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卷进来一个与这粗粝客栈格格不入的身影。
来人身材颀长,裹着一件油光水滑、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玄色貂裘大氅,领口簇拥着浓密的貂毛,衬得一张脸愈发白皙,眉宇间却凝结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骄矜与焦躁。
他手里随意捏着一条马鞭,靴子上沾了点雪泥,但依旧光可鉴人。
目光挑剔地扫过略显陈旧的大堂,最后落在柜台后正噼啪打着算盘的佟湘玉身上。
“掌柜的,”来人声音清朗,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腔调,“这客栈,小爷我包了。”
“闲杂人等,统统清出去。”
他手腕一翻,动作流畅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三根黄澄澄、沉甸甸的金条“啪”地一声,稳稳当当地拍在了佟湘玉面前油腻的柜台上,发出令人心跳加速的闷响。
佟湘玉的眼珠子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那句标志性的惊呼脱口而出:“额滴个神啊——!”
她颤抖着手想去摸那金条,又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来,脸上是混合着狂喜与难以置信的复杂表情。
还没等佟湘玉从金条的眩晕中清醒过来,来人那带着急切和一丝命令口吻的声音再次响起,盖过了大堂里瞬间的寂静:“冷清秋!她在哪儿?告诉我!”
柜台旁,一直以隐形模式安静待机的铁蛋,他那双泛着柔和蓝光的电子眼瞬间锁定了这位不速之客。
细微的扫描光束几乎无法察觉地掠过貂裘客的身形与那几根金条。
铁蛋那张平日里总是堆满夸张表情的金属脸庞,此刻罕见地显露出一丝极富人情味的惊愕和难以置信,他猛地倒吸一口模拟的气流(模仿人类的习惯动作),用足以让整个大堂都听清的音量惊呼道:“我的钛合金主板啊!”
“扫描确认,这位先生是民国七年北平金家七少爷,金燕西!”
“但是…但是…”
铁蛋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才用一种混合着同情和揭露惊天秘密的语气压低了声音,“他的信用记录显示,名下多处地产、古董已被抵押,个人账户严重透支。”
“简单说——金公子,您这卡债它爆仓了呀!”
“这金条…怕不是最后的家底儿了吧?”
“噗嗤!”
正在角落里用新得的手机刷着“番茄免费小说”的郭芙蓉,一个没忍住笑喷了出来,赶紧捂住了嘴。
挂在阿楚脖子上的直播设备,忠实而高效地将这戏剧性十足的一幕,连同铁蛋那石破天惊的“爆料”,瞬间推送到了遥远的未来时空。
悬浮在阿楚身前、只有他们团队可见的全息投影光幕上,沉寂了刹那的弹幕,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轰然爆发:
【卧槽!活的民国顶流贵公子!金粉世家照进同福客栈!】
【bE美学天花板空降七侠镇!佟掌柜快护住你的金条!】
【金七少亲自演绎什么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卡债爆了还甩金条?这扑面而来的渣苏感!】
【冷清秋呢?呼叫白月光!编剧这波梦幻联动我服!】
【保护我方燕窝!别让金条蒙蔽了掌柜的双眼!】
【替邢捕头问一句:这影响仕途吗?】
弹幕密密麻麻,几乎覆盖了整个光幕,每一句都精准戳中笑点或时代的痛点。
金燕西被铁蛋当众戳破窘境,那张俊脸瞬间涨得通红,如同被狠狠抽了一记耳光。
骄矜的面具碎裂了,取而代之的是被戳中痛处的羞恼和一种走投无路的狂躁。
“放肆!”他厉声喝道,眼神陡然变得凶狠,右手闪电般探入貂裘内袋。
一道冰冷的金属寒光闪过——一把保养得极好、样式精巧的勃朗宁袖珍手枪赫然出现在他手中!
黑洞洞的枪口带着他无处发泄的怒火和焦虑,猛地一转,不偏不倚,死死顶在了离他最近、正一脸茫然推着眼镜的吕秀才的太阳穴上!
“说!你们把清秋藏到哪里去了?!”
“是不是欧阳于坚那个伪君子指使的?”
“不说,我崩了他!”
金燕西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手指紧紧扣在扳机上,眼神疯狂地扫视着惊呆的众人。
冰冷的枪口紧紧贴着吕秀才的皮肤,吓得他脸色惨白,眼镜都歪了,哆哆嗦嗦地念叨:“子…子曾经曰过…君…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更快的影子如同鬼魅般从金燕西侧后方的楼梯阴影里闪出!
伴随着一声清脆又带着少年人特有张狂的“哗擦!”,一个冰冷坚硬、带着硝烟气息的圆形物体,以不容置疑的力道,狠狠地顶在了金燕西的后脑勺上!
