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雄双股，一长一短，试问天下谁是英雄。”
南宫残花左手拿着由红日法王炼成的长剑，右手年怜丹炼成的短剑，看着现场仅剩的蒙古三大宗匠之首的里赤媚一脸英气的说道。
“天下英雄虽多，恐怕这其中绝不会有阁下。”
里赤媚阴气流转之间，借着南宫残花搞出的道域，开始愈发深入人体内部。
武学这种超凡能力，因为出生的早。
再加上，大家看多了后来故事里出现的各种各样奇妙的超凡体系和能量。
一般都会觉得相比起其他的超凡体系，武学超凡体系不往上面添一点什么东西。
或者说不把低武、中武、高武，乃至什么仙武神武上面延伸的话，实在是有一点单薄和无力。
但超凡就是超凡，或者说想象是没有边界的。
就好像论战区里面讨论的时候，经常把逍遥派划归到修仙部分里面，但他们实际上就是练武的。
没有什么灵气，也没有什么灵根，更没有什么法术。
返老还童，青春永驻这些真的就只是武功的效果。
甚至也不需要提练武堪比修仙的逍遥派神功。
像最经典的九阳神功。
练成以后内力自生速度奇快，似无穷尽。
普通拳脚也能使出绝大威力，防御反弹外力攻击，习者速度将受到极大加成。
更是疗伤圣典，百病不生，诸毒不侵。
一条条效果跟游戏词条一样。
这些要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也就是第三方上帝视角看，一个虚幻故事中瞎编的东西说的再高大上都可以。
甚至哪怕这些东西在故事里面，随着情节有的时候跟抽了风一样的，根本不顶用也行。
毕竟这些东西对大家来说只不过是看个乐子。
但这些东西要是真的可以实现，并且还能达到字面意义上的效果的话，那可就是完全的两码事儿了。
要是再加上恰好你又在这种可以起效果的世界当中，还碰到了这些武学的话，那就更是两码事儿了。
天魅凝阴，里赤媚修炼的功法，秘传域外数千年的奇功。
利用速度突破体能限制，整部武学的精粹就是两个字，速度。
「天魅」指的是迅如鬼魅的速度，「凝阴」指的是内功心法。
两者相辅相成，速度愈高，凝起的内劲愈是凌厉。
里赤媚更是把这功夫练到了古往今来练此功者的最高境界，转化了体质。
阴气凝起时，身体似若失去了重量，像一阵轻风般。
上面这一大段内容，大家有没有很熟悉？
或者说想到一门同样以速度称雄的武功，葵花宝典。
只不过双方一个是走的阳极的路子，一个走的是阴极的路子。
而且葵花宝典让东方不败给练成了练形之法，探究天人化身男女阴阳转换之道。
而天魅凝阴呢？
里赤媚也把这功夫用来转化自己的体质了，而且已经转化成功。
但他转化体质不是为了什么男女之别，天人化身，而是凝阴练气。
“聚阴练气？不对，就是练阴。”
看着里赤媚的变化，欧阳明日这个号称赛华佗的神医开口道。
众所周知，中医看病就是阴阳五行，君臣佐使那一套。
所以只要是个在这方面认真学过的大夫，都会对里赤媚的变化感到疑惑。
更何况是欧阳明日这么个能堪称神医的家伙。
“赛华佗，这有什么问题吗？”上官燕出声问道。
大家都是练武的，阴阳这玩意儿，自然也都听过，甚至不少人练的武功本就讲究这些。
所以不过是练阴有什么问题吗？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阴与阳本是相生相成，如同昼夜交替，缺一不可，但他只练阴。”
欧阳明日以医学之上的望闻问切四法，不断的推算着里赤媚身上的功法变化。
“而且这份阴气并非自身阴阳调和而生的纯阴，也不是遵循天地四象变化，天时而动的老阴少阴。
反而像是绝阳无极的极阴？
不对，极阴不能治阳。
如果他练的是极阴之气，体内此时应该是阳火上升化虚为实，为阳亢之象。”
不对劲，里赤媚和他功法的情况都不对劲。
虽然他跟里赤媚也不过就是这一场才见面。
但先是里赤媚把他全身骨头打碎的时候，他亲自感受过他的里赤媚的内家之气。
那股气冷、硬、劲，就好像在寒潭雪山里面埋藏了万年的寒冰。
碰一碰就能冻裂筋骨，阴寒的没边了。
江湖上那些什么专门折磨人用的阴属刑讯功法，如幻阴指、阴风掌、刮骨刀之类的跟里赤媚一比半斤八两。
里赤媚是半斤的黄金，那些功法是八两连废铁都算不上的铁屑。
后来刚刚大战之时，里赤媚运功行法的次数更不少。
