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瑾压低声音对驼龙汇报道:
“目前小日子已从南北两个方向发起行动,正逐步对我方实施合围;其中,南方攻击部队由柳生宗介大佐担任指挥官,负责统筹南路作战任务。另外,北方是满铁的……”
驼龙听后微微颔首,片刻后对汪瑾说道:“你去通知一下,让大家开会,有重要事情商议。”
赵敏完成侦查,
翻身上马一路疾驰,赶到时恰好撞见驼龙正带领众人,向逝者躬身行礼送别……
赵敏满心茫然,只得默默退到队伍末尾,跟着众人一同躬身行礼。
行礼的间隙,她总觉周遭人影稀疏,比往日少了太多,心头莫名一沉。
待诸事安顿完毕,众人眼眶通红,噙着未干的泪水,缓缓走出天门洞。
驼龙带着大家立在洞口,望着身后熟悉的去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汪瑾,把天门洞最里侧的小洞炸了,就用它给牺牲的弟兄们做座陵吧!”
此时,
赵敏终于拨开,围在驼龙身边的人群,快步上前,声音轻缓却足够清晰:“大当家的,我回来了。”
驼龙一听,似乎要说什么?
一旁被人搀扶着的周志刚,像是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凑上前来,语气带着几分恳求:
“赵姑娘,你快劝劝大当家的!她决意不当这个大当家了,说这次咱们遭小日子袭击,折了一千多弟兄,她难辞其咎啊!”
驼龙的声音带着化不开的疲惫与沉痛,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周兄弟身上:
“周兄弟,你别让大伙儿再劝了。弟兄们!你们看看,这老帽山如今血流成河,多少兄弟姐妹埋骨于此——这难道不是我指挥失当造成的吗?”
她顿了顿,语气里满是决绝,再无半分往日的意气风发:“方才我已经说得明明白白,咱们得找个能带着大家活下去的人,来领这个头。我……担不起了。”
金吉成往前迈了半步,声音带着急切的恳切,几乎是连声说道:
“大当家,您别这么说!咱们这些人里,还有谁有能力带着大伙儿从这重重包围里冲出去?除了您,再没第二个人了!”
他喘了口气,语气里添了几分悲壮:“本来我们这群人,早就被打上了死亡标签,多活一日都是赚的。可正是您,才能把我们拧成一股绳——大当家的,真的只有您了!”
一旁的伊万听得真切,也跟着上前,操着半生不熟的中文,重重点头附和:“对……我们白俄人,也这么想的……只有您能领我们走下去。”
周志刚猛地推开,身旁搀扶着他的朝鲜女人,伤口被扯得裂开,剧痛让他额头渗出冷汗,可他全然不顾,踉跄着直挺挺跪了下去。
驼龙见状心头一紧,忙伸手去扶:“周兄弟,快起来!”
可周志刚却纹丝不动,避开她的手,声音带着撕裂般的沙哑:
“大当家的,您要是就这么走了……对得起死去的秦家婶子吗?”
话音落时,他再也忍不住,喉间溢出哽咽,泪水混着冷汗滚落下来。
他这一跪,
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刹那间,在场所有人都有样学样,不管是带伤的、年迈的,全都齐齐跪了下来,偌大的场地里,只余一片沉重的寂静。
眼前的场景像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驼龙强忍许久的情绪闸门。
她再也绷不住,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所有的自责、悲痛与压力,都随着泪水倾泻而出。
赵敏见状,快步上前一把将她紧紧抱住,声音温柔却坚定:
“大当家的,我们都知道你扛了太多事。哭吧,别憋着,哭出来就好了——你永远是我们的大当家,在我们这些亲人面前,不用硬撑。”
赵敏轻轻拍了拍在她怀里驼龙的背,待她哭声稍缓才抬眼看向仍跪着的众人,抬手示意:
“大伙儿先起来吧,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话罢,赵敏的目光扫过,每一张带着期盼的脸。沉稳的语气,让在场的人心头都安定了几分。
驼龙在赵敏的怀里痛痛快快哭了一场,那些压得她喘不过气的自责与悲痛,终于随着泪水渐渐消散。
当她慢慢从赵敏怀中直起身时,脸上已没了先前的脆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淬炼后的平静——那是卸下重担、重拾信念的从容,眼底也重新燃起了往日的光亮,像是彻底蜕变了一般。
她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痕,目光扫过围拢的众人,声音虽还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传我命令,所有人立刻收拾行装,准备转移!”
这话一出,在场人都精神一振……
驼龙顿了顿,清晰地说出下一步计划:
“我们即刻出发,去松树站。路上务必谨慎,照顾好伤员和弟兄们,绝不能再出任何差池!”
简短的命令里,
满是带领众人走出困境的决心,也让所有人都重新看到了希望。
当驼龙一身血迹、带着满身风霜出现在快嘴李跟前时,
快嘴李的目光先是落在她身上,随即扫过她身后那群衣衫染血、却依旧挺直脊梁的队伍——那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幸存者,每一道伤痕都刻着不屈。
他眼底没有同情,更多的是沉甸甸的赞许,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不等驼龙开口,
一同在快嘴李身边等候的月仙与招娣已快步迎了上来,一左一右紧紧抱住了她。
感受到熟悉的体温,
看着眼前安好的月仙,驼龙紧绷许久的嘴角终于松动,缓缓绽开一抹难得的、带着暖意的笑容,眼中的疲惫也消散了几分。
月仙与招娣对视一眼,都看出了驼龙的倦意,便善解人意地松开手,轻声说道:
“翠喜,你先歇着,我们去给你的弟兄们换药。”
说罢,便提着早已备好的药箱,朝伤员们走去。
待两个女人的身影走远,
快嘴李才上前一步,脸上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神情,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用油纸包着的水果糖,塞进驼龙手里:
“这个甜,解乏,是咱们华夏自己产的。”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沉稳:
“你们就在这小山村修整,好好养养精神。至于身后跟着的‘尾巴’,老三哥的人会处理干净,不用你们操心。”
短短几句话,却给了驼龙和她的队伍一颗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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