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刚给同福客栈那褪色的招牌描上一点金边。
大堂里还残留着一丝清晨特有的凉意。
佟湘玉正指挥着白展堂把几张歪斜的凳子摆正。
郭芙蓉和祝无双端着热气腾腾的粥碗穿梭于几张方桌之间。
李大嘴在厨房门口探着脑袋吆喝:“白粥咸菜管够咧!”
吕秀才推了推鼻梁上那副标志性的圆框眼镜,刚想酝酿一句“子曰”。
白敬琪风风火火地冲下楼,嘴里嚷着:“小爷我的左轮呢?今儿个得去城外靶场练练准头!”
话还没说完,就和端着一摞空碗的吕青橙撞了个满怀。
小姑娘“哎呀”一声,差点把碗摔了,气鼓鼓地瞪了白敬琪一眼。
吕青柠坐在角落,捧着一本厚书,眼镜片反射着晨光,显得格外专注。
就在这混杂着烟火气与小小混乱的日常图景中。
客栈那扇虚掩着的厚重木门,“吱呀”一声,被一股柔和却不容忽视的力量推开了。
门外站着的青年,瞬间攫取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身形颀长挺拔,穿着一件样式奇特的深蓝色长袍。
那衣料并非丝绸锦缎,却仿佛将深邃的夜空裁剪下来披在了身上。
袍子的边缘,细密的银色丝线绣着繁复流动的星图纹路。
随着他的动作,那些星辰纹路竟如活物般隐隐流转,散发出极淡的微光。
一头墨黑长发仅用一根简单的墨玉簪半束在脑后。
几缕发丝随意地垂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颊旁。
他的肤色是一种近乎冷玉的莹白,衬得那双眼睛格外幽深。
瞳孔深处仿佛沉淀着亿万年的星光与无法言说的秘密。
他的五官英俊得近乎锐利,带着一种非人的疏离感。
唇角却天然地微微上翘,形成一种似笑非笑的弧度,显得既神秘又隐含着一丝玩世不恭。
清晨的阳光落在他身上,竟似被那身星袍吸走了一部分。
在他周身形成一圈朦胧的光晕。
他步履无声,踏入客栈大堂。
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写满惊愕的面孔。
最后落在正中央的佟湘玉身上。
他微微颔首,声音清越,如同山涧清泉敲击玉石:“掌柜的,叨扰了。在下宣夜。”
整个同福客栈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李大嘴手里的粥勺停在半空,一滴滚烫的米浆滴在他脚背上也浑然不觉。
白展堂保持着扶凳子的姿势,眼珠子瞪得溜圆,手指下意识地在裤缝上搓着。
那是他遇见“硬茬子”时的习惯动作。
郭芙蓉和祝无双端着粥碗,僵在原地。
吕秀才的“子曰”彻底卡在喉咙里,变成了一个无声的“呃”。
白敬琪忘了找他的左轮,吕青橙忘了生气,都呆呆地看着这个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发光人物。
连角落里最淡定的吕青柠也合上了书页,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针,充满了审视与探究。
阿楚和晏辰带着铁蛋、傻妞从后院走进大堂。
正撞上这诡异的安静。
阿楚好奇地踮起脚,越过前面李大嘴宽厚的肩膀。
只一眼,眼睛就亮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晏辰:“快看快看!这建模绝了!自带柔光滤镜加动态粒子特效!”
晏辰比她高出一头,看得更清楚。
他揽住阿楚的肩膀,凑到她耳边低声笑道:“嗯,确实养眼。不过,”
他话锋一转,带上了点痞气,“比起你老公我这浑然天成的气质,还是差点意思。对吧,老婆大人?”
说着,手指轻轻刮了一下阿楚小巧的鼻尖。
阿楚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一个鬼脸:“要点脸吧晏同学,你这叫‘浑然天成’的不要脸气质?”
两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瞬间打破了那凝滞的空气。
傻妞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金属质感的银灰色瞳孔精准地扫描着宣夜。
数据流在眼底深处无声划过。
铁蛋则咧开嘴,露出一个标准八颗牙的憨厚笑容,冲着宣夜挥了挥手:“嘿,哥们儿,你这出场自带bGm啊?低调点,我们掌柜的灯泡瓦数小,费电!”
佟湘玉终于从“额滴神啊”的震惊中回过神。
职业本能让她立刻堆起笑容迎了上去:“哎呀,这位公子快请进快请进!稀客稀客!展堂,愣着干啥?快给这位宣…宣公子看座!上茶!上好茶!”
