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
苏月禾的心猛地一揪,却强忍着,快步走到被沈沧小心平放在软垫上的陌儿身边。宇文殇迅速递上早已备好的药箱和一小盆冒着热气的清水。
车帘放下,隔绝了外面的夜色和寒风。昏黄的车灯下,陌儿的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那条伤臂的肿胀和青紫在灯光下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陌儿,娘要看看你的手,会有点疼,忍着点,好孩子。” 苏月禾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她用浸湿的温热布巾,极其轻柔地擦拭着儿子手臂上干涸的血污和尘土。
冰凉的布巾触碰到肿胀滚烫的皮肉,陌儿猛地一颤,从半昏沉中惊醒,发出一声痛极的抽气,小脸瞬间皱成一团。
“嘶…娘…” 他本能地想缩手。
“别动,陌儿乖,马上就好,娘亲在。” 苏月禾的心跟着那声抽气狠狠一缩,她强忍着几乎要再次决堤的泪水,手上的动作却稳定如磐石,没有丝毫停滞。
她必须尽快确定伤势,处理伤口,否则这手臂…她不敢深想。
她屏住呼吸,指尖带着医者的冷静和母亲的颤抖,极其小心地沿着那可怕的肿胀边缘轻轻按压、触摸。
每一下轻微的触碰都让陌儿身体剧烈地颤抖,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但他死死咬着嘴唇,没有再发出大的痛呼,只是喉咙里溢出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呜咽。
骨头断了,不止一处。错位严重。皮下的淤血已经发黑…肌肉和筋脉必然也严重受损…苏月禾的心一点点沉入冰冷的谷底。
这伤,远比她最初想象的还要重!这根本不是意外,是蓄意的、残忍的折磨!是针对一个八岁孩子!
一股无法形容的、带着血腥味的滔天恨意,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
她的手指在儿子滚烫的皮肤上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那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暴怒!赵德昌!
“怎么样?” 守在旁边的韩牧野看着妻子骤然变得铁青的脸色和眼中那骇人的寒光,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苏月禾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毁灭一切的冲动。现在,救儿子要紧!她迅速打开药箱,取出特制的续骨止痛药膏,那药膏气味辛辣刺鼻。
她用竹片挑出厚厚一层,动作快而稳,均匀地涂抹在陌儿肿胀得发亮的伤臂上。药膏带着强烈的刺激性,接触到受损的皮肉,剧痛袭来!
“呃啊——!” 陌儿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小小的身体猛地向上弹起,眼泪瞬间狂飙而出。
“按住他!” 苏月禾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眼中是强忍的心碎。
“陌儿乖,爹爹在,男子汉要勇敢!”韩牧野立刻俯身,用宽厚的手掌和手臂,带着极大的克制力道,小心地压住陌儿的肩膀和左臂,防止他乱动伤上加伤。
沈沧也探进身来,大手稳稳地扶住陌儿的腰侧。
“陌儿!好孩子!忍一忍!这药能救你的手!” 苏月禾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痛苦的奇异力量,“你是哥哥!你是保护了弟弟妹妹的哥哥!你最勇敢了!再忍一下!就一下!”
或许是那声“哥哥”,或许是爹爹和母亲话语中那不容置疑的力量,陌儿剧烈挣扎的身体奇迹般地顿住了。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下,小脸因为剧痛而扭曲,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痛苦嘶鸣,却真的没有再剧烈挣扎,只是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着。
苏月禾强忍着心如刀绞,手上动作更快。药膏涂抹均匀后,她迅速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经过蒸煮消毒的杉树皮夹板和干净的布带。
她必须立刻固定!她示意宇文殇和沈沧配合,一人极其小心地托起陌儿那条脆弱的手臂,保持一个相对稳定的位置,另一人协助固定。
苏月禾屏住呼吸,眼神专注得近乎冷酷,将夹板精准地贴合在伤臂两侧,然后用布带一圈一圈,极其稳固、却又不敢过分勒紧地缠绕固定。
她的手指稳定得可怕,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位,仿佛那正在痛苦呜咽的不是她的骨肉。
只有额角不断滚落的汗珠,和眼中那深不见底、翻涌着血色风暴的痛楚,泄露了她内心承受着怎样的凌迟。
整个包扎过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当最后一根布带打好结,陌儿已经痛得几乎虚脱,小小的身体瘫软在软垫上,只剩下微弱的、带着哭腔的喘息,额发被汗水彻底浸透,湿漉漉地贴在惨白的小脸上。
苏月禾如同经历了一场酷刑,后背的衣衫也已被冷汗浸透。她脱力般跌坐在软垫旁,颤抖的手抚上儿子汗湿的额头,指尖冰凉。
“好了…陌儿…好了…娘的好孩子…过去了…” 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浓得化不开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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