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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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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归墟藏魍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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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艘鬼船在迷雾中若隐若现,船头纸人捧着的胭脂盒逸出缕缕沉水香。小鱼攥紧描金梳,梳齿勾住阿樵衣角的金线,那线头泛着苏锦娘绣坊独有的孔雀蓝光泽。

";这味道......";鳞生捂住口鼻后退半步,";二十年前师父带我潜入归墟时,礁洞里也飘着这种香。";他抽出骨针刺破指尖,鲛人血滴在船板缝隙里,竟将木纹蚀出密密麻麻的玉蝉纹路。

阿樵抓住船舵猛转,船身擦过暗礁发出刺耳声响。三具青铜棺椁卡在礁石间,棺盖缝隙渗出银粉色胭脂——正是货郎巷命案现场遗留的";骨里红";。

";当心!";小鱼拽开鳞生,棺中射出的银丝擦着他耳际飞过。丝线末端系着枚玉蝉蛹,翅翼沾着金箔粉,与苏锦娘妆奁里的胭脂盒如出一辙。

撬开最大那具青铜棺,腐臭的锦被下压着半卷《血海嫁衣图》。画中新娘的盖头掀起一角,苏锦娘年轻时的眉眼在烛火中流转,指尖正点着阿樵心口的金纹。

";这金纹......";鳞生用骨针挑开阿樵的衣襟,声音发颤,";是林氏宗祠禁术';牵机引';的印记。";他指向画中新娘耳坠,";这枚青蚨衔珠珰,师父的密卷里记载过——是操控傀儡的媒介!";

暗河翻起浊浪,十二盏鲛灯从水底升起。灯芯裹着的鲛绡被血浸透,显出几行小字:

亥月望日 借皮还魂

阿樵踉跄着跪倒在地,呕出秽物中混着细小的玉蝉蛹。小鱼用描金梳拨开虫壳,内层微雕赫然是苏锦娘胭脂铺的布局图,后院密室标着刺目的朱砂圈。

三更梆子声荡过街巷,三人摸到胭脂铺后院。墙根新翻的泥土里埋着具货郎尸首,扁担塞满系红绳的玉蝉蛹。小鱼撬开后窗,沉水香裹着寒意扑面而来。

妆台铜镜泛起涟漪,苏锦娘的声音幽然飘出:";好孩子,这般夜访可不合礼数。";镜中探出染着";骨里红";的指尖,丹蔻在月光下泛着血光。

阿樵挥刀劈向镜面,刀刃被银丝绞住。鳞生甩出骨针刺中妆奁暗格,密室石门在轰鸣中开启,三百枚冰玉牌位齐齐转向众人。

";林氏列祖......";小鱼抚过最末那块新立的牌位,金漆未干的";林阿阮";三字刺痛指尖,";这字迹是苏姨的!";

机括声在密室四壁炸响,牌位后的暗格射出青铜箭雨。阿樵扯过货郎尸体挡箭,腐肉中爆出大量玉蝉蛹。鳞生闷哼一声,耳后鳞片被银丝扯落,血珠溅在冰玉牌位上竟被吞噬。

";青蚨血的味道......";苏锦娘的轻笑从梁上飘落,";二十年了,总算养出个像样的容器。";穹顶坠下鲛绡帐,帐面绣着改良困龙阵图,阵眼处钉着带血的描金梳。

小鱼额角渗出冷汗,零碎记忆翻涌:七岁生辰那夜,苏锦娘用这柄梳子为她篦头,梳齿刺破头皮时滴落的血珠,正落在妆奁暗格的玉蝉蛹上。

阿樵低吼着撞向冰玉牌位,";林阿阮";的牌位在碎裂声中迸出鱼皮卷轴:

天启四年 镇海司密档

卷轴记载的真相令人胆寒——沉船案中失踪的童男童女,皆被调包成采珠人子嗣。鳞生颤抖着捧起卷末青蚨珰:";师父说这耳坠能控人心智......";