那股以阴气转化自身推动急速的能力，他也在旁边看了不少回。
所以不对，太不对了。
欧阳明日眉头拧得更紧，仿佛遇到了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老阴是“极阴将变”。
此时阴发展到极致，如同寒冬最盛的状态。
之后，按物极必反的规律，内部开始孕育阳的萌芽，即将向阳转化。
类似冬至一阳生，也就是所谓的冬天下面的无尽生机。
少阴是“阴之初生渐长”，如同初秋微寒。
夏天还未完全过去，秋冬两季也还没完全到来。
阳与阴相对平和之下，阴的状态十分温和。
既没有走到头，也不会发生转化。
就好像明明头顶大太阳晃的人眼晕，但吹起的微风和四周的空气，却是只能用一个凉爽来形容。
不温不热，甚至连春日的阳光都比不过。
纯阴则是阴中无阳、纯然属阴。
而且也不会物极必反，阴之纯粹无阳。
上官燕听完这些推算道：“的确如此，他练的阴跟纯阴、极阴、少阴、老阴都没有关系，或者说好像都能沾上一点边。”
说完之后，不只是上官燕，所有人都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毕竟练武之道，一者博，一者精。
常人的武道起步之路，要么是先博而后精，要么是先精而后博。
毕竟从一开始就要两者兼顾，对天资的要求实在太高。
或者说，不开挂，不是主角，不是反派的话就别指望了。
贸贸然想要两条腿走路，只会像霍景良评论的那样，什么都不懂，还天天妄想一朝发财。
结果只会是把一生的积蓄，给别人做了财富的积累。
所以里赤媚的武功里面带一点别的阴气印迹是很正常的。
但这份印记不可能会如此杂乱，毕竟里赤媚的武功不是白练的，他也不可能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别以为蒙古三大宗匠之首是吹捧起来的。
不要说在这个世道，哪怕是在原本的世道之中，里赤媚能有这个称号都是一拳一脚打出来的。
这样的武道强人，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基础性的武学知识上犯浑？
“会不会是他有所侧重？
就好像双手剑法，一者攻，一者守一样。”劳德诺沉思了一下说道。
他就是练双剑的，而且两种剑法的路数不仅不一样，还都挺极端的。
嗯，作为五岳剑派的弟子，他学的自然是五岳剑派的功夫。
而众所周知的是，五岳剑派的剑法特色跟他们所居住的山头没有什么区别。
或者说，五岳剑派是把五岳的风光融进了自家的剑法之中。
泰山气势磅礴，所以剑法威严稳健。
最高级别的剑法岱宗如何更是稳得没边了，非得要算准确了才能让这一剑成为必中之剑。
完全不跟你搞什么悟性、灵觉之类感性的东西，讲究的就是一个以缜密的逻辑思考推算答案。
华山形奇险多变，所以剑法素以变化繁复见长，招数也是层出不穷。
简单来说，就是人人都能上手搞两手花活。
特么的，令狐冲和岳灵珊都能自创剑法。
虽然他们自创出的那套冲灵剑法，跟小孩子玩闹没区别。
但能把剑法搞出这样配合无间的操作，已经算是不错了。
就像同手同脚这个小游戏不少人都玩过，但不要说能玩儿精的，玩儿通的都没几个。
衡山尽显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奇妙造化，所以衡山剑法变化莫测，似鬼似魅。
再加上都是一帮玩音乐的，还喜欢把音乐方面的东西往里面加。
这种纯粹感性上的东西加入到剑法里面，搞得他们的剑法也是神一下，鬼一下的。
不说其他，论变化莫测这一方面，五岳剑派还真没谁比得过他们。
恒山群山拱卫，绵密无缝。
所以恒山剑法打起架来，不求速胜。
讲的就是一个以守为主，绵里藏针。
嗯，坚定守住就有办法。
嵩山高峻雄伟，所以嵩山剑法也以气势雄伟见长。
也就是打起来，不管是输是赢，但吓人那是一定的。
就好像他们拿着的那柄重剑一样，不提那玩意儿有几个人能使精？
就问一句，你看着别人拿着一口手腕粗的烧火棍子向你砸过来，你心里当真就没有半点波澜？
“劳兄非凡人也，明日佩服。”
把自家武学根底这样毫不留情全部抖落了个干净，甚至还涉及不少五岳剑派内部的剑法秘密，这不是非凡之人是什么？