她一边热情招呼,一边偷偷给白展堂使了个眼色——这客人太邪乎,小心着点!
白展堂心领神会,一个滑步就凑到宣夜身边。
脸上挂着招牌式的殷勤笑容,不动声色地试图去扶宣夜的手臂。
指尖暗运内力,正是他那招探人底细的“沾衣十八跌”起手式:“宣公子是吧?您这边请,这大清早的,您打哪儿来啊?这身打扮……啧啧,可真是……”
他的手眼看就要搭上宣夜那件流光溢彩的星袍袖口。
宣夜仿佛毫无所觉,只是脚步自然地微微一侧。
白展堂那蕴含巧劲的手指就擦着他滑溜的衣料落空了,连一丝涟漪都没带起。
白展堂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愕然。
“山野之人,不足挂齿。”宣夜的声音依旧平静温和。
他径直走到一张空桌旁,优雅落座。
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阿楚和晏辰身上,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倒是几位的气息,与此间格格不入,又圆融无碍,有趣。”
他抬手,宽大的袖口滑落,露出一截手腕。
骨节分明的手指间,不知何时多了一物。
那是一支约莫一尺长的玉箫。
箫身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的、半透明的深青色。
仿佛由最纯净的冰川深处挖出的寒玉雕琢而成。
箫管表面并无太多繁复雕饰,只有几道极其简洁流畅的云水纹路蜿蜒其上。
然而,当它暴露在空气中,一股难以言喻的静谧气息便弥漫开来。
玉箫本身并未发光,但它周围的空气似乎微微扭曲。
光线在它附近流转的速度仿佛都慢了下来。
多看几眼,竟让人有种灵魂要被吸进去的恍惚感。
宣夜修长的手指随意地转动着这支玉箫。
姿态闲适得像在把玩一件普通玩具。
他的目光在客栈众人脸上缓缓掠过。
那幽深的眸子里似乎有星云流转,仿佛能穿透皮相,直视人心最隐秘的角落。
“此物名为‘渡梦箫’,”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
“以心念为引,可渡人入梦,亦可…窥心观意。”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箫孔,玉箫发出一声极轻微、极空灵的嗡鸣。
如同投入深潭的一颗石子,在众人心头漾开一圈无形的涟漪。
离得最近的邢捕头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感觉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宣夜的目光最终落在佟湘玉脸上。
唇角的笑意深了些许,却无端让人感到一丝寒意:“掌柜的,冒昧打扰,实为寻物而来。我族中一件要紧的小玩意儿,几日前不慎失落,气息最后消散之处,似乎就在贵宝地附近。此物形制古朴,状若一截枯藤,触手温凉,内蕴微光,不知诸位…可曾偶得?”
“枯藤?温凉?还发光?”佟湘玉努力维持着笑容,眼神却开始飘忽。
“额滴神啊,这听着就金贵得很!宣公子,您看我们这同福客栈,就是个迎来送往、挣点辛苦钱的小地方,伙计们捡个铜板都得交柜上,哪能见过您说的这种宝贝哟!”
她一边说,一边飞快地瞟向白展堂,又瞟向李大嘴,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你们谁手脚不干净了?赶紧的!
白展堂立刻挺直腰板,一脸正气凛然:“宣公子,白某虽是个跑堂的,但江湖道义还是懂的!偷鸡摸狗的事儿,那是万万不能干!您放心,我们同福客栈,绝对是童叟无欺,路不拾遗!”
他拍着胸脯保证,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楼上客房的方向瞟了一眼——他记得昨天邢捕头神神秘秘揣了个布包回来。
李大嘴也连忙摆手,锅铲都差点甩出去:“就是就是!咱李大嘴行得正坐得直,捡了根鸡骨头都恨不得熬三遍汤,更别说宝贝了!没见过,真没见过!”