密室在轰鸣声中崩塌,十二盏鲛灯从裂缝涌入。灯芯炸开的瞬间,映出三百具冰玉棺虚影——每具棺中都躺着穿嫁衣的";苏锦娘";,面容正蜕变成小鱼的模样。

密室的砖缝渗出银粉色液体,沾湿小鱼的鞋尖。她弯腰细看,地面蜿蜒的纹路竟与苏锦娘妆奁上的螺钿镶嵌如出一辙。鳞生用骨针挑起一滴液体,鲛人血与银浆交融的刹那,墙面浮出暗纹——三百枚玉蝉蛹首尾相衔,拼成困龙阵的变体。

";这是青蚨血契......";阿樵的嗓音沙哑,返魂血纹在颈间明灭,";用至亲血脉温养阵法,每只玉蝉都是活契。";他扯开衣襟,心口金纹正与墙面的玉蝉纹共鸣。

地面突然塌陷,三人坠入暗河支流。水流裹着腥甜的沉水香,十二具冰玉棺顺流而下。小鱼抓住棺椁边缘,磷火照亮棺内景象——每具尸体耳后都嵌着青蚨珰,嘴角残留着胭脂红。

暗河拐弯处立着半截石碑,碑文被水草遮掩。阿樵挥刀斩开藤蔓,露出「天启四年镇海司立」的刻痕。碑底压着个锈蚀的铁匣,匣内盛满系红绳的玉蝉蛹,每只翅翼都刻着生辰八字。

";这是当年沉船案的祭品名册......";鳞生的骨针挑开蛹壳,幼虫尸体裹着金箔,";你们看箔上的纹样!";

金箔展开是半幅海图,标注的礁群位置与苏锦娘绣坊的密室暗格完全重合。小鱼忽然想起,七岁那年误闯后院,苏锦娘立在暗格前调香的身影——她手中银针正往玉蝉蛹翅翼刻字。

暗河深处传来铁链拖拽声,三艘挂着人皮帆的旧船破雾而来。船头纸人突然转头,描金梳从发髻滑落,梳齿间缠着几根白发——与密室中找到的如出一辙。

纸人胸腔裂开,爆出大量玉蝉蛹。鳞生掷出骨针,针尖刺穿蛹壳的刹那,银粉色烟雾弥漫。烟雾中浮现苏锦娘的虚影,指尖捻着枚青蚨珰:";好孩子,这二十年我替你养着命格......";

阿樵的柴刀劈散虚影,刀刃却卡在船板间。木板缝隙渗出胭脂膏,混着细小的金箔粉。小鱼用描金梳撬开甲板暗格,成捆的鲛绡卷轴滚落,每卷都绘着改良困龙阵图——阵眼处标着胭脂铺的位置。

";你们看这个!";鳞生展开最末的卷轴,朱砂批注刺痛双目:「亥月望日,借阿阮皮囊归位」。卷轴边缘粘着半片鱼鳞,正是他当年被剜去的护心鳞。

鬼船突然调转航向,朝着归墟方向疾驰。阿樵的返魂血纹在掌心汇聚,凝成血色海图:";这些船在往阵眼去......";他扯开衣襟,金纹蔓延至锁骨,";我的血脉......是引路的活契......";

浓雾中浮现礁岛轮廓,十二盏鲛灯环绕着青铜祭坛。坛上供着三足血纹鼎,鼎身缠满系着玉蝉蛹的红线。小鱼贴近观察,鼎足刻着林氏船锚纹——与阿樵胸口的金纹一模一样。

";时辰到了......";苏锦娘的声音从鼎内传出,混着玉蝉振翅的嗡鸣。鼎盖掀开的刹那,三百具冰玉棺从海底升起,棺中尸体缓缓坐起——每张脸都在蜕变成小鱼的模样。

鳞生突然割破手腕,鲛人血洒向血纹鼎:";师父用命换来的破局法......";鼎身纹路遇血消融,露出底层的镇海司徽记。阿樵的柴刀劈中鼎耳,青铜碎裂的巨响中,青蚨珰从鼎内飞出。

小鱼凌空抓住耳坠,珰身的冰玉映出骇人画面——七岁那年的雨夜,苏锦娘站在暗格前,正将她的生辰八字刻入玉蝉蛹。镜影中的妆奁突然转动,暗格里堆满写着不同名字的冰玉牌位。

归墟海域突然沸腾,十二艘鬼船同时沉没。浓雾散尽的刹那,海天交界处浮现胭脂铺的轮廓——苏锦娘倚在二楼轩窗边,手中银针正往嫁衣上绣第一百只玉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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