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海卫消失后,那股足以将人灵魂冻结的压迫感,也随之烟消云散。
李默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自己刚刚在鬼门关前跳了一套托马斯全旋。他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斧尖带来的,刺骨的寒意。
“妈的……吓死老子了……”他心有余悸地嘟囔着,“那两个铁疙瘩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还有,林哥,你什么时候转行当神棍了?还渡者……还赦免……说得跟真的一样。”
阿朵没有理会他的聒噪,她小心翼翼地,将几乎虚脱的林烬,平放在了地上。她蹲下身,仔细检查着林烬的状况,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林烬此刻的状态,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那半边石化的身躯,像一个濒临破碎的瓷器,裂痕深处,闪烁着“寂灭”的灰色与“悲伤”的幽暗,两种力量的冲突,无时无刻不在消磨着他的生机。而他完好的右半边身体,也因为强行担保李默,被抽走了最后的一丝气力,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败。
他就像一截被两种截然不同的火焰,从两端同时点燃的蜡烛,正在以双倍的速度,燃烧着自己的生命。
“你太乱来了。”阿朵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后怕与……责备。
“没别的办法。”林烬的嘴唇干裂,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不成为‘规则’,就会被‘规则’抹掉。现在……至少我们还活着。”
他挣扎着,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那个被巡海卫称作“怨恨洼地”的山谷。
那里的黑暗,比周围更加浓郁,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缓缓蠕动。隐约间,能听到一些比魂海低语更加尖锐,更加暴戾的,充满了无尽怨毒的嘶吼。
“怨恨之钉……”林烬喃喃自语,脑海中的泪海图,已经自动更新了那片区域的详细信息。
那是一枚,不知在何时,被什么人,强行打入这片土地的,概念上的“钉子”。它镇压着某个强大的存在,或是一段禁忌的历史。但随着万古岁月的流逝,钉子本身的力量在减弱,被镇压的“怨恨”,开始像毒素一样,渗透出来,污染了那片区域。
巡海卫给出的“通行之价”,就是要他们,去处理这个烂摊子。
“开什么玩笑?”李默凑了过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顿时怪叫起来,“让我们去拔钉子?就我们这仨瓜俩枣?我刚差点被劈成两半,你现在都快变成两半了,就阿朵一个还能打。这不明摆着让我们去送死吗?那两个铁疙瘩没安好心!”
“它们不是没安好心。”林烬的视线,落在了脚下这片漆黑的土地上,“它们只是……在执行一个‘交易’。它们认为,身为‘渡者’的我,有能力处理其他‘规则’的溢出。这既是代价,也是一种……资格的考验。”
“狗屁的考验!”李默愤愤不平,“反正我不去,要去你们去,我在这给你们挖坑,保证尺寸合适,冬暖夏凉。”
他说着气话,却默默地,从自己的包裹里,翻出仅剩的一点清水和肉干,递到了林烬嘴边。
林烬摇了摇头,没有接。
他现在的身体,已经不是普通的食物和水,能够补充的了。他需要的是更本源的,能够修复规则损伤的“燃料”。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脚下的黑土上。
这片忘川之岸的土地,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它不是由泥土和岩石构成,更像是一种……由无数死亡的,被遗忘的“概念”沉淀、风化后,所形成的“残渣”。
这里埋葬的,或许是某个早已覆灭的文明所信奉的“荣耀”,或许是某个古神陨落后消散的“神性”,又或许是某条被更强大的规则所取代的,旧日的“法则”。
它们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力量,化作了这片死寂黑土的一部分。
但它们,依旧是“规则”的残骸。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再一次,在林烬的脑海中浮现。
“吞骨者”……能吞噬骸骨,继承力量。
那么,进化之后,能吞噬“规则”的自己,是否也能吞噬这些……“规则的骸骨”?
“阿朵,李默。”林烬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帮我护法。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打断我。”
李默一愣:“林哥,你又要干啥?你可别想不开啊,这土看着就不好吃。”
阿朵却从林烬的眼神中,读懂了他的意图。她的心头一跳,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抽出短刃,默默地,站在了林烬的身侧。
林烬不再多言。
他缓缓闭上眼睛,将自己那只完好的,血肉之躯的右手,轻轻地,按在了冰冷的黑土之上。
“吞噬。”
他在心中,默念出这个代表着他核心能力的词语。
这一次,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也没有狂暴的能量波动。
在他的感知中,一股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吸力,从他的掌心散发出去,探入了脚下那片死寂的黑土之中。
就像一个饥饿了亿万年的旅人,终于找到了一片看似贫瘠,却蕴含着无尽宝藏的土地。
下一秒,无数细碎的,混乱的,不成体系的“规则碎片”,顺着他的手臂,涌入了他的体内!
【……锈蚀……】
【……静默……】
【……崩塌……】
【……遗忘……】
一段段支离破碎的,只剩下最核心概念的“规则残响”,如同冰冷的溪流,在他的识海中流淌而过。
这比之前吞噬“悲伤”规则时,要温和得多。因为这些规则,都已经是“死的”了。它们没有意志,没有攻击性,只剩下最纯粹的,本源的信息。
但那股信息洪流,依旧庞大到足以撑爆任何一个普通人的大脑。
林烬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的皮肤表面,时而浮现出一片铁锈的斑点,时而变得如镜面般光滑,又时而像沙子一样,簌簌地向下剥落。
这是他的身体,在不同的“规则残响”冲击下,所产生的不稳定变化。
李默看得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我操……林哥这是……在吃土啊?这吃相也太别致了点吧?”
阿朵紧紧地握着短刃,手心全是汗。她能感觉到,林烬的气息,正在以一种过山车般的方式,忽高忽低。时而强大得让她心悸,时而又微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
她不知道林烬在做什么,但她知道,这绝对是一场豪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林烬的身体,终于停止了那诡异的变化。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原本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澈与深邃。左边的石化眼球,依旧死寂,但右边的瞳孔中,那枚黑色的菱形印记周围,除了那颗灰色的“悲伤”道芽外,竟又多出了几点,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像是铁锈,又像是尘埃的光点。
他从黑土中,汲取到了“燃料”。
那些破碎的“规则残响”,虽然无法让他直接掌握新的能力,但它们就像万能的“填补剂”,被林烬那半死不活的身体,贪婪地吸收,用来修复那些因为规则对撞而产生的“裂痕”。
他缓缓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那股摇摇欲坠的虚弱感,已经消失了大半。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那条石化的左臂,内部那两种力量的对冲,也变得缓和了许多。
“我……靠……”李默围着林烬转了两圈,像是在看什么稀有动物,“林哥,你没事了?吃土真能治病啊?啥味的?咸的还是淡的?”
林烬没有回答他,而是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黑土,感受着体内那股虽然依旧微弱,但却重新开始流淌的力量。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他看向那个黑雾缭绕的“怨恨洼地”,眼神中,再无之前的凝重,反而多了一丝……期待。
对别人来说,那是九死一生的险地。
但对他来说,那枚松动的“怨恨之钉”,以及那片被“怨恨”之力污染的黑土,或许是比这片普通黑土,更加“美味”的……
一顿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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