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大吴史?帝纪?德佑帝传》载:“宣府卫守备谢勉殉国,灵位入祀太庙西庑,帝萧桓念其忠烈,决于灵前誓师。时瓦剌屯兵九边未退,前户部尚书刘焕、工部侍郎周瑞余党仍隐于朝,私扣边粮、售劣械于胡商,帝知‘忠魂不安则民心难聚,奸佞不除则边无宁日’,遂屏退众臣,独临勉灵,立誓‘除奸、固防、护民’,以慰忠烈,以安社稷。誓后,帝亲斩奸吏、颁诏整饬,终成大吴中兴之基。”
《玄夜卫档?太庙誓师录》补:“帝夜宿太庙偏殿,亲阅谢勉绝笔信至旦,纸痕沾泪;誓师日,独抚勉之环首刀、血书,恸哭后立誓,声震太庙。随供之青布战袍、血书绢帕,帝命以鎏金匣盛之,永祀太庙,题‘忠烈之鉴’。”
太庙深宫寒烛摇,帝临灵前忆谢乔。血书 “死守” 凝忠魄,环刀卷刃记战飙。独对青灯思烈迹,暗挥热泪湿龙袍。明朝誓告九重天,不辱忠魂斩恶妖。
晨入太庙步迟迟,灵位高悬映衮衣。指触战袍伤旧迹,眼观血书恸新悲奸。邪未除心难寐,边土仍窥志不移。今日立盟昭日月,敢教胡羯远边陲。
誓罢銮舆出庙门,万民呼颂动乾坤。斩奸已振三尺法,固防还颁九边恩。血书永祀传宗训,环刀长鸣警后昆。莫忘宣府少年骨,曾护山河万里存。
太庙偏殿的烛火燃至夜半,明黄的光晕映在萧桓的衮冕上,十二旒珠冠垂落的玉串轻轻晃动,却掩不住他眼底的沉郁。殿内静极,唯有烛火 “噼啪” 爆火星的声响,与他指尖拂过纸页的 “沙沙” 声交织。案上摊着三样物事:谢勉的绝笔信、宣府战报、玄夜卫查奸奏疏,每一样都似浸着血,沉甸甸压在他心头。
他伸手拿起绝笔信,信纸是宣府当地的粗纸,边缘因反复折叠而发毛,纸角沾着暗红的血痕 —— 是谢勉写毕时,伤口渗血浸染所致。信上字迹遒劲,一笔一划透着少年的坚定:“父鉴:儿守宣府,粮饷缺、火铳劣,然部卒皆愿死战,儿亦不敢退。西城门危,儿知今日或难归,唯念父教‘守土即守家’,儿虽死,亦无憾。望父保重,勿为儿悲,续护京师,续护大吴。”
萧桓的指尖反复摩挲着 “儿虽死,亦无憾” 六字,指腹触到纸页上凸起的墨迹,仿佛能感受到谢勉写这几字时的力道 —— 或许是忍着肩臂的铳伤,或许是听着城外胡骑的嘶吼,却仍未改半分守土的决心。他想起三日前谢渊献信时的模样:老臣捧着信纸,指节泛白,声音哽咽,说 “此乃犬子最后念想,臣不敢私藏,愿献于陛下,让陛下知边军之苦、少年之忠”。当时他接过信,只觉信纸重逾千斤,像捧着一颗滚烫却已冷却的忠魂。
烛火摇曳,他的目光落在信旁的宣府战报上。战报是宣府总兵李默所书,字字泣血:“谢守备身中三箭、铳伤二处,仍挥刀斩敌二十余,西城门缺口处,其尸伏于敌尸堆上,环首刀嵌于胡酋胸甲,怀内藏绝笔,纸染血…… 部卒五百,仅存三十。” 萧桓的喉结动了动,闭眼便似见那惨烈场景:少年身着青布战袍,血透征袍,却仍拄刀而立,最后力竭仆地,手指犹呈握刀状。
“二十一岁……” 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谢勉的年纪,恰是他当年初登帝位的岁数,他知少年登基的惶恐,却不知少年守边的壮烈。他想起自己初掌社稷时,尚需老臣辅佐,而谢勉却已独率部卒,在粮缺械劣的绝境中死战,这份忠勇,让他这个帝王都自愧不如。
伸手拿起玄夜卫的查奸奏疏,秦飞的笔迹工整却透着急切:“刘焕余党方恒,私扣大同边粮三千石,转卖得银三百两;周瑞亲信柳安,造劣质火铳售于瓦剌细作,枪管未锻透,装弹即炸……” 萧桓的指尖猛地攥紧奏疏,纸页被捏出褶皱。他想起谢勉战报中 “火铳炸伤十余人” 的记载,想起绝笔信里 “粮饷缺” 的无奈 —— 这些奸吏的银钱,是用忠勇的血换来的;他们的罪行,是用大吴的疆土铺垫的。
“朕若早除奸佞,勉儿何至于此?” 他轻声自问,声音里满是愧疚。偏殿的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烛火晃了晃,映得他的影子在墙上忽明忽暗,似有千斤重担压在肩头。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太庙西庑的方向 —— 那里供奉着谢勉的灵位,还有神武帝、元兴帝的神主。“列祖列宗在上,” 他抬手抚上窗棂,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几分,“孙儿萧桓,承继社稷,却使忠烈枉死、奸佞横行,深感罪责。明日誓师,孙儿必立誓除奸、固防、护民,以慰勉之忠,以不辱列祖列宗之业。”
