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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娇华:帝女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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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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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章宫的铜漏刚滴过寅时一刻。殿外的更夫敲着梆子走过,梆子声混着檐角铁马的叮咚,在寂静的宫道上荡开。

刘妧鬓边的赤金凤凰步摇随着冕冠轻晃。侍女阿绿正将十二章纹的玄色冕服披在她肩上,织金云纹间的十二颗东珠在烛火下流转微光。这袭礼服的内衬还留着汉武帝当年的御笔题字,墨痕透过丝绸映在她昨日批阅女户税册的素色襦裙上。

\"公主,皇后在承明殿候着,手里捧着传国玉玺呢。\"阿绿将暖玉扳指套上她指尖,玉料里的血丝纹在晨光中像流动的朝霞,\"方才看见长公主府的车驾进了宫门,车帘缝里露出珍珠璎珞,晃得人眼晕。\"

殿角博山炉飘出的龙脑香突然乱了节奏,跟着响起熟悉的环佩声。陈阿娇披着十二幅帛画的皇后礼服踏入,腰间金镶玉的带钩上悬着紫绶金印,走动时裙摆上的金线凤凰仿佛要振翅飞出。

\"瞧瞧这印,\"她将玉玺按在刘妧掌心,螭虎钮上的\"受命于天\"四字硌得指节生疼,\"你外祖父文帝登基时,这印还在吕氏手里藏着,如今咱母女可是光明正大地捧出来了。\"她袖口的珍珠坠子蹭过刘妧的冕旒,忽然压低声音,珍珠璎珞在寂静中发出细碎声响,\"宫门侍卫报信,梁王府的使者天不亮就钻进公孙弘府,马蹄印子还留在巷口泥地里呢。\"

霍去病披着玄色朝服踏入,甲叶下却露出半截染血的绑带。他惯常是这样风风火火的,环首刀穗子扫过屏风,惊落了梁上燕巢的几片碎泥。

\"函谷关截了辆马车!\"他将火漆密信拍在青铜御案上,蜡封的五瓣梅花纹裂出蛛网般的纹路,\"车里没绸缎,全是刻着'梁'字的铜弩机,驾车的马夫招认是给河间王送礼的——那家伙嘴里还塞着梁国特有的杏脯呢。\"

信笺展开时,墨字在晨光里洇出暗纹。刘妧的指尖划过盟书末尾的五国徽记,楚地的熊纹、梁国的车纹、河间的水纹、济南的粟纹、淄川的山纹,像五只交缠的毒蛇。

窗外忽然传来太学方向的钟鼓齐鸣,却透着股异样的急促。刘妧想起三日前卫子夫在椒房殿铺开的舆图,五国封地恰好环住长安,边界线连起来像个收紧的绳套。

她指尖刚触到玉玺上的\"永昌\"二字,殿外突然响起笏板相击的脆响。公孙弘领着三十余名老臣跪在丹墀下,象牙笏板举得山高,却有几片竹简写着《周礼》的竹简从袖中滑落。

\"陛下登基乃天命所归,\"公孙弘的声音在空殿里发颤,像被风吹动的枯叶,\"然臣等查《周礼·春官》载,天子即位需亲王观礼,今楚、梁诸王皆称病不至,恐于礼法有亏啊...\"

\"公孙大人可知?\"刘妧将盟书推到殿中,火漆碎块滚到公孙弘镶玉的靴边,\"廷尉府昨夜在梁国私铸坊搜出'天子玺'模子,那'代天牧民'四字的笔法,倒跟大人批注《春秋》时的飞白如出一辙呢。\"

卫子夫适时展开绢帛,上面临摹着模子刻痕。公孙弘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山羊胡抖得像秋风中的芦苇。

陈阿娇突然从袖中抖出一卷绣帕,彩线绣着五王使者在西市\"醉仙楼\"密会的场景——穿楚地长袍的使者正往酒盏里倒酒,梁国商人的袖中露出半张布防图。

\"昨儿我让西市绣娘把这图挂到各坊茶楼了,\"她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百姓的喧哗声,夹杂着孩童稚嫩的喊叫,\"五王伯伯不想让女皇帝登基,想自己坐龙椅呀!\"

卫子夫扶着侍女上前,素色襦裙上的暗纹兰草被朝光映得透亮。她将一本账册捧到御前,朱笔圈着楚地近年的赋税记录:\"少府算过,楚地本可缴粮十万石,去年却只报了三万,余下的全运往河间国私仓了——仓吏招认,粮囤上盖着五国的联合印戳。\"

账册末页贴着张油渍斑斑的纸条,是平阳侯家儿媳混在粮队里记下的:\"五国商人在长安炭市囤了三百车硫磺,硝石铺的老板说,买主出手比匈奴使者还阔绰。\"

