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卫军在山坡上挖的环形工事有三道。,由低到高,最外围的叫东京(辽阳)线,二道盛京(沈阳)线,三道兴京(赫图阿拉)线,师部中军帐设在坡顶制高点,各工事有数条交通壕相连。
丁正男这厮明明一武夫,偏要学酸儒的精神胜利法给自家防线用建奴地盘来命名,随三营残余败退盛京线,则东京失陷--反正、正反都是鞑子丢城失地。
三团的人对着白营喊了很久,让他们放弃第一道防线后撤。三营跟鞑子杀红了眼,少部分机灵的听到后撤了,大部分则压根听不到。三团长就急了,亲自带人沿交通壕赶来掩护他们撤退。
香烟,有也不能给你。劳驾你白营长抬眼。
白百何抬眼看,发现两侧黑压压的鞑子正在爬坡,正在向二道沈阳线发起仰攻。
尼玛,辽阳线上其他部队都撤了,就他妈自己还在壕沟里傻乎乎跟鞑子硬抗。那还等什么,赶紧跑呗!
主子爷有令:擂鼓前进,角号收兵,耳朵长反的全家死光光。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歌词表现出的悲壮提前了几百年显现。
明狗炮火真的猛,但冲不上去也得冲!政治正确死我一个,路线错误死全家。这算数题太简单,鞑子个个心里有数。后金攻击部队闷声不响向上向前冲,全程把耳朵竖得像天线,盼望着从连绵不绝的爆炸声中辨听到牛角号的天籁之音。
沈阳线位于小山脚,基本与地面持平,与辽阳线之间距离约60米,海拔高度差约10米,坡度不大却已够用。白百合进入沈阳线后发觉战斗变得轻松许多,只消扬扬手将手雷轻抛而出,圆滚滚的铁疙瘩便顺着坡度往鞑子人群里钻,把猫腰爬山的建虏炸得七零八落。连投弹的力气都省了!
他此刻深深体会到老祖宗千百年来传下的处事低调是多么正确!你看,兄弟部队打防守必定立木栅、排车阵、筑木桩,次次败阵证实高调立于地面之上者不可取。如今简简单单掘地三尺,低调陷于地表之下,既能有效保护自己还能最大限度迟滞鞑子步骑冲击速度。“鸿沟当真厉害,所谓难以逾越之鸿沟。如此简单的事情咱为何就想不通透,非得让梁山军来教!”
中土步卒对付游牧骑兵,掘壕之法古而有之。但人不入壕中,以木栅拒马为掩护。新装备带来新打法,人躲在战壕里,对敌只露个头,身面变身点,阵面变一线,轻易不会中箭。人躲战壕里还有个天大的好处,敌骑的刀子不够长,骑在马上劈不到你。
小小的一个改变就是战术层面的军事大变革了。
正当白百合为师傅大唱赞歌的时候,听到一里开外的鞑子军中指示进攻的鼓点急促起来,阵前随即响起不绝之喊杀。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战绩零杠五。
零杠五是为了押韵,真实战绩零杠2000余。
第一波攻击部队受阻,攻上去的3000人能站立者已不足千人。多尔衮再次敏锐地发现,对阵近卫军时敌我缠斗的时间非常之短,以往的成功经验此时不管用。这位颇有才具的建奴优秀年轻将领当机立断命令第二波攻击部队以最快速度跟上,令第三波等到前波次到达山脚时立即出发---无间隔的波浪式冲锋战术的发明者正是多尔衮。
第一波的残兵被仿佛不要钱的手雷炸得晕晕乎乎,他们还活着,但已丧失战斗力。近卫军战士们纷纷从壕沟中跃出,都不带闪避的,径直上前去顶着鞑子额头给开个血洞。这似乎不像是在战斗,蒙格很享受枪毙鞑子的感觉,但狗鞑子的烂命当不如一发子弹值钱。于是猛喊一嗓子:“败家崽子们,别浪费子弹,不会拿刀铲劈啊!”