回到案前,他将绝笔信小心折好,放进贴身的衮衣内袋,紧贴心口 —— 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少年的温度。烛火燃至天明,他一夜未眠,眼底虽有倦色,却多了几分决绝。
天光微亮时,萧桓已身着衮冕,独自步入太庙。朱红的庙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只留他一人,与太庙的肃穆、忠烈的魂灵相对。衮冕上的日月星辰纹在晨光中熠熠生辉,十二旒珠串随他的步伐轻轻晃动,每一步踩在青石板上,都似在丈量着与忠烈的距离。
西庑前,谢勉的灵位静静立着,木牌上 “忠烈宣府卫副总兵谢公勉之灵位” 十二字,是他亲命礼部侍郎林文所书,笔锋庄重,却掩不住字里行间的悲戚。灵前青铜香炉燃着 “忠魂香”,香烟袅袅上升,萦绕在灵位周围,似有忠魂徘徊。供案上,三牲牢、五谷醴按礼制陈列,环首刀、血书、青布战袍依次摆放,每一样都似在诉说着少年的壮烈。
萧桓走到灵位前,停下脚步。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灵位的木牌,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像触到谢勉冷透的脸颊。“勉儿,朕来看你了。”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要被香烟吞没,“你守宣府的苦,你战死的烈,你怀内的血书,朕都知道,都记着。”
目光转向供案,他首先拿起那把环首刀。刀身通长三尺二寸,柄缠青布,布上还沾着暗红的血痂 —— 是谢勉战死时死死攥着留下的痕迹,指尖的纹路仍隐约可见。他握住刀柄,只觉沉甸甸的,仿佛能感受到少年挥刀斩敌时的力道。刀身卷了七处刃口,刃尖嵌着一点胡兵的皮肉残渣,是谢勉最后与胡酋拼杀时留下的。“这把刀,护过宣府的边土,斩过胡贼的头颅,” 他轻声道,指尖抚过卷刃的刃口,“却再也等不到它的主人,再举它一次。”
放下环刀,他打开鎏金匣,取出 “死守边土” 血书。绢帕长一尺二寸,宽五寸,“死” 字笔锋如刃,似有斩敌之势;“守” 字捺画绵长,如金水桥、宣府城横亘;“边土” 二字是谢勉在宣府补写的,血痕新鲜,与 “死守” 二字的旧血凝在一起,形成深浅不一的紫。他的指尖拂过绢帕,能触到上面凸起的指印 —— 是谢勉握得太紧,将指印嵌进了绢丝里。玄夜卫验尸时说 “谢守备左指缺半甲,血肉模糊,应是书血书时啮指所致”,此刻他望着血书,眼眶发热:“你忍着指痛写的‘死守边土’,朕怎敢让它落空?”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青布战袍上。战袍是谢渊亲手缝制的,青布素净,肩甲处有箭孔,后背有铳伤的破洞,暗褐色的血污已凝成硬痂,是谢勉战死时留下的致命伤。战袍的衣襟内侧,有一个小小的 “勉” 字,针脚虽不工整,却透着少年的认真 —— 是谢勉怕战袍混淆,亲手绣上的。萧桓想起谢渊说 “勉儿每次穿这件战袍,都会摸一摸这个‘勉’字,说‘这是父的手艺,穿在身上,就像父在身边’”,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滴在战袍的血污上,晕开一小片浅淡的痕迹。
“你本该穿着这件战袍,看着朕驱走胡贼,看着百姓安居,”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是朕无能,没能及时除奸,没能让你有足够的粮饷、称手的军器,让你二十一岁的年华,永远停在了宣府的西城门。”
香炉里的香灰簌簌落下,落在供案的素布上,像碎了的念想。萧桓站在灵前,久久未动,衮冕的珠串垂落,遮住了他的脸,却遮不住他眼底的悲戚与渐生的坚定 —— 他知道,此刻不是沉溺悲痛的时候,他要在谢勉灵前,立下誓言,让忠烈的血不白流。
萧桓整理好衮冕,转身面对空荡荡的太庙大殿 —— 他屏退了所有臣属,今日的誓师,他要独对谢勉的忠魂,独对列祖列宗的神主,将帝王的决心,说给最该听的魂灵。
他走到供案前,再次拿起 “死守边土” 血书,将其举过头顶。晨光透过太庙的窗棂,洒在血书上,暗紫的血痕泛着微光,似少年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勉儿,” 他的声音响彻太庙,褪去了方才的悲戚,多了几分帝王的威严,“朕今日在你灵前,当着列祖列宗的面,立誓三件事,若有违此誓,甘受天谴,无颜见你,无颜见天下百姓!”
