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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公主之北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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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故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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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英殿的草莓熟了第一茬,桑宁正和阿竹蹲在地里摘果子,指尖沾着紫红的汁液,像沾了点晚霞的颜色。

“公主,三日后的册封礼,要不要戴那支并蒂花簪?”阿竹举着竹篮,里面的草莓堆得像座小山,“陛下特意让人在簪头镶了颗鸽血红,说配你的朝服正好。”

桑宁的指尖划过颗熟透的草莓,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摸出封信——是昨夜暗卫从大周送来的,信封上盖着皇兄的私印,火漆还带着点余温。

“先放着吧。”她把信塞进竹篮深处,用草莓盖住,“沈砚呢?今日没见他来。”

阿竹的动作顿了顿:“他……他去给陛下送云川村的密报了。早上我见他剑穗换了新的,红绸上绣着雏菊,怪好看的。”

桑宁望着偏殿的方向,那里的窗纸透着人影,像有谁在里面磨剑,铮铮的声响顺着风飘过来,带着点说不清的钝意。

大周乾和殿的檀香燃得正旺,皇帝捏着安王派人送来的密信,上面说“沈砚与宁妃过从甚密,宫人口耳相传,已损皇家颜面”。他忽然笑了,将密信扔给内侍:“送去南楚,让细作‘不小心’掉在贺斯辰的御书房。”

“陛下,”内侍犹豫道,“这样会不会太明显?贺斯辰怕是会起疑。”

“要的就是让他起疑。”皇帝走到窗前,看着宫墙外的柳树,“疑心这东西,一旦生了根,就会像藤蔓一样缠紧人心。贺斯辰越护着桑宁,就越怕她有二心,到时候不用我们动手,他自己就会困住她。”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案上拿起另一封信,信封上画着朵小小的雏菊:“把这个也送去南楚,务必交到桑宁手里。”

内侍看着信封上的笔迹,是陛下模仿桑宁母亲的字迹写的,当年就是用这招,骗得桑宁从冷宫出来,乖乖回了皇宫。

南楚落英殿的烛火亮到了深夜,桑宁坐在案前,手里捏着那封来自大周的信。信纸泛黄,上面的字迹娟秀,说“母亲在冷宫染了重病,临终前想再见你一面”。

她的指尖抖得厉害,信纸被捏出褶皱——母亲早在三年前就去世了,是皇兄亲手葬的,怎么可能还在冷宫?

“公主,你怎么了?”阿竹端着安神汤进来,看见她脸色发白,慌忙放下汤碗,“是不是信上写了什么?”

桑宁把信递给她,声音发哑:“皇兄……他想用母亲骗我回去。”

阿竹看完信,气得发抖:“太过分了!他怎么能拿去世的娘娘做文章!”

窗外忽然传来剑鞘碰撞的声音,沈砚站在廊下,玄色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公主,陛下让我来取云川村的回函。”

桑宁抬头,看见他剑柄上的新剑穗,红绸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沈砚,你说……我该怎么办?”

沈砚的目光落在那封信上,喉结动了动:“回去,就是自投罗网。”

“可信上说得那么真……”桑宁的声音带着哭腔,“万一……万一母亲真的还活着呢?”

“不会的。”沈砚的声音很稳,像块不会动摇的石头,“当年娘娘的后事,是属下跟着陛下的暗卫去办的,亲眼看着棺木入了土。”

桑宁的眼泪掉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他为什么非要逼我回去?南楚再不好,也有人护着我……”

“因为他怕。”沈砚忽然道,“他怕你在南楚站稳脚跟,怕你不再是他手里的棋子。”他从袖中掏出块木雕,是支小小的柳树枝,上面缠着朵草莓花,“云川村的老村长说,柳树在那边活了,结了新枝。”

桑宁接过木雕,指尖触到粗糙的木纹,忽然想起母亲生前最爱的就是柳树,说“柳能扎根,也能随风,最是坚韧”。她吸了吸鼻子:“我不回去。”

“嗯。”沈砚应道,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暖意,“属下会护着你。”

