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珩见沈桃言看过来了,声音低绵道:“娘子,帮我。”
听起来有几分乞求的意味。
沈桃言踟躇半晌,微红着脸,走过去帮他穿好衣裳。
她心里还想着刚才大夫人与她说的话:“我能否问你一个问题。”
聂珩:“娘子无需见外。”
沈桃言:“你记起来,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了吗?”
聂珩:“记得。”
他试探地握住了沈桃言的手,将她拉到身边坐下。
“第一回见你,你救了聂宵,很勇敢,很厉害。”
那夜他原来真的在。
但那夜真的太黑了,她又很害怕,满心是带着聂宵赶紧逃出去。
逃出来后更是身心俱疲,实在是没有心思留意别的人。
沈桃言:“那你之后还见过我吗?”
聂珩注视着她:“嗯,第二回你问我是不是迷路,替我指了路。”
沈桃言没有说话,显然在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聂珩嘴边噙了笑:“第三回,你在花糕摊子前,问我要不要一起凑铜板买一个花糕,一人一半。”
沈桃言心道难怪,聂珩竟然知道黎乡的花糕摊子。
聂珩:“第四回,你问我要不要买扇子,你说你做的扇子可好了,是黎乡最好的。”
“第五回,你为了躲恶犬,爬上了树,吓得不敢下来……”
聂珩跟沈桃言慢慢诉说着,他小时候去找她时发生的事情。
沈桃言隐隐有些了记忆,少年青涩的身影慢慢浮现在她的眼里。
原来他们见过那么多次。
可她实在是太粗心了,一点儿也没记得。
她小时候可皮实了,但在聂珩的口中描绘的她,小时候却是一副憨软可爱的模样。
聂珩拢着她的手指捏了捏:“我去了那么多回,娘子一次也不记得我。”
沈桃言含糊:“我那会儿只顾着多挣些银两,贴补家中,哪有心思留意那么多。”
这可是实话,她小时候过得并不算十分好。
聂珩垂眼:“我知道。”
她从不要他给的银子,所以,他只能多多从她手里买些东西。
可她也很厉害,每过一年他去找她,她的日子都变得比上一年好。
或者就是她身上的那股劲儿和骨气,才会一直吸引着他去见她。
沈桃言:“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叫什么?”
有了名字,她肯定会记得他的。
聂珩:“那时候能见娘子一面,已经足够我高兴一整个年头了,其他的并没有多想。”
沈桃言眉间若蹙:“你一直都记得我吗?”
聂珩几乎是脱口而出:“记得。”
沈桃言:“你…”
她咬了咬嘴唇:“你为何要这么做?我一直不记得你,可你每一年还来。”
聂珩表情看起来有些诧异,他以为她不会问的。
有些问题一旦问了之后,可能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沈桃言定定地望着聂珩,似乎不管他的回答是什么,她都不会回避。
但其实沈桃言只是表面上淡然,强装镇定,心里实际已经掀起巨浪了。
她不知道她想知道什么回答,心头既紧张又不安,情绪很复杂。
而且,要是听到了回答,她又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聂珩心口被撬动,情愫从眼里流露了出来:“以前不知道,只是想见你。”
“现在…”
沈桃言伸手虚按上他的嘴唇。
聂珩握上了她的手,神情有些失落,他原以为……
结果,她还是回避了,是还在记得聂宵么?
唇边的热意,将要碰到沈桃言的手指了,沈桃言往回抽自己的手。
聂珩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没叫她动。
沈桃言像是有点儿不可思议地望着聂珩。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过了好一会儿,聂珩始终没有松手的意思。
沈桃言问起了另一件事:“小时候的事情已经想起来了,那现在的事情呢,只是零零散散吗?”
这样的情愫,说不定只是因为聂珩记忆出了问题。
到底是如何,还是等聂珩把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后,才能判断。
聂珩闻言,眉眼间的失落更重了,就这么希望他想起来吗?
晚上,聂珩的话,一直回荡在沈桃言耳边,她连书都看不进去了。
她苦恼地将书随意搁在了茶桌上,叠珠和叠玉面面相觑。
叠玉:“二少夫人,可是有烦心之事?”
沈桃言:“没有,去把线团拿来。”
她不想叫自己一直想着聂珩说的话,便让自己手里头忙起来。
翌日,沈桃言因为二房的事情来晚了一点。
不想,聂珩变得沉默了起来,面上还隐隐有郁色,眼里也像是沉积了一夜的雾色。
沈桃言去问了守竹。
守竹:“大公子今早等了你许久,还以为二少夫人你不来了。”
知道了原因,沈桃言去跟聂珩解释:“我今早是有些事儿耽搁了,是二房的事儿,所以来晚了点儿。”
聂珩眼里的雾气消散了些:“你以后都会来?”
他以为是他昨日的话,吓到她了,所以她开始躲他了,就像在温汤山庄那回。
沈桃言:“嗯。”
聂珩喊了她一声:“沈桃言。”
沈桃言:“嗯?”
聂珩眼里的情绪在波动,她在骗他,只要他想起来了,她就会脱身离开了。
聂珩:“没什么。”
一直到聂珩胸口的伤完全好了之后,沈桃言才知道聂珩有早间练武的习惯。
她原本要走的,守竹却请了她进去。
看着院子里穿着单衣,矫健的身影,沈桃言有些明白为何有些男子那么喜欢美人跳舞了。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她浅浅地啜了一口茶。
身后的叠珠和叠玉完全不敢抬头。
聂珩不是花架子,每一招一式不只是漂亮,还都是实打实的。
聂珩收了力,轻微喘着气,来到窗边,黑眸灿然地对着坐在窗口的沈桃言。
“娘子,可否借帕子一用?”
瞧着他俊面上的细汗,沈桃言没有说不,拿了自己干净的帕子给他。
刚捧来干净绢布的守竹,识相地默默缩回去,仿佛自己从来没出现过。
聂珩也仿佛没有看到他,接过了沈桃言的帕子。
但看着手心柔软的小帕子,他又不舍得拿来擦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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