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室内凝重的气氛随着蓝启仁宣布散学而稍有缓和,但空气中仍弥漫着无形的压抑。
弟子们收拾书卷,低声交谈着向外走,目光却不时瞟向江家姐弟的方向,带着探究与一丝避讳。
江澄被江厌离紧紧攥着手臂,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显然还在强行压制着翻腾的怒火。
江厌离秀眉紧蹙,眼中蓄满泪水,正低声急促地劝慰着:“阿澄,你冷静些!这里是云深不知处,不是莲花坞!你方才……你方才太冲动了!蓝老先生和蓝二公子……”
“冲动?!”江澄猛地转头,赤红的眼睛瞪着江厌离,声音嘶哑,“阿姐!你看到他看我的眼神了吗?!还有蓝忘机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们……”
后面的话被江厌离哀求的眼神堵了回去,他狠狠别过头,目光如同淬毒的钩子,死死钉在正从容离席的蓝忘机身上。
聂怀桑混在人群中,小心翼翼地收起折扇,眼神在江澄和蓝忘机之间逡巡,带着一丝好奇。
他注意到蓝忘机收拾妥当后,目光并未看向其他地方,而是转向了兰室门口。聂怀桑好奇地顺着望去——
只见兰室那古朴的门框旁,斜倚着一个身影。
那人穿着蓝氏弟子的素白常服,姿态闲散,晨光勾勒出他俊朗的轮廓,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那弧度里带着玩味,更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审视。正是魏无羡!
聂怀桑心下明了:魏兄果然在!看着魏无羡投向江澄方向的眼神——那眼神锐利如冰锥,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嘲讽,仿佛在看一个徒劳挣扎的可怜虫——聂怀桑用扇骨轻轻敲了敲手心,暗自摇头:江晚吟这次真是昏了头,魏兄岂是能轻易招惹的?蓝二公子更是……
就在这时,被阿姐拉着、勉强压抑怒火的江澄,眼角余光瞥见蓝忘机走向门口的身影。他带着不甘和怨毒,下意识地追看过去。
这一眼,如同燎原的星火,瞬间点燃了堆积的干柴!
江澄的目光先是落在蓝忘机清冷的背影上,随即,立刻就被门框旁那个倚着的身影牢牢吸住!
那人散漫的气质与蓝家格格不入,而最让江澄瞬间血液逆流、理智崩断的,是那人看向自己的眼神!
轻蔑!不屑!如同高高在上的神只俯视着泥沼里的蛆虫!那眼神里毫不掩饰的嘲讽,像无数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江澄被母亲日复一日灌输的仇恨和屈辱所填满的心!
魏无羡!这个名字带着虞紫鸢怨毒的诅咒,无数次在莲花坞阴暗的祠堂里响起!他是母亲口中忘恩负义的豺狼,是江家所有不幸的根源!那恨意早已刻入骨髓!
“魏——无——羡——!”
一声饱含着滔天恨意、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猛地从江澄喉咙里爆发出来,瞬间撕裂了兰室残存的平静!
江厌离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得魂飞魄散,失声惊叫:“阿澄!不要!” 伸手想死死抱住他,却被江澄猛地、粗暴地甩开!
江澄双目赤红如血,所有的顾忌、阿姐的哀求、身处何地的理智,在这一刻被那刻骨的恨意和魏无羡轻蔑的眼神彻底焚毁!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疯牛,带着不顾一切的狂怒,朝着门口的魏无羡猛冲而去!
“狗贼!拿命来!!”
伴随着狂吼,江澄右手猛地一甩!一道刺目狂暴、跳跃着骇人紫色电光的鞭影,撕裂空气,发出“噼啪”的死亡爆响,如同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蛟,直噬魏无羡毫无防备的后心!
紫电!虞紫鸢临行前塞给儿子“防身”的江家至宝!此刻,却成了偷袭的凶器!
千钧一发之际!
站在门口的魏无羡,在嘶吼声起、杀机临身的刹那,眼神骤然冰寒,体内沉寂的力量本能地就要汹涌而出!碾碎这不知死活的东西!
然而,就在念头刚起的瞬间——
一道清冽如冰泉、迅捷如闪电的剑光,比他更快!带着决绝的守护意志,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斩向那道狂暴的紫色电蟒!
锵——!!!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兰室!
避尘剑锋与狂暴的紫电鞭影狠狠撞击!狂暴的灵力冲击波瞬间炸开!
紫色的电弧与冰蓝色的剑气疯狂绞杀、湮灭,将周围靠得近的弟子掀得东倒西歪,桌椅书案被狂暴的气流冲撞得一片狼藉!
