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大吴卫所志》载:“亲卫者,帝之爪牙,战则先登,退则断后,存亡之际,常以血肉护君。” 德佑年间落马坡之变,亲卫百人殉国,唯余赵安一卒突围,负重伤、冒九死,奔至谢渊军营,报 “帝可能被困山中” 之讯。此讯非仅军情,更牵庙堂暗流 —— 内奸窥伺,欲阻援军;忠良疾呼,力排众议。今唯述残兵报信始末,不涉前因后果,以细节显突围之烈、报信之艰、人心之险,为后续救驾留径。
血透征袍路几重,残躯突围报君踪。
山中龙困谁相救,满座奸邪意未从。
残躯报信破重围,忠勇能令日月辉。
龙返京师奸未除,且提剑戟待霜飞。
落马坡西的荒沟里,赵安蜷缩在断壁后,左臂的箭伤仍在渗血,浸透了破烂的亲卫甲胄。三天前,亲卫统领卫峥率百人断后,他是唯一突围的人 —— 瓦剌兵的弯刀劈中他的右腿,箭簇穿透他的左臂,若不是弟兄们用身体挡住追兵,他早已成了刀下亡魂。此刻,远处传来瓦剌兵的搜捕声,火把的光芒在沟谷间晃动,如同鬼魅的眼睛。赵安死死咬住嘴唇,不让疼痛的呻吟溢出 —— 他怀里揣着半块兵符,那是卫峥临死前塞给他的,“带信给谢太保,陛下被困在黑松谷,快救陛下”,这句话,支撑着他熬过了三天的逃亡。
瓦剌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赵安屏住呼吸,将身体埋进厚厚的腐叶里。一名瓦剌兵走到断壁前,长刀拨开枝叶,刀尖几乎碰到赵安的甲胄。赵安的手悄悄摸向腰间的短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死,也要把信带到。可那瓦剌兵却忽然转身,对着同伴喊道:“这里没人,去前面搜!” 原来,瓦剌兵误将他的甲胄当成了腐叶下的石头。赵安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才敢大口喘气,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混着脸上的血污,在下巴凝成血珠。
待到夜深,赵安才敢起身。右腿的伤口已化脓,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左臂的箭簇仍插在肉里,稍一动弹便剧痛难忍。他没有水,只能趴在溪边喝几口浑浊的溪水;没有粮,只能啃树皮、嚼草根,饿到极致时,甚至抓过一只死鼠生吃。他不敢走大路,只能绕着山林边缘,朝着记忆中谢渊军营的方向挪 —— 亲卫的训练告诉他,直线距离虽近,却易遇瓦剌兵,唯有绕路,才有一线生机。
走了约莫半天,赵安忽然听到前方传来马蹄声。他心中一紧,忙躲进一处山洞。马蹄声越来越近,他从洞口缝隙望去,见是一队玄夜卫骑兵,甲胄上的 “玄夜” 二字在阳光下格外清晰。赵安心中一喜,刚要冲出去,却又停下 —— 他想起瓦剌军中混有伪扮玄夜卫的密探,不敢贸然上前。直到骑兵走近,他看到为首者腰间挂着玄夜卫北司的令牌,才敢颤声喊道:“玄夜卫的弟兄,我是亲卫赵安,有要事禀报谢太保!”
玄夜卫骑兵闻声停下,为首的校尉翻身下马,警惕地走近山洞:“你既是亲卫,可有信物?” 赵安从怀中摸出半块兵符,递了过去:“这是卫峥统领的兵符,另一半在陛下身边。我突围出来,是要报陛下被困的消息!” 校尉接过兵符,见上面刻着亲卫营的专属印记,又看了看赵安满身的伤势,便不再怀疑,忙令士兵将赵安扶上备用的战马,朝着谢渊的军营疾驰而去 —— 他知道,这消息或许关乎皇帝的性命,耽误不得。
谢渊的军营设在落马坡南的平地上,中军帐外,士兵们正在加紧操练,刀枪碰撞声不绝于耳。自瓦剌设伏后,谢渊便在此扎营,一边收拢残兵,一边派人搜寻帝踪,心中早已焦虑万分。此时,帐外传来校尉的通报:“太保,亲卫赵安突围而来,说有陛下的消息!” 谢渊猛地站起身,手中的兵部文书掉在地上也顾不上捡,快步走出帐外:“快带他进来!”
