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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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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凶猛的高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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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烫的黑烟如同垂死巨兽喷涌的污血,疯狂地涂抹着小山港与渤海湾交接的天空,将最后一线惨淡的夕阳彻底吞噬。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焦糊木料与隐约的血腥气味。

朴承嗣站在旗舰“海鲨王号”那高耸的舰桥上,暗红袍袖猎猎鼓风,灰败的脸上,一双细长锐利的眸子死死攫住远处那片如同被地狱之手撕扯蹂躏的港区。

爆炸的火光映红他眼中翻滚的贪婪、暴戾与一种近乎病态的满足。

“烧!继续烧!” 他喑哑的喉咙里挤出低沉的咆哮,带着海风也刮不去的亢奋,“让大宋的钢铁龙脉,就在本王的炮口下,化为一片焦土!”

望着沧澜巨舰在船坞中扭曲燃烧的骨架,望着冲天而起的熔铁炉烈焰,望着象征精细工业的火药作坊化作喷发的火山口,他干瘪的胸腔剧烈起伏。

四年!整整四年!这笔倾尽朴氏一族心血的深仇,终于在今日喷薄出复仇的狂焰!

这渤海湾的万顷碧波,此刻在他眼中,已是自家内海囊中之物!

四年间韬光养晦的屈辱与失败感,此刻尽数释放。

靖康元年秋,朴承嗣怀揣着吞并辽东、进而图谋大宋沿海的野望,趁宋金激战于幽云、金国后方空虚之际,挥师跨海直扑婆速路(今丹东附近)。

初时势如破竹,高丽水师配合精锐步卒登陆,连克数座坚城,眼看金国这条垂死的蛟龙咽喉就要被朴氏扼住!

谁曾想!峰回路转!

宋金这对死敌,竟在鸭绿江畔猝然媾和!议和条款中,赫然写着大宋以数百门精良火炮、火铳援助金国守卫边境!

当朴氏大军志得意满地推进至鸭绿江东岸时,迎接他们的不再是摇摇欲坠的城门,而是从新筑起的炮垒中喷射出的、超出他们认知的钢铁风暴!

轰隆隆!

炮弹如同冰雹般砸落在朴氏密集的阵型中!铁屑横飞,血肉成泥!

朴氏引以为傲的精锐武士,在狂暴的火力覆盖下如麦草般成片倒下。

他们战阵被撕碎,士气被碾灭!攻城器械尚未靠近城墙,已在半途被轰成燃烧的残骸!苦战得手的婆速路重镇,转瞬便在金宋联盟的钢铁火网下易手!

朴氏赖以发家的数万陆战精锐,如冰雪遇阳,惨遭歼灭性打击,朴承嗣只能收拢残部,狼狈退回海边舰船,望着江对岸金兵炮垒上飘扬的旗帜,第一次品尝到深入骨髓的惨败滋味!

那份被大宋和金国联手设局、被狠狠扇在脸上的羞辱,深植于朴氏家族的骨髓里!

陆路扩张的野心被彻底粉碎!

但深植于朴承嗣灵魂深处的、那个来自“后世”近乎偏执的记忆库,却在疯狂鸣响着另一种可能——大海!海洋霸权!

“西洋红夷巨舰……三层炮甲板……射程……火力投射……”这些超越时代的画面碎片,在他脑海中昼夜闪现。

海!唯有制霸大洋,才能拥有与大陆强国抗衡的本钱!才能洗刷鸭绿江畔的奇耻大辱!

此后的岁月,朴氏家族如同受了伤的疯兽,将几乎所有的资源、掳掠来的财富、压榨工匠的血泪,尽数投入一个地方——造船厂!

地点选在了远离大陆视线、距离高丽本土与倭国北海道都相对居中的对马海峡深处。

那里,一座座巨型船坞如同魔鬼的巢穴般建立起来。驱使着无数倭奴、掳掠来的宋国工匠(部分有制造火器的经验)和家族核心的船匠。

融合是血腥而高效的。

高丽人的严苛组织(后世的等级制度雏形与残酷惩罚)、倭奴的忍耐极限、宋人工匠的技艺(尤其火器与龙骨结构知识,被迫在酷刑下泄露)、加上朴承嗣脑中那超越时代的蓝图——盖伦船、卡拉克船的线条结构、火炮布局!

