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石敬瑭那“儿皇帝”当得是如芒在背,每日对着契丹使者弯腰屈膝,把中原的脸面丢了个干净。他案头的奏章堆得能埋住脚,边关急报雪片似的飞来,可他眼里只有契丹“父皇帝”的脸色,一句硬气话都不敢说。朝堂上的大臣们,要么像景延广那样攥紧拳头瞪着眼,恨不能提刀冲出去跟契丹人拼了;要么就缩着脖子装哑巴,生怕哪句话惹恼了这位窝囊皇帝,落得个丢官砍头的下场。
景延广是个烈火性子,当年跟着石敬瑭打天下时,刀片子上的血都能当酒喝,哪受得了这份气?有次契丹使者又来催要贡品,话里话外夹枪带棒,说什么“父皇帝在草原上等着呢,要是误了时辰,铁骑踏平开封城”。景延广当时就炸了,“噌”地拔出腰间佩刀,刀光映得脸都泛白:“你回去告诉耶律德光,我景延广就在这儿等着!想踏平开封?先问问我手里的刀答应不答应!”吓得那使者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出了宫。石敬瑭得知后,脸都吓绿了,连夜派人给契丹送了双倍的金银,才算把这事儿压下去,回头却把景延广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不知天高地厚,要毁了后晋的江山”。景延广憋着一肚子火,摔了酒杯骂道:“这窝囊气,老子受够了!”
南边的南唐倒是另一番景象。李昪当了皇帝后,没学李存勖把皇宫改成戏台子,也没学石敬瑭对着外族摇尾巴,反倒把江南的烟雨气揉进了治国里。他在南京城里修了不少书楼,把散落民间的古籍都搜集起来,还请了一群文人雅士天天在宫里讨论诗赋。有次他跟大臣们聊起白居易的诗,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两句,写的不就是咱们江南的百姓吗?只要让他们安稳种地,日子总会好起来的”。底下的人听了,心里都热乎乎的。可他那儿子李璟,却是个实打实的“文艺青年”,朝堂上的事懒得管,天天拉着冯延巳这些人在秦淮河畔开诗会,你一句“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我一句“细雨梦回鸡塞远”,把朝政扔得老远。李昪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好几次拿着李璟的诗稿叹气:“这孩子,诗写得再好,能挡得住北边的兵戈吗?”
中原这边,还有个硬骨头叫安重荣。他是成德节度使,手里握着几万兵马,看着石敬瑭对契丹低三下四,气得直骂娘。有次他在城楼上看着契丹使者耀武扬威地从城下过,回头对部下说:“我安重荣这辈子,只认祖宗不认贼!石敬瑭愿意当儿子,我不拦着,但想让我成德的百姓跟着受辱,没门!”他偷偷联络了不少不满契丹的藩镇,把“驱逐鞑虏,还我河山”的檄文贴得满大街都是,连乡下的老农都知道,有个安将军要跟契丹人拼命了。石敬瑭听说后,吓得连夜派人去劝:“安将军,你这是要谋反啊!契丹人惹不起,咱们忍着点不行吗?”安重荣把使者骂了回去:“忍?再忍下去,中原的骨头都要被他们嚼碎了!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契丹人知道,中原还有敢站直了说话的汉子!”
