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谦被拽进去的瞬间,听见了布料撕裂的声音。
不是外界的丝网崩断,而是记忆本身在裂开。那条黑丝像活了一样把他缠紧,体温却冷得不像从苏曼曼身上延伸出来的。他没挣扎,因为知道挣扎也没用——上一秒还在阵中看着她喊“别进来”,下一秒就已经跌进这片由星力和执念织成的空间。
四周漂浮着碎片,一块块半透明的影像悬在空中,像是被人随手剪碎又忘了收拾的旧胶片。有的画面里是火光冲天的绣坊,有的则是月下无人的染缸,还有一幕是他熟悉的秀场后台,苏曼曼正低头整理右腿的黑丝,动作轻巧得像在碰一件易碎品。
他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指尖已经划破掌心。血珠渗出来,顺着点妆笔流到虚空中,画出一道残缺的《天孙断业图》。线条刚成形,周围涌来的记忆洪流就顿了一下。那些试图钻进他脑子的画面退了半步,仿佛遇到了什么忌惮的东西。
他知道这招撑不了多久。真正的麻烦不是这些碎片,而是它们想让他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而他已经不属于现实世界了。
“左脚先抬。”他低声说。
声音不大,但空间微微震了震。
这句话不是对谁说的,是他给自己定的锚。每次帮她穿黑丝,她都嫌他笨,可又从没拒绝过。她说过最狠的一句是:“你要是敢勾坏这一针一线,我就把你的手缝进袖子里。”
他说:“我记住了,左边先来。”
空气安静了一瞬。
然后,某一块原本暗淡的记忆碎片突然亮了起来,泛着金红色的微光。它缓缓转了个方向,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花自谦走过去,伸手触碰。
画面炸开。
明朝末年,暴雨倾盆。一座孤岭上的织坊燃起大火,浓烟滚滚升空。一个女子赤足站在高台边缘,发丝散乱,手中银针引着九色丝线贯入地底。她的脚下,无数怨魂被丝线绞成团,层层包裹,最终封入一块刻满符文的石盘之中。
那是星盘最初的模样。
他看见她剜开自己的心口,取出一束发光的丝线,投入裂缝。那一瞬,天地静默,连雨都停了半息。
“若丝尽人亡不可避……”她的声音穿透时空,“则留一线生机予后来者。”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
花自谦猛地抽回手,胸口一阵发闷。那不是普通的痛,更像是有人在他肺叶之间塞了团烧红的棉絮,吸一口气都带着灼感。他知道这是反噬——强行接触远古记忆的代价。
但他也明白了。
初代织女没有彻底封死星盘,她在里面藏了东西。不是力量,不是咒法,而是一道“生路”。就像苏曼曼每次设计稿里埋下的回文诗,表面看是装饰,实则是解局的关键。
他抬头环顾四周,更多碎片开始微微颤动。
有些是假的。
他能感觉到。真正属于那段历史的记忆,会和他心口的三根金针产生共鸣,哪怕只是轻微的震颤。那些虚假幻象则冰冷僵硬,像商场橱窗里的人偶,再逼真也没有温度。
他继续往前走,血顺着指尖滴落,在虚空留下淡淡的痕迹。每一步踏出,脚下都会浮现一层极薄的蜀锦光影,那是乾坤袖的本能反应——只认丝绸,只护与她有关的一切。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呼吸。
不是错觉。
“你在哪?”他问。
没有回答,但一块新的碎片缓缓浮现。这次不是战场,也不是秀场,而是一间老式裁缝铺。昏黄灯下,苏曼曼坐在木椅上,正在缝制一件黑色嫁衣。她的手指稳定,眼神专注,可眼角有血痕滑落。
那是她心血染的能力发动时的征兆。
画面外传来低语:“阎罗嫁衣,需以命续丝。你可想好了?”
她没抬头,只说了句:“只要他能活着,我不怕死两次。”
花自谦瞳孔一缩。
他还来不及细想,心口猛地一紧。三根金针同时发烫,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撞击。他咬牙蹲下,掌心按在地上,却发现地面不知何时变成了镜面般的材质,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另一个男人——披着锦衣卫飞鱼服,跪在雪地里,怀里抱着半件烧焦的婚服。
那是他的第一世。
记忆翻涌上来,不需要触发,也不需要外力。那一夜他也曾这样抱着她冰冷的身体,嘴里喊着她的名字,可她再也没睁开眼。
“找到核心……才能解开轮回。”那个雪中的自己开口了,声音却和现在的他重叠在一起。
就在这时,一道幽蓝的光影出现在长廊尽头。
她穿着最初的那套黑丝裙装,站姿笔直,眼神清明。不是投影,也不是幻象,是她本人的意识在挣扎着透出来。
“你说的核心,”花自谦盯着她,声音沙哑,“是不是当初她藏起来的那一部分?”
四周所有碎片齐齐震动。
她点了点头。
紧接着,她抬起右手,指向某个方向。那里原本空无一物,但在她指尖所向之处,一块从未出现过的记忆碎片缓缓浮现——形状像一枚断裂的发簪,通体漆黑,簪头绣着一朵倒生的并蒂莲。
花自谦刚要迈步,忽然察觉不对劲。
那枚碎片的位置,恰好对应着他现实中心口金针的第三根所在区域。也就是说,线索不在外面,而在他自己体内?
他低头看向掌心,刚才滴落的血迹已经开始逆流,沿着皮肤纹路往手腕方向爬。更诡异的是,那些血丝组成了几个字:
“剪龙刀未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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