吕秀才推了推眼镜,习惯性地引经据典:“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宣公子所寻之物,既为贵宝,我等凡俗,若无机缘,恐难……”
“行了行了,秀才!”郭芙蓉不耐烦地打断他。
排山倒海的气势一放,对着宣夜道:“宣公子是吧?我们这儿都是正经人,你要找东西,光说个样子可不行,得拿出点实在的证据来!谁知道你是不是……”
她话没说完,被吕秀才紧张地拉了拉袖子。
宣夜似乎并不在意郭芙蓉的质疑。
他好整以暇地将渡梦箫在指间转了个漂亮的圈。
空灵的嗡鸣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似乎更清晰了些。
他目光流转,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慢悠悠地补充道:“哦,对了,忘了提醒诸位。那件小玩意儿虽不起眼,但若长久流落在外,或是被不当之人以不当之法触动…恐会逸散出些许‘引梦’的粉尘。轻则令人昏睡不醒,做些光怪陆离的梦;重嘛…”
他顿了顿,看着众人骤然紧张起来的脸色,唇角的笑意加深,“或许,能让整个七侠镇,陷入一场永不醒来的…永恒梦境也说不定。”
“亲娘嘞!”邢捕头猛地从角落里蹦了起来。
脸色惨白,额头瞬间布满了冷汗,声音都变了调:“影…影响仕途啊!这…这还了得!永恒…永恒梦境?那…那谁去衙门点卯?谁去抓贼?谁…谁给我二舅姥爷养老送终啊!”
他语无伦次,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捂住了自己鼓鼓囊囊的胸口,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
燕小六本来抱着他那把宝贝唢呐在打瞌睡。
被邢捕头这一嗓子吼得一个激灵,唢呐差点脱手:“啥?啥玩意儿?永恒做梦?那…那还咋吹唢呐啊!师父,这…这案子太大咧!得…得报六扇门!不!得报皇上!”
他慌得直结巴,本能地就想把唢呐往嘴边凑,吹个“集结号”。
“闭嘴!小六!”邢捕头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
又赶紧捂住嘴,心虚地偷瞄宣夜。
整个客栈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永恒梦境?永不醒来?
这轻飘飘的威胁比任何刀光剑影都更令人毛骨悚然。
佟湘玉腿一软,差点瘫在白展堂身上,声音都带了哭腔:“额滴个神啊!额滴神啊!宣公子!您可别吓唬我们咧!我们真没见过您说的那个…那个枯藤啊!”
宣夜看着众人惊恐失措的样子,满意地收回了目光。
手指轻轻敲击着光滑的玉箫,发出笃笃的轻响,如同敲在每个人的心弦上。
他微微歪头,视线扫过邢捕头那紧紧捂住的胸口,又掠过白展堂紧绷的身体。
最后落在阿楚和晏辰身上,带着一丝玩味:“吓唬?非也。只是陈述一个…小小的可能性。看来,诸位对此物下落,确实所知不多?”
他话虽如此,那眼神却分明写着“我什么都知道了”。
阿楚和晏辰交换了一个眼神。
晏辰捏了捏阿楚的手心,示意她稍安勿躁。
阿楚则深吸一口气,从晏辰身后探出半个脑袋。
脸上挤出一个极其灿烂甚至有点夸张的笑容,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宣公子!宣公子是吧?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气质,这气场,简直了!直播间里的家人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她一边说,一边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造型流线、充满科技感的手机。
随着阿楚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操作。
一道柔和的光束从手机顶端射出。
瞬间在客栈大堂中央的半空中,展开了一面巨大的、近乎透明的全息投影屏幕。
屏幕极其清晰,上面密密麻麻的彩色文字如同瀑布般飞速滚动起来。
【卧槽!这特效!这建模!这Npc的微表情!六六六!给美工加鸡腿!】
【玄豹少主宣夜!活的!(划掉)建模的!这气质拿捏得死死的!】
【永恒梦境?妈耶!这设定带感!比隔壁剧组那个什么‘忘忧散’刺激多了!】
【邢捕头那怂样儿!笑死!死死捂着胸口,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燕小六:我的唢呐无处安放!】
【青柠女神!快!到你出场了!真相只有一个!】
【小郭姐姐别怂!排山倒海招呼他!】
【掌柜的表情管理彻底失控了哈哈哈!】
【白展堂:葵花点穴手首次遭遇史诗级滑铁卢!】
【这渡梦箫质感绝了!好像真的在吸光!】
【感觉这位宣夜公子在憋大招!家人们保护好我方掌柜的!】
【吕秀才:子曾经曰过…(被打断) 秀才日常被迫害(1\/1)】
五彩斑斓的弹幕瞬间填满了半空,流光溢彩。
将原本有些阴郁的客栈氛围冲淡了不少。
同福客栈众人对这高科技玩意儿早已习以为常。
此刻竟都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弹幕,紧张的情绪被这突如其来的“热闹”冲散了一些。
连宣夜也微微抬起了头。
幽深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入了那些飞速滚动的文字,流露出一丝真实的、纯粹的惊讶和好奇。
他手中的渡梦箫都忘了转动。
“看!”阿楚得意地晃了晃手机,对着宣夜,也对着弹幕说道。
“这就是我们和家人们沟通的桥梁!宣公子,您看,大家对你的到来都表示热烈欢迎呢!家人们,这位就是来自玄豹族、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宣夜公子!大家打个招呼啊!”