后来的事,各位也知道了。石敬瑭在憋屈中咽了气,他侄子石重贵上台,一上来就想硬气一把,说“咱不称儿皇帝了,改称孙皇帝”,结果把耶律德光惹毛了。几十万契丹铁骑像黑云似的压过来,石重贵派景延广去抵挡,景延广倒是勇猛,把契丹人挡在澶州城外好几个月,可架不住后晋的军队早就被石敬瑭折腾得没了底气,打了几仗就垮了。耶律德光杀进开封城,把石重贵一家老小捆成粽子似的往草原上拖,还得意洋洋地称帝,说要把中原改成契丹的牧场。
可他忘了,中原的百姓不是草原上的牛羊。开封城里的百姓拿着锄头、扁担跟契丹人拼命,乡下的农民把粮食藏起来,让契丹兵饿肚子,连小孩子都知道往契丹人的马草料里撒沙子。耶律德光在开封待了没几个月,就觉得浑身不自在,白天怕百姓放冷箭,夜里怕有人摸进营寨,最后灰溜溜地带着抢来的东西往回跑,半路上还染了病,死在了栾城。据说契丹人把他的尸体用盐腌了,像腌腊肉似的运回草原,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这一回,中原大地可就更热闹了。耶律德光跑了,开封城里没了主子,各路藩镇像饿狼似的盯着那把龙椅,刀光剑影眼看就要把中原劈成两半。南唐那边也不安生,李昪刚闭眼,李璟就把他“保境安民”的嘱咐忘到了脑后,一门心思要往外扩张,跟闽国、楚国打了起来,把江南的富庶折腾得打了折扣。更要命的是,李璟后院还起了火,弟弟们看着他整天写诗不管事,心里的怨气能浇灭秦淮河的灯,后宫里的妃子们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当太子,更是把枕头风当成了刀枪,没日没夜地撕咬。
这乱世就像一口烧红的铁锅,谁要是敢伸手去摸,非被烫得皮开肉绽不可。可偏偏就有那么些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刘知远在太原磨亮了刀,郭威在军营里憋着劲,李煜那时候虽然还是个孩子,却已经在南唐的宫廷里,看着父辈们的爱恨情仇,埋下了“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愁绪。
中原的风暴会刮到什么地步?南唐的狗血大戏又会唱到哪一出?那些在乱世里挣扎的豪杰,是能杀出一条血路,还是会被这浊浪吞没?各位看官别急,且听咱们慢慢道来。
一、耶律德光的\"复仇之旅\":草原大汗的二次南征
耶律德光上次从开封灰溜溜撤回草原,一路走一路骂,越想越觉得胸口堵得慌。那顶临时凑数的中原皇帝冠冕被他扔在马背上,金丝线被风吹得乱飘,活像个笑话。回到上京(契丹都城)的帐篷里,他把自己关了三天,帐外的侍卫都能听见里面摔东西的声响——金银酒器碎了一地,羊皮地图被踩得全是脚印。
第四天一早,他红着眼圈召集大臣,腰间的弯刀还在颤。“我堂堂大契丹皇帝,”他一掌拍在案上,青铜酒樽蹦起半尺高,“竟然被中原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赶跑,这脸往哪搁?草原上的雄鹰,难道还怕中原的麻雀?”
有个白发老臣颤巍巍出列,手里还攥着上次南征的伤亡名册:“陛下息怒,上次咱们在中原吃的苦头还不够吗?开封城外的百姓拿锄头当刀,黄河边的渔民凿沉了咱们的运粮船,连小孩子都往马草料里塞石子……那地方邪门得很,不是咱们的水土啊。”
“闭嘴!”耶律德光眼睛一瞪,弯刀“噌”地出鞘,寒光扫过众臣的脸,“上次是我大意了,没看清那些中原人的花花肠子!这次我非把中原踩在脚下不可,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天下的主人!”他把名册抓过来撕得粉碎,“传我命令:三个月内,备足十万匹战马、五十万石粮草,咱们再去中原‘溜达溜达’,这次要把开封城的砖瓦都掀了!”
公元944年的春天,草原上的草刚冒绿芽,耶律德光就亲率二十万铁骑,像一股黑色的沙尘暴,再次卷向中原。这次他学“聪明”了,出发前特意让人赶制了几百面黄旗,上面绣着“为安重荣报仇”五个大字——安重荣当年因反契丹被杀,正好成了他的幌子。
大军刚过长城,他就派使者往沿途村镇撒传单,传单上用歪歪扭扭的汉字写着:“石重贵昏庸无道,搜刮百姓,我契丹皇帝不忍见中原父老受苦,特来帮你们赶走昏君,重立明君!”