劳德诺淡然一笑道：“并非是我非凡，而是我五岳剑派非凡。
若欧阳兄有心，今次之事过后，可前往我五岳剑派内部一游。
届时我再为欧阳兄好好介绍一下，我五岳剑派非凡之处。”
若是以前，自家的武学根底被人知道了去，当真是打生打死都得把这事儿给了结掉。
但现在？
想了想左冷禅的创功之旅，再想了想，岳不群配合左冷禅在五岳剑派功法之上进行的批改删减。
劳德诺是真怕自己这辈子连五岳剑派内部的功法都学不完，更遑论白莲里面的那些妙法神功。
所以武学根底这种事儿漏就漏了吧，毕竟现在能学的功法实在是太多。
“劳兄，似乎并不担心咱们出不去？”
看到劳德诺这一副想要拉他进五岳剑派的样子，欧阳明日细思了一下问道。
毕竟劳德诺这摆明了是有恃无恐，完全不怕失陷在这一次的大战之中，甚至也不害怕他死在这一场大战之中。
要知道，他现在可还是全凭一阳子吊着一口气呢。
没有了一阳子的帮忙，他这一口气下一秒就得散，人也得死。
劳德诺看了看令狐冲，又看了看黎定安，十分淡然的说道：“世间之事总归是邪不压正的。”
以前他说这话是骗人，但现在他是真心认同，毕竟五岳剑派现在真的是在按照这个理念做事儿。
而且自事情不对劲开始，求援的信息就已经发出去了。
不会真以为他是那些卷进江湖大风暴里面无依无靠，只能够靠自己的江湖独行客吧，不会吧？
面对劳德诺那理所应当的话，一阳子，马君武，陆月华，上官燕，欧阳明日，甚至包括黄雪梅都看着这位以前华山剑派的二师兄。
没办法，如今这个世道，有太多的事等不到邪不压正的那一天。
“劳兄所言甚是。”
欧阳明日也不跟劳德诺争辩，毕竟这种正确十足的废话，很容易争起来没完没了。
再加上刚刚两人虽然聊的投机，但交浅言深这种事儿还是得多注意一点。
“至于前往五岳剑派一观？若是以后有机会，明日绝不推辞。”
他要是能渡得过今天这一关，以后去看一看这个邪不压正的五岳剑派又有何妨？
“既然如此，那就说定了。
不过欧阳兄来的时候，可一定得先跟我说一声，我好扫榻欢迎。
不然，若是慢待了欧阳兄，岂不是显得我五岳剑派待客不周？”
劳德诺朗声笑道，语气里满是坦荡。
嗯，又能为自家师门拉一个天才了。
说实话，他也是到了这关外以后，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广，世上的天才何其多。
在这么一个恶劣的地方，居然能够诞生出与种莲过后的五岳剑派相提并论，甚至犹有胜之的高手。
把这些人拉进五岳剑派，让他们给五岳剑派添砖加瓦，多是一件美事儿啊
“那就借劳兄吉言了。”
道完谢后，欧阳明日看着变化越发归于平凡的里赤媚说道：“天地分清浊，人体分阴阳。
阴者，润化全身，滋养人体四肢百骸。
本应该是如春雨一般，润物无声。
但里赤媚如今分明是在用最暴力的方法，引动人体本源之阴。”
或者说，里赤媚以南宫残花的混乱之道为引，强行破开自己那稳固的人体天地。
正在不断的汲取那些，以往他非得要花费以年为单位的时光才能凝聚的人体阴气。
“不错，表面上沉敛如寒潭深渊，但里面跟火上浇油都没什么区别了。”
凭着剑道灵觉察觉到里赤媚体内那沸反盈天的阴气，令狐冲赞同道。
“还有一点，里赤媚的人体之阳是怎么回事儿？”
强迫自己思考，以转移注意力的陆月华提出了一个问题。
“里赤媚是男人，是一个把阴属功法练到男女莫辨地步的男人。”
“但他终究还是男子之身。”
欧阳明日接过话头，继续说了下去。
“男子属阳，女子属阴，这是先天禀赋。
哪怕是江湖上的那些所谓什么绝阳绝阴，至阴至阳之体，体内都还留有一线阴气或者阳气的余根。
可以因为他们体内的阴气或者阳气过少，判定为没有阴气或者阳气。
但这绝不是说一个人真的就没有这一部分的阴气或者阳气。”
这就好像烧柴取暖，烧到最后的那一坨灰烬一样。
看着外面已经没有了可燃物，表面上也没有火星。
但你要是把灰给扒开一看，那热气照样还是烫手的很。
只有等到内里的这股热气散去，这炭火才是真真正正的熄灭了。
而现在也是一样，人的体内要是没有了那只剩下一丁点的阴阳之气，这个人我早就该死了。
“等一会儿。”
一阳子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看着现在已经彻底归于平凡。
但速度简直已经快到没边的里赤媚，疑惑的说道：“天地万物负阴而抱阳是不假。