“其一,除奸佞!” 他的声音震得殿内烛火微微晃动,衮冕上的珠串剧烈摇摆,“朕知刘焕、周瑞虽伏诛,其党羽仍在,方恒扣粮、柳安售劣械,致边军饥乏、士卒伤亡,此等奸吏,是大吴的蛀虫,是忠勇的仇敌!朕誓必彻查到底,凡通敌、扣粮、造劣械者,无论官职高低,无论藏于何处,朕必抓之、斩之,曝尸示众,以儆效尤!朕要让天下人知,大吴的律法,不饶奸佞;朕要让你知,害你的蛀虫,朕必除尽!”
他的目光扫过太庙的神主,仿佛在向列祖列宗印证决心:“列祖列宗在上,孙儿萧桓,必肃清朝野,让奸佞无立足之地,让忠勇之士再无后顾之忧!”
“其二,固边防!” 他的声音愈发坚定,握着血书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泛白,“朕知你守宣府时,粮饷短缺、火铳劣质,部卒日食半瓢粟,炸伤十余人仍死战。朕誓必整饬边防:户部需按月足额供应边军粮饷,每一笔粮、每一两银,都需经玄夜卫督查,若有短缺,户部上下,从尚书到吏员,一并论罪;工部需督造优质军器,每一支火铳、每一块城砖,都需经兵部核验,若有劣质,工部上下,从尚书到匠人,一律斩首!朕要让边军有饭吃、有械用,再也不让你这样的忠勇,因粮缺械劣而枉死!朕要让宣府的西城门,再也不会因防务疏漏而被胡贼攻破!”
他低头看着血书,声音软了几分,似在对谢勉轻声许诺:“勉儿,你放心,你没守住的边土防务,朕会替你守好;你没得到的充足粮械,朕会替你补给,让你的弟兄们,再也不用饿着肚子、拿着劣械去拼命。”
“其三,护百姓!”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温情,却更显坚定,“你守宣府,是为了护边地百姓;朕守京师,是为了护天下百姓。瓦剌窥边,百姓流离,家园被毁,此乃朕之过,乃大吴之耻!朕誓必于明年春,派师北伐,驱胡贼、复边土,让边地百姓能回家耕织,让天下百姓能安居乐业,再也不受战乱之苦!朕要让你用命护的百姓,过上太平日子;朕要让你用命守的边土,再也不会被胡骑践踏!”
他将血书轻轻放在供案上,对着谢勉的灵位深深躬身,行了三叩九拜之礼 —— 这是帝王对忠烈的最高敬意,是他作为帝王,对少年忠魂的承诺。“勉儿,朕的誓言,你听见了吗?”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朕必践行此誓,不辱你的忠魂,不辱大吴的社稷,不辱天下的百姓!”
起身时,他的眼底已无悲戚,只剩坚定。太庙的烛火重新稳定,香烟袅袅上升,似忠魂在回应,似列祖列宗在认可。他知道,这誓言不仅是说给谢勉听,更是说给自己听 —— 从今日起,他要以帝王的担当,扛起这份责任,让大吴走向中兴。
萧桓独自留在太庙西庑,对着谢勉的灵位静坐片刻。他拿起那把环首刀,轻轻放在灵位旁,像是在托付:“勉儿,朕这就去部署,你的仇,朕替你报;你的愿,朕替你圆。”
走出太庙时,晨光已大亮,玄夜卫卒正押着方恒、柳安候在庙外,两人身着囚服,枷锁拖地,见到他的衮冕,吓得浑身发抖,连连磕头。萧桓却未看他们一眼,只对身旁的内侍道:“传朕旨意,方恒、柳安,通敌害忠,罪大恶极,即刻斩于太庙外,曝尸三日,让百姓知奸佞之下场,让忠烈之魂安!”
