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铜钱像打来的子弹,镶嵌在张福禄的脑门间,顿时一股血柱喷出。
“怎……怎么会!”
张福禄忍痛将那枚铜钱拔下,面容因剧痛而变得扭曲。
“你身上种着我张家的灾,又如何还得了手!”
李镇大口喘着粗气,站在原地,那根赏执事的香柱,已经尽数咀嚼。
身上背负的某种沉甸甸的物件,终于轻了下去。
心脏的绞痛也略微消停下来,李镇弹飞的那枚铜钱,已经将张福禄的脑袋打出了个洞。
但这张福禄也命硬,竟是没死,还有张家几位客卿,冲向李镇。
一张张符箓如漫天纸雨,几乎将陈立淹没。
张福禄,此刻正持着手里的瓷碗,将一摞符箓烧在其中。
他手指抠进脑门中的血洞里去,竟是硬生生挖出来一团还在蠕动的白森森的肉,丢进碗里,并一口咽下。
“你李家的法霸道,那我张家就不霸道了么!”
嗤啦啦……
张福禄浑身上下,便连着嘴里,都长出了符箓,他整个人似乎都变成了一个纸人,并非雕画成的纸人,而是由符箓变成的人!
他猛地一甩大手而来,足将李镇盖压在手下。
见着这一幕,苍天盟所有人的心都不由揪了起来。
“盟主!”
“李镇!”
可还没等他们往着李镇身边扑去,李渊鲛右手便化作一张大网,兜住所有人。
“世子说了,得带你们出去……”
“不……松手!我苍天盟上下齐心,岂容盟主一人死于此地!”
邢叶涨红着脸,往日与李镇相处过的一幕幕都浮现在脑海。
从一个通门小把式,到堂口里最有能耐的香主,在死溪林里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到如今站在他们面前孤高的苍天盟盟主。
邢叶做不出丢下李镇独自逃命的事!
不知他何处来的本事,竟是硬生生撕开了李渊鲛那张大网,窜了出去。
邢叶说到底,不过也是堪堪才登堂合香的铁把式,如今在这么多定府高人面前,且非一合之敌。
他拼着四散的阴气,跃到李镇身边,周身已被那漫天的符箓割得鲜血横流。
一张张扒开笼罩李镇的符箓,却良久看不见李镇的身影。
张福禄喘着粗气,符箓化作的大嘴,狰狞笑道:
“我道行虽不够渡江,可我这手符箓,皆是我族中食祟仙所画!李家孽畜,还不伏诛!”
他又是一张符箓大手盖下,便惹得洞子里四处乱石纷飞,阴气浩荡。
十八路洞子里,一个个晃动的门道人,映照在洞壁之间,跟鬼影没什么区别……
而李渊鲛那边,大网却被撕开了更大的洞。
李知忆,潘芍,甚至连仇严,贪生怕死的老秀才,浑身乐子人的夜应才,花二娘,上官带刀……
他们并行与共,大声喝道:
“苍天盟,生死与共!!”
张福禄不过是笑笑,一挥手,身后客卿便如蝗虫飞出。
那远处的千相柳家,也动了手。
“风头与人头,岂能让张家一并拿了?柳家长乐佛虽死,但咱们谁还没有个渡江仙给的株柳了?!”
那柳家三公子,一声喝道,身旁所有戴着古怪面皮的柳家人,便齐刷刷地甩出无数柳枝。
同时,那些柳枝也发了芽,只是这绿色的嫩芽里,却包含着一张张狰狞的人脸!
柳条瞬间缠绕向符箓堆里的埋着的李镇。
又缠向苍天盟众人,那些嫩芽里的人脸,便张开血盆大口,撕下一块块血肉!
李知忆的袍子被咬得几乎粉碎,她的面具也碎了一半。
不过再如何,也是定府开天顶的铁把式,肉身硬挺,一把扯过那些柳条,竟是反将那上面的柳条给咬下来!
她向前一踏,恶狠狠地向前啐了口唾沫:
“七门也只有落井下石的本事了!下贱!”
话毕,李知忆竟是长出了三个脑袋,双腋下也多出了两对手臂。
那些戴着古怪面具的柳家人,见状也是一惊:
“李家要术?你也会?”
李知忆冷冷一笑,后腿蹬地,便如一发炮弹冲进这些柳家人堆里。
这太岁帮,常年女扮男装的帮主,此刻堪比一头凶狠的野兽。
三头六臂,头颅一瞪便有人惨叫,六臂一抓,便卸下一人头颅。
那柳家三公子的身形,不住地在这些死人之中徘徊,不由笑道:
“呵呵……原来李家的旧人呐,今个倒是大丰收了,带回去一个世子,还有这么多对李家忠心耿耿的狗呢!”
啪!
