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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谷怨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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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1章 常青藤缠绕的画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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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砚之给凉棚的藤椅铺上新棉垫时,林砚舟正用放大镜观察常青藤的卷须。初秋的阳光透过镜片,在卷须顶端的吸盘上聚成小小的光斑,像把时光的钥匙,轻轻叩击着银杏树干的年轮。

“要让它抓住画框。”他捏着卷须往《时光的年轮》画作上引,指腹的老茧蹭过画布的纹理,“这样画里的春天,就能顺着藤蔓爬出来。”陈砚之望着他鬓角比棉垫更白的发丝,忽然发现今年的常青藤吸盘格外有力,已经在画框边缘留下淡绿色的印记——像他年轻时在她速写本上盖的星星印章,笨拙却执着。

外孙背着新书包跑来,帆布包上别着枚常青藤形状的徽章。“这是学校的环保奖章!”三年级的男孩举着徽章在阳光下晃,“老师说我的观察日记写得最好,里面有太爷爷教的‘年轮密码’。”林砚舟立刻把孩子架在肩头,往银杏深处走:“带你看第七圈年轮,那里藏着比密码更重要的东西。”

陈砚之的画笔在调色盘上蘸取藤黄,她正在给《时光的年轮》补色。常青藤的新叶已经爬过画框顶端,在画布边缘晕染出淡淡的绿意,像从现实里延伸进画中的魔法。“这里要加颗露珠。”林砚舟忽然指着叶尖,“要像阿砚当年哭花的睫毛,亮晶晶的。”

他说的是高三那年的模拟考,她因视力模糊打翻了调色盘,眼泪滴在画纸上晕开片蓝。他蹲在地上捡碎颜料时说:“哭花的画也好看,像雨天的星图。”此刻望着他眼里的认真,陈砚之忽然明白,有些瞬间被岁月镀了金,连眼泪都成了闪光的记忆。

护工端来新煮的银耳羹,白瓷碗里浮着几粒银杏果。“林先生凌晨就去厨房守着了,”护工笑着说,“说要给阿砚炖‘常青藤味’的甜汤,结果把冰糖放成了盐,自己尝了口还说‘有春天的味道’。”陈砚之舀起一勺羹,温热的甜香漫过舌尖,忽然想起他当年在省图门口买的绿豆汤,也是这样带着点笨拙的心意。

深秋的银杏叶黄得铺了满地,养老院的孩子们在树下玩“找年轮”的游戏。林砚舟把最完整的叶片都留给陈砚之,说要做“叶脉书签”。“这片的纹路像星轨,”他举着叶片对着光,“你看这分叉,刚好是北斗七星的形状。”陈砚之望着他被落叶映红的脸颊,忽然发现他的手指虽抖,却总能准确捏住叶片的主脉——仿佛叶脉的走向,早已刻进了他的掌纹。

植物图鉴的儿童版里,夹满了外孙的手绘年轮。“第七圈年轮住着戴银戒的太奶奶,”最新一页画着个穿白衬衫的小人,“太爷爷说,他在这里藏了枚没送出去的戒指,等常青藤爬到时就会开花。”林砚舟把这页折成小方块,塞进贴身的口袋,像守护着比生命更重的秘密。

初冬的雪落在常青藤上,像给藤蔓裹了层糖霜。林砚舟固执地要给画框套上塑料袋,说不能让雪花打湿画布。“当年省图漏雨,你就是这样护着速写本的。”他系着塑料袋的绳结,动作慢得像在进行仪式,“画里的春天怕冷,要像护着刚出生的兔子。”

夜里的风带着雪粒敲窗,林砚舟的呼吸渐渐平稳。陈砚之替他掖好被角,月光在他脸上投下常青藤的影子。植物图鉴放在床头柜上,最新一页夹着张纸条,是外孙代写的,却带着林砚舟的语气:“今天的常青藤抓住了画框第十三个吸盘,离第七十个年轮又近了一步。告诉它们,别急,我们等得起。”

清晨的阳光撞响了画框旁的风铃,是外孙用银杏果和常青藤种子做的。风一吹,果实碰撞的脆响里,混着叶片摩擦的沙沙声,像时光在哼一首古老的歌。林砚舟拄着拐杖站在画前,忽然指着画框边缘的新叶笑:“它爬出来了!”

陈砚之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片嫩绿的新叶从画框缝隙里探出头,叶片上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着光。“是兔子把它推出来的,”林砚舟笃定地说,“它想看看太奶奶画的春天。”

女儿举着相机跑来,镜头里的林砚舟正把那片新叶轻轻放进外孙的观察日记。“要记下来,”他对着本子喃喃,“常青藤知道路,春天不会迷路。”陈砚之望着取景器里交叠的三代人,忽然觉得岁月是场温柔的循环——当年他教她认叶脉,如今他教外孙读年轮,而爱始终像常青藤,在时光里攀援生长。

风卷起地上的银杏叶,打着旋儿飞向画框。陈砚之握着林砚舟微凉的手,忽然明白最好的后续,从不是抵达某个终点,而是让每个今天都长出新的期待:常青藤的卷须明天会抓住第几根画框木条?外孙的观察日记会添上怎样的年轮密码?而他掌纹里的春天,又会在晨光里绽放出怎样的新绿?

这些未写完的部分,正是时光最珍贵的馈赠——它让我们相信,只要常青藤还在生长,画框里的春天就永远年轻,而我们的故事,永远有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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