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虞皇朝,开平七年。
自开春以来,北境八府四十八县,境内未降一滴雨水。
春麦,早稻收成不足往年三成,官府赋税不减,百姓怨声载道。
靖北府,青要山脉。
秋末初冬。
深山外围。
一个邋遢小豆丁,拖着一头脑壳凹陷的邋遢野猪,走在杂草丛生的山道上。
小豆丁衣服邋遢,脸也邋遢,一双凤眼黯淡无光,像被涂了一层薄蜡,看上去也有点邋遢。
人长得倒是极为俊秀,奈何无朝气,没神采,十分容貌,剩三分。
爬上山坳,顺道而行,小豆丁埋头赶路,心无旁骛。
山坳半腰。
黄大赖手里拿着一根粗木棍,身背破柴刀,狡诈小眼睛四下张望,像是在有目的寻找着什么。
黄二赖拿把破弹弓,掇在身后,骂骂咧咧:“哥,这破天太踏马冷了,兔子,野鸡都躲窝了,不行就回吧!”
他脸挂淫荡表情,继续道:“隔壁村的俊俏小寡妇,家里有肥母鸡,院里还有大青骡,咱们………”
“闭嘴!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那小寡妇身上有人,那人……咱们惹不起!”黄大赖回头瞪他,恨弟不成才。
黄二赖满脸不服,嘟囔道:“不就一个里长吗?有啥不能惹的。”
“咱大伯是村长,又是黄氏族长,堂哥是姜家商行的大掌柜,真要掰手腕,那老小子算哪根葱。”
黄大赖目光眺望远方,那背影像极了高瞻远瞩的二军师,再给他一把鸡毛扇,妥妥的诸葛黄。
“他外甥女张小花,前几日,一顶粉轿进了县丞家侧门。”
黄二赖愣了一愣,问道:“他外甥女?长田村那个村花?当了县丞正头娘子?”
“呸……”黄大赖朝地上吐了口黄痰,满脸鄙夷。
“县丞家公子都和我们一般大了,还想当正头娘子?坐粉轿进侧门的那是妾,听说做了五夫人,很是受宠。”
黄二赖听到哥哥的这一番话,脸色悻悻,彻底歇了爬寡妇墙的心思。
欺软避硬,欺善附恶,此乃黄家二赖坏事做尽,依然还能安然无事的看家本领。
这对卧龙凤雏,是这十里八乡臭名远扬的二溜子。
拖野猪的俊俏小豆丁,和这两兄弟同住在山脚那片村落——鹿鸣村。
二赖兄拿着弹弓爬上一个小山包, 贼眉鼠眼的四处张望,期望能打到一只野兔,也好祭祭自己那素寡多日的五脏庙。
“哥……你快上来看看,山路上那人是不是小傻子,他身后拖着什么?看样子不像是柴火。”
黄二赖伫足在小山包上,踮起脚尖大声喊道。
黄大赖面色一喜,拔腿冲了上去。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满是荒草的小山道上,拖猪小豆丁板着一张红彤彤的小脸,愈行愈近。
“野猪……小傻子竟然猎到了一只野猪,这么一头大野猪,得值不少钱吧!”
黄二赖失声说道,眼底划过浓浓的贪婪之色。
黄大赖目视前方,声音阴冷道:
“村里人都说这小傻子力大无比,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这小傻子有命猎到野猪,此番便让他没命回到村里。”
黄二赖扭头看向哥哥,惊道:
“哥,你想弄死小傻子?他力大惊人,恐怕不好对付,还有,他家里那个半瞎老太婆也不好糊弄,到时必定会去告官拿凶。”
黄大赖眼神里抹过一缕凶光,眼皮微微下垂,思量片刻后,小声说道:“老二,等会儿你这样………”
不多时,狭窄的山径上,黄二赖拦住了小豆丁的去路。
“呔……小傻子,你身后这头野猪从何而来?怪不得我在山里挖的陷阱,光见血迹,不见猎物,原来竟是被你这小贼给偷了。”
小豆丁紧抿双唇,呆滞黑眸直勾勾瞪着二赖。
抽出腰间的小斧,在空中挥舞几下,小豆丁呲牙道:“大野猪…我的!二溜子…让开!!”
黄二赖看着那沾血的小斧头,心惊胆颤后退两步,拉起弹弓对准小豆丁,强装镇定道:
“小傻子,赶紧把斧头放下,不然老子打杀了你,再把你妹妹卖给人牙子。”
小豆丁一听这话,立马就炸了。
他扔掉手中拽着的老青藤,把小斧头换到右手,高高举起,咬着小乳牙就欲冲上前去。
一阵强烈的棍风,从小豆丁耳后猛然袭来。
小豆丁下意识扭头,脖子一缩,还未看清身后情形,便被黄大赖手中那根粗棍,狠狠砸在脑袋上。
小人儿晃了晃,翻了个小白眼,像棵被砍倒的小树,慢慢倒下。
山风吹过,小豆丁躺在冰凉的山道上,那双无神的眸子,缓缓闭阖。
黄二赖喉结微动,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走上前去,蹲下身子,把一根手指放在小豆丁的鼻尖下方,探了探他的气息。
“哥……小傻子没有呼吸了,咱们杀……杀人了!”
黄二赖双掌撑着膝盖,颤颤巍巍站直身体,脸色苍白的看着哥哥,嘴里嗫嚅道。
黄大赖低头,看着脚下气息全无的小豆丁,手中棍子戳了戳他的小脑袋,眼神狠戾道:
“这小傻子早就该死了,他若不死,那青砖大瓦房怎么归我们。”
“他若不死,家中那粉雕玉琢的小丫头,大堂哥如何能弄到手,送去府城结交贵人。”
说罢,他转身走向大黑野猪,蹲下身子解开套在猪脖子上的老青藤,打了几个活结,把野猪的两个前腿合在一起,紧紧绑牢。
手中的木棒穿过猪前腿,黄大赖扭头看向弟弟,低声喝道:“还愣在那干嘛!扛上野猪赶紧下山。”
“哦!”精神恍惚的黄二赖赶紧应了一声,抬脚越过地上的小豆丁,忽然又顿住了脚步。
他重新弯下腰,扒拉着小豆丁手里紧握着的小斧头。
“哥,这小斧头看着挺好使的,估摸能值几个钱,明儿个我拿去换酒喝。”
黄大赖强忍着心里那口怒气,低声吼道:
“小傻子今晚没归家,明日一早,那老虔婆必定求人告官寻人。”
“你若拿了他这铁匠量身定造的小斧头,届时追查起来,这便是呈堂证物,杀人掠财,我俩都得砍头示众。”
黄二赖慌忙起身,快步走到野猪旁边,和哥哥一人一头抬起大黑野猪,踉跄而去。
经过小豆丁身边时,黄大赖稍作停顿,飞起一脚,狠狠踢在横亘山道的小人儿腰上。
小豆丁身体翻了几个滚,手里攥着那把锋利小斧,双眼紧闭,仰面躺在了凉如冰水的路旁野沟里。
胎穿而来,神魂未稳的末世狠人,还未曾在这个陌生世界绽放半点光芒,便在这小小阴沟里翻了船,被俩无赖汉一棍打得气息全无。
还是那句:【不喜欢可以尽情喷,没必要轻易划走!再多看几章,万一有惊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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