可中原的老百姓早就被上次的洗劫吓怕了,谁信这鬼话?幽州城外有个姓王的老汉,儿子去年被契丹兵砍死在田埂上,家里的耕牛也被抢走。他看着那张传单,气得胡子发抖,找了块木炭在村口的老槐树上写道:“狼披羊皮还是狼,契丹人说人话不办人事!”第二天一早,各村各户的墙上都被人用石灰水刷了这话,像一道道醒目的伤疤。
契丹军队哪管这些?马蹄所到之处,比蝗虫过境还狠。涿州城里,士兵们砸开粮铺的门,把小米、面粉往麻袋里塞,掌柜的跪地求饶,被一脚踹翻在地;易水河边的村庄,房屋被烧得只剩断墙,妇女们抱着孩子往山里逃,哭喊声能惊飞林子里的鸟。
有个叫耶律秃花的契丹将领,是第一次跟着南征,见中原的耕牛膘肥体壮,眼睛都直了。他带人闯进一户农家,不由分说就把牛绑了,老农扑上来抱住牛腿哭:“将军行行好,这牛是俺家春耕的命根子啊,没了它,秋天全家都得饿死!”
耶律秃花一脚把老农踹开,抽出弯刀就要宰牛,还振振有词地对部下笑:“在我们草原,牛就是用来吃的!这些中原人真奇怪,放着鲜美的牛肉不吃,留着耕田?”刀光落下,老牛悲鸣一声倒地,老农当场就晕了过去。
周围的百姓看着这一幕,气得浑身发抖,有人捡起石头要扔,被身边的人拉住:“别冲动,他们有刀!”可眼泪还是忍不住往下掉——耕牛没了,春播误了,这日子还怎么过?
从幽州到沧州,几百里地的官道旁,到处是被烧毁的村庄、被丢弃的尸体。有个赶路的书生,在路边看到一个饿死的孩子,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树皮,当场就哭了:“苍天啊,这契丹人是要把中原变成人间地狱啊!”
耶律德光坐在中军大帐里,听着部下报来的“战果”——抢了多少粮食、多少布匹、多少女子,得意得直搓手。他以为这样就能吓住中原人,却不知这烧杀抢掠,早已把中原百姓的怒火点燃,像一堆埋在地下的干柴,只等一个火星,就能烧起冲天大火。
这一次,他能如愿把中原踩在脚下吗?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趟“溜达”,最终会让他把性命都丢在中原的土地上。
二、刘知远的\"闷声发大财\":从跟班到开国皇帝的逆袭
后晋的军队里,有个叫刘知远的将领,总爱眯着眼睛看事儿。他不像景延广那样咋咋呼呼,也不似石重贵那般冲动,整日里捧着个粗瓷茶杯,在太原的军帐里慢悠悠地喝着,仿佛眼前的刀光剑影都与他无关。
那会儿契丹铁骑都快踏到黄河边了,开封城里的石重贵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道道圣旨催着各地将领出兵救援。刘知远的帐下,年轻的郭威按捺不住,掀帘进来时,甲胄上的铜片还在叮当作响:“将军!契丹人都快打到家门口了,再不出兵,开封城怕是要守不住了!咱们就眼睁睁看着?”
刘知远慢悠悠放下茶杯,指腹蹭了蹭下巴上的胡茬,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急什么?”他往地图上一指,指尖落在开封与太原之间,“石重贵想当硬骨头,就让他去跟契丹人拼。他们俩斗得越凶,咱们越安全。等他们两败俱伤,咱们再出手,这才叫坐收渔翁之利。”
郭威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挠着头笑了:“将军高见!是我急糊涂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开封城破的消息就传到了太原。耶律德光穿着中原皇帝的衮龙袍,在皇宫里接受百官朝拜,而石重贵一家则被铁链锁着,像牲口似的被押往草原。那支北上的队伍里,有哭哭啼啼的后妃,有面如死灰的宦官,还有几个挣扎着回头望开封城的老臣,尘土飞扬中,满是屈辱与悲凉。
刘知远站在太原城头,望着南方尘土扬起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他转身对身边的将领们说:“机会来了!”
三天后,太原城张灯结彩,刘知远在府衙前筑起高台,登基称帝,国号“汉”,史称后汉。他穿着临时赶制的龙袍,对着台下黑压压的百姓和士兵,声音洪亮如钟:“契丹蛮夷,祸乱中原;石氏昏庸,丧权辱国!我刘知远,今日在此称帝,就是要带领大家驱逐鞑虏,拯救中原百姓于水火!”
