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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世宦情:进卫堇香嬿意两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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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油很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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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六章

正思量间,外头似传来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嬿婉当即抱着流萤罐疾步跑至门口,透过本就微开的缝隙一瞅。

皇阿玛果然夜行而至,她朝身后望了一眼,见额娘也跟来了,便向她眨了眨眼,眼明手快地将流萤往外放。

顷刻间流萤就已全部就位,她将大罐往树下一搁,从额娘手中接过扇子将四散的流萤向门缝赶去一些,以便皇阿玛一眼得见。

“哪儿来的萤火?还挺有意趣。”

“回万岁爷的话,好像是从永寿宫内飘出来的。”

很快她就听到了皇阿玛与其内侍的对言,她从声音判断出应该是喜禄,不等她再细思,就见皇阿玛推开门笑容满面地进来了。

与额娘一道行过礼,她难以自抑地去皇阿玛身后的侍从中寻找进忠的影子,很可惜,他又未在。

多次不凑巧下来,其实她已有些习惯了,故这回的落寞远不及从前。她只是稍稍怔了一瞬,余光瞥见皇阿玛与额娘看似热络地闲谈。

他不来也好,随皇阿玛前来反倒是自己置他于险境了。眼神、动作、言辞间一个不经意的情难自禁就可能会害他被旁人觉出异样,甚至是直接被皇阿玛猜忌,与其和他同样胆战心惊,不如就这样暂且错过。

而且兴许他自身也有类似的想法呢,思虑至此,她衔起一抹浅笑,仰头赏看漫天萤火。

“承炩就喜欢这些灵秀的小东西,惹得嫔妾也喜欢上了,特意与她一同捉了许多,趁夜深了一举放出,简直像星宿浮空一般雅致精美。”她听得额娘柔声向皇阿玛诉说,引得皇阿玛连连称好。

她引袖抬手,拂向了一簇低飞而间明间灭的萤火。一星萤影扑入她的指尖暂歇,她触其纤巧灵动,却在恍惚间又觉是霜华入怀。他不能硅步不离地伴着自己,但此时此刻他的温度似透过流萤、星光、魄彩,同样与自己如影随形。

皇阿玛牵着额娘进了屋,与其亲密无间地谈笑着,这是她有生以来见过皇阿玛最和蔼的一面。她虽不至动容,但好歹彻底将悬着的心放下了。

突然瞥目见春婵犹豫着想送来茶水,她赶紧起身走去,以眼神示意了她一瞬,抢下她欲端起的茶盏走去呈给皇阿玛。

虽说皇阿玛后来未再流露出想封春婵当小主的意思,但保险起见,她必须尽可能减少春婵与皇阿玛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以免无意间重蹈覆辙。

“你们这儿伺候的人不够,朕让内务府拨两名宫女给你们吧,平常帮你们做些粗活也好。”皇阿玛接过茶呷了一口,和颜悦色地说道。

如若是从前,嬿婉定举双手赞成,可如今时移世易,哪怕多一人都会多出一万分被察觉到自己与进忠交往过密的风险,她迟疑着滞了笑颜,缄默不语。

“嫔妾与承炩这儿倒也没什么粗活,一些内务活计嫔妾都让承炩学着做了,毕竟日后她要亲自持家相夫教子、侍奉公婆,早些熟习这般日常事务于她更好。”她相信额娘虽随机应变,但开口时也是捏着把汗的,她讪然一瞥额娘,应和道:“是啊,儿臣年岁不小了,早就该如此了。”

“也有道理,随你们开心就好,朕没什么意见。”皇阿玛面上的笑意不减。

总算是蒙混过去了,正当嬿婉想寻个坐具离皇阿玛稍远些时,皇阿玛突然对额娘出言:“既然你们不需要宫人,那朕就晋你为常在,月例多一些,也好弥补你们的难处。”