赵安被两名玄夜卫士兵搀扶着走进帐内,刚见到谢渊,便 “扑通” 一声跪下,泪水与血污混在一起:“太保!臣…… 臣无能,没能保护好陛下!卫峥统领与百名弟兄都战死了,陛下…… 陛下被困在黑松谷!” 他的声音颤抖,刚说完,便 “哇” 地吐出一口鲜血,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谢渊连忙上前扶住他,见他甲胄上的血已发黑,左臂箭簇外露,右腿伤口化脓,心中一痛:“赵护卫辛苦,先坐下说话,慢慢讲。”
帐外忽然传来脚步声,诏狱署提督徐靖与吏部侍郎张文一同走进来。徐靖看着赵安,眼中闪过一丝疑虑,语气带着刻意的平静:“这位亲卫,你说陛下被困黑松谷,可有证据?如今瓦剌多伪扮亲卫的密探,可别是假消息,误导了我军部署。” 张文也附和道:“是啊,赵护卫,你突围三日,如何确定陛下仍在黑松谷?说不定陛下早已转移,或已脱险,你这消息若是不实,恐会让太保白跑一趟。”
赵安闻言,气得浑身发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谢渊按住。谢渊看向徐靖与张文,眼神冰冷:“徐大人、张大人,赵护卫满身是伤,突围而来,若不是为了报信,何苦如此?况且他持有卫峥统领的兵符,兵符上的印记是亲卫营专属,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张启可验,绝非伪造。” 徐靖却仍不罢休:“太保,兵符也可能被瓦剌缴获,再让密探拿来骗人。不如先将赵安关押,待查清身份,再做定论?”
就在此时,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与文勘房主事张启走进帐内。秦飞刚勘察完瓦剌布防回来,听闻有亲卫报信,便立刻赶来。张启接过赵安手中的半块兵符,从怀中取出放大镜(大吴工部仿制的西域器物,用于勘验痕迹),仔细查看兵符上的印记:“太保,兵符是真的。印记边缘有亲卫营特有的凿痕,且兵符内侧刻有卫峥的名字,与兵部存档一致,绝非伪造。” 秦飞也上前查看赵安的伤势:“赵护卫的箭伤是瓦剌特制的狼牙箭所致,刀伤也是瓦剌弯刀的痕迹,伤势时间与突围时间吻合,确是亲卫无疑。”
徐靖见张启与秦飞都证实赵安的身份,脸色微变,却仍不死心:“就算身份是真,消息也未必可信。黑松谷地形复杂,瓦剌搜山三日,若陛下真在那里,为何没被发现?说不定赵护卫记错了地点,或陛下早已不在那里。” 张文也跟着道:“太保,援军调动需谨慎,若贸然前往黑松谷,恐中瓦剌埋伏。不如再派探马核实,待确认消息后,再出兵不迟。”
赵安听到这话,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徐大人、张大人!臣怎么会记错?卫峥统领临死前,亲手在臣手心写了‘黑松谷’三个字,还说陛下的坐骑‘踏雪’受了伤,走不了太快!臣逃出来时,还看到瓦剌兵在黑松谷外围设了岗哨,显然是在围困陛下!再拖延,陛下就危险了!” 他说着,摊开左手手心 —— 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正是 “黑” 字的形状,是卫峥用匕首刻下的,为的就是让他记住地点。
谢渊看着赵安手心的疤痕,又看了看徐靖与张文,心中已然明白 —— 两人是故意拖延,想阻扰救援。他沉声道:“徐大人,按大吴律,亲卫报君危,当优先处置,探马可同步派出,无需等核实结果。张大人,兵部调兵有‘君危先援’的先例,元兴帝年间,漠北寇边,先帝遇困,当时的兵部尚书便是先调兵救援,再补奏文书,何来‘贸然’之说?”