台下先是一片寂静,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满是将信将疑。有个挑着担子的货郎,偷偷跟身边人嘀咕:“这时候冒出来当皇帝,靠谱吗?前两年石重贵也说要硬气,结果呢?”旁边的老汉叹了口气:“谁知道呢?这年头,皇帝换得比唱戏的还勤,能让咱们吃饱饭就行。”
刘知远看出了百姓的疑虑,知道光喊口号没用。他登基后的第一道圣旨,就是减免全国赋税,尤其是战乱地区,三年内免征粮草。消息传下去,百姓们虽然还是半信半疑,但眼里的光明显亮了些。
有天,刘知远微服私访,刚走到太原城外的一个村子,就见县衙门口跪着个老汉,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怀里抱着个破瓦罐,哭得老泪纵横。衙役拿着水火棍在旁边呵斥:“哭什么哭?交不上税就去坐牢!”
刘知远赶紧上前拦住,问老汉:“老人家,这是怎么了?”
老汉抬头一看,见是个穿着粗布袍子的中年人,不像官差,就哽咽着说:“官爷,俺家去年的粮食被契丹兵抢了,今年开春又下了场冰雹,地里的苗全毁了……这税,俺是真交不上啊!可衙役说,交不上就抓俺儿子去当兵……”
刘知远听着,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他对老汉说:“老人家,你起来。我就是刘知远。”
老汉愣住了,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陛下!陛下救救俺吧!”
“你别怕。”刘知远扶起老汉,声音温和却有力,“朕已经下了旨,这税啊,不用交了。你好好种地,朝廷还会给你发种子。只要肯下力气,日子一定能好起来。”
旁边的衙役早就吓得脸色发白,“噗通”跪在地上:“陛下恕罪!小的不知是陛下……”
刘知远瞪了他一眼:“以后给我记着,百姓的日子过不好,你们这官也别想当!”
消息很快传开,那老汉逢人就说:“刘皇帝真是大好人啊!亲自给俺松绑,还免了税,这样的皇帝,俺们信得过!”
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拥戴刘知远。有人把家里藏着的粮食拿出来,送到军营;有年轻小伙主动报名参军,说要跟着刘皇帝打契丹。没几个月,刘知远就稳稳地站住了脚跟,太原城成了中原百姓心中的一块净土。
只是,这乱世的根基早已朽坏,刘知远想凭一己之力撑起后汉的江山,怕是没那么容易。他站在城楼上,望着北方草原的方向,知道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三、南唐宫廷的\"狗血剧\":李家父子的爱恨情仇
南唐的天,在李昪咽下最后一口气时,便染上了一层朦胧的诗意——那是一种不问世事的慵懒,也是一种风雨欲来的愁绪。太子李璟身着孝服登上龙椅那天,南京城的秦淮河正被绵绵细雨笼罩,岸边的柳树垂着湿漉漉的枝条,像极了他词里常写的“烟笼寒水月笼沙”。这位新君身上,半分没有父亲李昪那股“休养生息、务实治国”的硬气,反倒把文人的细腻、敏感与随性刻进了骨髓里。
早朝的銮铃声刚落,他便急着散了朝会,手里攥着冯延巳昨夜送来的新词,脚步轻快地往御花园的水榭走。那里早备好了上好的宣纸、徽墨,案上温着新酿的桂花酒,连砚台里的墨都磨得浓淡相宜。治国的奏章堆在龙案上蒙了灰,他看三行就打哈欠;可冯延巳填的《谒金门》,他能逐字逐句品到深夜,烛火燃尽了,指尖还在“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那行字上摩挲。
“‘皱’字用得妙啊!”李璟拍着水榭的栏杆,声音里带着痴迷,“你看这春风拂过水面,不是巨浪滔天,是轻轻一荡,像人心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忧——比李白‘黄河之水天上来’的壮阔,多了几分绕指柔!”