蒙格紧了紧钢盔扣带,让卫生员再度包扎好手臂上箭伤,然后随三团收复失陷的东京线。错了,白百合纠正他:“团部传达师长命令,防线现时更名为辽阳线、沈阳线、横岗线(赫图阿拉汉语意为横岗,即平顶小山岗)。”
蒙格嘟囔道:“师长大人雅兴!他写他的锦绣文章好了,咱只管杀鞑子。”说话带着几分底气,底气来自于获得了战死同袍的武器补充,蒙格现在双枪别腰,两箱手雷一肩挑,踩着沟底鞑子们的尸体回到自己之前相中的战斗位置。鉴于鞑子第二波次进攻不再享有箭雨掩护,他得以闲工夫唱小曲:“腰身壮胆气豪,常练武勤操劳,风雨一肩挑,一肩挑---”
经验管用,战斗经验犹管用且宝贵。
历二十余阵仗,蒙格已成为双手沾满三十余鞑子鲜血的沙场老鸟。投弹之前先甩个土坷垃出去,让鞑子因闪躲而聚集后再用真家伙招呼;近距离的投几颗炸出安全区域,再使出训练时学的远距离投弹;手臂甩脱力了,就换手枪左右开弓打掉冲上来的鞑子。战友们见蒙格的招数好使便有样学样,此短兵战术反复运用几次,后金军第二波次凶猛冲锋始终未能突破辽阳线,一批又一批鞑子兵以千姿百态倒毙于冲锋路上,几千具鞑子尸体几垒成齐腰高的尸墙,既挡住后来者的前进道路,又遮挡了近卫军的视线。
尸墙挡不住上帝视角下的高科技光学观测仪器的视线。
高高立于塔台之上,多尔衮警惕地从弟弟多铎微微发抖的手里接过单筒镜,再看一眼弟弟那刷白的脸色,举起镜子观察战况。
有一说一,明狗打仗贪生怕死,做出来的器具没得挑。镜片里涂抹有松烟墨,可有效防反光。镜子里的景象清晰明了,一览无余。
从懂事起,自与朝鲜、明国开战了才知道战场是硝烟四起的,战场是可以燃烧的。透过硝烟,透过摇曳的火花,清楚看到了八旗勇士的惨状,似乎也能听到他们垂死的哀嚎。
有人在怔怔地看着自己连着筋的断腿不知所措;有人捂着裤裆痛得不住翻滚;有人试图脱掉甲胄查验伤口,解着解着,头一歪手一松就此别过;
二十倍镜下,十里之远似咫尺。镜头稍放远,停留于战阵之上,几不见直立之人。第二波人马筑也打没了!
多尔衮闷声不响下得塔楼,乃将头上铁盔狠狠掼地上,但见他泛着油亮的青色头皮上蒸腾出几丝热气,太阳穴上青筋顶皮跳动几欲破皮而出。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仿佛在吞下苦果,犹豫片刻后对传令兵道:“传...传我将令...收兵!”
第三波次将至不至。鞑子刚往后退,白百合和蒙格便失心疯般跃出战壕尾随在鞑子身后,边走边翻看尸堆。战士们稍愣神后便知他二人所做何为,敬重他们对死者的战友情深,恐他二人有失便纷纷跳上地面突前警戒。
这就把后撤的鞑子给吓着了,胆小的加快脚步,胆大的停下脚步转身设防,胆子不大不小的放缓步伐四下张望,看其他人的反应和军官的命令再做决定,如此造成了鞑子后卫部队一定程度的混乱。好在前突的近卫军没打算朝着鞑子屁股踢上一脚,只顾着翻捡尸体。
蒙格记着燕三和乔迁倒下的地方,没费多大劲便找到了二人尸体,但乔迁的首级却是被鞑子割掉了的,也不知那鞑子凶手是死在阵前或全身而退。蒙格遍寻不着乔迁首级,只得对着远去的鞑子叫骂:“还乔爷的首级来,还乔爷首级来!”
蒙格在气急败坏,白百合过来拉他往回走,“咱们回阵地,去一二线当中找找,或许那鞑子死在那里。”
挺幸运,白百合果然在辽阳线和沈阳线之间的坡地上找到了乔老爷的首级,捧来给蒙格看,俩人将首级上的血污擦拭干净安到尸体上,用绷带缠绕裹住,还了乔迁一个全尸。再将燕三和乔迁的尸首并排安放于坡顶集尸处,取来白布蒙面,立于尸体前长久敬礼,向战友做最后的告别。
做完这一切,蒙格向白百合道谢:“不曾想你还挺有情义。”
好好一句话到蒙格嘴里就能变味,白百合被噎得不知如何作答才好,半晌才回过味来,他不欲与那呆子啰嗦,便打着官腔道:“非战须互助,受伤有医治,战死能归葬。这是我近卫军的规矩!”
镶红旗的任务相对而言是桩美差,跑马遛弯未折损一人一马。阿济格回到大帐看到俩兄弟铁青加惨白的脸便暗道不妙,再听闻正白、镶白两旗损失惨重,阵亡3000余满洲旗兵,算上4000汉军旗,一仗下来折损5000战兵!阿济格只觉天旋地转,一屁股坐向马扎。小小马扎如何撑得住连人带甲的重量,‘咔嚓’便散了架。坐在地上的阿济格又气又怕,牙关不由自主地磕碰起来:前所未有的败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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