不论皇阿玛是真心是假意,横竖每月得的银两多了,嬿婉见额娘满面欢喜地拜谢皇恩,也随之跪了下去,说了不少讨皇阿玛开心的俏皮话。

回卧房后,嬿婉仰躺在床上,难得地暂且没了心事。她暗想着皇阿玛虽刁钻,但只要顺着他的心思,倒也并非完全不可对付。

只是额娘会辛苦些,明日晨起进封常在的旨意传达六宫,估摸着额娘得再去景仁宫谢恩,这几日按理说还会有些赐物送来需得接下,其他嫔妃也随时可能行经永寿宫进来贺喜,怕是要忙一小阵子了。

迟早是要适应的,先前没有作足心理准备,门可罗雀的日子一来临就慌了手脚。此番一定不能再退缩了,她默默地为自己和额娘鼓劲。

在她急欲寻噩梦搏斗时,夜间的睡眠总不尽如她意,而在她无心再度尝试作弊时,骇人的梦却就此悄无声息地缠上了她。

一睁眼便感受到了双颊的刺痛,一个凶神恶煞的嬷嬷立在她面前使劲抽打她的脸面。她本能地朝四处望去,确认了自己并不在启祥宫内,且从衣装的繁复程度来看,自己极有可能已是一名位份不低的宫妃。

为何这里的嬷嬷能责打小主,她登时暴怒起来,入睡前的喜悦也尽数褪去。她没了一丝一毫旁的念头,反手握住嬷嬷粗粝的大掌,一脚踹向其小腹。

“你凭什么打我?在你们这座疯宫里不分上下尊卑都可以随意打他人巴掌?”她怒喝着,踩着嬷嬷的身躯拳拳到肉地捶打。

“炩妃你!我容佩是奉太后和皇后之命…”“嫔妃犯错依例可禁足降位贬入冷宫,哪有轻易派下人来抽打脸颊的刑罚?就算是宫女犯错都不会打坏脸面!藐视宫规礼制的是你们太后、皇后,你作为这二人之一的宫女非但不尽劝谏之责,还狐假虎威真正蹬鼻子上脸以下犯上算怎么回事?”她确信自己被冲昏了头脑,几乎每一下都打得自己的手生疼,嘴角的鲜血滴落下来,她看清后更是怒不可遏。

这所谓的容佩都承认她是妃位的主子了,怎么还敢将她打成这般模样,她揪起容佩的头发,迫使她肿胀无比的面孔朝向自己,冷笑着无视她的挣扎和唾骂。

“行,不就是这儿既不讲理也不讲尊卑么?那么既然你可打我,我就也可有理有据地打回去,咱们各凭实力决一胜负!”

自己从来不是以凌虐他人为乐的暴徒,但今日将掌嘴自己的蛮横老嬷嬷摁在地上后,不知怎的激发了自己蕴藏在内心深处的暴虐。她犹如彻底失了控般拳打、肘击、踩踏,以至后来在手忙脚乱间扭着容佩的脖颈将她硬生生撞在了墙角。

猩红色的血自墙根晕染了一大片,她喘着粗气收手,一抚自己的面颊发觉高肿异常,而嘴角的血流也未止。

横竖已是这片光景了,容佩的生死一时不可知,但她无由地想到说不准余常在也这么对待过澜翠。

自己为何非要舍近求远设法烧毁余常在的卧房,直接点着她的身子伪造出她绞肠痧发作不小心滚翻烛台引火上身岂不是更合理?她狂乱地到处翻找,终于觅得了一支正燃着的火烛。

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在眼前,自己可用容佩试验点燃衣物烧得更快还是点燃皮肉烧得更快,通身烧起来又需多久。

