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大吴史?帝纪?德佑帝传》载:“瓦剌夜袭金水桥,太保谢渊长子、正七品京营校尉谢勉率亲兵乡勇死战,身被三创,力竭殉国,尸叠桥板,阻敌三日。勉死前啮指出血,书‘死守’二字于帛,藏怀中,握之不放。
帝萧桓闻勉殉,辍朝三日,亲赴金水桥灵堂殓忠。时内奸案发:工部营缮司主事郎文(正六品)换朽栅、户部郎中宋文(正五品)扣粮饷、刑部郎中陆淳(正五品)纵奸,皆通敌迹。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从二品)勘得罪证,刑部侍郎刘景(正三品)主审,然吏部尚书李嵩(正二品)为郎文请托,户部尚书刘焕(正二品)为宋文辩解,谓‘边战正急,轻罪可宥’,帝怒拒,曰‘忠勇殉国,奸佞苟活,何以对天下’。
殓礼日,帝抚勉尸,见其指节崩裂、掌握血书‘死守’,恸哭不能止,命曝郎、宋、陆三贼尸三日,追赠勉正五品京营佥事,谥‘忠烈’,血书藏太庙,与神武帝遗剑同祀。史臣曰:‘桓之殓勉,非独悼一校尉,实乃彰忠惩奸、固军民之心。血书 “死守” 二字,非仅勉之誓,更成大吴守土之魂。’”
《玄夜卫档?殓忠录》补:“谢勉血书以帛为材,长尺许,宽五寸,‘死’字笔锋如刃,‘守’字捺画似桥,血痕凝紫,指印嵌帛,乃勉啮左指所书 —— 验尸时见其左指缺半甲,血肉模糊,应是书毕剧痛,握帛更紧。帝见血书,叹曰‘此非帛,乃大吴之骨也’,命礼部以鎏金匣盛之,供奉太庙西庑,朔望亲祭。”
紫禁风悲拂素旌,金水桥寒忆死征。
弱冠请缨承父志,单桥拒敌抱君诚。
铳透左肩仍奋刃,箭穿右膝不回营。
血书 “死守” 凝忠魄,尸叠桥板阻敌兵。
朕怀壮烈辍朝祭,泪洒灵前见指崩。
三百亲兵同殉义,五百乡勇共捐生。
追封佥事谥 “忠烈”,永祀祠中伴列卿。
从此大吴传死守,莫教忠骨负清明。
金水桥畔,寒意凛冽,血渍未干,忠魂殉国,遗骨堆积如峦。烈士勉书 “死守” 二字,凝聚满腔心血。帝王亲临,殓收英雄遗骸,泪洒冠冕。
奈何郎、宋、陆辈,心怀奸佞,通敌求利;李、刘之臣,谄媚护奸,罔顾大义。谁能怜惜那二十余岁的青春忠骨,独抱孤忠,光照汗青。
忆昔夜袭胡尘,勇士们奋勇冲击,撕裂朽栅。短铳声响,勇魂消逝。有勇士左肩中铳,却仍挥舞利刃;右膝嵌箭,亦决计不返家园。毅然啮指书帛,留下 “死守” 誓言,甘愿捐躯,叠尸以阻胡沙。
帝王亲来抚尸,见那残血犹存,悲痛恸哭于桥边,彼时日色已斜。血书藏于袖中,握至成疤。帝王轻抚忠骸,感叹物是人非。
为明法纪,遂斩奸佞,曝尸示众,追封烈士,赐予谥号,以慰忠魂。于太庙之中,永祀那写有 “死守” 的帛书;桥畔之侧,长栽象征忠烈之花。
至今谈及谢郎等英烈之事,仍令君臣闻之泪湿衣纱,感慨万千。
金水桥灵堂搭于桥畔东侧,青幔低垂,白幡飘摇,风过幔动,似有呜咽之声。灵堂正中停着谢勉的灵柩,梓木为材,是礼部侍郎林文(正三品)按 “五品官丧仪” 调拨,然棺身未漆,仅覆素帛 —— 谢渊言 “儿殉国时衣染血,棺亦当素,以志其忠”。灵前供案上,摆着谢勉的环首刀(卷刃者)、青布战袍(血污未洗),还有半块干饼(李老栓所赠,勉死前未食),皆为秦飞从尸身旁寻得,交与谢渊供奉。
灵堂外,秦飞与张启(从三品,玄夜卫文勘房主事)正核对内奸案卷宗,案上摊着郎文的朽栅采购账、宋文的粮饷转卖记录、陆淳的贿银存根,每一页都盖着玄夜卫的勘验印。“指挥使,” 张启指着账册上的墨迹,“郎文换朽栅时,曾请工部尚书张毅(正二品)过目,张尚书虽未署名,却批注‘可暂用’;宋文扣粮饷,户部侍郎陈忠(正三品)曾奏报刘焕,刘焕却压下不批,谓‘通州仓实缺’。”
秦飞眉头紧锁:“这便是官官相护!若不是谢校尉死战,皇城早破,这些人还在为奸佞辩解!” 话音刚落,玄夜卫卒来报:“吏部李嵩尚书、户部刘焕尚书求见,说要为郎文、宋文求情。” 秦飞冷笑:“让他们进来,某倒要听听,他们如何为通敌者说话。”
李嵩与刘焕入灵堂,见灵前白幡,皆面露愧色,却仍走上前。李嵩先开口,语气委婉:“秦指挥使,郎文虽换朽栅,然其为工部旧吏,修城多年,或一时失察;宋文扣粮,或因通州仓真缺,非有意通敌。今边战正急,斩二臣恐动工部、户部人心,不如暂囚诏狱,待战后再议?”
