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的日光灯管突然炸裂,玻璃碎片还未落地就被某种力量凝固在空中。
林树君反手将铜钱剑横在孙玉锦身前,剑穗上七枚古钱在幽绿鬼火中泛起铜锈。
\"别碰那些灰烬!\"他厉声喝止正要搀扶孙玉锦的护士。
被斩断的视频通话还在重复最后三秒画面:陶教授血红的眼珠随着心电图波纹诡异地转动,比出三指的手势在监控镜头里泛着尸斑般的青灰。
孙玉锦突然抓住林树君手腕,指甲几乎掐进皮肉:\"二十年前导师在妇幼保健院实习时,有个婴儿......\"她脖颈处突然浮现暗红纹路,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丝在皮肤上烙出\"拾玖\"字样。
监护仪旁的纸元宝无风自燃,灰烬组成绞刑架的瞬间,整层楼的应急灯同时爆出火花。
凌晨三点的住院部走廊,安全出口的绿光在孙玉锦脸上投下蛛网状阴影。
她跪坐在防火门后,裙摆沾满八卦阵里散落的铜钱:\"陶教授昏迷前说当年那个产妇...戴着脚镣生产...\"
林树君用剑尖挑起她颈间护身符,黄符背面渗出黑色粘液。
电梯井深处传来铁链拖拽声,他快速将铜钱剑按在孙玉锦眉心:\"带我去见十九年前接生的医生。\"
梧桐苑三期岗亭里,温队长盯着监控画面中踉跄的两人,手中保温杯枸杞茶泛起涟漪。
老陈取下老花镜在制服上蹭了蹭,阴阳眼瞥见孙玉锦后背趴着的半透明人影。
\"林先生!\"温队长抄起橡胶棍冲出值班室,警用强光手电扫过孙玉锦发间插着的三根银针,\"这位小姐是不是...\"话未说完,孙玉锦突然对着监控探头露出诡异微笑,瞳孔瞬间扩散成墨色。
林树君反手拍在她后颈,五帝钱手串迸出火星:\"温队,上个月你女儿夜啼不止...\"他说话间扯开孙玉锦衣领,锁骨处用朱砂画的镇魂符正在消融,\"这位孙小姐被婴灵缠身,需要童子尿拌香灰。\"
老陈突然指着地面惊呼。
月光下三人的影子扭曲成麻花状,孙玉锦的影子脖颈处赫然套着绞索。
岗亭玻璃窗上\"福\"字倒贴的剪纸簌簌抖动,远处传来野猫凄厉的嚎叫。
601室玄关处,儿童拖鞋整整齐齐摆成北斗七星阵。
小黑蹲坐在鞋柜顶端,金色竖瞳盯着门缝渗入的黑雾。
衣衣抱着小熊玩偶缩在客厅角落,奶声奶气对着空气说话:\"爸爸说不能给陌生人开门哦。\"
电梯抵达声响起的刹那,小黑全身毛发炸立。
楼道感应灯明明灭灭间,防火门上的\"601\"门牌渗出暗红液体。
衣衣突然歪头看向窗外,对面楼顶有道黑影正在抛接铜钱,每抛一次就有婴儿啼哭从虚空传来。
\"哥哥回来啦!\"小女孩蹦跳着要去开门,却被黑猫一爪勾住裤脚。
防盗门锁舌弹开的瞬间,十八枚铜钱从门缝激射而入,在玄关地砖上摆出滴血的\"凶\"字。
林树君反手甩出五帝钱,叮叮脆响中铜钱全数钉入墙缝,在乳胶漆墙面烙出焦黑卦象。
\"哥哥!\"衣衣抱着毛绒小熊从客厅飞奔而来,粉色拖鞋在地砖上踩出欢快声响。
小女孩仰头时露出脖颈挂着的桃木锁,银铃铛在黑暗中发出细碎清音。
林树君单膝跪地接住扑来的小身影,指尖迅速在她后颈画了道隐符。
玄关镜面突然漫起血雾,镜中倒影里的衣衣竟还站在原地,正歪头对着空荡荡的门口微笑。
\"今天有没有乖?\"他揉乱女孩的刘海,目光扫过鞋柜顶端。
小黑慵懒地舔着爪子,尾巴尖却绷得笔直——那里藏着三道刚划出的抓痕。