她端着火烛缓缓地靠近容佩,摇曳的火光衬得她的容色犹似鬼魅,她勾唇痴痴地笑着,俯身慢条斯理地将火分别点至容佩身躯的不同部位。

这一幕若被进忠看见,他怕是会吓得夜不能寐,但无论如何现实中的他都不可能得知。她回忆着进忠那日与自己的交谈,此刻再无焦灼,发自内心地舒眉展颜了起来。

熊熊烈火愈燃愈大,很快就将容佩完全吞噬。她确认了衣物燃烧之速远大于皮肉燃烧之速后就瞥开了眼不再去看了,毕竟她需要的仅是泄愤和以此作弊,并非真正乐于见到血肉之躯被灼烧为焦黑的灰烬。

嬿婉醒来时,天刚蒙蒙亮,她眨着惺忪的双眼待意识渐渐回笼,恍然间想到这场梦里刚好没有见着进忠,否则难保自己不唤出些什么引得守夜的喜禄或是皇阿玛本人听见,看来在梦里见不到他也是有几分好处的。

自晌午开始,额娘进封常在的赏赐就陆续由内务府太监们呈进了永寿宫,随之而来的自然是贺喜的众嫔妃。嬿婉早有意料,她将预备好的茶水和酥糖、糕点全端到了桌上,有来者就大方请吃,一连三日倒也渐渐适应。

四哥终于将她想要的火折子和菜油送来了,不过并非如上回一般的晚膳前,而是十足拖到了她们将碗筷全部收拾干净之后。

“买的时候我压根儿没想到油这么沉,拎起来行路这么难看,害得我躲去茶楼里半个多时辰,待天色晚了才赶回来。”四哥竟足足买了两大罐油,撂在她眼前时她都不由得愣了愣神,结果又见四哥从兜中掏出了两只火折子。

“四哥,我好像也没说过要开油铺吧,你忒大方了。”嬿婉见他甩手揉臂的惨样,实在是无可避免地联想到了进忠。于是,她忍不住讪讪地侧首直瞧油罐,可不一会儿就愈笑愈灿烂,只好掩饰性地佯装要招待四哥,转身去端了剩下的糕点一个劲往他眼前摆。

“我倒也不是无缘无故买两罐油的,是这两家粮油铺的生意都红火得很,我自己又不会烹饪,不懂哪一家更适合,干脆各买一罐回来给你自个儿尝试吧。”四哥像是真熬得饥肠辘辘了,随手捻了糕点就往嘴里塞,连吃了好几块才不紧不慢道出。

那自己可以多带一些四哥的菜油以防进忠那桶油不够使了,甚至都无需余下一罐,留半罐作烹饪用就已全然足够,她心下飞快地盘算着,唇角一勾,险些喜形于色。

“那火折子呢?怎么也是双份的?”虽说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但她还是得试探一番四哥是否有可能猜到她想做之事是纵火而绝非炙肉。

“我想着这玩意儿宫中不常见,你别不当心弄坏了,还得让我重跑一趟购买,所以干脆多买一只备用,不怕你用不成。”四哥是丝毫没有歪心眼儿,她闻言都觉得好笑。

“那太谢谢啦,四哥你多吃点儿。”她讨好地将糕点盘扬得更高,差点撞到承淇的嘴唇。

“要不是饿狠了,我才不会吃这么急呢。”四哥像是不好意思似的,腼腆地一垂脸,但紧接着便继续狼吞虎咽了。

“你都出宫去了,怎么不买些自个儿吃的?”嬿婉见他嘴角沾满了碎屑,偷笑着也不提醒。

“今儿下学就不早了,我又赶着买油,买完就进了茶楼,一壶凉茶灌下去不觉得饿,可等到天色晚了往宫里赶时就熬不住了。”四哥终于吃够了糕点,将两只手拍拍掸掸,忽然发觉了不对:“坏了,习惯成自然了…”

眼见四哥急欲趴下去收拾地上的屑子,嬿婉笑着制止了他:“行了行了,你辛苦了,一会儿我自个儿拾掇。”