刘焕亦附和:“李尚书所言极是。宋文掌粮饷调度,熟通州仓情,若斩之,后续粮运恐滞。帝心仁厚,或可从轻发落。” 秦飞闻言,拍案而起:“从轻发落?谢校尉身中三创,啮指书‘死守’,三百亲兵、五百乡勇皆殉,二臣通敌之罪,铁证如山!若从轻,何以对桥畔忠骨?何以对天下百姓?”
争执间,谢渊从灵柩旁转身,一身素服,鬓发霜白,往日挺直的脊背似弯了几分。他看向李嵩、刘焕,声音沙哑却坚定:“李尚书、刘尚书,某儿死时,怀里还攥着‘死守’血书,指节崩裂,血肉模糊。郎文换栅、宋文扣粮,致儿无险可守、无粮可食,此非失察,乃通敌!某虽丧子,却不敢私,唯求帝斩奸佞,告慰忠魂 —— 若帝许从轻,某便在灵前自请罢官,永不复起!”
李嵩、刘焕见谢渊决绝,皆语塞,正欲再辩,内侍传旨:“帝驾至!” 众人皆整衣迎驾,谢渊扶着灵柩,望着灵堂外的銮驾,眼眶泛红 —— 他知道,今日帝亲来殓忠,既是悼勉,也是对奸佞的最终裁决。
銮驾停在灵堂外,萧桓身着素色龙袍,未佩玉带,未戴皇冠,仅束玉簪,步履沉重地走进灵堂。见谢渊扶柩而立,鬓发染霜,萧桓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 —— 谢渊的手冰凉,指节因用力扶柩而泛白,萧桓心里一阵发酸:“太保,朕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谢渊躬身行礼,声音哽咽:“陛下能来,是勉儿的荣,也是众忠勇的荣。” 萧桓点头,目光转向灵柩,林文适时上前,躬身道:“陛下,殓礼已备,按礼制,当由陛下亲抚忠骸,验其伤,识其忠,再封棺。”
萧桓深吸一口气,点头:“开棺。” 两名礼部吏员上前,轻轻揭开灵柩上的素帛,掀开棺盖 —— 谢勉的尸身躺在棺中,身上盖着谢渊的太保披风,青布战袍的血污已擦去,露出三处狰狞的伤口:左肩的铳伤(碗口大,皮肉外翻)、右腿的箭伤(箭孔深可见骨)、胸口的贯穿伤(箭镞仍嵌其中),左指缺半甲,血肉模糊,是啮指书血书所致。
萧桓走到棺旁,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谢勉的左肩 —— 伤口虽已清理,却仍能触到凹陷的铳痕,他想起上月在兵部见谢勉时,少年身着青布战袍,眼神明亮,躬身请战:“陛下,儿愿守金水桥,虽职微,愿以死护皇城。” 那时的谢勉,还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如今却成了一具冰冷的尸身。
“勉儿……” 萧桓的声音带着颤抖,指尖移到谢勉的右腿,触到箭孔周围的硬结 —— 那是箭镞反复拉扯所致,他仿佛看见谢勉单膝跪地,用刀鞘撑地,一步步往桥中间挪,鲜血顺着裤管往下淌,却仍挥刀斩敌。
谢渊在旁低声道:“陛下,勉儿中箭后,仍拒退,说‘桥在人在’,直至中铳倒地,都未松刀。” 萧桓闻言,眼眶泛红,指尖抚过谢勉的胸口 —— 贯穿伤的箭镞仍在,是瓦剌的狼牙箭,箭杆已断,箭镞上还沾着干涸的血,他想起秦飞奏报 “勉中此箭,仍劈一敌,终力竭”,心里像被刀割。