蓝忘机持剑而立,身形稳如山岳,只是脚下坚硬的青石板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他硬生生接下了紫电这含怒偷袭的全力一击!清俊的脸上冰寒一片,琉璃色的眼眸中翻涌着惊怒交加的骇浪!江晚吟竟敢在云深不知处、在他眼前,对魏婴下此毒手?!
“江晚吟!放肆——!!!”
蓝启仁暴怒的咆哮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带着化神期修士恐怖的威压瞬间笼罩全场!
所有弟子都被这股威压压得脸色惨白,几乎窒息!蓝启仁须发戟张,脸色铁青得可怕,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震怒!在讲学重地,公然偷袭!对象还是他蓝启仁弟子!这已不是简单的失仪,这是对蓝氏尊严的践踏!
“拿下他!”蓝启仁的声音如同寒冰利刃。
数名闻讯赶来的蓝氏高阶执法弟子,周身灵力澎湃,眼神冰冷,瞬间上前,强大的气机牢牢锁定了被冲击波震得踉跄后退、嘴角溢血的江澄!
“不!不要!蓝先生息怒!蓝二公子息怒!”江厌离哭喊着扑到江澄身前,张开双臂死死护住弟弟,泪如雨下地朝着蓝启仁和蓝忘机的方向苦苦哀求,“阿澄他糊涂!他是一时被恨意冲昏了头!求蓝先生看在家父…看在家父的份上!求求你们!厌离给你们磕头了!”她声音凄楚绝望,就要跪下。
场面一片混乱!
金子轩看着眼前一幕,眉头紧锁,眼神复杂难言。聂怀桑早已吓得躲到了人群后面,脸色发白。其他世家弟子更是噤若寒蝉。
江澄被蓝启仁的威压和执法弟子的杀气锁定,又被长姐死死护住,脸色惨白如纸,眼中充满了怨毒、不甘和一丝……后怕的茫然。
他看着被蓝忘机牢牢护在身后、毫发无伤、正用那种冰冷平静眼神看着他的魏无羡,心中的恨意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为什么?!为什么总是杀不了他?!为什么蓝忘机要这样护着他?!
蓝忘机持剑而立,避尘剑尖斜指地面,周身寒气凛冽,如同冰雕。
他看也未看哭求的江厌离,冰冷的目光穿透她,如同实质的冰锥,牢牢钉在江澄身上,那眼神中的警告清晰无比——再敢动魏婴,后果自负!
就在这时,被蓝忘机护在身后的魏无羡,轻轻拉了拉蓝忘机的衣袖。
蓝忘机周身冰冷的杀意微微一滞,侧头看向他。
魏无羡对他安抚地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然后,他向前一步,与蓝忘机并肩而立,目光平静地掠过哭成泪人的江厌离,落在了江澄那张因恨意而扭曲的脸上。他的脸上已无半分波动,只剩下一种洞悉一切的淡漠。
“师父息怒。”魏无羡的声音清朗平静,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弟子无事,幸得蓝湛及时援手。江公子……”他目光转向江澄,语气平淡无波,“年轻气盛,易受挑唆,行事难免失了分寸。想来是……虞夫人爱子心切,临行前叮嘱过多,令公子心绪激荡,一时难以自持,才做出此等过激之举。”
他这番话,看似在解释开脱,实则将矛头隐隐指向了远在云梦、不断灌输仇恨的虞紫鸢。既点明了江澄行为“过激”、“失分寸”,又暗示其根源在外,给了蓝启仁一个台阶。
魏无羡顿了顿,看向脸色铁青、余怒未消的蓝启仁,语气带着晚辈的恭敬:“今日之事,虽事出有因,但江公子在讲学之地公然行凶,藐视家规,惊扰师长同窗,若不惩戒,恐难以服众,亦有损蓝氏清誉。”
他话锋一转,“然,江公子终究是云梦江氏嫡子,其行虽恶,其情或……可悯。弟子斗胆建议,不若依家规施以戒尺,略作薄惩,令其跪省思过。
并即刻修书,详述今日之事,请虞夫人亲至云深,领回令郎,严加管教。如此,既全了世家情谊,也彰明蓝氏规矩。不知师父意下如何?”
他这番话,条理清晰,情理兼顾。既点明了必须惩戒(戒尺、罚跪),又给了江家一个体面(通知家长领人),还维护了蓝氏的规矩和清誉(必须惩处以服众),更将后续的“麻烦”巧妙地抛回给了江家(让虞紫鸢自己来处理这个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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