秦飞也附和道:“太保所言极是。瓦剌搜山三日未得陛下,说明陛下藏得隐蔽,黑松谷多山洞,正是藏身之地。若再拖延,瓦剌一旦找到陛下,便悔之晚矣。臣愿率玄夜卫先去黑松谷勘察,确认陛下位置,再引大军救援,可保万无一失。” 张启也补充:“臣已查验赵护卫的甲胄,甲胄内侧沾有黑松谷特有的松脂,与他所说的地点一致,消息可信。”
徐靖与张文见谢渊态度坚决,又有秦飞、张启佐证,再也找不到理由阻挠,只能悻悻地闭上嘴。徐靖心中暗忖:“若真救出萧桓,我与石崇的计划便难成,必须想办法误导救援。” 张文则悄悄摸了摸怀中的密信 —— 那是石崇写给瓦剌的,让他们加强黑松谷的布防,如今看来,只能尽快派人将信送出去。
谢渊不再理会徐靖与张文,转头对赵安道:“赵护卫,你再仔细想想,黑松谷的岗哨有多少?陛下大概藏在谷中哪个位置?有没有看到陛下身边还有其他人?” 赵安努力回忆着突围时的情景,眉头紧锁:“回太保,瓦剌岗哨约莫有五十人,都在谷口两侧的山坡上。卫峥统领说,陛下藏在谷深处的‘龙隐洞’,洞口有大石块遮挡,不易发现。臣没看到陛下身边有其他人,想来亲卫都战死了,只有陛下一人。”
秦飞闻言,立刻对谢渊道:“太保,龙隐洞臣知道,是黑松谷最深的山洞,洞口有巨石,洞内干燥,确是藏身的好地方。臣率玄夜卫北司的弟兄,乔装成瓦剌兵,从谷侧的小路进去,先找到龙隐洞,确认陛下安全,再用烽烟为号,引大军前来。” 谢渊点头:“好,秦指挥使速去准备,务必小心。另外,派两队玄夜卫,分别监视徐大人与张大人的动向,防止他们通风报信。”
徐靖听到 “监视动向”,心中一慌,忙道:“太保这是何意?难道怀疑臣通敌?” 谢渊冷冷道:“徐大人多虑了。如今局势复杂,瓦剌多细作,监视各方动向,是为了确保救援顺利,并无他意。若徐大人清白,何惧监视?” 徐靖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秦飞领命离去,心中却在盘算:“就算被监视,也要想办法把消息传出去,绝不能让萧桓被救出来。”
张文见徐靖被怼,也不敢再多言,只是悄悄退到帐外,对身边的亲兵使了个眼色。那亲兵会意,转身朝着营外走去 —— 他是张文的心腹,也是旧党成员,张文要他去给瓦剌送信,告知救援计划。可他刚走出营门,便被两名玄夜卫拦住:“张大人的亲兵,要去哪里?” 亲兵忙道:“奉张大人之命,去附近村落买些粮草。” 玄夜卫却不相信,搜了他的身,从怀中搜出了那封密信。
玄夜卫将密信呈给谢渊,谢渊展开一看,上面写着 “谢渊派秦飞乔装救萧桓,速加强龙隐洞布防”,字迹正是石崇的。谢渊看完,将密信递给秦飞:“秦指挥使,你看,果然有人通风报信。这信,你带在身上,可利用它反制瓦剌 —— 故意让瓦剌看到信,以为我们会从谷侧小路进,实则从谷后绕过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秦飞接过密信,点头道:“太保妙计!臣定不辱使命!”