“嘿!拿烧火棍吓唬谁呢?”白敬琪稚气未脱却异常镇定的声音在金燕西脑后响起,带着点小得意。
“小爷我这玩意儿,叫‘柯尔特蟒蛇’,正儿八经的西洋火器!”
“识相的快放开我秀才叔!小爷我这叫‘正当防卫’,懂不懂?”
“直播间里的家人们都看着呢!”
他还不忘冲着阿楚直播设备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动作流畅地单手打开了左轮手枪的弹巢,另一只手极其熟练地往里面压着黄澄澄的子弹,发出“咔哒咔哒”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这变故来得太快!
被前后夹击的金燕西身体猛地一僵,扣着扳机的手指微微收紧,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左轮压弹那令人心悸的“咔哒”声。
“排!山!倒!海!”一声清脆的娇叱如同惊雷炸响!
郭芙蓉哪里能容忍自家相公被人用枪指着?
新仇旧恨(主要是心疼秀才)涌上心头,护夫狂魔瞬间暴走!
她想也没想,全身内力轰然爆发,双掌带着沛然莫御的巨力,毫不犹豫地朝着金燕西的方向猛地平推而出!
目标精准——就是那把指着秀才的枪!
汹涌澎湃的掌力如同无形的怒涛,轰然卷过!
目标很明确——金燕西持枪的手腕。
然而,金燕西在枪口顶住后脑的瞬间,惊惧之下下意识地侧身闪避。
郭芙蓉这含怒而发的全力一击,竟然擦着他的手臂边缘呼啸而过,结结实实地轰在了他身后博古架上一个造型古朴、釉色温润的青瓷大花瓶上!
“嘭——哗啦啦!”
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席卷了整个大堂!
那个价值不菲的古董花瓶,连同架子上的其他几个小摆件,瞬间被狂暴的掌力撕扯得粉碎!
瓷片、木屑如同暴雨般四处激射!
烟尘弥漫!
“我的乾隆官窑粉彩缠枝莲纹大赏瓶啊——!”佟湘玉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心疼得差点背过气去。
手指颤抖地指着那堆碎片,眼泪都快飚出来了:“败家娘们!额滴神啊!那是我压箱底的嫁妆啊!抵得上半间客栈啦!”
烟尘缓缓落下。
预想中金燕西被掌力震飞的场面并未出现。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金燕西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连后脑勺上还顶着白敬琪的左轮都浑然不觉了。
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倨傲和迷惘的眼睛,此刻死死地、难以置信地瞪着地上那堆青瓷碎片,瞳孔剧烈地收缩着,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最锥心刺骨的事物。
他持枪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勃朗宁“啪嗒”一声掉在满地狼藉之中。
他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双膝一软,“咚”地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的、布满瓷片的地板上!
膝盖被尖锐的碎片刺破,瞬间洇开暗红的血迹,他却毫无所觉。
颤抖的双手伸向那片最大的、还残留着优美弧线的瓶腹碎片,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上去,如同抚摸最珍爱的情人。
再开口时,声音嘶哑破碎得不成样子,充满了巨大的悲恸和难以置信的恍惚:“这…这花瓶…这缠枝莲纹…这釉色…”
“是当年…是当年清秋在我们金府梅园…亲手插梅花的那一只啊!”
“她最喜欢的那只…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碎了…”
大颗大颗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砸在冰冷的瓷片上,溅起微小的水花。
这个骄矜的贵公子,此刻脆弱得像一片风中落叶,所有的疯狂、愤怒、焦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遥远过去的残酷碎片击得粉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痛悔和茫然。
整个同福客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金燕西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在回荡。
佟湘玉捂着心口,忘了她的“嫁妆”;白敬琪举着枪,忘了他的“正当防卫”;郭芙蓉看着跪地痛哭的金燕西,又看看吓傻了的吕秀才,张了张嘴,那句“放着我来”怎么也喊不出口了。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看到了震动和一丝了然。
晏辰轻轻捏了捏阿楚的手,阿楚会意,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碎片,走到跪在那里、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的金燕西身边。
她没有直接去碰他,而是从自己那个仿佛连接着四次元口袋的高科技背包里,轻轻取出了一副造型流畅、泛着哑光的银灰色VR眼镜。
她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失魂落魄的金燕西齐平,声音放得前所未有的轻柔,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金公子,那个真实的、有血有肉的冷小姐在哪里,我们真的不知道。”
“这世间的错过和遗憾,有时像天堑,难以跨越。”
“但是…科技或许能带来另一种‘相见’的可能。”
“这里面,存储着一个基于历史资料、传记、书信和她所有已知影像资料构建的‘数字世界’。”
“那里有一个虚拟的‘冷清秋’,拥有她生前的学识、气质和…部分记忆特征。”
“也许…也许能让你隔着时光,和她说上几句话?”
