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大吴帝纪?成武卷》载:“成武二年冬,瓦剌太师也先率主力绕德胜门正面防线,欲借街巷迂回突入京师。成武帝萧栎察常规城防难阻骑兵,召神机营指挥使(正三品)入奉天殿,命以‘巷战伏兵’破敌。时工部侍郎周瑞(李嵩门生)以‘民宅征用违制’‘火器物料不足’为由拖延,栎令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彻查,获其‘私扣火器、转卖牟利’账册。栎压下弹劾,令周瑞三日内补足火器,随即亲赴德胜门街巷勘察,手绘《德胜门街巷伏兵图》,详注‘民宅暗堡、巷道截点、火器排布’,绘图时指为瓦砾划伤,血入墨汁而不顾。图成,神机营按图埋伏,五日后果破瓦剌迂回之师,斩敌千余。”
此推演之事,非仅 “战术谋划” 之举,实为 “临战决策、破除掣肘、军民协同” 的立体博弈 —— 周瑞扣械,显旧党借工务乱军之毒;萧栎亲勘绘图,彰帝王亲征之决;神机营伏兵,显火器战术之效。三者交织,补大吴 “冷兵器向热兵器过渡期,城防战术革新与权力制衡” 的历史闭环。今唯以萧栎视角,述其半日推演始末,聚焦神机营部署细节与幕后博弈,不涉旁支。
烽烟锁城日色冥,胡骑踏尘逼帝庭。
工曹私扣神机械,暗与残胡递密声。
龙颜怒按腰间剑,布衣微服出禁城。
巷陌崎岖亲踏遍,瓦砾划破指痕腥。
狼毫饱蘸凝血墨,桑皮纸上绘军情。
死巷暗设吞胡阱,高槐巧架轰山炮。
民宅暗影藏火铳,墙头冷铁映寒星。
甲叶无声磨断刃,呼吸凝霜握火绳。
一声信号惊雷裂,千道枪锋透甲青。
胡骑乱蹄沉血沼,残旗折落染街亭。
不是御毫裁杀机,怎教胡马倒回行
奉天殿的案几上摊着三张图:一张是德胜门常规城防图,箭楼、瓮城标注清晰,却在街巷处留白;一张是瓦剌骑兵迂回路线密报,红笔圈出 “柳荫巷 — 积善胡同 — 北安里” 一线,正是德胜门内侧最狭窄的街巷;还有一张是神机营火器清单,“火铳三千杆、神机炮五十门” 旁被朱笔批注 “实发不足七成”。萧栎指尖划过 “实发不足七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 昨日神机营指挥使奏报,工部交付的火铳有三成无法击发,神机炮仅到三十门,而瓦剌前锋已至二十里外,拖延一日,便多一分危局。
“传工部侍郎周瑞。” 萧栎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太监领命而去,靴底声消失在长廊。萧栎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德胜门的方向 —— 那里的城楼上,守军正来回踱步,而街巷深处,百姓们还不知危机将至。他想起元兴帝组建神机营时的谕旨:“火器者,守城之利器,非工务精则不能用,非调度当则不能效。” 如今利器将成废铁,皆因旧党借工务谋私,这口气,他暂不能忍,却也不能轻动。
殿外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周瑞身着从三品官服,拱手行礼,眼神却闪烁不定:“陛下召臣,不知有何工务吩咐?” 萧栎指了指火器清单:“神机营奏报,你部交付的火器不足额、且多有残损,为何?” 周瑞躬身道:“陛下恕罪,近日工部物料短缺,铁矿自宣府运来受阻,工匠又多染寒疾,故…… 故未能足额交付。”
