穿镇海司官服的干尸:";天启四年沉船案的真相,都在这儿。";
小鱼触碰棺中卷宗,指尖突然刺痛。卷宗上的血字活过来般蠕动,拼成新的《描骨谣》:
血纹噬魂骨 鲛人泣珠苦 三器归位时 困龙化新主
阿樵突然跪地呕出青铜碎屑,碎屑在地面拼出航海图。鳞生脸色骤变:";这是去归墟的海路!温九娘想用血纹鼎连通阴阳海!";
洞外传来鬼船的螺号声,傩面人的咆哮震落洞顶碎石:";把鼎芯交出来!";
鳞生推开暗门:";走水道!";三人刚潜入暗河,整座礁洞轰然坍塌。小鱼回头望时,惊见海巫的白骨立在血纹鼎上,鱼尾锁链缠住三艘鬼船。
";师父用魂祭鼎了......";鳞生耳后的鳞片渗出血珠,";接下来要去归墟找描骨鼎......";
阿樵突然抢过航海图,返魂血纹在图纸上蚀出新坐标。他机械地指向东南方:";泣珠鼎在......";
暗河岔口忽然漂来具浮尸,穿着当代渔民的粗布衣,后颈的返魂血纹却泛着青铜光泽。小鱼翻过尸体,在他掌心发现用血画的简易海图——标注处正是他们所在的螺语礁。
暗河支流的水面突然炸开,青铜锁链缠住小鱼的脚踝。沈墨瞳的尸身浮出水面,左眼窟窿里插着半截琥珀钥匙,心口爬满返魂血纹的暗红花纹。
";没想到吧?";她腐烂的指尖抚过脸颊,新生的皮肉下钻出银丝,";温九娘用血纹鼎重塑了我的魂魄——现在这副身子,可比从前好用得多。";
阿樵的返魂血纹突然暴走,梵文血在河面蚀出困龙阵图:";你早就和温九娘勾结......二十年前那场大火......";
";那场火本就是计划的一环!";沈墨瞳的银丝缠住鳞生的咽喉,";不用假死,怎能骗过陆沧溟的眼线?";她突然扯开衣襟,胸膛纹着改良过的《换命书》,";你以为自己真是林氏血脉?不过是我养了二十年的替命傀!";
小鱼用伞骨刺断银丝,伞尖触及沈墨瞳心口时突然停滞——那处皮肤上赫然纹着七岁时的自己,正被银丝刺入脊椎的画面。
";当年我亲手给你烙的胎记,可还喜欢?";沈墨瞳的琥珀钥匙突然迸发青光,暗河中升起十二具冰玉棺,";这些才是真正的林氏血脉,而你......";她突然掐住阿樵的脖颈,";不过是用梵文血养的傀儡!";
鳞生突然掷出骨针,针尖刺入沈墨瞳的太阳穴:";师父早料到你这一招!";针尾的鲛珠突然炸开,映出惊人幻象——万历三十七年的雨夜,沈墨瞳正将女童塞进渔船,女童后颈的莲花胎记泛着青铜色。
";看见了吗?";沈墨瞳癫狂大笑,";你不过是我从乱葬岗捡的弃婴!";
阿樵的返魂血纹突然转移至伞骨,青铜伞面展开成困龙阵图。沈墨瞳的银丝被阵法反噬,腐肉簌簌掉落:";你以为能挣脱?你的魂早就......";
";早就种在伞骨里了。";小鱼突然转动伞柄,伞骨尖端弹出半截冰玉,";海巫临终前告诉我,泣珠鼎能照见魂魄本源。";冰玉映出的画面里,沈墨瞳正将梵文血种入女童心口。
鳞生突然割破手腕,鲛人血洒在河面:";师父用三十年阳寿换的真相——你才是林氏灭族的真凶!";
沈墨瞳的银丝突然暴走,缠住暗河中的血纹鼎:";那又如何?等我集齐三鼎......";
整条暗河突然沸腾,十二具冰玉棺拼成莲花阵。沈墨瞳的银丝刺入阿樵心口:";好徒儿,该把梵文血还回来了!";
阿樵的瞳孔完全化作青铜色,返魂血纹在皮肤下汇成海图。小鱼用伞骨刺穿他的肩胛,黑血喷溅在血纹鼎上:";醒过来!你答应过要带我回家的!";
沈墨瞳突然发出尖啸,暗河两岸升起青铜柱群。柱面刻满改良过的《描骨谣》,每根铜柱都拴着穿镇海司官服的腐尸。鳞生耳后的鳞片突然炸起:";她在启动归墟海阵!";
血纹鼎迸发的青光中,沈墨瞳的腐肉逐渐重塑。她踏着银丝走向阵眼,返魂血纹在脚下汇成新的困龙阵:";二十年的布局,今日终要......";
阿樵突然暴起,梵文血凝成锁链缠住她的腰腹:";师父......该还债了......";他的瞳孔突然恢复清明,心口血纹转移至青铜柱。
暗河轰然坍塌,沈墨瞳的半截身子被卷入漩涡。她最后的声音混着水波传来:";归墟海眼......三鼎归一......";
小鱼捞起漂浮的琥珀钥匙,发现钥匙内层刻着微型海图——标注处正是当年林老大沉船的坐标。鳞生突然指向东南方:";那里......有师父留下的......";
晨雾散尽时,海面漂来十二盏鲛灯,每盏灯芯都封着片带血的鳞片——正是通往归墟的航标。
喜欢鬼画影请大家收藏:(m.ququge.com)鬼画影趣趣阁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