“哪怕…只是看看她在那梅园里,安静读书的样子?”
阿楚的话语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
金燕西沾满泪水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那双被巨大痛苦浸泡得空洞的眼睛,一点点聚焦在阿楚手中那副奇异的眼镜上。
那里面,有茫然,有极度的怀疑,但更深处,却燃起了一丝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名为“渴望”的火焰。
如同在漫长黑夜跋涉的旅人,看到了一星遥远而虚幻的灯火。
他沾着灰尘和血迹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颤抖,极其缓慢地伸向了那副眼镜。
冰冷的镜架触碰到他滚烫的指尖,让他浑身一颤。
“清…清秋…”他喃喃地,声音破碎得不成调,仿佛这个名字本身就能给予他支撑的力量。
他不再看任何人,也不再看地上那堆象征着他繁华过往和锥心之痛的瓷片,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这小小的、蕴含着虚幻可能的造物上。
他笨拙地、却又无比郑重地将眼镜戴上。
冰凉的镜片覆盖住他通红的眼睛,隔绝了同福客栈这个喧闹的江湖世界。
正对着他的晏辰,手腕上的多功能腕表屏幕悄然亮起,投射出一幅只有他和阿楚能清晰看到的监控画面——那是金燕西此刻在VR世界里看到的景象:一片极其逼真的、落雪纷纷的梅林,朱砂梅、绿萼梅、玉蝶梅在枝头怒放,暗香浮动。
梅林深处,一座古雅的八角亭内,一个穿着素净月白旗袍、身姿清雅如兰的年轻女子,正安静地坐在石凳上,手中捧着一卷线装书。
雪花落在她乌黑的发髻和纤弱的肩头,她微微侧着头,专注地看着书页,侧脸线条柔和宁静,正是金燕西魂牵梦萦、又爱又恨的冷清秋!
连她翻动书页时指尖那细微的习惯性动作,都模拟得惟妙惟肖!
金燕西戴着VR眼镜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似乎想去触碰那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幻影,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他整个人僵在那里,贪婪地“看”着,仿佛要将这虚幻的影像刻进灵魂深处。
大颗大颗的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VR眼镜的边缘滑落,洇湿了他昂贵的貂裘衣领。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
同福客栈的众人屏息凝神,连呼吸都放轻了。
佟湘玉心疼地看着满地碎片,又看看跪在那里戴眼镜的金燕西,叹了口气,最终也没再说什么。
郭芙蓉紧紧挽着惊魂未定的吕秀才,小声嘀咕:“秀才,你说…这能行吗?”
吕秀才推了推歪掉的眼镜,心有余悸地摇头晃脑:“子曰,逝者如斯夫…这…这数字伊人,终是水中月,镜中花啊…”
白敬琪早就收起了他的左轮,好奇地凑到晏辰旁边,踮着脚想瞄一眼腕表上的画面,被吕青柠不动声色地拽了回来:“敬琪哥,非礼勿视。”
白敬琪撇撇嘴:“嘁,小爷我看看怎么了…”
铁蛋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了傻妞身边,金属手臂轻轻揽住她的肩膀,用只有她能接收到的加密频道低声说:“亲爱的,你看,人类的情感纠葛,比咱们的中央处理器复杂一万倍。”
“数据可以模拟,但那种痛彻心扉的‘后悔’算法…我至今没完全搞懂。”
傻妞的电子眼温柔地闪了闪,头轻轻靠在铁蛋冰冷却让她感到无比安全的肩甲上:“所以,我们能相爱相守,没有这些遗憾,真好,蛋蛋哥。”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金燕西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不再是那种崩溃的悲恸,而是一种奇异的、仿佛灵魂被彻底冲刷过的虚脱。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动作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摘下了那副承载着虚幻与慰藉的VR眼镜。
镜片离开眼睛的刹那,他下意识地闭了闭眼,仿佛从一场过于真实又过于虚幻的大梦中惊醒。
再睁开时,那双曾经盛满骄矜、焦虑、疯狂和痛苦的眼睛,此刻却像被一场寒雨彻底洗过,显出一种近乎荒芜的空茫。
泪水已经流干了,只剩下红肿的眼眶和眼底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死寂。
那是一种心火燃尽后的余灰。
他低头,目光再次落到手中那副冰凉的眼镜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镜架。
然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又像是彻底放弃了什么。
他费力地挪动了一下被瓷片割伤的膝盖,完全不顾疼痛,伸手探入貂裘内袋,摸索着。
这一次,拿出来的不是枪,也不是金条。
而是一个扁平的、用上等丝绒包裹着的小巧物件。
他一层层打开丝绒,动作缓慢而珍重。
里面露出的,是一张微微泛黄、边缘有些磨损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一树怒放的梅花下,年轻的冷清秋亭亭玉立。
