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与绝望如同两条毒蛇,在他五脏六腑间疯狂噬咬。
林树君的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的灵堂内显得格外刺耳。
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顺着额角滑落,滴进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带来一阵阵涩痛。
他再一次从撞向墙壁后反弹回来,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依旧是那个供桌,那副黑白遗像,那口阴森的棺材,还有那两个如同石雕般,一动不动的守灵女人。
每一次冲撞,每一次试图破门、翻窗,结果都是徒劳。
这诡异的灵堂仿佛一个活物,无论他如何挣扎,最终都会被它吞噬回原地。
“啊——!”林树君仰天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不甘。
他猛地从地上弹起,双目赤红,死死盯住了供桌上的那副黑白遗像。
“劳王……劳王!”他咬牙切齿地低吼,脑海中回荡着那个阴冷沙哑的声音,“他死得好惨啊……你就留在这里,好好替他守灵……”
守灵?赎罪?
一股暴戾的情绪直冲天灵盖。
他林树君的仇,只能用血来偿!
让他为一个不知名的死人守灵,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既然出不去,那就毁了这里!毁了这祭奠的根源!他要逼劳王现身!
林树君他一把抓起那冰冷的黑白相框,毫不犹豫地便要将其狠狠砸碎,再撕个粉碎!
“住手!”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起伏的女声突然响起,如同两片薄冰相互摩擦。
林树君的动作猛地一顿,手臂僵在半空。
他缓缓转头,看向那两个从始至终都如同木偶般的守灵女人中的一个。
说话的,是站在左侧的那个女人。
她依旧保持着低头垂眸的姿势,仿佛刚才开口的并非是她。
“你若毁了它,”女人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直,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胁,“我们两个,会立刻死在这里。而你,也休想安宁。”
林树君眉头紧锁,握着相框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能感觉到,女人所言非虚。
这相框,似乎与这两个守灵女人的性命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联结在了一起。
他虽然不在乎这两个助纣为虐的女人是死是活,但劳王既然如此设计,必然有其深意。
若她们死了,这灵堂的禁制或许会发生他无法预料的变化,甚至可能更加稳固。
他不能冒险。
林树君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暴虐,缓缓放下了相框。
他的目光在相框上停留了数秒,随后扫过那两个女人,最后定格在紧闭的灵堂大门上。
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沉静。
他开始强迫自己冷静思考。
这不断的循环,这无法打破的墙壁与门窗,还有这两个与遗像性命相连的女人……这一切都透着一股非现实的诡异。
劳王的声音无处不在,仿佛神明般掌控着这个空间。
“精神幻境……”林树君的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是冥器!某种能够制造精神困境的冥器!”
他曾在一本残缺的古籍上看到过关于冥器的记载。
那是用特殊材料和秘法炼制,拥有种种不可思议力量的器具,其中便有一些能够直接作用于人的精神,制造出无法挣脱的幻境。
如果是冥器制造的幻境,那么单纯的物理破坏,恐怕很难奏效。
除非,能找到冥器的核心,或者以更强大的力量,强行扰乱甚至撑破这个精神空间!
林树君的眼神骤然一凝,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他缓缓闭上双眼,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古怪的法印。
“不动真我,混世魔猿!”
低沉的吟诵声从他口中吐出,带着一股蛮荒而霸道的气息。
刹那间,一股恐怖绝伦的气势从他体内爆发而出,仿佛一头沉睡了千年的凶兽,在此刻苏醒!
他身后的空气开始扭曲,一个巨大而模糊的魔猿虚影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然而,当林树君再次睁开双眼时,他整个人的气质已经截然不同。
那双眸子深处,不再是之前的焦躁与愤怒,而是闪烁着桀骜不驯的凶芒与近乎实质的毁灭欲望,仿佛要将这天地都踏碎在脚下!
《不动真我混世魔猿观》!
这是他压箱底的秘法之一,以自身精神意志观想太古魔猿,引动其一丝蛮荒之力加持己身,短时间内爆发出远超自身极限的力量。
只是此法对精神负荷极大,且极易被魔猿的凶性反噬,他向来慎用。
但此刻,已别无选择!
“吼!”
一声压抑的低吼从林树君喉间滚出,他猛地转身,再次扑向那扇紧闭的灵堂大门。
这一次,他没有用身体去撞,而是伸出双手,直接抓向门板!
“咔嚓!”
坚硬的木门在他手中,竟如同朽木般被轻易撕裂!
然而,那些被撕碎的门板在脱离他手掌的瞬间,便化作了纷纷扬扬的纸钱碎屑,飘落在地。
“果然是幻象!”林树君心中一定。
几乎在他撕碎大门的同一时间,那些纸屑便迅速汇聚,重新化为一扇完好无损的木门,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一直如雕像般的守灵女人,此刻终于有了一丝极细微的动静,似乎是察觉到了林树君身上那股骤然暴涨的恐怖气息,以及这不同寻常的破门方式。
林树君对此视若无睹,眼中只有那扇不断重生的大门。
他再次上前,双手如爪,狠狠撕扯!
“咔嚓!”“哗啦啦——”
纸屑纷飞。
门再次恢复。
撕裂!恢复!再撕裂!再恢复!
林树君仿佛不知疲倦的机器,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他每一次发力,都带着《不动真我混世魔猿观》催动出的凶悍力量。
那些看似坚固的门板,在他手中脆弱得不堪一击。
渐渐地,他发现了一些变化。
起初,大门恢复的速度极快,几乎在他撕碎的瞬间便能复原。
但随着他不断地破坏,大门恢复的速度,开始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延迟。
虽然依旧很快,但那短暂的间隙,却如同一剂强心针,注入了林树君的心头。
这冥器制造的幻境,并非无穷无尽!
它的运转,同样需要能量!
他每一次破坏,都在消耗冥器的力量!
那个先前出声的女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一直低垂的头颅微微抬起了一丝缝隙,仿佛在观察林树君这徒劳而又执拗的举动,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惊诧。
林树君咧嘴一笑,笑容中充满了狂野与不羁。
他就是要用这种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不断地冲击这幻境的承受极限!
“轰!”
又是一次狂暴的撕扯,大门化作漫天纸屑。
就在此刻,异变陡生!
灵堂内的景象突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如同水面投入了巨石。
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灵堂的左半边,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旷寂静的院落,月光如水,洒在青石板上。
而灵堂的右半边,依旧是供桌、白烛、棺材。
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象,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拼接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副极度扭曲割裂的画面!
精神幻境,出现紊乱了!
林树君心中一喜,正要趁此机会冲向那片院落。
然而,这扭曲的景象仅仅持续了不到一息的时间,便猛地一颤,再次恢复成了原本灵堂的模样。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但林树君知道,那不是错觉!
“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要更有趣一些。”那个冰冷的女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她的声音似乎不再那么平直,而是带上了一丝莫名的意味,“不过,到此为止了。很快,我就会来亲自‘找’你的。”
话音落下,整个灵堂再次陷入了那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林树君站在原地,周身散落着一层又一层的纸钱碎屑。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那扇刚刚恢复如初的大门,望向灵堂深处。
他的眼神,不再仅仅是凶狠,更添了几分了然与更加桀骜的疯狂。
既然这灵堂是冥器能量所化,那便将这里彻底捣个天翻地覆,看看这冥器的能量,究竟能撑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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