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那丫头更是一把挽住老爷胳膊,缠着要看礼物。
从后门进院倒是便宜,径直就拐进了预留的雅间。
会友馆确实设有专门的独立院落。
这些庭院自开张之日起,胡大老爷就立下严格规定:
唯有胡氏族人或皇室贵宾方可使用,其余人等概不接待,纵使重金相求亦无例外。
这项规定早已公示于众,令如诗意外的是,会员们非但毫无怨言,反而心领神会地交换着眼色。
如诗未曾料想,这正是官员们乐见其成的局面。
胡大老爷能堂而皇之地设立此规,显然已获圣上默许。
对官员而言,这简直是天降甘霖——既能享用免费佳肴,又能补贴家用。
起初如诗仅想打造个麻将娱乐场所,经胡大老爷稍加改造,如今竟成了集牌局、宴饮于一体的热门去处。
随着商贾会员日益增多,官吏们发现了新的\"财路\":
夫人们在牌桌上\"恰巧\"赢得商贾家眷几十两银子,岂非寻常消遣?
这类心照不宣的牌局使得会友馆门庭若市,每每散值时分便座无虚席,迟来者只得旁观或转赴分馆。
胡大老爷对其中门道心知肚明却未加干涉。
在他看来,大明官场的贪腐风气岂是小小会友馆能左右的?
朱元璋苛待臣下,微薄俸禄逼得官员各寻财路。
会友馆反成缓冲之地——官吏们在此获得略高于俸禄的收益后,只需在公务上略行方便即可,无须铤而走险。
想起朱元璋血流成河的肃贪手段,至今令人胆寒。
当年多少同僚身首异处,幸存者回想起来仍会后怕。
若非胆小畏罪,怕也早成刀下亡魂。
如今这会友馆倒成了救命稻草,让他们既能维持体面生活,又不必提心吊胆度日。
生活比从前富足,俸禄也更加丰厚,一切还都是光明正大的。
这样的安逸日子,谁不向往?
正因如此,会友馆的名声愈发响亮。
如今胡大老爷刚进门落座,便有访客络绎不绝前来拜见。
要知道,他才刚刚抵达!
“你们倒是机灵得很!”
“怎么?”
“本官前脚刚到,你们就跟过来了?”
望着几乎同时涌进来的一众官员,胡大老爷笑着调侃道。
说来也怪。
如今胡大老爷不过是个四品的外务司郎中,而在场的官员中,光是三品大员就有两位,其余也多是四五品官员。
可偏偏这群人在胡大老爷面前,却个个陪着笑脸。
胡大老爷一口一个“本官”倒也喊得理所当然。
“胡相,您这院子,不是只有胡家人或皇家的人来了才会开门吗?”
“我们原本在那头闲聊,见您这儿亮了灯,便赶忙过来瞧瞧。”
“无非是想拍拍马屁,亲近亲近罢了。”
说话的正是户部侍郎郭翔。
他比胡大老爷只小几岁,却是胡大老爷一手提拔起来的。
因此他在胡大老爷面前更为随意,众人也隐隐以他为首。
见郭翔嬉皮笑脸的模样,胡大老爷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行了,见也见过了!”
“本官知道你们的心思!”
“可如今我只想修身养性、逍遥快活,朝堂上的烦心事,我是懒得管,也不敢管了!”
“你们各自好自为之吧!”
这番话一出,郭翔等人顿时神色一变。
还未等他们开口,胡大老爷目光一扫,仿佛随口一提般说道:
“对了,最近这一年,安分些,多办些实事。”
“说不准哪天,好事就落到你们头上了。”
“毕竟,朝廷总缺能办事的人。”
此言一出,郭翔脸色骤变。
他震惊地看向胡大老爷,却见对方神色如常,似乎方才所言只是寻常闲谈。
他刚要开口,却发现胡大老爷正端着茶盏,目光沉沉地盯着他,只好将话咽了回去。
“行了,都回去吧!”
“本官如今不便与你们过多往来。”
“免得误人误己,你们的心意,本官记下了,到此为止吧!”