她穿着素雅的旗袍,微微侧身,唇角含着一丝清浅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眼神清澈而安静地望向远方。
阳光透过梅枝,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那是她少女时代最美好的模样,定格在泛黄的相纸上,也深深烙在金燕西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底。
金燕西的目光长久地、贪婪地流连在照片中女子的脸上,手指极其轻柔地抚过她的眉眼,仿佛能感受到那早已消逝的温度。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再抬起头时,目光扫过同福客栈一张张或惊愕、或好奇、或带着几分同情的面孔,最后落在阿楚和晏辰身上。
“呵…”他发出一声极其短促、自嘲般的轻笑,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镜花水月…终究是…一场空。”
他小心翼翼地将照片重新包好,却没有收回怀中,而是连同那副VR眼镜一起,轻轻地、郑重地放在了身边唯一一块还算干净的地面上。
“掌柜的,”他看向佟湘玉,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疲惫。
“那三根金条,不必找了。”
“权当是…赔你的花瓶,还有…今日的叨扰。”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掠过地上那堆刺眼的青瓷碎片,眼神复杂难明,最终归于一片沉寂。
“这堆碎片…麻烦帮我…包起来吧。”
“我想…带走。”
佟湘玉看着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再看看地上的金条和碎片,张了张嘴,那句“额滴神啊”终究没喊出来,只是重重叹了口气,摆摆手:“唉,算了算了,碎碎平安,碎碎平安嘛…”
“大嘴!找块干净的布,帮金公子…把这些…收好。”
李大嘴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去找布了。
金燕西不再言语。
他撑着膝盖,有些踉跄地想要站起来,膝盖上的伤口让他疼得皱紧了眉头。
一直沉默观察的祝无双立刻快步上前,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放着我来。”
她利落地搀扶住金燕西的手臂,帮他稳住了身形。
金燕西没有道谢,只是微微颔首,借着力站了起来。
他最后看了一眼被李大嘴小心包起的青瓷碎片布包,又深深地、仿佛要将某种刻骨铭心的东西彻底埋葬般看了一眼地上那张被丝绒包裹的照片和那副VR眼镜。
然后,他猛地转身,不再有丝毫留恋,拖着那条受伤的腿,一步一步,缓慢却又异常坚定地朝着客栈大门走去。
那件华贵的玄色貂裘在走动间微微摆动,背影在客栈门口透进来的天光里,拉出一道孤寂而萧索的长影。
他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寒风卷着雪粒再次涌入,他的身影随即消失在门外苍茫的风雪之中,没有回头。
同福客栈内,一片寂静。
只有风雪呼啸着从门缝挤入的声音。
阿楚默默上前,弯腰捡起了地上那副VR眼镜和那个小小的丝绒包裹。
晏辰走到她身边,无声地握住了她的手。
铁蛋和傻妞也靠了过来,四人的目光都投向那扇还在微微晃动的木门。
悬浮在空中的全息弹幕光幕,在金燕西背影消失的瞬间,迎来了最后的、无声的爆发:
【他带走了碎片,留下了金条和照片…这场面太有隐喻感了】
【数字清秋终究不是白月光…金七少清醒了?还是更疯了?】
【破碎的花瓶,泛黄的照片,抵不过的三根金条…这结局我哭了】
【掌柜的血赚!但为啥我高兴不起来?】
【他用金条买了一场心碎,同福客栈见证了一场民国bE美学的落幕】
【放下执念?还是带着更深的执念离开?风雪中的背影好苍凉】
【替冷清秋说一句:金燕西,再也不见】
【这剧情走向…编剧出来挨夸!顺便问,下期穿越谁?】
风雪更急了,吹得客栈门板哐当作响。
佟湘玉看着柜台上那三根黄澄澄的金条,又看看李大嘴手里那个装着碎瓷片的布包,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唉…这都叫什么事儿嘛…”
阿楚将VR眼镜和丝绒小包小心地收进背包,抬起头,目光扫过光幕上最后那一行行飞速滚动的、带着唏嘘与思考的弹幕,再望向门外风雪弥漫的七侠镇长街。
金燕西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只留下满地狼藉和一个关于繁华、执念与破碎的故事。
晏辰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低沉的嗓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都结束了?”
阿楚摇摇头,唇角弯起一个复杂的弧度,目光却异常明亮,越过风雪,投向客栈外更广阔的、充满未知的江湖:“结束?晏辰,在同福客栈,一个故事的落幕,往往只是…下一个麻烦的开场白。”
悬浮的光幕上,最后几条弹幕缓缓飘过:
【掌柜的,金条记得分我精神损失费!】
【吕秀才的眼镜片还好吗?无双姐姐快检查下!】
【下期预告呢?搞快点!】
【风雪夜归人…下一个推门的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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