萧栎冷笑一声,从案下抽出一本账册 —— 是秦飞昨夜递来的,玄夜卫密探抄录的工部库房记录:“昨日你部尚有火铳四千杆、神机炮六十门入库,为何说短缺?且‘铁矿受阻’纯属虚言,宣府卫副总兵早奏报铁矿三日前置抵通州。” 周瑞脸色骤白,膝头一软,却强撑着未跪:“陛下,此乃误会,是库房吏员记账有误……”
“误会?” 萧栎将账册扔到周瑞面前,“那‘转卖火铳二百杆于私商,得银千两’,也是误会?” 账册上 “周瑞亲批” 的墨痕清晰可见,周瑞再也撑不住,“扑通” 跪地,连连磕头:“陛下饶命!臣一时糊涂,是李尚书让臣…… 让臣暂扣火器,说是‘留待南迁备用’……”
萧栎心中早有预料,却仍怒火中烧 —— 李嵩虽被他敲打,仍敢借工部掣肘军务。但此时斩周瑞,必惊动李嵩旧党,工部无人调度,火器更难交付。他压下怒火,放缓语气:“朕暂不追究你的罪,但三日内,必须将足额、完好的火器交付神机营。若延误,你与李嵩,一并治罪。” 周瑞如蒙大赦,连磕三个头:“臣遵旨!三日内必办妥!” 待周瑞退下,萧栎对侍立的秦飞道:“派人盯着他,若敢再耍花样,即刻拘押,不必奏请。” 秦飞躬身:“臣遵旨。”
此时,神机营指挥使入殿,身后跟着两名士兵,抬着一挺火铳和一门小型神机炮。“陛下,此乃臣部检修出的残损火器,请陛下过目。” 萧栎走近查看,火铳的铳管有明显砂眼,神机炮的炮尾裂痕如蛛网,显然是铸造时偷工减料所致。他抚摸着铳管,想起昨日巡查时,一名神机营士兵说 “宁用腰刀,不用残铳,怕炸膛伤了自己”,心中一阵刺痛 —— 士兵们愿死战,却连趁手的武器都没有,这背后的旧党,真是罪该万死。
“你部有多少士兵熟悉德胜门街巷?” 萧栎突然问。指挥使一愣,随即回禀:“回陛下,有五百余名士兵本是德胜门内住户,对街巷了如指掌。” 萧栎点头:“好。你即刻挑选两千精兵,带足完好火器,随朕赴德胜门街巷勘察,今日便定下伏兵之策。” 指挥使躬身领命:“臣遵旨!”
德胜门内侧的柳荫巷口,萧栎换乘了普通布衣,混在神机营士兵中。巷宽不足两丈,两侧是青砖灰瓦的民宅,屋檐低斜,正好能藏人;巷尾有一处拐角,拐过去便是积善胡同,胡同尽头连着北安里,是通往内城的必经之路 —— 瓦剌若从这里迂回,必被街巷限制骑兵优势,而神机营可借民宅隐蔽,以火器伏击。
“大人,您看这户民宅。” 一名满脸风霜的神机营士兵上前,指着巷西侧的院落,“院墙高丈余,院内有老槐树,可架神机炮;屋门正对巷口,火铳手可藏于门后,敌兵一过便能射击。” 萧栎点头,伸手摸了摸院墙,砖石坚固,确是好掩体。他问:“这户人家呢?” 士兵道:“上月瓦剌游骑袭扰时,主人家已迁走,是空宅。”
沿巷前行,每到一处关键节点,便有熟悉街巷的士兵上前指点:“这里是死胡同,可设路障,诱敌深入后截断退路”“那处水井旁有地窖,可藏预备队”“积善胡同的碾坊宽敞,能安置神机炮阵地”。萧栎边走边记,指尖在掌心划着草图,不慎被墙角的碎瓦砾划伤,鲜血渗出,滴在青砖上,他却浑然不觉 —— 此刻满脑子都是街巷走向、伏兵位置、火器排布,容不得半分分心。
走到北安里入口,一名年轻士兵犹豫着上前:“陛下…… 臣有一虑。” 萧栎示意他说,士兵道:“此处民宅多有留守老人,若伏兵开火,恐误伤百姓。” 萧栎心中一沉 —— 他只顾战术,却忘了百姓。“传朕令,” 他对指挥使道,“即刻组织玄夜卫与顺天府吏,疏散街巷内留守百姓,每户发放安家银五两,安置至内城驿馆。务必在今日黄昏前疏散完毕,不得惊扰。” 指挥使领命:“臣遵旨!”