砰——
李知忆两只手掌对着那三公子的脑袋一合,其头颅便如熟透的西瓜一样爆开。
可三公子那张似哭似笑的面皮,又在另一个柳家人的脸上浮现。
“没用,三头六臂李知忆,你的名号在中州还算响亮些,定府里独一支,只是这么多年,怎么还未涨进?
哦……我晓得了。”三公子邪性一笑,那张脸皮竟然出现在了胸口处。
“从甲神仙跌境至开天顶,莫不是当年为了逃出李家,伤到了根基?原来是个苟且偷生的贱人呐,如今又在这里装什么清高?”
砰!
李知忆大口喘着粗气,六对手臂齐齐插进三公子胸口的脸皮上。
可抽回手臂,尸体倒下,三公子那张脸又出现别的柳家人身上。
李知忆淌下血泪,扯掉已经沾满血污的半张面具。
“是啊……我是逃兵,是李家的罪人……可如今,我李知忆就是用命,也要给世子护住一条生路!”
咔嚓……
一节柔软的柳条,却似坚硬无比的钢刀,瞬息洞穿了李知忆的腹腔。
柳家三公子的脸出现在了柳条绽放的嫩芽之上。
“多感人呐,可惜本事不够呐!”
……
苍天盟众人也好不到哪去,没能将李镇从符箓堆中救出,也都落了个重伤的下场。
见此情形,李渊鲛也才投入战局,与这些门道人斗得难舍难分。
十八洞子,七门便占了两家。
剩下的,有天下各州,想要李家人脑袋的一流门派。
也有冷眼旁观的,参盘两州的本土帮派。
譬如那云吞门,穿着寿衣的老头一阵子的纠结。
吴老大吴老二,背过脸去,也根本没有要帮衬苍天盟的意思。
“香梅被那李家世子杀了……他理应遭到报应。”
“可是二弟,咱们在那寨子里,不也被他救了一命么?”
二人默不作声,似乎等待着师父的回答。
那穿着寿衣的老头,云吞门的掌门,缓缓憋出一句:
“这世道,独善其身是好,可天下门道人,但凡年岁大些的,都是明事理的。
李家人有没有罪,咱能不知道么?
如今李家遗孤就在这儿了,师父也没多少岁数可活的了,倒不如遵从一次本心。”
说罢,那甲神仙道行的云吞门掌门,便一头扎了出去。
横拦在张家与李镇的身前。
面对着那几乎三丈高大的符箓化成的人,小老头深吸口气,腮帮子也鼓起,竟是猛地一吹,将张福禄身上所有的符箓都吹飞了去!
哗啦……
那张福禄从高空中跌下,重重砸在地上,面色变得阴狠。
“你这老头,又是何处来的杂碎?!”
云吞门掌门,年轻时候估摸着也是个有气魄的。
他左手顶天,右手指地,眉眼一瞪,怒斥道:
“吾乃血衣帮帮主,为帮李世子是也!”
张福禄眼睛一瞪:
“你们这些人,为何都喜欢冒充血衣帮?血衣帮到底是何方神圣?”
云吞门掌门自不会供出家底。
方才这一口气,能将张福禄身上食祟仙画下的符箓吹飞殆尽,也算是用了他这一生最后的气力。
整个人,便如风干的蜡烛一般,迅速干瘪。
他轰然倒下,黄红相间的寿衣成了他最后的颜色。
可惜到死,都无人知晓,这云吞门掌门是何名号。
只晓得,他为当年李家,或是为自己,吹出了心头一口恶气而已。
吴老大吴老二悲痛欲绝,
“师父!!!”
哗啦……
覆盖在李镇身上,成吨重的符箓终于散了开。
他缓缓睁开眼,身上的气息陡然一变。
嚼碎了赏执事的香柱,他的道行,也便如海啸一般,在冲涌李镇的经脉五脏。
便在方才被符箓埋住的瞬间,这道行,也一步迈进了定府开天顶……
然善执事的那根香柱还没有被消化完全,只是李镇如今没有时间去消化了。
再不出手,苍天盟这帮憨儿,都快全军覆没了。
寿香经过长久的消耗,如今剧烈燃尽,也怕只剩下半个时辰不到……
十八路子里,还有许多人在观望,准备在李镇与张家、柳家两败俱伤的时候出手。
这其中,就包含镇南王……
隔空相对。
镇南王穿着一袭蟒袍,脸色充斥着王权的冰冷。
他身侧,站着一脸挣扎的陆六,和一脸心疼之色的钱江。
这位蟒袍王爷,冷笑一声,下令道:
“陆六,钱江,去给这位李家世子,收尸吧。”
陆六咽了口唾沫,拱手道:
“王爷,恕六难以从命。”
钱江也迈出一步,“义父,江也不可出手!”
镇南王冷笑连连:
“为甚?”
陆六吞了口唾沫,拱手道:“六得活也,乃李世子所赐,落井下石,六做不到!”
钱江坦然许多,拱了拱手,“李世子,我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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