秦飞离开后,谢渊又对赵安道:“赵护卫,你伤势过重,先去军医营疗伤,待伤愈后,再随大军行动。” 赵安却摇头,眼中满是坚定:“太保,臣要随秦指挥使一起去!臣熟悉黑松谷的地形,也认识陛下,或许能帮上忙!” 谢渊看着他,见他虽重伤,却眼神明亮,知道他心意已决,便不再劝阻:“好,你便随秦指挥使去,但务必保护好自己,若有危险,先顾自身,不可逞强。”
徐靖在帐外看到赵安随秦飞离去,心中更加焦虑,便找借口去军医营 “探望伤员”,实则想找机会接近赵安,打探更多消息。可他刚到军医营门口,便被玄夜卫拦住:“徐大人,太保有令,军医营只许伤员与医护人员进入,其他人不得入内。” 徐靖没办法,只能在营外徘徊,心中暗恨:“谢渊防范如此严密,看来只能等瓦剌那边自己应对了。”
张文则被玄夜卫 “请” 回了自己的营帐,名为 “休息”,实则软禁。他坐在帐内,焦躁地踱步,时不时看向帐外的玄夜卫,心中满是恐惧 —— 密信被截,若谢渊追查下来,自己通敌的罪行便会暴露。他越想越怕,竟开始后悔加入旧党,可事到如今,已无退路,只能盼着瓦剌能成功阻拦救援,抓住萧桓。
谢渊则在中军帐内,与兵部侍郎杨武、都督同知岳谦商议大军调动事宜。杨武铺开黑松谷的舆图,指着谷口道:“太保,瓦剌在谷口设岗,大军若从正面进攻,恐伤亡惨重。不如分三路:一路从谷侧佯攻,吸引瓦剌注意力;一路从谷后绕到龙隐洞附近,接应秦指挥使;一路留守大营,防止瓦剌偷袭。” 岳谦也附和道:“杨侍郎所言极是。臣愿率京营士兵从谷侧佯攻,吸引瓦剌火力。”
谢渊点头:“就依杨侍郎与岳将军之计。杨侍郎,你负责调度粮草,确保大军补给;岳将军,你率五千京营士兵,明日拂晓从谷侧进攻,务必声势浩大,让瓦剌以为我们主力在此;我率其余大军,从谷后绕路,待秦指挥使的烽烟响起,便全力进攻。” 杨武与岳谦齐声应和,各自领命而去。帐外,夜色渐深,一场关乎皇帝性命的救援,即将在黎明时分展开。
赵安随秦飞来到玄夜卫的营帐,军医正在为他重新处理伤口 —— 箭簇已拔出,敷上了工部特制的金疮药,右腿的刀伤也包扎妥当。秦飞看着他,语气温和:“赵护卫,待会儿乔装成瓦剌兵,你伤口刚处理,若疼得受不了,便说出来,我们放慢些速度。” 赵安摇头:“秦指挥使放心,臣能撑住!只要能救出陛下,这点疼不算什么!” 他说着,摸了摸怀中的半块兵符,仿佛能感受到卫峥统领的嘱托。
玄夜卫士兵将瓦剌兵的服饰递给赵安与秦飞,服饰上还沾着淡淡的血腥味 —— 是此前缴获的瓦剌兵衣物。赵安穿上服饰,虽有些不合身,却也能以假乱真。秦飞则拿起一把瓦剌弯刀,递给赵安:“拿着,待会儿若遇到瓦剌岗哨,尽量别说话,瓦剌兵多听不懂汉话,我来应对。” 赵安接过弯刀,紧紧攥在手中,心中既紧张又期待 —— 这是他第一次乔装深入敌营,成败与否,关乎陛下的性命。
子夜时分,秦飞率五十名玄夜卫士兵,与赵安一同出发,朝着黑松谷的方向奔去。夜色如墨,林间寂静,只有马蹄声与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格外刺耳。赵安骑在马上,时不时看向远处的黑松谷方向,心中默念:“陛下,臣来了!卫峥统领,弟兄们,臣不会让你们白死!” 他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却被救主的决心压了下去。