他的指尖移到谢勉的左手 —— 那只手紧紧攥着,指节崩裂,指甲缝里还嵌着帛丝。萧桓轻轻掰开谢勉的手指,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了少年,一枚染血的帛片从指缝中滑落,落在棺盖上。
林文捡起帛片,递到萧桓面前 —— 帛片长尺许,宽五寸,上面是两个血字:“死守”。“死” 字笔锋凌厉,似有斩敌之势;“守” 字捺画绵长,如桥横亘,血痕凝紫,边缘有指印嵌痕,是谢勉握得太紧所致。萧桓接过帛片,指尖触到干涸的血,冰凉刺骨,他想起秦飞奏报 “勉啮左指书字,指甲尽落”,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滴在帛片的 “死” 字上,晕开一小片淡红。
“死守……” 萧桓喃喃念着血书上的字,声音哽咽,“勉儿,你做到了,你守住了金水桥,守住了皇城,可你怎么就…… 怎么就不等等朕……” 他将帛片贴在胸口,仿佛能感受到谢勉写这二字时的剧痛与决绝 —— 少年明知木栅朽、粮饷缺,却仍以死相拼,啮指书誓,这份忠勇,让身为帝王的他都自愧不如。
谢渊见帝恸哭,亦泪如雨下,却仍强抑悲痛,躬身道:“陛下,勉儿虽死,却以血书明志,愿陛下以‘死守’二字为戒,斩奸佞,固防务,勿让忠勇之血白流。”
萧桓擦去眼泪,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转向候在灵堂外的李嵩、刘焕,声音冰冷:“李尚书、刘焕尚书,你们刚才为郎文、宋文求情,说‘边战正急,轻罪可宥’—— 朕倒要问你们,谢勉二十一岁,以七品微职,啮指书‘死守’,殉国于桥,他的罪是什么?三百亲兵、五百乡勇,以身体护尸,皆战死,他们的罪是什么?”
李嵩、刘焕吓得跪倒在地,浑身发抖:“臣…… 臣罪该万死!” 萧桓站起身,将血书举过头顶,声音响彻灵堂:“这‘死守’二字,是谢勉的誓,是众忠勇的魂!郎文换朽栅、宋文扣粮饷、陆淳纵奸,致忠勇殉国,此乃通敌大罪,非轻罪可宥!朕今日在此立誓:凡通敌、纵奸、害忠勇者,无论官职高低,一律斩无赦!”
他转身对秦飞道:“秦飞,命你即刻将郎文、宋文、陆淳押至金水桥畔,斩立决,曝尸三日,让天下人知奸佞之下场!刘景,命你主审三贼党羽,凡涉通敌者,一律押入诏狱,从严论处,不得姑息!”
秦飞、刘景躬身领命:“臣遵旨!” 萧桓又对陈忠道:“陈忠,调拨国库银五千两,厚恤谢勉家属及战死亲兵乡勇家属,勉母赐诰命,勉子袭锦衣卫百户(正六品),世代罔替!” 陈忠躬身:“臣即刻办理!”
林文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殓礼当按礼制,封棺后,将勉尸移至忠勇祠,待追赠诏下,再行安葬。” 萧桓点头,走到棺旁,亲手将血书放入谢勉怀中,又轻轻合上谢勉的眼睛 —— 少年的眼睛圆睁了三日,此刻终于闭上,似已安心。
他对谢渊道:“太保,朕为勉书‘忠烈’二字,刻于墓碑,让后世子孙皆知,大吴有此忠勇少年。” 谢渊躬身谢恩:“臣代勉儿谢陛下恩典!”
