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宇在村口种下那棵树苗时,特意选了个雨后的清晨。泥土湿润,带着草木的腥气,像他刚转生时闻到的灶房烟火。他扶着树苗,指尖无意识地在根部画了个极淡的圈——不是创世时的能量轨迹,只是怕风把它吹歪,像个普通孩子那样,认真地给树干绑上支撑的竹竿。
“这树叫什么名?”邻居家的女孩蹲在旁边,手里捧着刚摘的野花,要往竹竿上绑。
“就叫‘桂影’吧。”李振宇说。他想起咒术高专的桂花,也想起灶房里米糕上的桂花碎——这名字里藏着的暖,比任何“星尘”“流光”都实在。
日子像树影一样拉长。他渐渐长成半大少年,能帮着村民挑水、割稻,手掌磨出了茧,却比创世时捏着星尘的指尖更有触感。学堂先生说他“心思稳”,村民们说他“像块暖玉”,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稳”里藏着李寂的宁静,这“暖”里裹着李风流的共情。
有年冬天来得早,山里的狼群下山偷了村民的羊。猎户们举着猎枪要去报复,李振宇却拦住了他们:“雪太大,它们找不到吃的才会来。我们把储存的红薯分些放在山脚,它们不会再冒险了。”
这话里有李邪对生灵的理解,也有李正对“秩序”的另一种诠释——不是强制约束,是找到双方都能存活的方式。猎户们半信半疑地照做了,几天后,山脚的红薯没了,狼群再也没来过,甚至有次在雪地相遇,领头的狼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带着狼群转身走进了山林。
“你怎么知道它们不会得寸进尺?”女孩抱着暖炉,好奇地问。
李振宇望着窗外的雪,想起干燥行星上的狼形生灵:“再凶的生灵,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他给女孩的暖炉添了块炭,火光映在眼底,像李破的火焰,却只暖不烫。
“桂影”树慢慢长高时,村里来了个走街串巷的货郎,带来了外面世界的消息:有能跑得飞快的马车,有能记录声音的匣子,还有一种叫“糖画”的手艺,能把糖熬成各种形状。
货郎临走时,给了李振宇一块糖画,是只小鱼的形状,像蓝色行星里的鱼尾生灵。他没舍得吃,把糖画插在“桂影”树的枝桠上,看着它在阳光下慢慢融化,甜味渗进树皮——像给树留了点念想。
转眼到了秋收,村里的谷仓堆得满满的。李振宇算着各家的余粮,发现张阿婆家的谷子不够过冬,便趁着夜色,悄悄把自家的谷子分了一半过去。他动作轻得像李寂拂过麦穗的指尖,却在转身时,撞见鬼鬼祟祟的猎户儿子——对方怀里也抱着袋谷子,正往张阿婆家的方向走。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我爹说,阿婆年轻时总给我留麦芽糖。”猎户儿子挠了挠头,“该我们帮她。”
李振宇想起自己创造的生灵们:狼形生灵会给幼崽留最好的猎物,鱼尾生灵会把最亮的贝壳留给同伴。原来不用刻意赋予“规则”,善良自会在心底发芽,像“桂影”树那样,悄悄长,慢慢蔓延。
“桂影”树开花那年,李振宇已经成了村里的“主心骨”。他会帮村民看风水,会算收成,会调解争执,甚至能在山洪来临时,提前让大家搬到高处。
有天夜里,他坐在“桂影”树下,看着花瓣落在掌心,突然想起自己是“李振宇”,是那个创造过星系的存在。可现在,他更在意明天的雨会不会打湿晒谷场的麦子,在意张阿婆的柴火够不够用,在意“桂影”树的花瓣能不能收集起来,给孩子们做桂花糖。
“原来‘创世’的终点,是守住这些烟火。”他对着树轻声说,像在和体内的六个自己对话。
树影在月光里轻轻晃,像在回应。远处传来村民的笑声,是有人在晒谷场看皮影戏,唱腔里混着孩子的嬉闹——这声音,比星系诞生时的能量轰鸣更动听,比所有生灵的问候更让人心安。
他的转生还在继续。没有星光闪烁,没有能量流动,只有日复一日的寻常:春种,夏耘,秋收,冬藏;和村民一起修桥,和孩子们一起摘果,和老人们一起坐在“桂影”树下晒太阳。
那些曾经的力量,都化作了过日子的底气;那些遥远的记忆,都成了心底的暖。他不再需要“创世”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因为谷仓里的粮食、“桂影”树的花香、村民们的笑脸,都是最实在的“印记”。
而“桂影”树还在长,一年比一年高,枝桠伸向天空,像在给远方的星系捎信——告诉那里的生灵,告诉曾经的自己:这里很好,有暖,有光,有过不完的、带着甜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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