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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传:本宫踩碎凤冠登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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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暗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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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内桃李争妍,蜂蝶乱舞。金玉妍斜倚朱栏,闲观池中锦鲤。彼时,如懿扶惢心之手,沿着太湖石子漫铺的花径,款款而至。

如懿近前,含笑温言:“嘉妃妹妹好雅兴。近日玉体可安?恍惚记得,妹妹与皇后娘娘的月份,统共不过相差二三月之期。今娘娘凤体临盆在即,宫闱诸务纷繁;妹妹此时亦当万分珍重,如何独自在此赏玩?莫教春风侵扰,亦或劳倦了身子。”

金玉妍闻声侧首,美目流眄,曼声应道:“哟,今儿日头打西边出来了?娴妃娘娘竟也这般关怀起臣妾来了?啧啧,果然是经了冷宫一劫,又经贵人位份回来的,这言谈举止的气度,倒真真儿不同了,处处透着…周全。”

如懿闻言,神色未改,只将手中素绢轻捻,唇边浮起一抹极淡笑意,眸光似越过灼灼花树,投向远阙:“妹妹说笑了。且看如今,皇上除却朝堂要务,一颗心、整副精神,恨不能尽付于长春、永寿二宫,你我倒似御案蒙尘之器,形同虚设了。”她语声微顿,愈发轻缓,“既如此,你我之间,争些什么?斗些什么?徒费精神,反令那起子眼皮子浅的,匿于暗处觑笑,岂不可叹?”

金玉妍柳眉一剔,鼻间轻哼,啐道:“皇后便也罢了。那令嫔?呵!她算什么东西!”

如懿见她怒意已起,顺势引其至近旁精巧六角凉亭落座。宫娥早已伶俐地铺就锦垫。如懿方款款道:“妹妹所言甚是。她本微末之人,自不足为论。然今攀附高枝,一心倚傍皇后娘娘这棵大树,借得东风,自然显出几分‘不同’来。”

“妹妹细想,昔日你亦曾依附中宫,与我为敌。然今相较,那令嫔所得恩宠体面,与妹妹所得之‘体恤’,可有丝毫相似之处?云泥之别,判若霄壤。皇后娘娘……何曾真将你、将慧贤皇贵妃,视作心腹体己之人?”

金玉妍面色微变,蔻丹染就的纤指无意识地绞紧丝帕,眸光闪烁不定。

如懿观其默然,复轻描淡写添言:“不过话说回来,若他日……那倚仗不存,根基倾颓,令嫔她,终究还是那不足为道的微末之人罢了。”

金玉妍立时辨出话中机锋与饵香。她眯起那双风情流转的眸子,定定凝视如懿,胸脯微微起伏,却未立时接话。

如懿见其未出言反驳,心下略定。抬手理了理鬓边纹丝未乱的珠翠,仿若无意道:“方才我来园中散心,途经长春宫角门,恍惚闻得内里喧杂,道是皇后娘娘今日凤体违和,腹中龙胎躁动甚剧。莲心那丫头,神色仓皇奔出,想必是急赴养心殿恭请圣裁了罢。”

话音未落,金玉妍眼波倏转,面上顷刻换了痛楚难耐之色,一手急掩隆起小腹,娇声呼道:“哎哟!哎哟哟……我这肚子……怎地骤然……疼得紧……”

贞淑立时会意,登时面无人色,声音惊颤:“主儿!主儿您这是怎的了?!快!速传太医!请齐汝齐太医!快!嘉妃娘娘急症,片刻耽搁不得!”

莲心引着太医江与彬,一路步履匆匆,急趋长春宫内殿。入得殿来,只见琅嬅面色惨白如纸,额角微沁冷汗,显是呕逆方歇,气息犹自不匀。她忙趋前几步,屈膝禀道:“娘娘恕罪!奴婢见娘娘玉体违和甚剧,心下实在惶恐难安,斗胆……斗胆自作主张,径去养心殿回了皇上。”

琅嬅闻言,眉尖微蹙,强撑起精神,语带薄嗔道:“糊涂!本宫不是再三叮嘱于你,些许孕中呕逆,不过妇人常情,切莫惊动圣驾么?皇上日理万机,前朝多少军国重务劳心劳力,近来因着挂念本宫与腹中龙裔,已是夜夜移驾长春宫,不得安枕。此等微末小事,怎好再扰他烦忧?你这丫头,忒不知轻重了!”

