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权见自己略施小计,甘宁便爽快自报家门,不由得抚掌大笑。笑声洪亮,在幽深的峡谷中回荡,冲淡了几分方才的紧张气氛。
“哈哈哈!好一个甘兴霸!痛快!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吴权止住笑,声音里带着几分找到目标后的畅快与不容置疑的威严,“兴霸,你可知朕为了寻你,费了多少周折?吃了多少苦头?朕乃北汉国皇帝吴权!不惜以身犯险,深入这吴国腹地,踏破铁鞋,就是为了找到你甘兴霸,邀你共赴北汉,一同成就横扫六合、匡扶天下的伟业!”
此言一出,如同巨石投入深潭,在两侧山崖上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什么?皇帝?!”
“北汉的皇帝?怎么会到这里来?”
“俺没听错吧?”
贼寇们中间响起一片难以置信的惊呼和窃窃私语,原本对准下方的弓弩都有些晃动起来。皇帝这个词,对于这些啸聚山林的豪杰来说,遥远得如同天上星辰,此刻却突然出现在这庐山深谷之中,怎能不让人震惊?
左侧山头的甘宁更是猛地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嘴巴微张,愣在了当场。他性子直率豪莽,虽猜到对方可能是北汉重要人物,却万万没想到竟是一国之君亲至!这简直超乎了他的想象。一股混杂着惊愕、难以置信、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感瞬间攫住了他。他下意识地向前踏了一步,几乎就要立刻冲下山去,看个究竟。
“陛下?!您真是……”甘宁的声音里充满了激动和疑问。
“甘兄!且慢!”右侧山头的阳群急忙喝止。他虽然同样震惊,但心思远比甘宁缜密多疑。最初的震撼过后,无数的疑虑瞬间涌上心头。他死死拉住似乎要有所动作的甘宁,压低声音急道:“休要冲动!此事太过蹊跷!岂有一国之君孤身犯险,深入敌境之理?万一有诈!”
他转而向着山下,声音提高了八度,带着浓浓的警惕和审视:“山下之人!你口口声声自称北汉皇帝,空口无凭,让我们如何相信?谁知道你是不是吴国官军假扮,故意诈称北汉细作,演这么一出苦肉计,来骗我们下山,好一网打尽?!这等伎俩,江湖上可不是没见过!”
山下的吴权听罢,非但不恼,反而觉得有些好笑。他摇了摇头,扬声回应,语气中带着一丝揶揄和居高临下的坦然:
“阳群啊阳群,朕该说你谨慎过头,还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他顿了顿,逻辑清晰地反问道,“你且细想,若朕真是吴国官军,要剿灭你们,何需如此大费周章,假扮什么北汉细作?这理由在你听来,不觉得荒唐可笑吗?吴军大可以调集重兵,围困庐山,步步为营,何苦让这许多精锐(他指了指身后严阵以待的近卫),陪着朕演这出险象环生的戏码,深入你这龙潭虎穴?若真是计策,这成本未免也太高,风险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阳群在山上闻言,眉头紧锁,下意识地捻着下巴上的短须。吴权的话确实点中了他疑虑的关键之处。对方阵容严整,装备精良,绝非寻常官兵,更不似作伪。若真是吴军设计,确实显得多此一举,且代价高昂。他心中的疑虑消减了三分,但长久以来养成的谨慎习惯,让他仍不敢完全放心。
他沉吟片刻,再次开口,语气缓和了些,但要求却更为苛刻:“阁下所言,不无道理。然而,你我素未谋面,仅凭三言两语,便要我等将身家性命托付,未免儿戏。阁下若真有诚意,欲取信于我兄弟二人……”
阳群的声音在山谷中清晰回荡:“……便请阁下独身一人,不上兵器,走上山来,与我二人当面一叙!若阁下真是北汉皇帝,必有此胆魄!若不然……哼,就休怪我等无情了!阁下——可敢否?”
“不可!”
“陛下万万不可!”
“贼人狡诈,此乃陷阱!”
阳群的话音刚落,吴权身边的众臣近卫顿时炸开了锅。荀寓、公孙渊第一时间抢步上前,几乎是用身体挡在了吴权面前。
荀寓面色焦急,声音都变了调:“陛下!龙体安危重于泰山!岂可应如此无礼要求,亲身涉险?这分明是贼寇的诡计!一旦陛下孤身上山,他们若暴起发难,后果不堪设想!切不可中了激将之法啊!”
