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六月二十五,刚立秋,照往年惯例,只差五天就该是万寿节的。
然而因着元隆帝的病是五月初发的,期间有半个多月直接站立无能。
所以即便那时候礼部和鸿胪寺就在筹备万寿节了,元隆帝也下旨停办了。
事实证明他这旨下得正好。
因为据秦守淳所言,耳风症与虚邪中络证齐发就算治好了也需得时间静养。
而眼下离万寿节只有五天,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足以用来病后保养。
所以今年的万寿节是注定办不了的,群臣及藩王、番邦使节们上贺表即可。
宫里当天晚上只办一场小型家宴,如此既省事又避免了人多吵到皇帝。
而随着元隆帝的病情好转至痊愈,前朝后宫也一改之前的低迷气氛。
宫人们当差的劲头堪比过年,各宫的贵人主子们出门在外脸上也敢带笑了。
众人似乎全然忘了,当初他们是如何反对秦医吏给元隆帝治病的。
全然忘了是怎么猜忌东宫宋良娣的了。
当然有的也不是忘了。
而是他们仍打从心底瞧不上秦守淳,认为他能治好元隆帝不过是凑巧。
说难听些就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如此,即便秦守淳和槛儿有关联,他们也只会觉得槛儿这次也是撞了大运。
相应的这些人也不会为之前曾猜忌槛儿,而觉得愧疚或是尴尬什么的。
不过不管外人怎么想。
骆峋始终没忘秦守淳是槛儿从三月中旬就开始布局,引荐给他的。
所以,六月二十五傍晚。
等已从太医晋升为御医的秦守淳为元隆帝诊完平安脉,跟其他两位御医走了。
骆峋仍留在乾元殿。
他这一个月经常陪元隆帝用晚膳,夜里也常常守到很晚才回东宫。
乾元殿的宫人便以为太子殿下今晚也只是单纯要留下陪陛下用晚膳。
于是很快,一桌既适合养病的皇帝用,又适合陪同的太子爷用的膳就摆好了。
膳罢,太子仍没有要走的意思。
随皇帝去了书房。
宫人们便又熟稔地为父子俩奉上茶,再自觉退出去,立在外头当柱子。
元隆帝随手扔给儿子几本奏折,骆峋拿到临窗的罗汉床上的小几上去看。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元隆帝搁下笔起身活动筋骨,顺便道:“朕没事了,用不着你再过来陪用膳。
这阵子你也累得不轻,放你三天假,好好歇一阵吧,回去陪陪曜哥儿。”
“说起来,小东西快半岁了吧?”
骆峋:“差二十天半岁。”
元隆帝想到壮实可爱的孙子,脸上露出笑来,“有一阵子没见了,也不知小家伙怎么样了,可是又胖了。”
骆峋对答如流:“前日称重二十斤三两,身长三尺二厘。”
元隆帝:“……”
元隆帝有那么一点儿意味深长道:“不错,你这个爹当得比朕这个老子称职。”
骆峋:“父皇当初日理万机。”
元隆帝做了个让他打住的手势,“回吧,万寿节那晚把曜哥儿带来我瞧瞧。”
骆峋没动。
有那么点儿欲言又止的意思。
这倒稀奇了。
元隆帝挑了一下眉,好整以暇地睨着他。
也没说话,就这么睨着。
骆峋与父皇对视,遂撩袍而跪,沉声道:“儿臣有罪,请父皇降罪。”
元隆帝:“何罪之有?”
骆峋垂首道:“儿臣荐秦守淳时曾言,是自己无意间听儿臣妾宋氏与其奴仆交谈。
得知秦守淳此人,故生出试探对方,举荐对方为父皇治疾之意,实则不然。”
“儿臣未曾听宋氏主仆交谈,会得知秦守淳,实乃宋氏见其治愈了其忠仆旧疾,猜测此人或有些本事。
盼陛下早日病愈,宋氏斗胆向儿臣提起此人,方有儿臣连夜试探秦守淳一事,儿臣欺君犯上请父皇降罪。”
说罢,端端正正俯身叩首。
元隆帝冷哼了声,旋即神色变得凌厉肃然。
“你明知欺君,为何要故犯?
是怕那秦守淳将朕医出个好歹来,朕怪罪到她头上,还是怕朕得知人是其一介妇人所荐便不用秦守淳?”
“两者皆有。”
骆峋额头触地道。
“宋氏所为忠心可鉴,然做下决定之人乃儿臣,试探秦守淳也为儿臣。
若其诊治不尽人意,论罪责当以儿臣主担,儿臣也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可治愈父皇的机会,故有所隐瞒。”
“那现在为何不瞒了?”元隆帝问。
骆峋:“儿臣当初匿宋氏荐医之功,是恐万一有失,累及无辜,此乃不罚善之过。
今父皇龙体得以治愈,非儿臣一人之功,若不言,恐伤父皇用贤之道。”
不得不说,太子是会说话的。
一句“不罚善之过”表明了,他认为因善意而犯的错不该受罚的大义。
一句“恐伤陛下用人之道”,又表明了他坦白槛儿的功劳意在全君父知人用贤之道的一片孝心。
元隆帝似笑非笑。
“说得好听,真不是为了护着你那妾?”
骆峋抬头迎向帝王审视的眼神,坦然道:“为夫主者,护家眷乃本责。”
“好一个夫主护家眷乃本责。”
元隆帝笑了。
其实他早知儿子秉性正直。
有此一问不过存了试探之意,也想看看他是不是被美人迷昏了头。
能有条有理地说出这样一番话,可见人是清醒的。
“你都这么说了,朕若再追究你的罪责,岂不成用人不贤的昏君了?”
“儿臣不敢。”
“起来吧,有功而不赏,则善不劝,你那妾的功朕记下了,你可先替朕赏她。”
骆峋叩首谢恩。
元隆帝要撵儿子走,但在那之前他多余问了一句:“你打算如何赏宋氏?”
喜欢小宫女携崽重生,冷情太子被哄成翘嘴了请大家收藏:(m.ququge.com)小宫女携崽重生,冷情太子被哄成翘嘴了趣趣阁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