佟湘玉第一个反应过来。
虽然还心有余悸,但面对“宝宝们”的热情(主要是怕影响客栈声誉)。
她立刻强行挤出最标准的职业笑容,对着全息屏挥手:“额滴…咳,宝宝们好!家人们好!欢迎来到同福客栈!这位宣公子…呃,是贵客!贵客临门!大家要热情!要礼貌!”
白展堂也赶紧整了整衣襟,露出招牌式笑容:“对对!家人们好!白展堂这厢有礼了!宣公子乃人中龙凤,能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啊!”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用脚尖碰了碰还僵在那里的邢捕头。
邢捕头如梦初醒,慌忙松开捂着胸口的手,站得笔直。
对着屏幕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邢…邢育森!七侠镇第三十七任缁衣捕头!家人们好!那个…维护一方治安,保护百姓…呃…梦境安全!职责所在!职责所在!”
他额头上的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淌。
燕小六抱着唢呐,挺起胸膛,一脸严肃:“燕小六!家人们!替我照顾好我二舅姥爷!还有…还有保护好你们的梦!”
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让几条弹幕瞬间刷过一片【哈哈哈】。
郭芙蓉翻了个白眼,但也对着屏幕抱了抱拳:“郭芙蓉!家人们甭担心!有我在呢!”
吕秀才推了推眼镜,文绉绉地补充:“吕轻侯。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家…家人们安好。”
祝无双温柔地笑了笑:“祝无双。放着我来…呃,欢迎家人们。”
连吕青柠都从书本上抬起头,对着屏幕冷静地点了点下巴:“吕青柠。逻辑不会骗人。”
白敬琪耍帅地甩了下头发:“白敬琪!家人们看好了,小爷我……”
话没说完就被吕青橙一个鬼脸打断:“略!吕青橙!惊涛骇浪!”
她比划了个小小的出掌姿势。
一时间,同福客栈仿佛变成了大型粉丝见面会现场。
紧张的气氛被这荒诞又热闹的互动冲得七零八落。
宣夜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看着那些半空中不断跳跃的文字,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招呼。
他眼中的讶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新奇与玩味的探究光芒。
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渡梦箫,空灵的嗡鸣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声音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有趣。”宣夜唇角勾起一个真切的弧度。
目光重新落回阿楚身上,那双沉淀着星光的眼睛仿佛能穿透人心:“如此奇妙的‘桥梁’,沟通万千世界。那么,这位‘主播’姑娘,”
他特意用了这个称谓,“还有…家人们,”
他学着佟湘玉的称呼,带着一丝生涩却奇异的和谐感,“你们觉得,我该如何找出那件‘小麻烦’呢?毕竟,永恒梦境…”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听着似乎对大家的‘仕途’和‘唢呐事业’都不太友好?”
【上测谎仪!高科技!】
【邢捕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怀里鼓囊囊的啥!】
【青柠!上!福尔摩柠就是你!】
【宣夜公子看我!建议用你的箫吹个《忐忑》,看谁表情崩了就是谁!】
【让白展堂挨个点穴!点中了心跳加速的肯定有鬼!】
【小郭姐姐!用你的排山倒海把邢捕头怀里的东西震出来!】
【别听楼上的!万一是炸弹呢!(狗头)】
【感觉宣公子自己心里门儿清!他在逗我们玩!】
【赌一根辣条!东西在莫小贝手里!小魔女呢?】
弹幕五花八门,脑洞大开。
佟湘玉看着那些“邢捕头”、“测谎”、“排山倒海”的字眼,眼皮直跳。
赶紧出来打圆场:“哎呀呀,宣公子,家人们就是热情!爱开玩笑!您别当真!找东西嘛,咱们好好找,好好找!和气生财!展堂!大嘴!无双!都别愣着,赶紧再仔细想想,看看客栈犄角旮旯有没有宣公子说的那种…枯藤?对,枯藤!”
她一边说,一边拼命给邢捕头使眼色。
邢捕头如蒙大赦,捂着胸口就想往门外溜:“对对对!好好找!我…我这就去巡街!扩大搜索范围!小六!跟我走!”