回到奉天殿时,已是未时,萧栎立刻命太监铺好桑皮纸 —— 这种纸厚实耐磨,适合绘图。他取来狼毫笔,蘸了松烟墨,正要落笔,却见指上伤口仍在渗血,一滴血落在墨碟中,与墨汁混在一起,黑中带红,如凝血般刺目。他没有擦拭,反而蘸了带血的墨汁,俯身绘图。
笔尖落在纸上,先画德胜门箭楼,再沿柳荫巷往内延伸,在民宅处画小圆圈,旁注 “火铳手五人 \/ 宅”;在老槐树下画方框,注 “神机炮一门,炮手三人”;在死胡同口画折线,注 “路障:木石混合,高五尺”;在碾坊处画大圆圈,注 “神机炮十门,预备队五百人”。每一处标注都极为细致,连 “火铳手需贴墙站立,枪口距地面三尺”“神机炮炮口仰角十五度” 都一一写明 —— 他深知,巷战容错率极低,一丝偏差便可能导致全军覆没。
绘图间,秦飞送来奏报:“陛下,周瑞已将足额火器交付神机营,经检验,皆可使用;百姓疏散已完成,共三百余户,无一人滞留。” 萧栎头也不抬,继续画着:“再查周瑞转卖火铳的私商,是否与瓦剌有关联。” 秦飞道:“臣已派人追查,初步查明私商与理刑院小吏往来密切,恐涉通敌。” 萧栎笔尖一顿,在 “北安里” 旁加重了墨痕 —— 旧党与外敌勾结,这条街巷,已成生死线,只许胜,不许败。
画至黄昏,《德胜门街巷伏兵图》终于完成,长三尺、宽两尺,街巷、民宅、伏兵、火器位置一目了然,带血的墨痕在纸上凝结,如一道道血线,将整个伏兵阵式串联起来。萧栎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望着图纸,仿佛已看到瓦剌骑兵闯入街巷,火铳齐发、神机炮轰鸣的场景。
“传神机营指挥使、德胜门守将入殿。” 萧栎将图纸铺在案上,待两人躬身行礼,便指着图纸详解:“柳荫巷两侧民宅,每宅伏火铳手五人,共二十宅,百人;老槐树下设神机炮两门,封锁巷口;积善胡同碾坊设神机炮十门,作为核心火力;死胡同设路障,诱敌深入后,由预备队从侧巷杀出,截断退路。” 他顿了顿,指向北安里:“此处是敌军必经之路,派五十名熟悉街巷的士兵伪装成流民,遇敌便往柳荫巷诱骗,切记不可暴露。”
指挥使俯身细看图纸,眼中满是敬佩:“陛下此图,兼顾隐蔽与火力,臣立刻按图部署!” 德胜门守将却有顾虑:“陛下,若瓦剌察觉伏兵,不从街巷走,反而强攻箭楼,如何应对?” 萧栎早已想好对策:“你部只需坚守箭楼,佯装兵力不足,诱敌分兵迂回;待其进入街巷伏兵圈,再以信号弹为号,内外夹击。” 守将躬身:“臣明白了!”
两人退下后,萧栎拿起图纸,再次检查 —— 从火器配置到人员部署,从诱敌策略到协同信号,无一疏漏。他想起永熙帝教他读《孙子兵法》时说 “兵者,诡道也,非利不动,非得不用”,今日这巷战伏兵,正是 “诡道” 之策,以街巷为险,以火器为利,方能以少胜多。
酉时,萧栎换上甲胄,决定亲赴德胜门查看部署情况。刚出皇宫,便见顺天府尹匆匆赶来,递上一份清单:“陛下,疏散百姓的安家银已发放完毕,尚有十余户老人不愿离开,说‘守着祖宅,死也不走’。” 萧栎皱眉:“带我去见他们。” 来到柳荫巷一户老宅,三位老人正坐在门槛上,见萧栎到来,纷纷起身行礼。“老人家,为何不愿离开?” 萧栎轻声问。最年长的老人道:“陛下,这宅子是先祖传下来的,住了五代人,若我们走了,伏兵开火,宅子毁了,我们也无家可归了。”
萧栎心中一软,却也明白战局为重:“老人家放心,战后朕令工部修复所有受损民宅,且加倍补偿安家银。若你们愿留下协助伏兵 —— 比如传递信号、看管火器,朕许你们‘忠义民’称号,子孙可免徭役三年。” 老人们眼睛一亮,齐声应道:“愿为陛下效力!” 萧栎点头,对指挥使道:“安排老人在安全的民宅值守,负责传递巷内动静,不可让他们涉险。”
走进柳荫巷,神机营士兵已开始部署:有的在民宅墙上凿射击孔,大小正好容火铳伸出;有的在老槐树下挖坑,固定神机炮底座;有的在死胡同堆放木石,路障堆得整齐牢固。一名士兵正在擦拭火铳,铳管擦得锃亮,他见萧栎到来,停下手中活计,躬身行礼:“陛下放心,这火铳能打准,定不让胡虏过去!” 萧栎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们了,守住这里,就是守住你们的家。”