行至黑松谷附近,秦飞令士兵下马,徒步前进。谷口的瓦剌岗哨隐约可见,火把的光芒在夜色中晃动。秦飞对赵安与士兵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绕到谷侧的小路 —— 这条路是赵安突围时发现的,极为隐蔽,只有本地人知道。小路狭窄陡峭,赵安的右腿刚包扎好,走起来格外艰难,秦飞见状,便扶着他,慢慢前进。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接近谷深处的龙隐洞。赵安指着前方一块巨大的岩石:“秦指挥使,那就是龙隐洞的洞口!岩石后面就是洞门!” 秦飞点头,示意士兵们隐蔽,自己则与赵安悄悄靠近岩石。刚走到岩石旁,便听到洞内传来微弱的咳嗽声 —— 是陛下的声音!赵安心中一喜,刚要喊 “陛下”,便被秦飞按住,秦飞做了个 “嘘” 的手势,指了指洞外的两名瓦剌哨兵。
秦飞与赵安躲在岩石后,观察着洞外的瓦剌哨兵。两名哨兵正靠在树干上打盹,手中的弯刀放在脚边,毫无警惕。秦飞对身边的两名玄夜卫士兵使了个眼色,士兵们会意,悄悄绕到哨兵身后,同时出手,捂住哨兵的嘴,一刀刺穿他们的喉咙,哨兵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倒在地上。
秦飞与赵安走进洞内,洞内漆黑一片,秦飞从怀中摸出火折子,点燃后,微弱的光芒照亮了洞内的景象 —— 德佑帝萧桓正靠在洞壁上,脸色苍白,左臂的伤口仍在渗血,龙袍上沾满了灰尘与血迹。“陛下!” 赵安激动地喊道,快步上前,跪在萧桓面前,“臣赵安,奉卫峥统领之命,突围来报,谢太保与秦指挥使已率援军前来!”
萧桓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赵安与秦飞,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被疲惫取代:“赵护卫,秦爱卿…… 你们终于来了!卫峥他们……” 赵安听到 “卫峥” 二字,泪水忍不住流下:“陛下,卫峥统领与百名弟兄…… 都战死了,他们是为了护陛下突围,才……” 萧桓闭上眼睛,泪水也流了下来:“都是朕的错,若不是朕轻信内奸,也不会让这么多忠勇将士丧命……”
秦飞上前,扶住萧桓:“陛下,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谢太保已率大军在谷外,待臣发出烽烟信号,大军便会进攻。臣先为陛下处理伤口,我们尽快离开这里,瓦剌兵随时可能过来巡查。” 赵安也附和道:“陛下,臣带了金疮药,先敷上,免得伤口感染。” 萧桓点头,任由秦飞与赵安为他处理伤口,心中满是感激 —— 若不是这些忠勇的将士,自己恐怕早已成了瓦剌的阶下囚。
伤口处理完毕,秦飞从怀中摸出一支信号箭,走到洞外,朝着天空射去。“咻” 的一声,信号箭在夜空中炸开,形成一道红色的光团 —— 这是与谢渊约定的信号。秦飞回到洞内:“陛下,信号已发出,谢太保很快就会过来。我们先躲在洞内,等大军到来,再一起出去,外面还有不少瓦剌兵。” 萧桓点头,目光落在赵安身上:“赵护卫,你突围三日,受苦了。待回京后,朕定要重赏你,追封卫峥与百名弟兄。”
信号箭炸开后不久,谷口便传来激烈的厮杀声 —— 是岳谦率京营士兵发起了佯攻。瓦剌兵果然中计,以为大军从谷侧进攻,纷纷朝着谷口跑去,龙隐洞附近的瓦剌兵只剩下寥寥数人。秦飞听到厮杀声,对萧桓道:“陛下,机会来了!我们趁现在瓦剌兵混乱,出去与大军汇合!” 萧桓点头,在秦飞与赵安的搀扶下,走出龙隐洞。
刚走出洞,便遇到三名瓦剌兵巡查过来。秦飞与赵安立刻拔出弯刀,迎了上去。秦飞身手矫健,一刀便砍倒一名瓦剌兵;赵安虽伤势未愈,却也凭着一股狠劲,刺穿了一名瓦剌兵的胸膛。第三名瓦剌兵见势不妙,转身想要逃跑,却被赶来的玄夜卫士兵一箭射中后背,倒在地上。