内侍躬身应道:“遵旨!” 刀光落下的瞬间,萧桓闭上眼,在心中默念:“勉儿,害你的人,朕斩了。”
随后,他回到文华殿,独自拟写诏书。案上摊着白纸,他提起朱笔,笔尖饱蘸朱砂,却先写下 “谢勉” 二字,似在提醒自己,这份诏书,是为忠烈而拟,是为践行誓言而拟。
第一道诏,饬令玄夜卫:“即刻彻查刘焕、周瑞余党,重点清查户部、工部,凡涉私扣边粮、造售劣械者,无论官职,先抓后审,不得延误!”
第二道诏,饬令户部:“即日起,边军粮饷按月足额调拨,每批粮米需经玄夜卫核验,若有短缺,户部尚书、侍郎一并革职下狱!”
第三道诏,饬令工部:“一月内督造优质火铳三千支、城砖十万块,送兵部核验,劣质者,工部尚书、郎中斩首示众!”
第四道诏,饬令兵部:“筹备北伐事宜,明年春,必驱瓦剌于漠北,复我九边重镇!”
朱笔落下,每一道诏都透着决绝。他将诏书叠好,盖上玉玺,递给内侍:“即刻颁行,若有臣敢阳奉阴违,以‘抗旨’论罪!”
内侍退下后,萧桓再次回到太庙,独自站在谢勉灵前。他拿起绝笔信,贴在心口,轻声道:“勉儿,朕已部署妥当,奸佞会除,边防会固,百姓会护,你的‘死守边土’,朕会替你实现。”
夕阳西下时,他走出太庙,百姓们听说皇帝为谢勉誓师,还斩了奸佞,自发聚集在庙外,高呼 “陛下圣明!谢守备忠勇!”。萧桓掀开銮驾帘子,望着百姓们的笑脸,心里一阵温热 —— 这是谢勉用命护的百姓,这是他要守护的天下。他对百姓高声道:“乡亲们,朕已立誓,必除奸佞、驱胡贼、护百姓,让大吴太平!”
欢呼声中,銮驾缓缓离去,萧桓靠在銮驾内,摸出怀里的绝笔信,嘴角露出一丝坚定的笑意 —— 他知道,践行誓言的路还长,但他不会退,因为他身后,有谢勉的忠魂,有天下的百姓,有大吴的社稷。
片尾
萧桓按太庙誓言,命玄夜卫彻查内奸,方恒、柳安曝尸三日后,又抓获刘焕、周瑞余党三十余人,皆斩于闹市;户部按诏足额调拨边粮,玄夜卫每日督查,边卒们捧着新到的粮米,对着京师方向叩首,说 “谢守备,陛下没忘咱们”;工部赶造的三千支火铳经兵部核验,皆为优质,送抵边军时,士卒们摸着崭新的铳身,想起谢勉的壮烈,士气大振。
次年春,萧桓命谢渊率十万大军北伐,亲将谢勉的环首刀、血书复制品交予谢渊,说 “带着勉儿的刀,带着他的誓,替朕,替他,驱走胡贼”。北伐途中,谢渊每日宣读谢勉的绝笔信,士卒们听着少年的忠勇,逢战必胜,终收复九边重镇,瓦剌远遁漠北。
北伐胜利后,萧桓在太庙举行庆功大典,将谢勉的环首刀、血书与神武帝遗剑、元兴帝北伐佩刀同祀,题 “三忠之鉴”,诏曰 “后世子孙,需以谢勉‘死守边土’为训,不忘忠勇,不忘百姓”。
每年清明,萧桓都会独自前往太庙,对着谢勉的灵位,读当年的誓言,读今日的太平 —— 他从未忘记,那个二十一岁的少年,用生命,点燃了大吴中兴的火种。
卷尾
《大吴史?帝纪?德佑帝传》载:“帝独临太庙谢勉灵前誓师,立‘除奸、固防、护民’三誓,遂斩奸吏、整边防、筹北伐。次年春,北伐大捷,复九边,瓦剌远遁,大吴中兴始。史臣曰:‘桓之誓师,非独悼一忠烈,实乃以少年之忠激帝王之责,以孤殿之誓聚社稷之力,终成不世之功,不负谢勉之死,不负天下之望。’”
《大吴史?列传第三十九?谢勉传》载:“帝独临勉灵誓师,后追赠宣府卫副总兵,谥‘忠烈’,环刀、血书永祀太庙,与神武帝遗剑同列。诏曰‘勉之忠,乃大吴军魂,边军需以 “死守边土” 为训’,遂成定制。”
《大吴史?礼制志?太庙》载:“帝诏太庙西庑为‘忠烈配祀区’,以谢勉为首,立‘忠烈碑’,刻帝太庙誓师之词,令后世帝王入庙,必先拜碑,以‘不辱忠魂’自勉。”
独临太庙誓声扬,帝为忠魂整纲常。斩奸已绝边军恨,固防还安百姓康。血书永伴神尧剑,环刀长护汉家疆。至今漠北风烟净,犹忆宣府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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