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启仁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怒意难平。但魏无羡的建议合情合理,尤其“通知虞紫鸢亲自领人”这一条,既表明了蓝氏的严正态度,又将烫手山芋扔了出去。
他凌厉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刮过江澄和江厌离,最终重重哼了一声,声音如同寒冰:
“江晚吟!念在江姑娘苦苦哀求,念在……魏婴求情,更念及过往世家情分!今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目光如电射向执法弟子,“依家规:杖责三百!罚跪思过堂前,直至其父母亲至领人!听学资格即刻取消!江厌离!”
江厌离浑身一颤,泪眼婆娑地抬头。
“你身为长姐,未能约束胞弟,亦有失责!罚你一同在思过堂前跪省!即刻执行!”蓝启仁的声音不容置疑,“另,即刻修书云梦莲花坞!详述江晚吟今日之过!请虞夫人务必亲至云深不知处!给老夫、给忘机、给魏婴、也给在座诸位一个交代!”
“是!谨遵先生之命!”执法弟子齐声应诺,上前便要架起面如死灰的江澄。
“多谢蓝先生开恩!多谢蓝二公子!多谢魏公子!”江厌离泣不成声,连连叩首,然后慌忙起身,在执法弟子的“陪同”下,搀扶起浑身僵硬、眼神空洞怨毒的江澄,踉跄着向思过堂方向走去。
江澄如同行尸走肉,只是在经过蓝忘机和魏无羡身边时,那怨毒至极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剜过两人。
一场血腥的冲突,在魏无羡看似求情、实则掌控全局的建言和蓝启仁最终的裁决下,以一种更符合世家体面却也足够严厉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但所有人都知道,江家与蓝氏,尤其是与蓝忘机、魏无羡之间,已结下了难以化解的梁子。那三百杖和跪等父母领人的惩罚,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兰室内一片狼藉,气氛压抑。
蓝忘机收剑入鞘,周身寒气未散。他看向魏无羡,眼中带着未消的余怒和一丝深藏的担忧。
魏无羡却对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安抚和一丝“看我处理得不错吧”的狡黠。
他伸手,极其自然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握住了蓝忘机微凉的手腕。指尖传来的温热,驱散了蓝忘机心底最后一丝戾气。
“走吧,蓝湛。”魏无羡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朗,仿佛刚才的惊心动魄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这里乱糟糟的,我们回去。静室的茶,应该还没凉透。”
他拉着蓝忘机,无视周围各色复杂的目光——敬畏、好奇、探究、恐惧——从容地穿过一片狼藉的兰室,踏过散落的书卷和木屑,向外走去。
阳光透过高高的门楣,洒在两人并肩而行的背影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蓝忘机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坚定温热的力道,心中翻腾的情绪彻底平复。他低头,目光落在魏无羡握着他的手上,又仿佛能感受到脚踝处那枚赤金小铃传来的、无声的守护与联系。
他反手,更紧地、几乎是十指相扣地,握住了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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