莲心慌忙伏地叩首,声音微颤:“奴婢该死!奴婢一时情急,乱了方寸,求娘娘责罚!只是……只是皇上闻听,即刻口谕,奴婢不敢有违圣命,只得遵旨。原是要请齐太医的,偏生嘉妃娘娘那边也报急症,齐太医已被启祥宫的人先一步请去了。这位是太医院当值的江与彬,江太医。”

琅嬅见莲心惶恐之状,面上愠色稍霁,终是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微微颔首道:“罢了,既已请了太医来,便瞧瞧罢。只是……莫要太过张扬。”

莲心忙应声“是”。

江与彬此刻方敢移步上前,躬身请安:“微臣太医院江与彬,叩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得了琅嬅默许,他趋近榻前,从药童捧着的锦匣中取出丝帕覆于琅嬅腕上,屏息凝神,三指轻按寸关尺,细细诊察。

片刻,江与彬收回手,躬身回禀:“启禀皇后娘娘,娘娘脉象弦滑而有力,此乃胎元稳固、气血充盈之吉兆。至于晨起呕逆、食不甘味,实因龙胎渐长,胞宫升举,偶有冲逆胃气所致,乃妇人妊中常有之象,名曰‘恶阻’,并非疾厄。娘娘但请宽心静养,饮食宜清淡,少食多餐,可略进些酸甘开胃之物以和胃气,切勿多思多虑,劳神伤体。”言毕,又细细说了几样日常调养之法,皆是引经据典,言之有据。

琅嬅听罢,心下稍宽,面上惨白之色亦褪去几分。她微一颔首,声音虽仍透着些虚弱,却已复了几分中宫雍容:“有劳江太医费心,本宫知晓了。素练——”

素练闻声,忙趋前一步,垂手恭立。

“取二十两银子来,给江太医润笔。辛苦你走这一遭。”琅嬅吩咐道。

江与彬慌忙躬身,惶恐再拜:“微臣分内之责,岂敢当娘娘厚赐!娘娘凤体康泰,乃社稷之福,臣等自当殚精竭虑。”素练已将一沉甸甸的织锦荷包奉上,江与彬推辞不得,只得恭敬领受,叩首谢恩,方由小太监引着,躬身退至珠帘外。

待那青衫身影隐于珠帘摇曳之后,琅嬅的目光方缓缓落向仍伏跪于地的莲心。见她肩头犹自微微耸动,琅嬅轻叹一声,抬腕招了招:“痴儿,还跪着作甚?起来罢。太医既言无碍,你可安心了?”

莲心这才敢抬起泪眼,只见眼圈通红,鼻尖亦染了绯色,兀自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娘娘……”

琅嬅心中因她莽撞而生的一丝薄责,早已化作对这赤诚忠心的熨帖。她指尖虚点莲心,声线愈发温缓:“快收了泪,这般滚珠似的,没的伤了眼睛。本宫知道,你是忧心本宫。”

莲心心头一热,委屈忧惧如决堤之水,话语再难自持:“娘娘恕罪!在奴婢心中,娘娘的事便是天大的事!娘娘是皇上的元妻正后,六宫之主,凤体违和,皇上……皇上原该亲来探视的!”

“放肆!”琅嬅眉尖骤然一蹙,“越发没了规矩!什么‘正理儿’、‘不正理儿’的浑话也敢出口?仔细你的皮!”

“皇上乃九五至尊,日理万机,肩负万里江山、兆民福祉,一刻光阴重逾千金。微末症候,岂能以妇人之事搅扰圣心?我们做女人的,身为后妃,更当谨守本分,以贤德为纲。上须体谅君父宵旰之劳,下须和睦六宫,方是正理。纵有万般幽微……”她顿了顿,将那句未尽的‘思念’或‘酸楚’咽了回去,只化作唇边一缕几不可闻的轻叹,“亦当以大局为重,以‘不扰’为孝,以‘静默’为德。此话,你可谨记了?”

