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学子一听,当即群情激愤,纷纷随衙役来到公堂,势要为赵元庆讨个公道。
他们自诩风雅,对字画颇有研究,在仔细看过徐杰收藏的《山鸟图》后,纷纷抚掌赞叹。
“不愧是前朝大家的遗作,笔触利落,墨韵酣畅,花鸟栩栩如生,无论从哪方面看,皆是我辈临摹之典范啊!”一学子由衷感慨道。
站在角落的相里泠崖闻言,面上不禁浮现一丝得意。
这般由衷的赞叹,他已许多年未曾听过了,更何况是出自这些进京赶考的学子之口。
他的手艺果然无可挑剔,竟连府尹和这些读书人都未能看破。
相里泠崖心头涌起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超然之感。
只是......
他不禁看向明诛,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正是!如此传世之作,竟被指为赝品,简直愚不可及!”
夸完了画,便有人开始将矛头指向明诛。
“她一介女流,懂得什么鉴赏?不过是借机攻讦侯爷罢了!殊不知在我等面前,她那点伎俩幼稚得可笑!”
“也说不定,她是想独占此画,故意说是赝品,事后好据为己有。”
“我等决不能让她得逞!”
“对!不能让她得逞!”
学子们纷纷效仿正义之士,毫不避讳的当面指责明诛。
刘黑子气得够呛。
“什么山鸟什么大家,老子不懂!老子只知道,郡主说它是赝品,那它就一定是赝品,一幅破画罢了,誉王府库房里多的是!”
誉王府有一库房的书画,听苔生说都是那些什么大家的,甚至连千年前的古画都有,郡主岂会为了一幅画如此大动干戈?
她分明是想要那永乐侯的命!
刘黑子在心底暗骂,白眼几乎翻到天上去。
学子们嗤之以鼻。
其中一位身着白衣、头戴玉冠的学子更是忍不住出言讥讽:“誉王府好东西再多,也不见拿出来接济我等寒窗苦读的穷书生。”
他扫了一眼气定神闲的明诛,双眼一眯。
“你们这些所谓的贵人,终日锦衣玉食,极尽奢靡,却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若换做侯爷,定会全都拿出来分给百姓!”
“这样的侯爷,又怎会做出售卖赝品之事?”
说罢他转身,朝身后的学子们拱手一揖。
正义凌然道:“侯爷怜我等十年寒窗,对我等恩重如山,请诸位同窗助我,定不能让此女肆意污蔑!”
“文师兄放心,有我等在,定不会让侯爷蒙受不白之冤!”
明诛无视那些对她怒目而视的学子,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你头上这顶玉冠,价值不下几十两银子,身上这件衣衫,也值个七八两,你为何不将它们变卖了,分给你的同窗?”
“这......这是在下的私物,为何要分与他们?”
“因为你的同窗都过的比你苦啊。”明诛眼含讥诮,“按你的道理,但凡比他人富足,便该倾尽所有分出去,你为何不做表率?”
文师兄一时语塞,见同窗们纷纷看向自己,目光复杂,不由恼羞成怒。
“你这是强词夺理!同窗们已有侯爷资助,何须我多此一举!”
“说得对!”明诛当即赞同,“你的同窗既得侯爷资助,又何须我誉王府多事?”
她面色一肃,声音转冷,“我誉王府的银钱,愿意捐,是我心善,不愿捐,也轮不到你拿我王府当你假仁假义的垫脚石!你若当真这般悲天悯人,不如先将自己这一身行头捐了,再来与我理论!”
“且誉王府行善积德,从不似你家侯爷那般张扬,唯恐人不知。”她话锋一转,扬声道:“但既然今日提起,为避免有心之人再坏我王府声誉,我不妨说上一说。”
她指向那文师兄,问道:“你可知积善堂?”
文师兄一怔,“自然知道。”
积善堂遍布东陵国,是东陵最大的善堂。
背后东家是谁,却无人知晓。
难不成......文师兄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看向明诛。
果然,只听明诛扬声道:“积善堂,正是我母妃生前所设!借皇鳞卫之便,开遍东陵各州县,每年捐出的银钱,超过百万两!”
她问文师兄,目光如炬:“与你那侯爷相比,如何?”
文师兄脸色霎时惨白,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自然是比不得的。
一年百万,十年便是千万!
而据他所知,积善堂早在二十年前便已创立,传闻是其幕后东家为未出世的孩子积福所设。
算算时间,恰与当年誉王妃怀胎之时吻合。
二十年,便是两千万两银子,侯爷那一年几万两的善款,又如何能比?
“原来誉王妃竟如此仁善!誉王府更是了不得,每年捐出百万两,那得是多少钱啊!”有百姓惊叹道,再看明诛的眼神已带上了崇敬。
“想想永乐侯,一年拿出几万两便闹得天下皆知,连外地都有人称颂。人家誉王府却这般低调......谁才是真心行善,一比便知。”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明诛未提及积善堂时,众人只觉得赵元庆肯每年拿出数万两做善事,已是了不得的义举。
如今积善堂之事一出,赵元庆的手段顿时显得小家子气,甚至有些沽名钓誉了。
还有这些学子,口口声声十年寒窗不易,天寒地冻还要执笔苦读,冻出一手疮痍仍要坚持。
可与那些食不果腹、为省柴火数九寒天仍要将手浸在冰水中劳作的真穷苦人家相比,又算得什么?
百姓们再看这些书生的眼神顿时变了,仿佛在看一群不识人间疾苦、无病呻吟的纨绔。
方才还气焰嚣张、竭力维护赵元庆的书生们顿时噤了声,个个面红耳赤,羞惭难当。
明诛冷笑。
十年寒窗固然不易,但那指的是真正的寒门子弟。
“典衣买书读,读书买无书”——说的正是那些穷苦学子为买一本书不得不典当衣物,读完后想买新书却已无物可典的窘境。
书贵,笔墨纸砚更贵,寒门难出贵子,并非因为他们天资不足,而是资源匮乏。
真正能跻身京城会试的,寒门中百人难出其一。
而赵元庆所资助的,也并非真正的寒门,多是些已有功名在身或家世背景不凡、未来可成为人脉的学子。
明诛不再理会那文师兄难看的脸色,再次将话题拉回案件本身。
“那间售卖赝品的铺子,就挂在你们侯爷一位所谓远亲的名下。在你们来之前,我已命人将此人带来了。”
她微一示意,郑忠立即将一个面色黝黑、一看便是常年劳作的中年男子拖上前来。
“不止那间铺子,此人名下还有诸多产业。可两年前,他还只是个饥一顿饱一顿的普通庄户。忽有一日,竟摇身一变成了家资颇丰的地主老爷,这笔资产来的着实诡异。”
她笑吟吟地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男子,问道:“你可能说清,这家产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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