公孙渊也是脸色铁青,语气急促而尖锐:“陛下!阳群此人多疑善变,毫无信义可言!他此举绝非善意!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请陛下以社稷为重,立刻下令,我等拼死也要护陛下杀出重围!”
轻功卓绝的祝公道此刻也收起了惯常的笑容,胖胖的脸上满是严肃:“陛下,荀大人和公孙先生所言极是。不如让臣先行一步,凭借轻功上山探个虚实,看看那甘宁、阳群究竟是何布置,陛下再做定夺不迟!”
一旁的典韦早已怒发冲冠,虬髯戟张,如同暴怒的雄狮,他“锵”地一声拔出佩刀,指向山上,声如雷霆:“呔!山上的贼子听着!竟敢如此羞辱我家主公!要谈便下来谈!让我家主公上去,凭你也配!陛下,休要跟他们啰嗦!让末将和鞠武将军率领儿郎们,先冲杀一阵,挫挫他们的锐气!看他们还敢不敢如此嚣张!”
鞠武虽然话不多,但也重重抱拳,沉声道:“陛下,典将军所言极是。末将愿为前锋!”身后的一千近卫虽然无声,但刀枪并举,阵型微调,一股凛然的杀气弥漫开来,显然都已做好了血战的准备。
吴权被忠心耿耿的臣子们围在中央,听着他们焦急万分的劝谏,看着他们担忧而坚决的面容,心中却是暖流涌动,更是豪情顿生。
他抬起手,轻轻向下压了压。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仿佛有着无形的力量,让激动不已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吴权脸上依旧带着那抹淡定的微笑,目光缓缓扫过荀寓、公孙渊、祝公道、典韦、鞠武,以及他们身后那些紧张而忠诚的士兵。
“诸位爱卿的心意,朕岂能不知?”他的声音平和却充满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们担忧朕的安危,朕心甚慰。然,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亦需行非常之事。”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而坚定:“甘宁、阳群,皆乃世之虎臣,桀骜不驯,若以常法招揽,岂能成功?他们今日试探于朕,朕若退缩,岂非示弱于人?将来即便他们归顺,心中又岂能真正敬服于朕?朕今日若不敢上山,便不配做这个皇帝,更不配招揽天下的英雄!”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朕意已决!你们不必再劝。朕便独自上山,去会一会那锦帆贼与阳太守,看看他们究竟是怎样的豪杰!”
“陛下!”众人见吴权态度如此坚决,知道再难劝阻,更是心急如焚。
荀寓眼见劝不住,急得额头冒汗,立刻转变策略,退而求其次:“陛下!即便……即便陛下执意要上山,也绝不可真如贼人所言独身前往!万一有变,臣等万死难赎其咎!至少……至少让祝宗师与典韦将军率领数名最精锐的近卫,陪同陛下上山!如此,既可彰显陛下诚意,亦能稍作护卫,以防不测!否则,臣等宁死也不敢让陛下前行!”
“是啊陛下!”
“荀大人所言极是!”
“让末将跟随!”
公孙渊、典韦等人立刻纷纷附和。祝公道也连忙拱手:“陛下,老臣虽不才,但凭这身功夫,关键时刻或可护得陛下周全!请陛下允准!”
吴权看着众人恳切而焦急的目光,知道这已是他们所能接受的底线。他若再坚持完全独身,这些忠臣良将恐怕真要当场以死相谏了。他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也罢。”吴权道,“便依荀爱卿所言。祝兄,典韦,你二人挑选六名身手最好的近卫,随朕上山。切记,未有朕的命令,不可轻举妄动。”
他又看向荀寓、公孙渊和鞠武:“其余人等,留守此地,摆好阵势,严密警戒。若山上真有异动……再见机行事。”
见吴权终于松口,同意带人同行,荀寓等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虽然依旧担忧,但总算不是最坏的情况。
“臣等遵旨!”众人齐声应道。
祝公道和典韦不敢怠慢,立刻从近卫中精心挑选了六名武艺最高强、经验最丰富的壮士。这六人眼神锐利,神情坚毅,显然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
吴权整理了一下衣袍,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那云雾缭绕的山顶,那里,有他此行志在必得的两位豪杰在等待。他迈开步伐,在祝公道、典韦及六名精锐近卫的护卫下,向着上山的小径,从容不迫地走去。
山下的荀寓、公孙渊、鞠武以及所有近卫,无不屏息凝神,紧握兵刃,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一行逐渐消失在林荫小径中的身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山谷中,气氛再次变得凝重无比,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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