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五年发展规划在太极殿获得通过，如同一针强心剂，注入了大唐这具日益强壮的身躯。
整个朝堂，乃至整个长安，都沉浸在一种高昂而乐观的情绪之中。曾经那些对太子“胡闹”心存疑虑的官员，如今在朝会上，言必称“殿下高瞻远瞩”，一个个都成了新政最坚定的拥护者。
没办法，五年来的变化太过翻天覆地。出门是平坦宽阔的水泥路，远行有风驰电掣的火车，家里的子侄要么进了格物学院学一门安身立命的手艺，要么就买了海军债券，每年都能领到一笔不菲的红利。
实实在在的好处，比任何说教都更能改变人的思想。
如今的大唐朝堂，已经听不到任何反对的声音，上下一心，只想着怎么把日子过得更红火，怎么把大唐建设得更强盛。
这日，东宫，丽正殿。
李承乾将自己的核心团队都召集了过来。长孙冲、尉迟、杜荷、房遗爱、秦怀道，这群当年长安城里最顶级的纨绔，如今一个个都身居要职，历练得沉稳干练，成了大唐新一代的中流砥柱。
当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太子哥，又有什么发财的大计了？”房遗爱一屁股坐下，搓着手，眼睛里闪烁着金钱的光芒。他如今身为大唐皇家银行的副行行长，对钱的味道比猎犬对血腥味还敏感。
“瞧你那点出息。”尉迟大大咧咧地往嘴里丢了颗葡萄，“太子哥叫咱们来，肯定是又有仗要打了！俺的陆战队，都快闲出鸟来了！”
李承乾笑骂道：“行了，一个财迷，一个莽夫，都给孤坐好。”
众人立刻正襟危坐。
李承乾走到一块巨大的黑板前，这玩意儿是格物院的新产品，用特制的石板和粉笔，比写在纸上方便多了。
“五年计划已经开始，铁路、钢厂、船厂，处处都要钱。国库虽然充盈，但也不能坐吃山空。”李承乾拿起一根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圆圈，“孤今天，要请诸位玩个新花样，一个能让钱生钱，还能把全天下世家的钱，都心甘情愿地掏出来，给咱们搞建设的法子。”
房遗爱眼睛一亮：“太子哥，您就直说吧，怎么干！”
“这个新花样，孤称之为‘股票’。”李承乾在圆圈旁边写下“股票”二字。
“股票？”尉迟挠了挠头，“是说把国库的钱，分成一股一股的卖吗？”
“嘿，你这憨货，难得聪明了一回，还真让你说对了一半。”李承乾笑道，“不过，我们卖的不是国库，而是‘公司’。”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用众人最容易理解的方式解释起来：“这么说吧，比如咱们的‘大唐铁路总公司’，要修一条从长安到洛阳的铁路，需要一百万贯。国库可以出五十万贯，那剩下的五十万贯怎么办？”
“发行债券？”长孙冲插话道，这是他们最熟悉的操作。
“债券好，但债券是要还本付息的，压力始终在朝廷身上。”李承乾摇了摇头，“而‘股票’，就是把铁路总公司，分成一百万份。每一份，就叫一股。咱们可以把其中五十万股拿出来卖，一股就卖一贯钱。谁买了，谁就成了铁路公司的‘股东’。”
“股东？”众人对这个新词感到好奇。
“股东，就是这公司的半个主人。”李承乾解释道，“铁路修好了，开始赚钱了，比如一年赚了十万贯。那这十万贯的利润，买了股票的股东们，就可以按照他们手里股票的多少，来分红！你买了一万股，就分一百贯，买了十万股，就分一千贯！只要铁路公司一直赚钱，股东们就能一直分钱！”
丽正殿内，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房遗爱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因为太过激动，声音都变了调：“太……太子哥！您的意思是，这股票买了，以后就能躺着收钱？”
“理论上是这样。”
“那要是铁路公司亏钱了呢？”秦怀道比较谨慎，提出了关键问题。
“问得好。”李承乾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要是亏钱了，那大家就一起亏。你投的钱，可能就打了水漂。所以，买哪家公司的股票，就是一场眼光和胆识的博弈。”
“这……这不就跟赌坊里押大小一样吗？”尉迟瞪大了牛眼，总算听明白了。
“可以这么理解。”李承乾嘴角一扬，“但这是由朝廷来做庄，赌的是我大唐的国运！你们说，长安城里那些世家门阀，敢不敢下注？”
“敢！他们怎么不敢！”房遗爱激动得满脸通红，“这比债券可刺激多了！债券那点利息，哪有这个来钱快！太子哥，您是准备把哪些公司拿出来卖……不，是‘上市’？”他已经学会了新词。
“第一批，就四个。”李承乾在黑板上写下四个名字。
“大唐铁路总公司！”
“大唐钢铁总公司！”
“大唐皇家航运总公司！”
“大唐皇家银行！”
这四个名字一出来，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这哪是公司，这分明是四头下金蛋的怪兽！铁路、钢铁、海运、银行，全都是眼下最赚钱，也是前景最光明的产业。
“太子哥，您这是要把金山银山搬出来卖啊！”杜荷忍不住感叹。
“孤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李承乾丢下粉笔，拍了拍手上的灰，“孤要让全天下的热钱，都涌到这一个池子里来。房遗爱！”
“臣在！”
“命你即刻在西市，建立‘大唐证券交易所’！你这个银行副行长，就兼任第一任交易所的所长。把场子给孤搞得气派一点，要让所有进去的人，都能闻到钱的味道！”
“臣，遵命！”房遗爱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
“但是，”李承乾话锋一转，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们要记住，这东西，能让人口袋里的钱，一夜之间翻十倍，也能让他们在一炷香之内，变成穷光蛋。它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是我大唐腾飞的翅膀，用不好，就是足以颠覆社稷的洪水猛兽。所以，规矩一定要立好，监管一定要到位。”
众人心中一凛，齐声应道：“臣等明白！”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长安城的每一个角落。
“听说了吗？太子殿下要开什么‘股票交易所’！”
“说是买了那什么‘股票’，就能成铁路公司的主人，每年都能分钱！”
“何止是分钱！我听我那在户部当差的表兄说，那股票的价格还会涨！今天一贯钱买的，明天可能就值两贯了！”
整个长安的权贵阶层，彻底疯了。
那些在第一个五年计划中，靠着债券和工程赚得盆满钵满的世家门阀，更是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他们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股票”，将是比债券更加恐怖的财富收割机。
于是，在“大唐证券交易所”那座融合了罗马式穹顶和唐式飞檐的宏伟建筑正式揭牌的那一天，整个西市被堵得水泄不通。
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这些传承百年的高门大阀，家主们亲自带着成箱成箱的金银票，挤在交易所门口，那副急不可耐的模样，比菜市场里抢白菜的大妈还要疯狂。
一个崭新的，属于资本的黄金时代，以一种无比狂野的姿态，在大唐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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