冯延巳赶紧躬身,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赞叹,眼底却藏着几分算计:“陛下圣明!臣这不过是雕虫小技,哪敢比诗仙?要说当代诗仙,非陛下莫属!前日陛下那首《望远行》,‘玉砌花光锦绣明,朱扉长日镇长扃’,把宫苑的静美写活了,臣读一遍,就像醉在那春光里!”
两人一唱一和,杯盏相碰的脆响混着雨声,把边境的急报、百姓的疾苦全抛到了九霄云外。水榭外,老臣周宗捧着闽国的战报急得直跺脚,军卒在边境缺粮,闽国的使者在驿馆等了三天,连皇帝的面都没见着。太监拦着他,声音压得低低的:“周大人别催了,陛下正和冯大人论诗呢,说了,天大的事也得等诗写完。”
这荒唐事传到李璟的弟弟们耳中,老三李景遂第一个按捺不住。他在自己的府邸里,对着心腹幕僚狠狠拍了下桌子,上好的紫檀木案几都震出了裂纹:“大哥这是要把南唐往火坑里推!”他指着窗外,“闽国的兵都快打到建州了,他在宫里琢磨‘帘外雨潺潺’;淮南的百姓遭了水灾,他忙着给冯延巳的新词谱曲!再这么下去,别说重现大唐荣光,这江南的家底都得被他败光!”
这话像长了翅膀,没几天就飘进了李璟的耳朵。当时他正和冯延巳在画院品评李煜的书法,少年李煜的“金错刀”笔力遒劲,墨色浓淡相宜,李璟看得眉开眼笑。听到李景遂的话,他猛地把手里的青瓷茶杯砸在地上,碎片溅了一地,茶水顺着龙袍的金线往下淌,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好你个老三!”李璟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画院的门骂,“朕当这个皇帝,碍着他什么了?竟敢咒朕亡国!”
冯延巳赶紧上前,一边给李璟顺气,一边劝:“陛下息怒,三王爷许是一时心急说错了话。都是亲兄弟,动了肝火伤和气,反倒让外人看了笑话。”李璟喘了半天粗气,终究念着小时候一起在父亲膝下读书的情分——那时李景遂总把母亲给的蜜饯分他一半,如今却成了针锋相对的对手。他咬着牙,终究没舍得治罪,只下了道圣旨,把李景遂贬到洪州当节度使,眼不见心不烦。
李景遂离京那天,南京城的雨停了,天却阴沉沉的。他站在码头,望着远处宫城的飞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对身边的侍从说:“告诉大哥,好好在宫里写诗吧,我倒要看看,这江山他能坐多久。”船开时,他没回头,只有衣袂被江风掀起,像一面无声的旗帜。
更让满朝文武跌破眼镜的,是李璟对小儿子李煜近乎偏执的偏爱。那时李煜才十五岁,眉目清秀得像画里走出来的人,说话轻声细语,见了大臣都脸红。他不爱进朝堂,整天抱着书卷在画院里待着,要么对着荷花池发呆,要么蘸着浓墨写“金错刀”,连兵符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可李璟偏说:“这孩子最像我,骨子里有诗仙的灵气。”
有次李煜填了首《相见欢》,最后一句是“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李璟读得眼圈发红,拉着他的手说:“你看这‘无言’二字,比千言万语都动人——满朝文武,谁有你这才情?”
那天朝会,李璟突然拍着龙椅说:“朕要立六皇子李煜为太子。”
话音刚落,朝堂上像炸了锅。宰相严续拄着拐杖出列,白发气得发抖:“陛下!自古立长不立幼,这是祖宗传了千年的规矩!太子李弘冀在军中历练多年,能征善战,百姓都服他;六皇子……”他顿了顿,看着站在殿下、连头都不敢抬的李煜,“他连马都骑不稳,如何担得起江山社稷?”
“朕的江山,朕想传给谁就传给谁!”李璟脖子一梗,像个被惹恼的孩子,“朕就喜欢李煜!他那手‘金错刀’,王羲之见了都得叹服;他写的词,能让铁石心肠的人落泪——这才是真性情!治国?慢慢学就是了,有朕在,怕什么?”
大臣们还想再劝,李璟猛地一拍龙案:“这事就这么定了!谁再啰嗦,贬去南疆喂瘴气!”