朝着谷后方向走了约莫半里,便看到谢渊率大军赶来。谢渊见到萧桓,立刻翻身下马,跪拜道:“臣谢渊,救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萧桓扶起谢渊,眼中满是激动:“谢爱卿无罪,是朕拖累了大家。若不是谢爱卿、秦爱卿与赵护卫,朕今日恐难脱险。” 谢渊起身,对身边的士兵道:“快,护送陛下回营,军医营已备好汤药与食物。”
徐靖与张文在营中听到谷口的厮杀声,心中满是不安。徐靖悄悄问身边的亲兵:“外面怎么回事?是不是救援成功了?” 亲兵摇了摇头:“不清楚,只听到厮杀声,没看到陛下回来。” 张文则坐在帐内,双手合十,祈祷瓦剌能抓住萧桓,可他心中也明白,这恐怕只是奢望 —— 信号箭已经升起,救援大概率成功了。
萧桓在谢渊与秦飞的护送下,回到了军营。军医为他检查了身体,除了左臂的箭伤与些许擦伤,并无大碍。萧桓坐在营帐内,喝着温热的汤药,看着眼前的谢渊、秦飞与赵安,心中满是感慨 —— 大吴有如此忠勇的将士,何惧瓦剌与内奸?他放下药碗,对谢渊道:“谢爱卿,徐靖与张文通敌之事,已有证据,待回京后,定要将他们绳之以法,为卫峥与百名弟兄报仇!” 谢渊点头:“陛下放心,臣已将密信收好,待回京后,便交由刑部审讯,定不会让内奸逍遥法外!”
次日清晨,谢渊率大军护送萧桓启程回京。赵安因伤势未愈,坐在马车上,陪在萧桓身边。萧桓看着窗外的景色,对赵安道:“赵护卫,你给朕讲讲,卫峥统领战死时的情景。” 赵安眼中闪过一丝悲痛,缓缓道:“陛下,那日瓦剌兵重围,卫峥统领率弟兄们拼死抵抗,用身体挡住瓦剌的箭雨。他为了让臣突围,亲自断后,被瓦剌将领一刀刺穿胸膛,临死前,还喊着‘保护陛下,突围报信’……”
萧桓听到这里,泪水忍不住流下:“卫峥是朕的好兄弟,从朕还是太子时,便随侍在侧,如今却为朕战死,朕心中有愧啊!” 赵安也跟着流泪:“陛下,卫峥统领说,能为陛下战死,是他的荣幸。弟兄们也都这么说,他们都心甘情愿护着陛下。” 萧桓擦了擦眼泪,心中暗下决心:“回京后,朕定要追封卫峥为镇国将军,百名弟兄皆追封校尉,厚葬于忠烈祠旁,让他们的忠名流传后世。”
徐靖与张文被玄夜卫押在队伍后面,两人脸色惨白,一言不发。徐靖悄悄对张文道:“若回京后谢渊拿出密信,我们便一口咬定是被陷害的,反正没有其他证据。” 张文点头:“只能这样了。石崇还在外面,或许能想办法救我们。” 可他们心中都明白,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 密信上有石崇的字迹,赵安也能作证,他们通敌的罪行,恐怕难以抵赖。
秦飞率玄夜卫在队伍前后巡逻,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他知道,瓦剌虽退,却可能在途中设伏,徐靖与张文的旧党也可能前来营救,必须确保陛下的安全。一名玄夜卫士兵悄悄对秦飞道:“指挥使,后面有两队不明身份的人马,跟了我们约莫半个时辰了。” 秦飞点头:“知道了,密切监视,若他们有异动,立刻禀报。”
队伍行至一处山谷,那两队不明身份的人马果然发起了袭击 —— 是石崇派来的旧党成员,想要救出徐靖与张文。秦飞立刻率玄夜卫迎了上去,与旧党展开厮杀。旧党成员虽人数不少,却不敌玄夜卫的精锐,很快便被击溃,大部分被擒,少数逃脱。秦飞将被擒的旧党成员押到谢渊面前:“太保,这些都是石崇的旧党,想要营救徐靖与张文。” 谢渊点头:“押起来,回京后一并审讯,彻查旧党余孽!”