阿竹忽然想起什么,从柜里翻出个小盒子:“对了!前几日整理旧物,找到这个!”里面是枚旧玉佩,刻着半朵雏菊,另一半……桑宁记得,在皇兄那里。

“这是娘娘留给你的吧?”阿竹把玉佩塞进桑宁手里,“有它在,就像娘娘陪着你一样。”

桑宁攥着玉佩,忽然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

此时的御书房,贺斯辰正看着那封“不小心”掉落的密信,上面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沈砚如何“深夜入落英殿,与宁妃私语”。他忽然笑了,将密信扔进火盆:“大周皇帝这点伎俩,倒是没长进。”

内侍总管低声道:“陛下,要不要敲打沈侍卫几句?”

“不必。”贺斯辰看着窗外的落英殿,那里的烛火还亮着,“他若有异心,早在云川村就动手了。倒是桑宁,收到她皇兄的信,怕是又要胡思乱想。”

他起身,玄色龙袍扫过案上的卷宗:“去备车,朕去落英殿看看。”

落英殿的烛火下,桑宁正把那封假信烧在炭盆里,火苗舔舐着信纸,像在吞噬那些虚假的亲情。阿竹蹲在旁边,给她递着树枝:“烧了好,省得看着心烦。”

沈砚站在廊下,听见殿内的对话,握着剑柄的手慢慢松开。月光落在他的新剑穗上,红绸上的雏菊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像在点头。

“在烧什么?”贺斯辰的声音从月亮门传来,带着笑意,“这么晚了还不睡?”

桑宁抬头,看见他走进来,玄色常服上沾着夜露:“在烧……没用的废纸。”

贺斯辰看着炭盆里的灰烬,没再多问,只是从袖中掏出个锦盒:“给你的。”里面是块暖玉,雕着只小鹿,正是那只从大周跑来、后来又逃走的梅花鹿。

“它……”桑宁的指尖抚过鹿的眼睛,温润的玉质熨帖着掌心。

“暗卫说,它跑出宫后,在云川村的鹿鸣谷安了家,还生了两只小鹿。”贺斯辰坐在她身边,“就像有些人,离开了原来的地方,也能找到新的归宿。”

桑宁望着他眼底的光,忽然把暖玉塞进怀里:“我不走了。”

“嗯。”贺斯辰的手轻轻覆在她的手上,“这里就是你的家。”

廊下的沈砚听见这话,转身往偏殿走,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些。剑穗上的红绸扫过廊柱,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在替谁松了口气。

大周乾和殿的灯亮到了天明,皇帝看着南楚传来的密报,上面说“桑宁烧毁了信件,贺斯辰深夜赴落英殿”。他猛地将密报摔在地上,青瓷茶杯在金砖上碎得四分五裂。

“废物!一群废物!”他的声音在殿内回荡,“连个女人都劝不回来,留着你们有何用!”

皇后走进来,看着满地狼藉,轻声道:“陛下息怒。桑宁不回,或许是好事——只要她还在南楚,贺斯辰就总有软肋。”

皇帝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忽然指着窗外:“传旨!让松州守将……即日起兵!”

皇后一惊:“陛下!现在开战,师出无名啊!”

“怎么会无名?”皇帝的眼底翻涌着疯狂,“就说……南楚扣押大周公主,意图不轨!朕要亲自带兵,去‘接’朕的皇妹回家!”

晨光从窗棂照进来,落在他狰狞的脸上,像层虚假的金粉。

马厩里,雪青骓忽然躁动起来,前蹄刨着地面,发出不安的嘶鸣。阿竹刚给它添了新的草料,被它惊得后退半步,却见它忽然竖起耳朵,朝着南楚的方向长嘶——那声音里,有焦急,有警惕,像在给远方的谁传递着危险的信号。

阿竹摸着它汗湿的脖颈,忽然想起公主说过,雪青骓和那只跑掉的梅花鹿是旧识,它们总能隔着很远的距离,感知到彼此的安危。她抬头望向大周的方向,晨光里似乎有烟尘滚滚,心里忽然揪紧了——这场仗,怕是躲不过了。

雪青骓的嘶鸣声穿过宫墙,落在落英殿的窗纸上,像一记闷钟,敲碎了清晨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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