夜幕降临,街巷内亮起火把,映照着士兵们忙碌的身影。萧栎走到碾坊,见十门神机炮已架设完毕,炮手们正在调试仰角,每门炮旁都堆着十枚炮弹,用麻布包裹着。“陛下,这神机炮射程可达百丈,在胡同里开火,可覆盖整条积善胡同。” 炮手队长躬身禀报,声音带着自信。萧栎点头,亲自检查炮尾 —— 没有裂痕,铸造精良,比上午那门残炮强上百倍。他问:“炮弹够吗?” 队长道:“周侍郎补交的炮弹足够,每门炮可发射二十次。”
此时,秦飞派人送来密报:“陛下,追查私商时,抓获理刑院小吏一名,供认周瑞转卖的火铳中有百杆流入瓦剌细作手中,用于侦查街巷地形。” 萧栎脸色一变 —— 瓦剌已掌握街巷情况,诱敌之计需调整。他立刻召来指挥使:“令伪装流民的士兵,多带些‘残损火铳’,故意让瓦剌细作看到,让他们以为我们火器不足,放松警惕。” 指挥使领命而去,萧栎望着漆黑的街巷,心中暗忖 —— 这场博弈,不仅是战术的较量,更是心理的比拼。
亥时,部署全部完毕,神机营士兵各就各位,民宅内的火铳手贴着墙站立,枪口对准巷口;神机炮旁的炮手蹲坐待命,手指放在引信旁;伪装流民的士兵蜷缩在北安里入口,身上盖着破棉絮,看似疲惫不堪。萧栎站在德胜门箭楼上,望着远处瓦剌营地的篝火,心中虽有紧张,却更多是坚定 —— 他相信自己的部署,相信神机营的士兵,更相信这场巷战,能守住京师的门户。
一名年轻的火铳手从民宅探出头,见萧栎在箭楼上,便举起手中的火铳,用力挥舞了一下。萧栎点头示意,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 这些士兵,有的才十六七岁,有的已年过半百,却都愿为守护家园而战。他想起绘图时混入墨汁的指血,那不仅是血,更是他与士兵们同生共死的誓言。
“陛下,夜深了,该回宫了。” 太监轻声提醒。萧栎摇头:“朕就在这里等,等瓦剌来,等捷报来。” 他走到箭楼的垛口旁,望着街巷深处的火把,那火把连成一片,像一条火龙,守护着京师的安宁,也守护着大吴的希望。
丑时,远处传来马蹄声,瓦剌细作果然来了,悄无声息地潜入北安里,看到伪装的流民和 “残损火铳”,便转身离去。萧栎知道,瓦剌主力很快就会来。他对守将道:“传令下去,箭楼守军佯装慌乱,放他们的骑兵进来。” 守将领命,随即箭楼上响起 “慌乱” 的呼喊声,火把也灭了一半。
不多时,瓦剌骑兵的马蹄声震耳欲聋,数百名骑兵冲进北安里,见 “流民” 四散奔逃,便毫无顾忌地往柳荫巷冲去。当第一匹战马踏入柳荫巷时,萧栎举起信号枪,“砰” 的一声,红色信号弹升空。
瞬间,民宅内的火铳齐发,“砰砰” 声不绝于耳,瓦剌骑兵纷纷落马;老槐树下的神机炮轰鸣,炮弹落在骑兵中间,炸起阵阵尘土;碾坊的神机炮也开火了,覆盖了整个积善胡同。瓦剌骑兵被限制在狭窄的街巷里,无法展开阵型,只能被动挨打,惨叫声、马嘶声、火器声混在一起,响彻夜空。
萧栎站在箭楼上,看着街巷内的战况,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 伏兵图奏效了。一名士兵跑来禀报:“陛下,瓦剌骑兵溃败,正在往回逃,预备队已杀出,正在追击!” 萧栎点头:“传令,穷寇莫追,守住街巷即可,清点伤亡,救治伤员。”
天蒙蒙亮时,战况结束,神机营斩敌千余,俘获战马两百匹,自身伤亡不足百人。萧栎走下箭楼,走进柳荫巷,地上散落着瓦剌的尸体和兵器,神机营士兵们正在清理战场,有的在救治伤员,有的在擦拭火器。那名年轻的火铳手靠在墙上,脸上沾着尘土,却笑得灿烂:“陛下,我们赢了!” 萧栎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你们赢了,是神机营赢了,是大吴赢了!”