衣衣踮脚把兔子拖鞋摆到林树君脚边,忽然凑近他衣领嗅了嗅:\"哥哥身上有股铁锈味。\"她说着举起小熊,玩偶左眼不知何时变成了染血的铜钱。
小黑猛地蹿上冰箱,炸毛对着窗外低吼。
夜风掀起纱帘的刹那,对面天台有抹灰影闪过,月光下隐约可见那人手里抛接着什么圆形物件。
\"今晚要出趟远门。\"林树君从帆布包里摸出包着黄纸的桃木片,塞进衣衣的卡通书包,\"大黑会陪你玩...\"话音未落,黑猫一爪子拍翻茶几上的玻璃杯,牛奶在实木地板蜿蜒成扭曲的符咒图案。
衣衣突然搂住他脖子,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后:\"衣衣学会北斗阵了哦。\"她肉乎乎的小手指向玄关,七只拖鞋不知何时排成了勺状,最末那只拖鞋里蜷着只死去的飞蛾。
林树君瞳孔微缩。
飞蛾翅膀上的纹路竟与陶教授血眼里浮现的图案完全一致。
他抱起女孩走向儿童房,经过神龛时香炉突然炸响,三支线香齐齐拦腰折断。
\"记得给小黑喂三文鱼罐头。\"他把衣衣放到绘着八卦图的床单上,转身时袖口滑出半截缠着红绳的断指——那是去年从百年荫尸身上斩下的煞器。
小黑踱步到卧室门口,金瞳倒映着衣柜镜面。
镜中林树君正在整理背包,而他身后分明还站着个穿病号服的女人,浮肿的手掌正缓缓伸向他的后颈。
\"喵——!\"黑猫弓身跃上书架,碰倒的相框里掉出张泛黄照片。
那是半张产科病房的集体照,右下角被撕去的部分残留着半枚血指印。
林树君弯腰捡照片的动作突然顿住。
乌木刀匣在衣柜深处发出蜂鸣,吉他背包的夹层渗出暗红液体。
当他抽出那柄用裹尸布缠着的刻刀时,天花板突然落下几缕青丝。
\"要听话。\"他弹了下小黑的耳朵,黑猫却扭头对着虚空哈气。
衣衣坐在床边晃着脚丫,腕间银镯碰撞出某种古老韵律,床头夜灯将她的影子投成成年女子的轮廓。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起来。
林树君瞥见屏幕上的卦象定位,接通瞬间听筒里传来纸钱燃烧的噼啪声。
他沉默着将朱砂混入矿泉水,在防盗门上画了道血符。
衣衣忽然哼起陌生的童谣,稚嫩嗓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铜钱掉,娃娃笑,十九阶上哭三遭...\"小黑突然发疯似的抓挠浴室门,瓷砖缝隙渗出黑色粘液。
林树君最后检查一遍镇宅铜镜,镜面倒影中他的右眼变成浑浊的灰白色。
当他背起吉他包走向玄关时,衣衣突然用成人腔调幽幽开口:\"那个姐姐背上趴着双胞胎哦。\"
电梯下行声在午夜格外刺耳。
林树君站在楼道感应灯下编辑短信,屏幕蓝光映出他领口内蔓延的青色纹身。
当\"老地方见\"四个字发送成功的刹那,整栋楼的声控灯突然同时熄灭。
七公里外的古玩街上,卷帘门撞击声惊飞了檐角乌鸦。
挂着\"卜易斋\"招牌的店铺里,紫砂壶无端炸裂。
穿道袍的老者盯着突然倒转的罗盘,布满老年斑的手摸向腰间那串染血的五铢钱。
老神棍摸出包浆的诺基亚手机时,柜台上的招财猫突然疯狂摆动手臂。
他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林老板”三个字,沾着茶渍的指尖在接听键上悬了三秒。
“三倍?现在可是子时!”他扯开道袍领口,露出脖颈处蜈蚣状的旧疤,铜钱剑在柜台上震得哗哗作响,“得加钱买护身符……行行行,老地方见!”