莲心深深俯首,低声道:“奴婢谨记。奴婢糊涂,请娘娘责罚。”

是夜,圣驾踏月匆匆,临幸长春宫。殿内烛影幢幢,映得琅嬅玉容愈显苍白,血色尽褪,犹强支欲起。皇上疾步近前,伸手按住她肩头,语含焦灼:“快躺着!朕听闻你身子不适,心内着实难安。此刻可觉好些了?太医如何说?”

琅嬅斜倚松花色绫锦靠背,勉力牵动唇角:“劳皇上挂心,臣妾惶恐。不过是妇人妊中常有之象,太医已来请过脉,道是并无大碍,静养些时日便好。都是臣妾无用,这般时辰,还惊扰了圣驾…”

皇上闻言,顺势坐于榻沿,拢其冰手于掌中,喟然道:“说什么惊扰?你与腹中皇儿平安康健,于朕才是顶顶要紧的事。前朝那些冗务,纵有千钧之重,又怎能及你万一?那些不过是……”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不过是压在人肩上的担子。朕有时想来,倒真愿与你抛却这九重宫阙,只做一对布衣荆钗的寻常夫妻,晨昏相对,岁月静好。”

琅嬅抬眸凝望,眼中水汽氤氲,终化作盈盈珠泪,哽咽道:“臣妾……有皇上这句话,便是万般辛苦,也尽足了。”复轻摇螓首,“只是,皇上终究是天下万民的君父,江山社稷系于一身,臣妾…不敢作此妄想。”

皇上凝视其强忍泪意之容,百感交集,指腹轻抚其手背,叹道:“琅嬅,你总是这般……处处体谅朕的难处。”

两人这般喁喁私语,不觉东方既白。皇上终究是万机待理,又温言嘱咐了几句,便起身离去。琅嬅目送那明黄身影没入帘帷,方才暖意亦随之抽离,空余满室寂寥与躯骸之重。

待天色大亮,莲心小心翼翼地捧了一盏新熬的芝麻糊进来。那糊细腻乌亮,盛在定窑甜白瓷碗里,热气氤氲,原是琅嬅素日爱用的。

她勉强坐起,接了碗,小口啜饮。初时只觉温热熨帖,岂料刚咽下半盏,胃中忽地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搅动,喉头腥甜之气上涌。她慌忙侧身伏在榻沿,“哇”地一声,将方才所进之物并着酸水尽数呕了出来,直吐得浑身发颤,眼前阵阵发黑。

莲心几魂飞魄散,忙不迭递上漱盂、温水,又以温软巾帕细细揩拭其唇边秽迹。琅嬅五内如焚,四肢百骸虚软若绵,筋骨尽失般瘫于锦绣衾枕。层层鲛绡帐幔垂落下来,遮断了渐亮的晨光。帐内一片昏沉,琅嬅阖上沉重的眼皮,神思如风中残烛,飘摇而没于无边昏寐。

魏嬿婉晨起,如常理罢云鬓花颜,对镜匀了脂粉,换了身水碧色暗织云纹宫装,更衬得肌肤胜雪,仪态端方。款步将至养心殿丹墀之下,恰见进忠打里头掀了杏黄软帘出来,垂手立在阶前,神色间透着几分小心。

进忠抬眼觑见是她,忙不迭趋步上前,深深打了个千儿,口中道:“奴才给令主儿请安,令主儿万福金安。”礼毕,却不即起身,就势儿压低了嗓子,谨慎道:“主儿今儿来得不巧,皇上此刻龙颜正蕴着雷霆之怒,殿内气压得紧,怕是一时半刻……不得伺候了。”

魏嬿婉闻言,眼波微澜,轻声细语问道:“哦?这却是为何?昨儿个瞧着还好好的。”