封棺时,萧桓亲自扶棺盖,手指触到棺木,似触到谢勉冰冷的身体,眼泪又忍不住滚落:“勉儿,你放心,朕会守住大吴,守住你用命换来的太平,不让你的血白流。”
当日午后,萧桓在太庙举行追赠大典,百官列班,谢渊身着素服,立于首列。
内侍宣读追赠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承天眷,抚有万邦,惟忠勇之士为社稷之干、生民之障。京营校尉谢勉,字继忠,太保谢渊长子也。性秉忠刚,志存报国,少习兵法,每以 “守土护民” 自勉。德佑十五年冬,瓦剌太师也先屡犯京畿,窥伺皇城,金水桥为正南咽喉,通太庙、紫禁城,帝后安危、京师粮道皆系于此。勉时为正七品京营校尉,睹国难方殷,乃自诣兵部请缨,曰 “父掌全国军政,日理万机,儿虽职微,愿代父守一寸疆土,纵死不悔”,其志可嘉,朕特许之。
勉率三百亲兵、五百乡勇赴桥戍守,甫至即察防务危殆:工部营缮司主事郎文受赂易朽木,栅垒空疏;户部郎中宋文私扣粮饷,士卒日食仅半瓢陈粟。然勉不怨不馁,与部众约曰 “木栅不牢,以身为障;粮饷不足,共食同劳”,夜亲巡垒,以绳束朽栅,拾废铁熔为短刃,未尝稍怠。及瓦剌万骑夜袭,携短铳、火油骤至,短铳裂栅,胡骑如潮涌。勉身先士卒,左肩中铳,血透战袍犹挥环首刀斩敌三;右腿中箭,拄刀鞘立复劈胡酋二;未几,铅弹穿胁、长箭贯胸,三创缠身,力竭将仆。勉知事不可为,乃啮左指沥血,于帛上书 “死守” 二字,指甲尽落、血肉模糊,犹握帛紧攥,以示 “桥在人在” 之誓。终仆于桥中,年二十有一,而瓦剌兵为其尸及亲兵乡勇所阻,三日未能近桥心,皇城得安。
朕闻勉殉国,辍朝三日,亲赴灵堂殓忠,见其怀血书、指崩裂,恸哭不能止。勉以弱冠之龄,承父志、殉国难,其忠可贯日月,其烈可昭山河。兹追赠勉为正五品京营佥事,谥曰 “忠烈”,入祀忠勇祠,赐祭三坛,遣礼部官致奠;赏银五千两、绢百匹以恤其家,赠其母 “恭人” 诰命,其子世袭锦衣卫百户,免其家徭役二十年,永沐国恩。
又,随勉战死之三百亲兵、五百乡勇,或为京营旧部,或为京郊农户,皆怀义胆,无一人降。或断臂持刃,或抱敌同仆,或投火油焚敌,环勉尸死战,终与城偕亡。其义不输名将,其勇可励后人。悉追赠九品义士,归葬金水桥侧 “忠殇墓”,命礼部立碑表其名,春秋二季致祭,永享血食;其家属各赏银五十两、粮五石,免徭役五年,以慰忠魂。
呜呼!“死守” 二字,非仅勉之誓,实乃大吴臣民守土之心;三百亲兵、五百乡勇之死,非仅殉一将,实乃殉家国之安。自今而后,凡为臣者当以勉为范,忠君报国;凡治吏者当以郎、宋为戒,洁己奉公。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钦此!
谢渊躬身接诏,声音哽咽:“臣谢陛下隆恩!” 百官亦躬身:“陛下圣明!”
大典后,萧桓命礼部将谢勉的 “死守” 血书以鎏金匣盛之,供奉于太庙西庑,与神武帝萧武的遗剑、元兴帝萧珏的北伐佩刀同祀,诏曰 “血书‘死守’,乃大吴守土之魂,后世帝王朔望亲祭,百官入太庙,必先拜血书,以励忠勇”。
接下来的几日,秦飞斩郎文、宋文、陆淳于金水桥畔,曝尸三日,百姓们自发前来唾骂奸佞,有的扔石头,有的泼脏水,三日后方将三贼尸身弃于乱葬岗,任野狗啃食。刘景审理三贼党羽,共抓获工部吏员五人、户部吏员三人、刑部吏员二人,皆押入诏狱,或斩或流放,无一轻宥。
陈忠调拨国库银五千两,亲自送至谢渊府中,见谢勉之母唐氏哭倒在地,怀里抱着谢勉的环首刀,陈忠躬身道:“夫人节哀,陛下赐诰命,赏银千两,勉公子袭百户,夫人当保重身体,以慰勉公子在天之灵。” 唐氏接过诰命,眼泪滚落:“多谢陛下,多谢陈侍郎,勉儿若知,定会安心。”
林文主持 “忠殇墓” 祭祀,将战死的三百亲兵、五百乡勇尸骨按战死之状安葬,墓前立碑,刻 “金水桥殉国忠勇义士之墓”,萧桓亲题碑文:“德佑七年冬,瓦剌袭金水桥,三百亲兵、五百乡勇随谢勉死战,尸叠桥板,阻敌三日,皆殉国。其忠可昭日月,其节可励后人,大吴有此义士,何惧外敌?何愁不兴?”