走到那户老宅前,三位老人正给士兵们递水,见萧栎到来,老人们躬身行礼:“陛下,我们的宅子没毁,还帮着传递了信号呢!” 萧栎笑着点头:“朕记得,‘忠义民’的称号,绝不食言。” 此时,秦飞赶来禀报:“陛下,周瑞转卖火铳通敌之事已查实,人已拘押,李嵩虽未直接参与,却知情不报,请示如何处置?” 萧栎望着街巷内的血迹,语气平静:“周瑞交刑部,斩立决;李嵩罚俸半年,令其在吏部闭门思过,暂不罢官。” 他知道,此时仍需李嵩稳定文官集团,彻底清算,需待时机。
阳光洒在《德胜门街巷伏兵图》上,图上的血痕已干涸,却仍透着铁血的温度。萧栎拿起图纸,对指挥使道:“将此图存入兵部档案,供后世守城参考。” 指挥使躬身领命,萧栎望向远处的天际,心中明白 —— 这场巷战的胜利,只是开始,瓦剌未退,旧党未除,他仍需砥砺前行,守护这大吴江山。
片尾
德胜门的晨光驱散了夜的寒意,柳荫巷内的硝烟渐渐散去,神机营士兵们正在拆除路障,修复被炮火损坏的民宅。那名年轻的火铳手正在给火铳上油,动作娴熟而认真;三位老人坐在老宅门槛上,看着士兵们,脸上满是欣慰。
萧栎站在积善胡同的碾坊旁,望着神机炮的炮口,上面还沾着硝烟的痕迹。秦飞送来最新奏报:“瓦剌主力见迂回失败,已退至五十里外,派使者来求和,愿送还掳走的平民。” 萧栎道:“准和,但需瓦剌赔偿火器物料,否则绝不接受。” 秦飞领命而去。
太监递来早膳,萧栎却没有吃,而是走到一名受伤的士兵面前,亲自给他换药。士兵感动得热泪盈眶:“陛下,臣还能再战!” 萧栎点头:“好,养好伤,随朕北伐!” 他知道,今日的守,是为了明日的攻,总有一天,他要率军北上,彻底消除瓦剌的威胁。
阳光洒在萧栎的甲胄上,金光闪闪,他望着德胜门的城楼,心中充满了信心 —— 有神机营的铁血,有百姓的支持,有自己的运筹,大吴的江山,必将稳如泰山。
卷尾语
成武帝萧栎德胜门巷战推演半日,非仅 “战术绘图” 之技,实为 “帝王亲决、破除掣肘、火器革新” 的多重突破。从察觉工部扣械,到压下旧党不妄动,显制衡之智;从亲勘街巷问计士兵,到蘸血绘图定伏兵,显务实之诚;从诱敌入巷火器齐发,到战后清算留有余地,显全局之谋。三者合一,构成大吴危局下 “军事决策与权力博弈” 的完整逻辑链。
此推演之事,有三重历史价值:其一,战术革新之范 —— 在常规城防难阻骑兵的背景下,首创 “民宅伏火器、街巷设陷阱” 的巷战战术,将神机营火器优势与街巷地形结合,为后世京师城防提供范本,此后大吴边卫守城多效仿此策;其二,权力制衡之智 —— 对周瑞 “斩立决” 以震慑工务贪腐,对李嵩 “罚俸留任” 以稳文官集团,既除乱军之恶,又防朝局动荡,显帝王 “恩威并施” 的成熟权术;其三,军民协同之证 —— 疏散百姓时以银钱安抚、以荣誉激励,最终获百姓协助,证明 “守城非仅军之责,亦需民之助”,为 “军民同心” 的治国理念提供实践支撑。
然革新与制衡仍需深化:神机营火器虽显效,却仍依赖工部供应,需建立 “兵部直辖火器营”,摆脱工务掣肘;旧党虽遭敲打,李嵩仍掌吏部,需逐步培养忠良官员,替代旧党势力;瓦剌虽退,仍为边患,需加强神机营训练,改良火器性能。然此次巷战的胜利,已为大吴注入 “火器强军、帝王亲政” 的精神动力 —— 士兵知火器之利,更愿精研战术;百官知帝之明察,更不敢贪腐乱军;百姓知帝之护民,更愿同心守城。
萧栎蘸血绘伏兵图之事,终将载入《大吴兵志》,与元兴帝组建神机营、永熙帝德胜门御敌并列,成为 “大吴火器战术革新” 的里程碑。那幅带血的《德胜门街巷伏兵图》,不仅是战术图纸,更是帝王与士兵同生共死的见证,是军民协同守土的象征,指引着后世君臣:守城之策,在变不在守;治国之道,在和不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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