进忠左右觑了一眼,见四下无人,方凑得更近些,声气儿游丝般在齿缝间一转:“嗐,还不是为着外头那些不长进、不知死活的东西!今日一早,军机处递进甘肃布政使王亶望的密折,道是查实了平番、皋兰等县一干蠹吏,竟敢串通一气,将朝廷赈济旱灾的粮款,明面上说是‘以粮折银’便民发放,暗地里却层层盘剥,中饱私囊!更可恶者,彼辈竟胆大包天,虚报受灾户数,冒领赈银,那账目做得……啧啧,简直是欺天罔地,视朝廷法度如无物!皇上方才览罢,气得将那御案上镇纸文玩的青玉瑞兽‘哐当’一声扫落在地,龙颜震怒,直斥‘此等蠹虫,食君厚禄,竟行此丧尽天良之事,与豺狼何异!真真该当千刀万剐!’”

他喘了口气,续道:“皇上又想起去岁方苞那桩文字狱的余波未了,一些阿谀钻营、蛇鼠两端之辈借机生事,攀诬构陷,搅得翰林清贵之地乌烟瘴气,斯文扫地。加之前些日子议及‘停捐纳’一事,本是为澄清吏治,断绝那起子想拿阿堵物买顶戴的歪门邪道,可底下阳奉阴违、照旧钻营的不知凡几。皇上拍着折子怒道:‘朕自登基以来,屡颁谕旨整饬吏治,宽严相济,原指望尔等洗心涤虑,上报君恩。岂料积弊如疴,竟至于此!可见雷霆手段,非用不可!’这会子里头正召见讷亲几位枢机重臣,怕是要严旨查办,一追到底,犁庭扫穴了。主儿您千金贵体,这当口……实在不是进去触那霉头的时候儿。”

魏嬿婉听罢,螓首微点。捻着帕子的指尖略略一顿,眼风如水,轻轻扫过进忠,复问道:“对了,咱们的人,在那内务府里头,安插得可还妥当?”

进忠声气儿愈发低微,几如蚊蚋:“回主儿的话,如今内外关节都已打点停当,脉络相连,气息相通。咱们的人,已借着那阵东风,稳稳当当在各处要紧的肥缺、机枢上扎了根,枝繁叶茂。那王德禄,”他嘴角噙着一丝冷峭,“为着他弟弟的身家性命,对咱们是言听计从,俯首帖耳,比那驯熟的鹞鹰还乖觉。这些时日,他借着职分调度安排,将好些个油水丰足、人人眼热的肥差美缺,都挪到了咱们的人手里,办事倒也还算勤谨麻利,未曾出过纰漏。”

魏嬿婉听着,淡淡应道:“如此便好。既然事已办成,他也算尽了本分,没白费咱们一番筹谋。只是,此人…倒不必再留了。”

“他终究是个活口,更是个知晓内情的祸胎。万一哪日他心思浮动,反咬一口;或是行事不密,露了马脚,被皇上瞧出破绽,细究起来……皇上何等圣明?略一思忖便会察觉,凭他王德禄那点本事,焉能凭空搜罗出那般周全的证据来?背后必是有人替他操持。到那时,你我岂不被动?夜长梦多,不如趁早了结,方能斩草除根,落得个干净清爽。”

进忠心领神会:“奴才明白。主儿深谋远虑,洞烛机先。奴才省得轻重,必做得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任谁也瞧不出半点首尾破绽来。主儿只管高枕无忧便是。”

魏嬿婉微微颔首,算是认可。她心思转得极快,忽又想起一事,眸光再次投向进忠:“如今咱们的人既已在内务府中各处掌了权柄,行事自然便宜了许多。你即刻吩咐得力心腹,去盯紧一个人——嘉妃的胞弟,金简。此人现下是内务府武备院卿,手握器械采造之权。”

“皇上如今正雷厉风行,欲整饬吏治,严惩贪墨。但单凭金家那些个贪赃枉法的老底,怕还动不得他根基。到底他姐姐嘉妃还在宫里,枕边风一吹,皇上难免顾念旧情。咱们须得寻些更狠、更要命的把柄,方能将他连根拔起,叫他姐姐也回天乏术。眼下,且先派人死死盯住他,一应大小事务,往来交接,都给我盯仔细了,但有所得,速速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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