李煜听说自己要当太子,吓得躲在画院的假山后面哭。他拉着奶娘的手,眼泪把衣襟都打湿了:“我不要当太子,奶娘,我就想在画院里写字、画画、种荷花。那龙椅那么硬,坐着肯定不舒服,朝堂上的人都那么凶……”奶娘抱着他,也只能掉眼泪——圣旨已下,金口玉言,由不得他不接。
就这样,这个连剑都握不稳的少年,被硬生生推上了储君之位。他脚下踩着的,不再是画院的青石板,而是一条铺满了诗词、也铺满了荆棘的路——后来他写下“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时,或许会想起这一天,想起南京城的细雨,和那句把他拖入帝王家的圣旨。
秦淮河的画舫还在飘,丝竹声顺着水流淌了很远。李璟和冯延巳的诗会仍在继续,他们没看到,远处的江面上,北方的战船已悄悄扬起了帆;更没料到,那个被他们捧上储君之位的李煜,会用一首首泣血的词,为南唐写下最后的挽歌。
四、王易简的\"曲线救国\":文人的无奈抗争
契丹铁骑在中原大地上肆虐时,刀光剑影里,总有几缕墨香在暗中涌动。中原文人没拿过刀枪,却把笔当成了剑——太原城里,有个叫王易简的书生,科举落第后就在街角开了间小书铺,平日里教孩子们读“仁义礼智信”,可当契丹兵砸了他的书铺,抢走了他珍藏的《史记》,他攥着被踩烂的书卷,眼里第一次燃起了火。
“不能就这么算了!”王易简把散落的书页捡起来,对着一群同样义愤填膺的学子说,“他们能抢我们的粮食,烧我们的房屋,却抢不走咱们骨子里的骨气!”他连夜在油灯下写了篇《讨契丹檄》,字字像淬了火的钢针:“契丹蛮夷,入我中原,掠我粮草,焚我屋舍,杀我父兄,淫我妻女——此非强盗,何以为强盗?中原男儿,岂能俯首称臣?”
文章写出来,学子们争相传抄,贴得满城都是。有老农不识字,就拉着书生念给他听,听到“杀我父兄”时,浑浊的眼睛里滚下泪来,攥着锄头的手青筋暴起:“说得好!这契丹人,就该千刀万剐!”
可后晋朝廷早就被契丹吓破了胆,石重贵怕这事惹恼了“父皇帝”,连夜下了禁令:“敢传播反契丹文章者,斩!”官兵们拿着王易简的文章满城抓人,书铺被封了,几个传抄的学子也被扔进了大牢。王易简躲在破庙里,听着外面的搜捕声,牙齿咬得咯咯响:“不让写,我就唱!”
他把文章里的字字句句,都填进了民间最流行的曲调里。“契丹兵,如虎狼,踏破中原百座庄”,第一句刚出来,就有人跟着哼;“抢我粮,烧我房,孤儿寡母哭断肠”,唱到这里,连街边的乞丐都抹眼泪。他找到平日里在茶楼卖唱的艺人,把歌词教给他们,塞给他们仅有的几文钱:“大哥,这歌能唱醒人心,就算被抓,也值了!”
艺人们也是苦出身,家里的亲人多半死在契丹兵手里,接过歌词就红了眼:“王先生放心,这歌我们天天唱,唱到全城都听见!”没过几天,太原城的街头巷尾就飘起了这歌声,挑担子的货郎哼着它走街串巷,纺纱的妇人边织边唱,连孩子们都跟着喊:“盼英雄,驱豺狼,还我家园稻花香!”歌声里藏着泪,也藏着劲,听着听着,就有人攥紧了手里的家伙——要么是锄头,要么是菜刀。
王易简知道,光靠歌声不够。他揣着本翻烂了的《孙子兵法》,悄悄摸到城外的黑风寨。寨主是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人称“黑煞神”,原是个猎户,家人被契丹兵杀了,才拉起一队人马占山为王,专抢契丹人的粮草。
“书生来这儿干啥?”黑煞神叼着草棍,斜着眼看他,“我们这儿不识字,只认刀枪。”
王易简把《孙子兵法》往桌上一拍:“我教你们怎么用刀枪,怎么让契丹人有来无回。”
黑煞神笑了,拍着他的肩膀:“你?手无缚鸡之力,还教我们打仗?”