他如恶魔般督造,对失败者施以骇人听闻的刑罚:剐眼、抽筋、喂鲨鱼……整个船厂弥漫着腥臭、血腥与绝望的气息。

终于,一艘艘拥有坚固柚木外壳、三层结构甲板、船舷布满黑洞洞炮窗的仿制“西洋巨舰”被送入大海!

它们不再是传统东亚样貌,而是朴承嗣记忆深处那些巨舰的扭曲翻版!

船身涂装成极难在远海被发现的铅灰色或灰黑迷彩,巨大的硬帆上绣着狰狞的海怪图纹——那是吞噬一切的“海魔”朴氏的象征!

同时,大量模仿沧澜舸构造的快速炮艇也随之建造,组成了一支形态诡异、火力凶猛的新式海寇帝国!这是朴氏赌上一切的疯狂产物!

陆上之路已然断绝?

大海便是我朴氏称王之基!

靖康三年始,这头在深渊中诞生的海怪,开始亮出獠牙。

第一个猎物,便是同为岛国的倭国北海道(虾夷地)。朴承嗣深知,想要完全支配朝鲜海峡和对马海峡,倭国的潜在威胁必须拔除!而虾夷地土着阿伊努人的“软弱可欺”,在他眼中就是最好的练兵场和资源补给点。

与数年前陈太初率水师初至此地时不同,朴氏的策略是彻底的掠夺、屠戮与征服!

战舰直接炮击阿伊努人的渔村和部落聚集地,登陆部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阿伊努战士简陋的弓箭和骨矛,在如雨点般的铅弹(朴氏已大规模装备燧发枪)和火焰(燃烧弹)下,英勇化为徒劳的血肉牺牲。

阿伊努人世代生活的丰饶渔场和山麓猎场被迅速占据。

幸存的部族要么沦为倭奴般地位的地下工矿奴隶,要么被驱赶至更寒冷、贫瘠的山地深处,在绝望中艰难挣扎求生。

而朴承嗣,则在这个被征服的寒带岛屿上,建立起了朴氏集团庞大的军事后勤基地——筑城屯兵,开采矿石(尤其是硫磺和铅矿),大量掳掠原住民妇女充作营妓。整个北海道,由一片和谐自由的雪域乐土,化作了朴氏海魔喘息扩张的血腥巢穴。

函馆(箱馆)附近,朴氏新建的“海冬青”要塞之下,一处尚存的天然地热温泉群。

蒸腾的白色雾气缭绕着巨大的礁石群,温热的泉水本该是抚慰身体的良药。

然而此刻,泉水中浸着的,却是一个异常消瘦、不时剧烈咳嗽的阿伊努女人。

皮肤不复当年的莹润光泽,布满劳作留下的风霜刻痕和冻疮。

她正是八年前那个严冬雪夜,在洞爷湖畔温泉中,与微服潜行至此的陈太初有过短暂肌肤之亲的部族祭司之女,雪夜萤(ユキホタル)。

时光在她身上刻下沧桑,那双曾如星子般璀璨的眸子此刻黯淡无光,盛满了族人被屠戮、家园被焚毁、自身沦为下等仆役的屈辱与无尽的忧虑。

而在她身旁温热的泉水中,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正依偎着她,好奇地看着远处朴氏要塞城头上飘动的狰狞海怪旗。

小女孩生得极好。

脸型轮廓与陈太初似有三分神似,挺翘的鼻梁、清晰的下颌线隐约可见。

但那双眼睛却又十足像母亲,是剔透的琥珀色,灵动中带着一丝天真的懵懂。

头发漆黑柔顺,梳着阿伊努小女孩常见的垂髫辫子。

这正是陈太初血脉的延续,雪夜萤的女儿——结野梦(ユイノユメ,在阿伊努语中意为“冬日微光之梦”)。

温泉蒸腾的热气里,雪夜萤艰难地喘息着,压抑着喉咙里的痒意。

她的目光哀伤地滑过女儿尚显稚嫩却轮廓分明的侧脸,一股揪心的刺痛几乎撕裂她的胸膛。

女儿眉宇间那股不经意流露出的、与生俱来的书卷沉静之气,与那个冬日温泉里偶然闯入、温暖如朝阳却又如流星般转瞬即逝的宋国高官,何其相似!