谢渊每日都会去忠勇祠,对着谢勉的灵位和 “死守” 血书,坐上好几个时辰,有时会读谢勉的绝笔诗:“但使大吴固,头颅掷亦骄”,有时会讲述今日的防务 —— 瓦剌因金水桥之败,撤走京郊骑兵,仅留五千人屯驻,大吴的军威渐振,京师渐安。
萧桓亦常去太庙拜祭血书,每次都会站在鎏金匣前,良久不语。一次,他对谢渊道:“太保,朕常想,若早除内奸,勉儿或许不会死。” 谢渊躬身道:“陛下,勉儿之死,非陛下之过,乃奸佞之祸。今血书永祀,奸佞伏诛,勉儿在天有灵,定会欣慰。”
金水桥重修竣工,萧桓亲题 “忠烈桥” 三字,刻于桥首;桥侧立 “谢勉殉国处” 石碑,刻谢勉战死之事,让百姓皆知少年忠勇。每当清明,百姓们都会自发前来 “忠殇墓” 祭拜,有的送花,有的送粮,有的带着孩子来,指着石碑说:“当年有个谢校尉,二十一岁,用命守住了咱们的家,你们要记住他。”
片尾
谢勉的灵柩安葬于京郊忠烈陵,与沈毅、卫峥等忠勇之臣的墓相邻。萧桓亲往送葬,为谢勉墓培土,题 “忠烈校尉谢公勉之墓”,墓碑两侧刻联:“啮指书‘死守’,忠魂护国;捐躯叠桥板,义胆昭天”。
“死守” 血书成为大吴传世之宝,历代帝王皆朔望亲祭,每逢边战,都会命人将血书送至前线,激励士卒 —— 万历年间,大吴北击鞑靼,将士见血书,皆高呼 “死守”,奋勇杀敌,终获大捷。
谢渊在后续数年中,率师收复安定门、朝阳门,击退瓦剌,重振大吴军威,官至太傅,仍每日去忠勇祠祭拜谢勉,直至病逝。临终前,他嘱咐家人将自己的灵位与谢勉的灵位同祀,曰 “父与子,共护大吴,生死不离”。
金水桥畔的 “忠殇墓”,历经数代,香火不断。百姓们为谢勉立祠,曰 “谢郎祠”,祠内供奉谢勉的环首刀和 “死守” 血书的复制品,每逢初一十五,皆有百姓前来焚香,祈求忠勇庇佑。
卷尾
《大吴史?列传第三十九?谢勉传》载:“谢勉,字继忠,太保谢渊长子。德佑七年冬,守金水桥,殉国,年二十有一。帝亲殓,见其怀血书‘死守’,恸哭,追赠京营佥事,谥忠烈,祀忠勇祠。史臣曰:‘勉之忠,不在位高,而在志坚。啮指书誓,死不旋踵,此乃大吴少年之魂,天下士民之范也。’”
《大吴史?奸臣传?郎文传》载:“郎文,工部营缮司主事,正六品,贪贿通敌,换金水桥朽栅,致谢勉无险可守。后被斩,曝尸三日,百姓唾骂,尸骨无存。史臣曰:‘文掌营缮,却以私废公,以朽栅资敌,害忠勇、陷皇城,其死不足以谢天下。’”
《玄夜卫档?器物录》载:“谢勉血书,帛质,长一尺二寸,宽五寸,‘死守’二字为指血所书,笔力遒劲,血痕凝紫,指印嵌帛。帝命以鎏金匣盛之,供奉太庙西庑,与神武帝遗剑同祀,题‘守土之魂’,历代帝王朔望亲祭,为大吴传世之宝。”
《大吴史?礼制志?太庙》载:“帝诏‘谢勉血书 “死守”,为大吴守土之象征,入太庙西庑供奉,朔望帝亲祭,百官入太庙必先拜血书,违者以 “不敬” 论罪’。此制历永熙、泰昌诸帝,未废,成为大吴太庙重要礼制。”
《大吴史?刑法志》载:“金水桥内奸案后,帝命修订《大吴律?奸党律》,新增‘通敌害忠勇者,凌迟处死,家属流放五千里’‘官员为奸佞请托者,革职为民’之条,由刑部刘景主持修订,颁行天下,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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