“其实我回宫回得晚还有个原因,我若告诉你,你或许会觉着我小题大做了。”在她的劝说下,承淇哂笑着起身,又向她挤了挤眼睛。

“快说,别随意吊我胃口。”嬿婉当即猜想他试图说诙谐话戏弄自己,向他扬手一挥示意道。

“我怕我一片好心买回的贵价菜油被旁人误当作市井摊贩售卖的不干不净之物,万一再被有心人偷偷查出我是赠给了你并由你烹制菜品呈给皇阿玛,那可就有口难辩了,所以保险起见还是知晓的人越少越好。我特意等到神武门侍卫趁夜躲去喝酒的时候才一鼓作气冲奔进来,一路丝毫没有逗留,估计鲜有人留意。”承淇得意洋洋地挑着眉说道。

这简直是歪打正着了,四哥难得有如此灵光一现且现到了点子上的时候,她心下又惊又喜,面上还只能若有所思道:“挺有道理啊,咱们虽说实际想行的是桩好事,但就怕叫人无端误解了。”

“我要回去了,今儿太晚了,我还得好好温书呢。”随意闲言几句后,四哥微微蹙眉,忙不迭要走。

“这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原来四哥你还会主动温书?”嬿婉一见他那副容状就好笑得紧,故意惊叹着问。

“别提了,皇阿玛过两日要验收,我抱不着佛脚也得抱一根佛脚拇趾呐…”四哥唉声叹气,可眼神却还相当狡黠,嬿婉嗤笑一声道:“不,你肯定胸有成竹,我可信我四哥了。”

“那谢你吉言,指不定真给我瞎猫碰上死耗子,对答如有神助。”四哥眼珠一转,双手一抱拳,逗得她直摇首:“要是皇阿玛考耍嘴皮就好了,四哥你不是榜眼也得是个探花。”

“行,我走了,”四哥大步流星出去,行至门口忽又回首,眉开眼笑道:“对了,忘了向你额娘贺喜了,今儿太匆忙,下回我定带些好东西来恭贺。”

额娘被皇额娘约着小聚去了,此时并不在永寿宫内。四哥长居阿哥所,对后宫的小事理应不太熟知,可他偏偏就如此消息灵通,着实是把自己和额娘放在心上的。送了四哥出去,嬿婉不由得暗自感慨道。

东西必得先藏好,她将火折子和菜油全搬去了小厨房的木柜中,与进忠带来的那桶油并排摆好。额娘平日不会动这个位置,她于此有十足的把握。

刚走回前堂,她就见得了前来拜访的李常在。李常在仍是她先前总见到的那副模样,衣着简朴素净,面上带着温婉而腼腆的笑容。

虽说李常在并不可怖,但嬿婉还是非常庆幸自己藏油藏得快,没叫她看见。

“李常在好,”她微笑着向其打了招呼,又照着这几日她人登门的惯例牵着李常在入座,温声道:“坐一会儿吧,您要不要喝盏茶吃些点心?”

“不必不必,太麻烦公主了,”李常在连声道,稍稍一顾四周,又小声开口问:“你额娘不在宫里?”

看来她确实是来贺喜的,嬿婉心想着,道出实话:“我额娘被皇额娘唤去小聚了,已去了好一会儿,应该快回来了。”

所以皇额娘虽请了好些娘娘小主,但完全跳过了李常在。嬿婉出言后反应过来了,面色有些尴尬,正要解释,就听得李常在道:“无事,我过来只是为了送两只荷包,公主待你额娘归宫后与她说一声便好,你俩一人一个。”

李常在取出了两只绣样精美的花蝶荷包递到她的手中,她愣怔了半瞬,蓦然想明白了这是李常在欲送给额娘的贺礼。

李常在日常的月例不多,所以她干脆手绣了这两只荷包送来,甚至并非礼轻情意重可概述的,这分明是份大礼才对。嬿婉谢了又谢,忍不住望向李常在的双目恳切道:“绣荷包费眼,花样这么好看,我都难以想象你花了多大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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