这日益清晰的相似感,让她恐惧!若被岛上凶残贪婪的朴氏走狗看出端倪……她不敢再想下去。

远处,要塞门口传来刺耳的呵斥与鞭笞声。一个朴氏“都监”级别的中级军官,正用夹生的高丽倭话呵斥着几个动作稍慢的阿伊努人奴隶,言辞粗鄙,极尽侮辱。

“啪!” 皮鞭狠狠抽在一个端水盆的倭人侍女身上,粗布衣服应声裂开,带出血痕!

“卑贱的虫豸!手脚这么慢!比海蛆还迟钝!再敢磨蹭,把你们全家吊在炮口,让海风撕成碎肉喂鱼!”

都监用戴着硕大宝石戒指的手指,狠狠戳着另一个被吓傻的倭女胸口,几乎要戳进肉里!他甚至粗鲁地捏了捏对方的脸颊,发出猥亵的大笑。

周围朴氏士兵跟着起哄。

这残忍又下作的场面,如同钢针般刺入雪夜萤眼中。

她猛地将女儿搂入怀中,用羸弱的身体挡住那片污浊。

她无比清晰地记起八年前洞爷湖畔那些宋国水师将士——衣着光鲜,手握钢铁利刃,却举止有度,彬彬有礼,甚至有人偷偷给部落的孩子塞了精致的糖果。

那份威严下的克制与尊重,与眼前这群来自“高丽”的恶魔,简直是天渊之别!

为何同是人?为何拥有更可怕火器的朴氏,反而更像地狱爬出的恶鬼?

“母亲……冷……” 结野梦被母亲勒得有些痛,怯生生地小声说。小女孩感受到了母亲身体的剧烈颤抖和泉水中异常冰凉的惧意。

雪夜萤回过神,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声音干涩:“梦……我们该……该回去了……天要黑了,山上……更冷……”她吃力地站起,裹紧身上单薄破旧的皮袄,牵起女儿冰凉的小手,蹒跚地向着浓雾笼罩、贫瘠荒芜的山地深处走去。每一步,都留下两个卑微如尘的身影,在朴氏海魔帝国投射下的冰冷阴影里,艰难蠕动。

朴承嗣对此毫不知情,他鹰隼般锐利的目光越过了燃烧的港区,仿佛穿透了数千里的空间壁垒,遥遥锁死在汴梁城中那个一身紫袍、位极人臣的年轻身影——陈太初!

“陈元晦……”朴承嗣低声咀嚼着这个名字,如同舌尖舔舐着沾血的利刃,眼中燃烧着地狱业火,“尝尝痛彻骨髓的滋味吧!

这只是开胃小菜!杀我族人,毁我基业之仇,老子要用你的血,一点一滴,慢慢讨回来!”

他深吸一口带着焦糊和硝烟味道的海风,胸腔里那股掌控一切的狂妄再度膨胀。

眼前这熊熊燃烧的宋人堡垒,这片硝烟弥漫的帝国海岸线,都已成为他棋盘上的猎物。他的“海鲨”炮舰集群已无敌于渤海湾!

他的铁蹄已踏碎倭国的脊梁!那么下一步……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燃烧的浓烟,投向了更远的大陆腹地,嘴角裂开一个瘆人的狞笑:

“汴梁城,金銮殿……也该听听大海燃烧起来的声音了!而陈太初……你就看着你辛苦建立的一切,在你的眼前,被老子彻底撕碎吧!你我——不死不休!”

海风呜咽着卷过焦糊的旗帜,如泣如诉,仿佛在为这片被点燃的海岸,奏响无尽杀伐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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