“站住。”宣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如同无形的绳索,瞬间绊住了邢捕头的脚步。
他转动着手里的渡梦箫,那深青色的玉管在客栈的光线下流转着温润而诡异的光泽。
箫孔仿佛一只只幽深的眼睛。
“邢捕头如此勤勉,实乃七侠镇之福。不过,”
他话锋一转,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邢捕头紧捂的胸口,“巡街之前,不如先看看,你怀中那件‘刚收上来的前朝赝品’?气息…似乎与我那顽皮的小东西,有几分相似呢。”
“轰!”邢捕头只觉得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锅粥。
脸色瞬间由白转红再转青,汗如雨下。
“前…前朝赝品?”他声音发颤,眼神躲闪,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
“宣…宣公子您…您说笑了!那…那就是个…是个不值钱的破烂玩意儿!对!破烂!哪能…哪能跟您那宝贝沾边啊!您一定是闻错了!对!闻错了!”
他语无伦次,死命捂着胸口,仿佛那里揣着个烧红的烙铁。
【哈哈哈哈】
【果然是他!】
【破案了!邢捕头:我只是想给二舅姥爷攒点养老钱!】
【邢捕头の奇妙收藏!】
【快拿出来看看!让我们开开眼!】
【宣公子:我靠鼻子破案!】
【邢捕头这表情我能笑一年!】
白展堂眼珠一转,脚下一滑,施展轻功瞬间就飘到了邢捕头身边。
脸上堆着笑,手指却快如闪电般探向邢捕头的衣襟:“老邢啊,你看你,紧张啥!宣公子就是看看!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嘛!万一是误会呢?对吧?让白哥帮你掌掌眼!”
他嘴上说得漂亮,下手却毫不含糊,用的正是他成名绝技——妙手空空!
“白展堂!你!”邢捕头惊怒交加,想要挣扎。
但白展堂的动作实在太快太刁钻。
只见白展堂的手指如同穿花蝴蝶,在邢捕头胸前的衣襟上轻轻一拂、一勾、一挑!
动作行云流水,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一个用灰扑扑旧布勉强包裹着的长条状东西,瞬间脱离了邢捕头的掌控。
被白展堂稳稳地捏在了手里!
“得嘞!”白展堂得意地一笑,手腕一抖。
那旧布包散开,里面的东西暴露在众人眼前。
客栈里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那是一截东西。
约莫半尺长,形态确实像是一段枯死的藤蔓。
通体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灰褐色,表面布满粗糙扭曲的纹理和干瘪的瘤节。
仿佛在泥土里埋了千百年,刚刚被挖出来。
它静静地躺在白展堂掌心,没有任何光芒,没有一丝温润感。
触目所及,只有死寂和破败。
别说“内蕴微光”了,这东西扔在柴火堆里都嫌它不好烧。
“这…这就是你说的宝贝?”白展堂脸上的得意僵住了。
捏着那截枯藤,表情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嫌弃地晃了晃:“老邢,你什么眼神?这玩意儿街上捡的吧?还前朝赝品?我看是前天的垃圾还差不多!”
他作势就要把这“垃圾”丢还给面如死灰的邢捕头。
邢捕头也傻眼了,看看那截枯藤,又看看宣夜,结结巴巴:“不…不对啊!我昨天在镇西头老槐树底下捡…捡到的时候,它…它明明摸着有点温乎,还…还好像有点绿光一闪一闪的…怎么…怎么现在……”
他急得直跺脚,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
宣夜看着白展堂手里的“枯藤”。
脸上那抹玩味的笑意更深了,眼底却掠过一丝冰冷的了然。
他没有丝毫意外,反而轻轻摇了摇头。
指尖在渡梦箫的孔洞上缓缓抚过,发出一串低沉幽咽的呜咽声。
如同深夜里的风穿过空谷。
“呵…”他轻笑出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赝品?不,邢捕头,你捡到的,只是一个拙劣的陷阱,一个包裹着‘引梦尘’的诱饵罢了。真正的‘渡尘枝’…”
他幽深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缓缓扫过客栈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的脸。
最后定格在神色凝重的吕青柠身上,“…早已被人金蝉脱壳,此刻,正藏匿于这方寸之地,某位心思缜密的‘聪明人’手中。那引梦尘沾染在你手上、衣物上,经久不散,倒是替我省了不少寻踪的力气。”
他抬起手,指向邢捕头。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果然,在清晨的光线下,邢捕头刚才紧捂胸口的手掌和衣襟前襟上,似乎附着着一层极其细微、几乎看不见的淡金色粉尘。
若不仔细分辨,还以为是沾上了什么花粉。
“引…引梦尘?”邢捕头看着自己的手,脸都绿了。
触电般拼命在衣服上擦拭,声音带着哭腔:“完了完了!亲娘嘞!我要睡着了?我要做梦了?还是永恒的那种?我的仕途啊!我的二舅姥爷啊!”