巳时的阳光穿透十二重宫门,在丹陛上投下长长的光柱。刘妧踏上玉阶时,望见广场百官中,有七位侯爷的朝服下透出金属反光——那是藏在衣里的护心镜。

她想起昨夜卫子夫递来的密信,信纸上还留着蜡泪:\"五王以'恢复古礼'为名,买通羽林郎左队,约好登基时以'清君侧'闯宫。\"信末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是渔阳李氏的女儿学着记账时画的。

\"传旨!\"刘妧抬手按住冕冠,十二串玉旒在风中轻响,碰得她额头生疼,\"楚、梁诸王既称病,着霍去病率北军将士'代天问疾',顺便查查他们的粮仓里,到底藏着多少'病粮'。\"

霍去病按剑出列,玄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身后的甲士们齐刷刷摘下头盔,每人额间都系着红绸——那是西市女户们用染坊苏木水连夜染的\"护国徽\",边角还绣着粟米纹样。

陈阿娇忽然拔出鬓边的金错刀,刀刃在御案上刻下\"临阵倒戈者,夷三族\"八字。铜屑飞溅到公孙弘的朝靴上,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当年我陪你父皇打匈奴时,\"她将刀递给刘妧,刀柄上的凤凰纹硌着掌心,\"教过你'擒贼先擒王'的法子——记住,对付这帮老狐狸,得像鞣皮子一样,先揪着最硬的那块下刀!\"

卫子夫展开新绘的《长安布防图》,图上用不同颜色标着兵力:北军的红旗扎在宣平门,太学的青旗守着太仓,而西市区域画满了红点——那是女户们自发组成的\"绣娘卫\",旁边注着小字:\"可用染缸当火罐,苏木水可作信号。\"

未时三刻,登基大典正欲开始。当刘妧的玉玺即将按上诏书时,殿外突然传来震耳的金鼓——不是礼乐,而是急促的战鼓。

探马连滚带爬冲进殿,头盔上插着支断箭:\"启禀陛下!五王叛军已到霸上,打着'诛妖后、扶正统'的旗号,先锋官是河间王的世子!\"

公孙弘猛地抬头,象牙笏板\"啪\"地掉在地上,摔断了一角:\"陛下!此乃宗室家事,当以仁孝感化,若动干戈,恐伤了先帝血脉...\"

\"仁孝?\"刘妧将染着朱砂的诏书拍在他面前,诏书边缘被金错刀割开的缝隙里,露出卫子夫藏的密报,\"他们私铸兵器时,可曾念及先帝?夺渔阳李氏田产时,可曾想过孤女寡母的仁孝?\"

陈阿娇突然抓起案上的青铜令箭,狠狠塞进霍去病手里,令箭上的蟠龙纹硌得他虎口发红:\"带着北军去!记住我教你的'闪电战',先端了河间王的粮草营!\"她腕间的珍珠璎珞突然散了线,珍珠滚落在青砖上,像撒了一地碎银。

卫子夫从袖中取出十二枚女户印章,按在刘妧掌心。印章上的粟米、蚕茧、织梭纹样还带着市井的温热,那是王阿莲、柳氏女等女户主们连夜送来的:\"西市绣娘说,若陛下需要,她们能把战旗缝得比北军的还结实。\"

殿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夹杂着百姓的惊呼。刘妧忽然望见丹陛下跪着的人群里,有个穿皂衣的小吏高举着卷竹简——那是渔阳李氏托人送来的浆洗铺账本,末页用歪扭的字迹写着:\"愿以三月工钱,助陛下买箭。\"

她深吸一口气,将玉玺重重按在诏书末端。朱红印泥在明黄绢帛上绽开,如同一朵浴火的凤凰。殿外突然响起整齐的呐喊,不是叛军的嘶吼,而是太学方向传来的\"女户护国\"呼声。

此刻的长安西市,卖绣绷的张婆正把枚铜簪别在孙女发间,簪头刻着小小的\"女\"字:\"戴着,这是皇后娘娘赏的'护国簪',叛军来了就用它扎贼人的眼睛!\"

旁边\"醉仙楼\"的老板娘哗啦一声倒出坛里的铜钱,铜钱堆里滚出枚刻着\"柳氏\"的私印:\"凑够了!咱女户捐的军饷能买百支好箭!\"隔壁染坊突然传出咚咚声,那是女户们用染缸敲打节奏,传递着\"叛军东进\"的消息。

西市各坊的织机声突然齐响,木梭穿梭的声音像战鼓,混着远处传来的金戈声,汇成一曲扞卫新朝的歌谣。而在建章宫的丹陛上,刘妧望着手中的玉玺,忽然想起父亲遗诏里\"天下非一家之天下\"的字样——这大汉的江山,终究要靠宫里宫外的人共同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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