但难道就没有什么东西是负阳而抱阴？”
陆月华看着一脸认真的一阳子吐槽道：“你这话不都是一个意思吗？”
毕竟这讲的都是阴阳相生的道理。
“不一样，顺序不一样。”
一阳子脸上的神色越发严肃。
“可这种事上没必要纠结顺序吧？”
陆月华还是十分的迷惑。
负阴而抱阳，负阳而抱阴，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很大，且不说顺序的问题。
负阴而抱阳是以阴为根基、载体，阳依附于阴存在。
就像人身体的物质基础（阴，如血肉、津液）是根本，而生命活动的能量（阳，如气息、活力）依托于物质基础运转。
也就是，只有有足够的物质基础，阴。
才能在阴的运转之下，完成阳的生发，阴是阳的承载。
负阳而抱阴就有一点胡扯了。
毕竟这是在以阳为根基、载体，阴则依附于阳存在。
你们能够想象一个人练功是把自己练成一口气吗？”
听到一阳子的反问，所有人开始仔细的推演了起来，推演如何把自己变成一口气。
而看着忙活的众人，一阳子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而且顺序很重要。
这就好比做饭烹茶的时候是用水冲茶叶，而不是用茶叶去冲水。
哪怕茶水只需要热水和茶叶混在一堆儿，就能算是茶水。
但这样的茶水，不要说能够得到别人的交口称赞，恐怕自己都不会喝这鬼东西。”
仿佛想到了什么，一阳子脸色煞白的看着已经完全成了影子一般的里赤媚说道：“顺序错了，根基就歪了。”
武学根基歪了，举个例子，修房子的时候，打地基的顺序错了。
把前一步挪到了后一步，后一步挪到了前两步。
这样修出来的房子，鬼才敢住。
更不要说他们现在是在练武，铸造修建的是人体这个小天地。
在这上面歪了，是真的可以让人暴毙的。
“但是里赤媚的武功越来越好了，而且南宫前辈没有阻止这个人。”欧阳明日淡淡的说道。
“所以这才是问题所在，里赤媚凭什么能在这个过程里面没有半点损伤，反而是武功大进。
南宫又到底是看出了什么才会对他如此放任？”
气息在体内不断流转之间，里赤媚随着这些凝聚而来的阴气仿佛看到了另一片世界。
这不是内视，也不同于用内功进行的探查，而是真真切切“自己”在告诉“自己”是什么。
在他越发沉寂的感知里，那些被视为“力量”的阴气。
此刻正像无数细小的冰针，在他的体内钻来钻去。
五脏六腑，筋骨，皮膜，血髓，人身的奇经八脉，周身大穴。
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被放过，而随着凝聚而来的阴气不断蔓延过后。
或者说在这凝聚而来的阴气洗礼之后，里赤媚原本以天魅凝阴最高境界转化过的体质越发非人。
的确是非人，之前他只不过是因为天魅凝阴把自己转化成了他外号一般的体质，也就是人妖。
而现在，他的身体变得越发的空和寂，以及轻。
空的仿佛他的血肉全部消失，或者说他居然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
寂则是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沉入了传说之中万神埋葬之地归墟。
在那一片绝对的安静之地里，里赤媚不仅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还能够听到他血肉运动的声音。
甚至他能听到自己体内阴气流动的声音。
但渐渐的，所有的声音他都听不到了，只剩下一种纯粹的“无”。
没有心跳，没有呼吸。
甚至没有了“我”的概念，连意识的波动都不再存在，仿佛他只是道域里一团会移动的阴寒。
所以他现在特别的轻，轻的仿佛一缕青烟，一缕被阴寒冻结的青烟。
不，不对。
青烟虽然跟他一样有形有质，但没有他空和寂，自然也就没有他轻。
更没有他快，此时里赤媚根本不需要用功，或者说都不需要动念。
抬手跺足的本能之下，轻轻一动便是过往他拼尽全力的急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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