他惊恐地原地转圈,感觉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
“师父!挺住!”燕小六赶紧扶住摇摇欲坠的邢捕头。
紧张地看向宣夜:“宣…宣公子!这尘…尘咋办?能洗掉不?”
宣夜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牢牢钉在吕青柠身上。
小少女刚才在众人慌乱时,一直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快速捻动着衣角。
这个细微的动作在宣夜眼中,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般醒目。
吕青柠感觉到那如有实质的目光,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
随即抬起头,小脸上努力维持着冷静,但镜片后的眼神却泄露出一丝紧张。
她深吸一口气,推了推眼镜,迎着宣夜的目光,用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沉稳语调开口:“宣公子,你的意思是,拿走真品的人,就在我们中间?并且用这个赝品栽赃邢捕头,转移视线?”
“逻辑清晰。”宣夜赞许地点点头。
手中的渡梦箫轻轻指向吕青柠捻动衣角的手指:“而某些无意识的小动作,往往会成为…指向真相的路标。比如,沾染了引梦尘的手指,下意识地想要捻掉那令人不安的粉末。”
刷!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吕青柠的手指上!
吕青柠的小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
她猛地将手背到身后,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慌乱:“我…我没有!我只是…只是习惯性动作!你…你血口喷人!”
她求助似的看向自己的父母。
郭芙蓉立刻炸了,一步跨到女儿身前。
柳眉倒竖,护犊子的气势全开:“喂!姓宣的!说话要讲证据!我们家青柠最乖了!怎么可能拿你东西!你少在这里含血喷人!排山倒海——”
她双掌一错,内力鼓荡,眼看就要不管不顾地拍出去。
“芙妹!冷静!”吕秀才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抱住郭芙蓉的腰。
“子曰:‘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动不得手啊!动不得手!青柠!快!快解释清楚!”
他急得满头大汗。
“娘!我真没有!”吕青柠急得快哭了,眼圈泛红。
“我…我是碰过那个赝品!昨天邢捕头鬼鬼祟祟藏东西,我好奇,趁他不注意拿过来看了一下!但我马上就放回去了!我发誓!而且我碰完就洗手了!”
她委屈地伸出自己的小手,果然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粉尘残留。
【反转了?】
【青柠小天使委屈巴巴!心疼!】
【宣夜公子翻车了?】
【不对!感觉没那么简单!】
【青柠碰过赝品,手上却没尘?这不科学!】
【引梦尘沾上就甩不掉?邢捕头还在擦呢!】
【所以青柠洗过手?什么时候?】
弹幕飞速分析着疑点。
宣夜看着吕青柠委屈的小脸和干净的手。
脸上没有任何被反驳的愠怒,反而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笑意。
他微微颔首:“原来如此。你看过,洗过手。那么…”
他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缓缓移开,越过郭芙蓉愤怒的身影,越过吕秀才焦急的脸,越过李大嘴茫然的大脸。
最终,落在了大堂通往二楼的楼梯拐角处——一个正猫着腰,试图把自己缩成一团、偷偷摸摸往上溜的小小身影上。
“那么,这位在青柠小姐‘放回’赝品后,又‘好奇’地将其捡起,并且…似乎觉得它是个不错的‘痒痒挠’的小友,”宣夜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清晰地回荡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大堂里。
“能否请你解释一下,为何此刻你后颈的衣领上,还沾着那独一无二的引梦尘?以及,你手里那根正在挠背的‘新玩具’,看着…颇为眼熟?”
那个小小的身影瞬间石化,僵在了楼梯上。
所有人,连同全息屏幕上飞速滚动的弹幕,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空气凝固了。
那个僵在楼梯拐角、背对着众人、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缝里的小小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同福客栈的小祖宗,五岳盟主莫小贝!
她似乎被宣夜的话钉在了原地,保持着蹑手蹑脚、弓腰缩脖的滑稽姿势。
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东西——那东西的一头正抵在她后背的衣服里,显然是在挠痒痒。
“小…小贝?”佟湘玉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莫小贝极其缓慢、极其僵硬地转过身。
小脸上还残留着偷偷摸摸被抓包的心虚和惊愕。
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看佟湘玉,又看看楼下齐刷刷盯着她的众人。
最后目光落在宣夜那似笑非笑的脸上,小嘴一瘪,带着点委屈和不服气。
她慢吞吞地把手里攥着的东西从后背衣服里抽了出来。
那东西一暴露在光线下,整个客栈的光线仿佛都随之波动了一下!