再次堵住众人的话头,胡大老爷挥手送客。
这次郭翔率先起身,领着众人重新回到包厢内。
桌上的菜肴依然冒着热气,但在场众人早已没了先前的轻松氛围。
郭翔扫视了一圈,挥手示意侍候的下人退下。
他亲自走到门口检查四周,确认无人偷听并关紧房门后,才神色凝重地坐回座位。
\"最近可有什么风声?\"
\"胡相方才那番话,总觉得在暗示什么。\"
\"他平时可从不会跟我们说这些!\"
众人闻言纷纷陷入沉思。
包厢里一时鸦雀无声。
过了许久,刑部的一位官员率先打破沉默:
\"实在猜不透胡相所指何事。\"
\"毕竟以胡相的阅历,知晓的内情远非我等能比。\"
这时礼部的一位官员若有所思道: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胡相喜得嫡长孙。\"
\"前些日子安庆公主诞下男丁,这可是胡家第三代长孙。\"
\"听说生产当日,连陛下和皇后都亲自到场祝贺。\"
郭翔听后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这说不通啊!\"
\"我们不过是胡相昔日的旧部。\"
\"若真有什么祸事牵连到我们,首当其冲的也该是胡相本人。\"
\"怎会反过来提醒我们呢?\"
那位刑部官员压低声音提出另一种可能:
\"会不会胡相不是在警示危机,而是暗示某种机遇?\"
\"别忘了胡相最后那句话——\"
\"大明永远缺能做事的人!\"
\"这不正是说,我们这些埋头苦干的,要时来运转了?\"
此言一出,众人虽将信将疑,但彼此对视时眼中都闪过一丝喜色。
郭翔闭目回味着胡相方才的言语,突然睁眼道:
\"我懂了!\"
\"懂什么了?\"
\"老郭,别卖关子啊!\"
\"就是,咱们可都是自己人!\"
\"......\"
众人顿时七嘴八舌地追问起来。
有趣的是,在场官员品级虽都低于郭翔,彼此间却毫无拘束,言谈举止熟稔自然。
郭翔显然早已习惯这般氛围,无奈地摆了摆手:
\"确实琢磨出些门道。\"
\"不过我得提前说清楚,这些只是我根据这些年与胡相处事时观察到的习惯推测的!\"
\"我只能保证把想到的都告诉大家,一起琢磨,但不敢保证我说的都对!\"
众人对郭翔的\"废话\"充耳不闻,只是一个劲儿催他快说。
郭翔见状,深吸一口气,抛出了个惊人的消息。
\"我琢磨着,胡相这是在暗示我们,陛下那边怕是要有大动作!\"
这话一出,在座众人险些从椅子上滑下来,个个目瞪口呆地望着郭翔。
郭翔苦笑着灌下一大杯酒,压低声音道:\"你们想想!\"
\"胡相是什么身份?\"
\"除了事关陛下需要避讳,其他人的事他说了又能怎样?\"
\"唯独涉及陛下的大事,才需要胡相这般隐晦谨慎,甚至不许我们多问半句。\"
\"而且我猜,这里头肯定有天大的好处!\"
\"不然胡相根本没必要跟我们透露半分!\"
此言一出,众人眼里顿时迸发出精光。
对郭翔这帮人来说,他们原本都是些不起眼的小角色。
当年的胡大老爷何等风光,麾下人才济济。
他们这些人,算是稀里糊涂投到胡大老爷门下的——毕竟在那个位置上办事,就得跟时任左丞相的胡大老爷打交道。
要是不服软低头认个主子,胡大老爷或许懒得计较,但那些专拍马屁的官员们必定群起而攻。
不把这个\"不识相\"的压下去,怎么显得他们这些马屁精有本事?
就这样,郭翔等人莫名其妙就成了胡大老爷的\"门下\"。
不过胡惟庸虽嚣张跋扈,却也真有本事,这些人倒也没觉得委屈。
直到某个跨越千年的灵魂降临这个时代,一脚踢开丞相之位后,局面骤变。
那些最会察言观色的马屁精们,只观望了两天就确认风向,转头投奔了李善长。
反正拍谁的马屁不是拍?对他们来说,跟谁混无所谓,只要能飞黄腾达。
而郭翔这帮人呢?
颓了!
他们本就是群老实干活的,虽然也有上进心,盼着升官发财,但更厌恶这种勾心斗角。
胡大老爷确实不擅长阿谀奉承,也没那份察言观色的本事。
好在当时他只是辞官归隐,并非彻底失势。
这群人干脆自行结伙,默默埋头做事。
韩国公李善长府前车马如龙,哪还有他们凑热闹的余地?
数月之后,他们猛然发觉——
咦,怎么稀里糊涂就升官了?
那些擅长逢迎的聪明人,竟稀里糊涂陪着李善长上了刑场。
反倒是他们这些只会埋头干活的,阴差阳错成了最合适的提拔人选。
此后,他们的往来愈发密切。
这时才惊觉胡大老爷的高明——
简简单单一退,竟换来海阔天空。
不仅避开了祸患,那位养在胡府视如己出的侄女,还成了太子妃。
进宫面圣如同串门访亲;
胡大公子成亲时,竟迎娶了老朱家的嫡长公主……
桩桩件件,任谁都能看出胡大老爷的手段何等老辣。
于是,原本就依附胡府的郭翔等人壮着胆子再度登门。
胡大老爷对这些人知根知底。
未加推拒,也未设宴,只是简单饮茶勉励几句,便再无下文。
言外之意很明白——
你们只管踏实做事,我不过闲人一个,不必来寻。
话虽含蓄,意思却再清楚不过。
郭翔等人心领神会。
在他们看来,胡大老爷的潜台词是:
\"你们且自行其是,若真到危急关头,我自会相助。\"
这猜测并非空穴来风——
胡大老爷在官场中历来风评极佳。
当年旧部纷纷改换门庭,他冷眼旁观;
李善长案发时,他既不落井下石,也未施以援手;
即便后来借皇家之势重振声威,他依然缄默如初。
昔日最亲近的门生,唯剩外任者偶有书信往来。
信中绝口不提朝局,反倒郑重其事派人携银票与亲笔信,赴当地设立茶叶特产采买网点。
甚至让门生的姻亲参与分润,替弟子添份产业。
待茶贸兴隆后,一切交易皆按市价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胡大老爷处事一向公平,既不会多给,也不会克扣分毫。
这些事他从不遮掩,消息自然传得沸沸扬扬。
看似避嫌的举动,反倒引得满朝文武眼红不已。
谁不想要这么一位靠山呢?
瞧瞧这手段——地方政绩有了,官员腰包也鼓了。
虽说进账不多,却是来路清白的长久买卖。
明面上挂着胡家的招牌,任谁也挑不出当地官员的错处。
更妙的是毫无风险,胡大老爷宁可不赚黑心钱。
这般周全的谋划,简直让同僚们嫉妒得发狂。
郭翔等人听闻风声,原先浮动的心思顿时踏实下来。
他们渐渐发觉,这般安稳日子倒也不差。
虽不及旁人风光,胜在四平八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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