五分钟后,改装过的金杯面包车碾过古玩街的青石板。
车尾“殡葬一条龙”的广告灯箱忽明忽暗,副驾座底下传来骨灰坛晃动的闷响。
老神棍叼着电子烟猛打方向盘,后视镜里映出他脖颈处新贴的膏药——朱砂画的五雷符正在皮下蠕动。
小区岗亭的警示灯将三人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林树君背着黑色吉他包站在梧桐树下,孙玉锦蜷缩在阴影里数着裙摆上的铜钱纹路。
老神棍降下车窗的瞬间,车载收音机突然爆出刺耳的婴啼。
“林老板改行搞音乐了?”他眯眼打量吉他包上缠着的墨斗线,后槽牙的金牙在夜色里泛着暗光,“上回你说自己是民俗摄影师,上上回……”
“这次是民间音乐艺术家。”林树君拉开副驾车门,檀香味混着尸油特有的腥甜扑面而来。
后视镜挂着的八卦镜突然翻转,镜面映出孙玉锦后背趴着的两个灰影。
孙玉锦钻进后座时带起一阵阴风。
老神棍瞥见她发梢凝结的霜花,伸手就要去摸桃木方向盘锁:“这姑娘印堂……”
“开车。”林树君突然按下车载cd。
往生咒的诵经声里,吉他包拉链自动滑开半寸,露出裹着黄裱纸的青铜铃铛。
仪表盘上的指南针开始疯狂旋转,油箱表显示油量正在诡异地回升。
金杯车碾过郊区公路的裂缝时,大拴正蹲在废弃水塔下数钱。
沾着泥巴的手指捻过最后一张皱巴巴的百元钞,劣质白酒的味道混着冷汗浸透衣领。
他对着月光举起空钱包,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铜币落地的脆响。
叮——
一枚锈蚀的嘉庆通宝滚到脚边。
大拴弯腰时听见颈骨发出咔咔异响,后颈处似乎有冰凉的手指在画圈。
当他摸到钱币的刹那,整片荒草地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婴儿啼哭。
“谁?”他踉跄着后退,踩碎的枯枝下渗出黑红色液体。
二十米开外的歪脖子树上,十几个襁褓状的黑影正在随风摇晃。
大拴转身要跑,却看见来时路上站着个戴斗笠的佝偻身影,那人手里抛接的铜币在月光下泛着尸绿。
金杯车驶入省道时,老神棍突然猛踩刹车。
挡风玻璃上趴着密密麻麻的飞蛾,翅膀振动间竟组成张哭嚎的婴儿脸。
林树君抽出三根线香插在空调出风口,青烟在车厢里幻化成挣扎的手掌形状。
“后边那姑娘不对劲。”老神棍压低声音,后视镜里的孙玉锦正在用口红在车窗上画符咒,“她画的好像是……”
车身突然剧烈颠簸。
后备箱传来指甲抓挠铁皮的声响,车载导航显示他们正在经过一座早已拆除的断魂桥。
孙玉锦突然探身向前,涂着丹蔻的手指划过老神棍后颈:“师傅,能借个火吗?”
林树君反手将铜钱剑横在她咽喉:“别碰后视镜。”剑身映出的孙玉锦双眼赤红,嘴角裂到耳根。
真正的孙玉锦歪倒在座椅上,腕间红绳串着的玉佛碎成粉末。
凌晨三点二十七分,金杯车拐进上河村的碎石路。
浓雾中传来纸钱燃烧的焦糊味,村口歪斜的路牌上,“上河”二字正在渗出沥青般的黑血。
老神棍摸出包着犀角的罗盘,指针直指后座吉他包。
“到了。”林树君突然按住他要开门的手。
月光穿透雾气的刹那,后座皮革上浮现出数十个带血的小手印。
孙玉锦的挎包自动弹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九个扎银针的布娃娃。
百米外的老宅里,昏迷的陶文光突然在病床上抽搐。
心电监护仪的波纹变成符咒纹路,输氧管里涌出混着胎毛的黑水。
窗户玻璃内侧结满冰花,隐约可见三个手牵手的血脚印正从院墙外缓缓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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