它同样是一截藤蔓状的东西,约莫一掌长。
但形态与邢捕头那截死气沉沉的“枯藤”截然不同!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内敛的青碧色,仿佛初春新发的嫩枝,却又带着一种沉淀了无尽岁月的古朴气息。
藤身并非笔直,而是有着自然流畅、充满生命力的弯曲弧度。
表面覆盖着极其细密精致的鳞状纹路,如同龙鳞,又似古老的图腾。
最奇异的是,它并非死物!
在众人注视下,那青碧色的藤身内部,仿佛有极其细微、如同液态阳光般的金色光流在缓缓脉动、流转!
每一次光流的涌动,都让周围的空气产生极其细微的涟漪。
散发出一种令人心神宁静又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的温暖气息。
正是宣夜口中描述的“渡尘枝”!
“我…我…”莫小贝看着自己手里的宝贝,再看看楼下众人震惊(佟湘玉)、无语(白展堂)、愤怒(郭芙蓉)、了然(吕青柠)、好奇(白敬琪吕青橙)、惊恐(邢捕头)等各色表情。
小脖子一梗,理不直气也壮地嚷道:“我咋了嘛!昨天在院子里看见这玩意儿掉地上,绿油油的还会发光,多好看啊!我以为是颗稀罕的夜明珠呢!捡起来一看,它自己就变这样了!摸着又舒服又暖和,正好我后背有点痒,拿来挠挠怎么了嘛!谁知道它是什么‘渡什么枝’啊!凶什么凶!”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小胸脯挺得高高的,把那流转着金光的渡尘枝像根棒棒糖似的攥在手里。
【噗——!!!】
【痒痒挠!!!小贝盟主你是懂废物利用的!】
【真·暴殄天物!】
【哈哈哈哈宣夜公子表情裂开了!】
【所以青柠碰了赝品洗了手,小贝拿了真品当痒痒挠还没洗手!】
【引梦尘在后颈!破案了!】
【小贝:怪我咯?谁让它长得像痒痒挠!】
【这波反转我服!盟主大人永远的神!】
全息弹幕彻底笑疯了。
各种颜色的“哈哈哈”和“666”如同瀑布般冲刷着屏幕。
宣夜看着莫小贝手里那被当成“痒痒挠”的族中圣物。
饶是他心性再深沉,此刻眼角也控制不住地狠狠抽搐了几下。
那万年不变的、似笑非笑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但看着莫小贝那副“你能奈我何”的小霸王模样,最终化作一声极其无奈、带着点挫败感的轻叹。
佟湘玉终于从“自家孩子把人家传世圣物当痒痒挠”的惊天霹雳中回过神来。
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额滴个神啊——!!!莫小贝!!!”
她踩着凳子就要往楼梯上冲,那架势恨不得把莫小贝生吞活剥了:“那是人家的宝贝!宝贝!不是给你挠痒痒的!快给我还回去!还回去!额滴个老天爷啊!这得赔多少钱啊!亲娘诶!影响仕途…不是,影响客栈声誉啊!”
白展堂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暴走的佟湘玉:“掌柜的!掌柜的息怒!孩子不懂事!孩子不懂事!”
他一边劝,一边拼命给莫小贝使眼色。
莫小贝被佟湘玉的河东狮吼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渡尘枝差点掉地上。
她看着楼下乱成一锅粥的场景,小霸王的气焰也弱了几分。
撅着嘴,不情不愿地磨磨蹭蹭往下走,边走边小声嘟囔:“还就还嘛…凶什么凶…又没挠坏…小气鬼…”
宣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额角跳动的青筋。
恢复了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对着正往下挪的莫小贝伸出手:“小友,物归原主,既往不咎。”
莫小贝磨蹭到宣夜面前,小脸皱成一团。
恋恋不舍地看着手里那温润如玉、流光溢彩的“痒痒挠”。
最终还是慢吞吞地递了过去:“喏…还给你就是了…小气…”
就在那流转着金光的渡尘枝即将离开莫小贝小手的瞬间——
宣夜那一直显得从容甚至带着几分戏谑的眼神骤然一凝!
如同平静的湖面骤然投入巨石!
他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如刀,射向客栈大门的方向!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渡梦箫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尖锐刺耳的厉啸!
那声音仿佛能穿透耳膜,直刺灵魂深处!
