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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5章 《清明润的思念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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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的雨丝带着微凉,打湿了银杏巷的青石板。陈爷爷蹲在院子里擦拭墓碑拓片,是沈曼姐姐的墓碑复刻,拓片上的字迹在雨雾里泛着青灰色。沈曼坐在廊下的竹椅上,手里叠着纸钱,纸的边角裁成银杏叶形状,褶皱的弧度与陈爷爷珍藏的那叠如出一辙。“1992年的清明也这么下雨,”她数着纸钱的数量,“当年在墓地烧纸,总想着姐姐会不会嫌纸薄,要不要多叠些。”

陈爷爷直起身,指尖沾着拓片的墨痕。他从樟木箱里翻出个布包,里面是几沓叠好的纸钱,最上面那沓的边角绣着细小花边。“这几沓叠了五次花边,”他拿起最旧的那沓黄纸,纸页的纹理已经被摩挲得发软,“每次叠都想着,等你回来,思念就有处安放了。”沈曼忽然从藤篮里拿出沓纸钱,花边的针法与布包里的那沓完美重合:“我也叠了些,压在姐姐的相框下,原来我们又想到了一处。”

陈念在整理社区的“追思档案”时,发现本2008年的《祭扫记录》。在“陈念安”的名字旁,有人用红笔标注着“带三炷檀香,沈老师姐姐爱闻”。翻过几页,在沈曼的记录里看到:“今日祭扫,见碑前已摆好白菊,知是他。”她想起爷爷的日记里,2008年清明那页画着墓碑的简笔画,旁边写着:“她姐姐爱干净,碑前要擦三遍。”

林深看着这两份记录,忽然想起母亲的祭篮里,总有三炷檀香和一束白菊。每年清明,她都会把纸钱叠成银杏叶,说“老陈姐姐喜欢素雅”,当时只当是说父亲的亲人,此刻才懂那藏在思念里的牵挂。他翻出母亲2009年的日记,其中一页贴着张墓地照片,碑前的白菊旁,画着片小小的银杏叶。

谷雨那天,他们带着这些纸钱和拓片,去社区的“追思堂”帮忙。陈爷爷教大家拓印墓碑,沈曼则演示纸钱的叠法。研墨的时候,陈爷爷特意多加了勺清水:“你当年总说墨浓了伤纸。”沈曼笑着往纸钱里夹了片干菊花:“姐姐爱菊,烧的时候能闻到香。”旁边的老人们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像看一对年轻夫妻在安顿岁月。

林深站在旁边,看着两位老人焚香的动作,忽然明白“怀念”二字的分量。母亲那些年反复叠的纸钱、备的檀香,藏着的不是固执,而是对逝者的敬重,也是对彼此的体谅。就像这雨里的香火,混着菊花的淡,载着半世纪的惦念。

立夏前的最后一个晴天,他们去了沈曼姐姐的墓地。新立的墓碑旁,陈爷爷摆上拓好的复刻拓片,沈曼则把叠好的银杏叶纸钱摆成圈。细雨落在墓碑上,像姐姐在轻轻应答。“姐姐总说我们会团圆,”沈曼摸着碑上的名字,“她要是看见现在的我们,该多高兴。”陈爷爷从布包里拿出束白菊,花瓣上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光:“我每年都来,告诉她你过得好。”

回家的路上,夕阳把云絮染成金红。沈曼忽然从布包里拿出个小布包,里面是新叠的纸钱,用红绳捆着。“给你的,”她把布包塞进陈爷爷的口袋,“今年的纸厚,烧起来能久些。”陈爷爷也从怀里摸出个纸包,里面是几支新做的檀香,香身上刻着细小花纹:“我也给你备了,下次来的时候用,烟小不呛人。”

小满那天的傍晚,他们在院子里整理老照片。陈爷爷擦拭着姐姐的黑白照,沈曼则把照片插进新相框,相框的边缘刻着银杏花纹。有风吹过,照片的边角轻轻翻动,沈曼忽然说:“1993年的清明,你替我给姐姐烧的纸,我收到消息了。”陈爷爷从抽屉里拿出张当时的收据,收款人写着“代沈曼祭扫”:“我留着这张纸,想着总有一天能亲手交给你。”

陈念在爷爷的画架上发现幅新画。画的是清明的墓地,两位老人在碑前鞠躬,白菊与黄纸在雨里相依,像被思念浸润的岁月。画的右下角写着:“清明润的思念痕,要等共祭时才得安。”她把画挂在客厅的墙上,和姐姐的照片并排,像给这深沉的怀念,又添了笔圆满的注脚。

晚饭时,桌上摆着姐姐爱吃的青团和素面,香气里混着淡淡的檀香。沈曼给陈爷爷盛面,陈爷爷给她夹青团,搪瓷碗碰撞的轻响里,藏着说不尽的岁月悠长。林深看着这一幕,忽然懂了,最好的怀念,从来不是撕心裂肺的悲恸,而是能一起在清明祭扫、追思,把对逝者的惦念,过成彼此掌心的暖。

暮色漫上来时,香炉里的檀香还在袅袅生烟,纸钱的余温混着菊香漫过院墙。沈曼靠在陈爷爷的肩头,听着风吹过银杏叶的声响,像听见了姐姐在轻轻唱,唱着那些错过的时光,和此刻终于相守的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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