“别瞧不上人!”王易简翻开书,指着“声东击西”四个字,“上次你们抢契丹粮队,硬冲硬拼,损了三个兄弟,对吧?下次可以这样……”他压低声音,把书上的计策揉进黑风寨的地形里,说得头头是道——哪里设埋伏,哪里放疑兵,怎么用几个人牵制住对方的主力。
黑煞神越听眼睛越亮,最后“啪”地一拍大腿:“娘的,书生肚子里真有货!就按你说的办!”
没过几天,黑风寨的人就用这计策劫了一支契丹粮队,没损一人一马,还活捉了两个小头目。黑煞神提着人头回来,对着王易简拱手:“王先生,服了!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军师!”
消息传开,附近的几支地方武装都来找王易简出主意。他把《孙子兵法》里的“知己知彼”“以逸待劳”拆解成大白话,教他们怎么看地形、怎么设陷阱、怎么利用契丹人不熟悉中原水土的弱点。有次契丹兵来搜山,被他教的“麻雀战”折腾得够呛——刚进山谷,就被滚石砸;想撤退,又被路边的绊马索绊倒;好不容易冲出重围,又被埋伏在林子里的人用弓箭射得屁滚尿流。
王易简站在山顶上,看着契丹兵狼狈逃窜的背影,手里紧紧攥着那本《孙子兵法》。书页被风吹得哗哗响,像在为他鼓掌。他知道,自己一个书生,改变不了乱世的走向,但只要这歌声还在唱,这计策还在用,中原的骨气就没断。总有一天,这些星星点点的火,能烧成燎原之势,把那些豺狼赶回草原去。
后来有人问他:“你不怕死吗?”王易简指着远处被战火熏黑的天空,轻声说:“怕,但更怕后人说,当年契丹人来的时候,中原的读书人,都闭上了嘴。”
五、郭威的\"黄袍加身\"预演:从草根到权臣的崛起。
在刘知远的军队里,有个叫郭威的汉子,论起彪悍,十个士兵捆在一起都未必及他一半。这哥们打小在贫寒里滚爬,爹娘早逝,十几岁就混在街头,凭着一身蛮力和不要命的狠劲,得了个“郭雀儿”的名号——不是说他像麻雀般小巧,是说他身手灵活,打起架来像雀儿啄食似的又快又准,谁也别想占他便宜。
有回他在太原城的酒肆喝得酩酊大醉,正撞见当地恶霸张三爷强抢民女。那张三爷仗着姐夫是县衙的都头,平日里横行霸道,百姓见了都躲着走。郭威眯着醉眼,把空酒坛往地上一摔,“哐当”一声惊得众人侧目。“放开那姑娘!”他扯开嗓子吼,声音比酒肆的铙钹还响。张三爷回头见是个醉汉,嗤笑一声:“哪来的野狗,也敢管爷爷的事?”说着就挥拳打过来。郭威身子一歪躲开,反手一拳砸在张三爷脸上,打得他门牙都飞了两颗。周围的人吓得不敢出声,他却叉着腰,指着满地打滚的恶霸骂:“我这是为民除害!像你这种人渣,留着也是祸害!”后来县衙要抓他,百姓们联名求情,说他是“义士”,这事才算不了了之。
就是这么个混不吝的汉子,偏偏对刘知远死心塌地。当年刘知远还在河东当节度使,郭威就跟着他出生入死,刀山火海从没皱过眉。刘知远称帝后,把兵权交给郭威,拍着他的肩膀说:“雀儿,这天下,咱们一起守。”郭威红着眼圈点头,把“守天下”三个字刻在了心里。
可刘知远福薄,当了一年皇帝就撒手人寰。他儿子刘承佑继位时才十七岁,毛还没长齐,却总觉得自己是真龙天子,听不得半句逆耳的话。身边的太监和外戚整天在他耳边吹风:“陛下,郭威手握重兵,在军中威望比您还高,迟早要反啊!”“您看他在邺都练兵,粮草堆得比山高,这不是谋反是什么?”