“谁?!”宣夜厉喝出声,声音里充满了冰冷的警惕。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是一惊!
连沉浸在“还债”悲痛中的佟湘玉都吓得忘了哭嚎。
然而,客栈大门外空空如也。
只有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地面上拉出长长的光影。
微风拂过,吹动门帘,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宣公子…怎…怎么了?”白展堂警惕地护在佟湘玉身前。
手指微曲,葵花点穴手蓄势待发。
郭芙蓉也摆开了架势。
吕秀才紧张地推着眼镜。
邢捕头和燕小六更是吓得抱作一团。
宣夜眉头紧锁,幽深的眼眸死死盯着大门外空荡荡的街道。
仿佛能穿透虚空看到什么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他刚才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极其阴冷、充满恶意的窥探!
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过脊背!
那股气息一闪即逝,快得让他几乎以为是错觉。
但渡梦箫的示警却做不得假!
他缓缓收回目光,眼底的冰寒并未散去。
他不再看莫小贝,而是直接伸手,指尖一勾。
一股无形的吸力瞬间将莫小贝手中那支流转着金光的渡尘枝摄了过来!
温润如玉、内蕴金光的圣物入手。
一股熟悉的、磅礴而温和的力量瞬间涌入体内。
宣夜冰冷的脸色稍霁,但眼中的警惕却丝毫未减。
他看也没看一脸肉痛的莫小贝和心有余悸的佟湘玉。
目光再次扫过客栈里一张张惊疑不定的面孔。
最后停留在阿楚和晏辰身上,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东西既已寻回,此地不宜久留。那引梦尘的源头已被惊动,循迹而来只是时间问题。永恒梦境非是戏言,为免殃及池鱼,宣某告辞。”
他语速极快,显然去意已决。
说完,他手腕一翻,那支令人心悸的渡梦箫已横在唇边。
“等等!”阿楚下意识地喊出声。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宣夜话语中的关键词——引梦尘的源头?被惊动?循迹而来?
这听起来比丢个圣物麻烦多了!
“宣公子!你说的‘源头’是什么?那东西会追到这里来?那我们…”
她话没说完,就看到宣夜唇边的渡梦箫孔洞中,一缕极淡的、如同月华凝成的烟雾正袅袅升起。
宣夜看了阿楚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警告,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歉意?
他没有回答阿楚的问题。
只是对着客栈众人,尤其是阿楚晏辰的方向,微微颔首。
唇角的笑意带着一种诀别的意味:“缘起于此,兴尽而归。诸位…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吹响了渡梦箫。
没有想象中的惊天动地。
只有一缕极轻、极柔、空灵得仿佛来自九天之外的箫音。
如同无形的涟漪,温柔地拂过整个同福客栈。
那声音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瞬间驱散了刚才因警惕和恐惧而紧绷的气氛。
让所有人,包括还在跳脚的佟湘玉和委屈的莫小贝,都感到一阵奇异的平静和困倦袭来。
眼皮不由自主地发沉。
箫音中,宣夜那身星纹长袍无风自动。
点点星光自衣袍上逸散而出,如同无数细碎的萤火虫,将他整个人温柔地包裹起来。
他的身影在星光中迅速变得透明、模糊,仿佛一幅被水晕开的墨画。
最后,他深深地、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客栈大门外那看似空荡的街道。
整个人化作一道朦胧的、由无数旋转星点构成的青色流光。
如同逆流的星河,倏然穿透客栈的屋顶,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清晨蔚蓝的天空之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客栈里一片寂静。
只有那空灵的箫音余韵,仿佛还在空气中缭绕。
带来一种恍然如梦的不真实感。
几片被气流带起的枯叶,在门外打着旋儿,缓缓飘落。
半空中的全息弹幕在短暂的凝滞后,猛地爆发出海啸般的滚动:
【卧槽!原地飞升?这特效经费在燃烧!】
【走了?就这么走了?引梦尘的源头是啥啊?】
【他最后看门外那一眼!绝对有东西!】
【宣夜公子: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感觉他好像…在提醒什么?】
【永恒梦境的危机解除了吗?我怎么感觉才刚开始?】
【小贝盟主!你的痒痒挠没了!】
【掌柜的不用赔钱了!撒花!】
【青柠女神破案未半而中道…呃,盟主自首了!】
【邢捕头:我二舅姥爷的养老钱保住了!(擦汗)】
【六哥!快吹个《好运来》压压惊!】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宣夜跑得也太快了!】
【家人们!我有预感!大的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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