队伍继续前行,离京师越来越近。萧桓坐在马车上,看着越来越熟悉的景色,心中渐渐平静下来。他对谢渊道:“谢爱卿,回京后,先将徐靖与张文打入玄夜卫诏狱,由秦爱卿与刑部尚书马昂共同审讯,务必查清旧党的全部罪行,一网打尽。另外,赵护卫突围有功,封他为明威将军,赏黄金百两,良田千亩。”
谢渊躬身应道:“臣遵旨。赵护卫忠勇,此赏实至名归。” 赵安听到皇帝的封赏,连忙从马车上下来,跪拜道:“陛下,臣只是做了分内之事,不敢受此重赏!若不是卫峥统领与弟兄们拼死掩护,臣也无法突围报信。这份功劳,该归于卫峥统领与弟兄们。” 萧桓扶起他,语气坚定:“赵护卫,这是你应得的。卫峥与弟兄们的功劳,朕也不会忘,待回京后,便会追封。你若再推辞,便是不遵朕的旨意。” 赵安只能点头:“臣遵旨,谢陛下恩典!”
徐靖与张文看到赵安受封,心中更加嫉妒与恐惧。徐靖低声对张文道:“萧桓如此信任谢渊与秦飞,我们回京后,恐难有活路。不如趁现在混乱,再找机会逃跑?” 张文摇头:“玄夜卫看得太紧,根本跑不了。只能盼着石崇能在外围制造混乱,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们再趁机脱身。” 可他们等了许久,也没看到石崇的人马,心中的希望渐渐破灭。
秦飞来到谢渊身边,低声道:“太保,据玄夜卫密探禀报,石崇已率旧党逃往漠北,投靠瓦剌了。” 谢渊点头:“知道了。石崇逃走也好,待我们肃清京师的旧党,再出兵漠北,将他与瓦剌一同剿灭。眼下最重要的,是护送陛下安全回京,稳定朝纲。” 秦飞应道:“太保所言极是。臣已令玄夜卫提前回京,通知都督同知岳谦加强京师防务,防止旧党余孽作乱。”
夕阳西下,队伍终于抵达京师安定门。城门大开,吏部尚书李嵩、户部尚书刘焕等朝臣早已在城门等候。见到萧桓,众臣纷纷跪拜:“臣等参见陛下,陛下平安归来,实乃大吴之幸!” 萧桓扶起众臣,语气沉重:“朕虽平安归来,却有百名亲卫战死,此乃朕之过。回京后,首要之事便是肃清内奸,追封忠烈,再议抵御瓦剌之策。” 众臣齐声应和,簇拥着萧桓,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卷尾语
大吴残兵报信之役,亲卫赵安负重伤、冒九死,突围传讯 “帝困黑松谷”,终引谢渊、秦飞率援军救主。此讯之传,非仅赖赵安之忠,更显谢渊之明、秦飞之慎 —— 力排徐靖、张文之阻,凭兵符勘验、伤痕核验辨真伪,借密信反制瓦剌,终护帝脱险。然徐靖、张文虽被押,石崇遁漠北投瓦剌,旧党余孽未清;瓦剌虽暂退,仍窥伺中原。赵安受封、忠烈待追,然内奸之审、边疆之防,尚需后续绸缪。此报信一事,虽毕,却为大吴朝堂涤荡污垢之始,待续笔详陈后续诸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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