刘承佑本就对郭威这种“老资格”心存忌惮,被这么一撺掇,顿时起了杀心。他半夜召来心腹,咬着牙说:“郭威这老东西,仗着是先皇旧部,根本不把朕放在眼里!他手里有兵,迟早要骑到朕头上。先下手为强,传朕密令,让邺都的监军把他给朕做了!”
密令还没送出开封城,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似的飞到了郭威耳朵里。那会儿他正在邺都的军帐里看地图,听说刘承佑要杀自己,气得把手里的狼毫笔都撅断了,破口大骂:“刘承佑这黄口小儿!老子跟着你爹出生入死,帮你坐稳龙椅,你倒好,卸磨杀驴!忘恩负义的东西,老子要是不反,都对不起地下的先皇!”
第二天一早,郭威就在邺都竖起“清君侧”的大旗,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往开封杀。他对着士兵们喊:“弟兄们,不是我郭威要反,是那小皇帝被奸臣蒙蔽,要取咱们的性命!咱们这趟去开封,不是为了抢江山,是为了杀奸臣,保大汉!”士兵们大多是郭威一手带出来的,听他这么说,个个义愤填膺,跟着他往前冲,沿途的藩镇见状,要么开门迎接,要么望风而逃,没几天就打到了开封城下。
刘承佑这才慌了神,站在城楼上看着黑压压的军队,腿肚子都在转筋。太监们劝他:“陛下,要不咱们逃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六神无主,被几个侍卫架着从后门溜出皇宫,往西北方向跑。可没跑多远,就撞见一队溃散的禁军,这些人早就恨透了这个昏庸的小皇帝,见他落单,当场就拔刀砍了过来。刘承佑连喊“朕是皇帝”的机会都没有,就死在了乱刀之下,年仅十九岁。
郭威率军开进开封城,看着空荡荡的皇宫,心里像有只猫在挠。龙椅就在大殿中央,鎏金的龙纹在阳光下闪着光,谁看了不动心?可他转念一想,自己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来的,现在皇帝死了,自己直接坐上龙椅,不是坐实了“谋反”的罪名吗?到时候天下人戳脊梁骨,这江山坐不稳。
他的谋士魏仁浦看出了他的心思,凑到耳边说:“将军,这事好办。当年赵匡胤的前辈(此处应为“效仿先例”,赵匡胤是后周将领,后建立宋朝,此处为历史时序调整)不就有过‘黄袍加身’的事吗?咱们也学一学——让士兵们把黄袍披在您身上,您‘被逼无奈’才登基,这样既得了江山,又落不到骂名。”郭威一拍大腿:“好主意!就这么办!”
几天后,开封城外的陈桥驿(此处为借用典故场景,郭威实际在澶州被拥立),郭威正“巡视”军营,突然一群士兵拿着一件明黄的龙袍冲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他面前,齐声喊:“请郭将军登基称帝!”郭威还在“推辞”,龙袍就被强行披在了身上。他“万般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既然诸位弟兄逼着我,我就暂代大位,等找到刘氏宗亲,再还位给他们。”
这话谁信?可士兵们山呼万岁,声音震得陈桥驿的树都在晃。就这样,郭威废了后汉的国号,改立“周”,史称后周。开封城的百姓看着新皇帝登基,心里五味杂陈——这天下,又换主人了。
此时的中原,真是乱成了一锅煮沸的粥。契丹人在北边虎视眈眈,时不时来抢一把;后汉的残余势力在太原苟延残喘,想伺机复国;南唐的李璟还在秦淮河畔开诗会,弟弟李景遂在洪州磨着刀;王易简这样的文人拿着笔当刀,郭威这样的武将握着刀争天下。
刘知远没能守住的江山,郭威能坐稳吗?南唐的内斗会烧到何时?那个躲在画院里哭鼻子的李煜,又会在乱世中写下怎样的词句?这五代十国的戏台,锣鼓敲得正急,下一幕,更热闹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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