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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传:本宫踩碎凤冠登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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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小情侣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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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乾坤初判,便生阴阳之论。然观千年青史,男子执笔如执刃,每每为女子作注脚。其笔锋所至,无非刻绘四般形容:一曰贞静幽娴似木偶,二曰娇柔婉媚若宠玩,三曰悍妒泼恶如夜叉,四曰红颜祸水胜鸩酒。纵有班昭续史、木兰戍边之才,亦被囿于‘贤媛’‘奇女子’之狎昵称谓间。

且看那朱门绣户间,纵使女子掌得中馈、理得族产,终不过得句‘颇肖男儿’之轻慢赞语。庙堂之上偶现女杰,史官必要特特书其‘垂帘’‘摄政’,暗喻此非正统。更将治国之才扭曲为牝鸡司晨之兆,安邦之策曲解为帷幄魅惑之术。

男子假作‘开明’,‘广开恩典’之名,许女子窥见权柄光华,却永难真切掌握;实为自彰仁德之戏码。正如观戏人偶为丑角喝彩,非真敬其艺,乃喜其合乎己设之关目也。又譬如园中牡丹,纵暂居花王之位,亦不过主人兴致所至盆栽一株,旦夕可移。

更可叹者,此等‘恩赐’从来缚以金锁玉枷:要尔既显治世之才,又守闺阁之德;既须果决如钢,还须柔婉似水。稍有逾越,立时便有‘忘本’‘失德’之诛心论调倾覆而来。

故,父权之允诺,从来是镜阁雾廊——看得见阶陛巍峨,抬脚时方知步步俱是虚空。

然天地生人,岂分智愚于男女?日月照临,何曾择辉芒于雄雌?彼等以规矩为牢笼,以褒贬为枷锁,不过惧蛟龙得云雨、凤凰涅盘天耳。

今有魏帝临朝,九州私语亦未尝稍歇。或言其行过苛,尽逐前朝耆老;或叹凤阁太峻,几扫龙裔余荫。

更甚同为女人者:

有老妪叩阙泣血:“陛下既已正位璇宫,何苦效吕武刻深?”

亦有女儒伏阶陈情:“留三分余地,方显坤德包容。”

然御案朱批从不曾因之迟滞——该削爵便削爵,该流徙便流徙。

遂有谤书传于市井:称其温言颁女科时,眼波犹带慈母之晖;下令诛逆党日,眉峰竟凝严霜之厉。一面广设育婴堂抚孤恤弱,一面亲督诏狱拷掠宗亲。人说她是菩萨容、修罗性,九重天里养出个两截人。

然恰是这般矛盾难解,反照见千古谬妄。从前只说女子该当如何,或贞或淫或贤或妒,总逃不出男人口舌丈量。今观魏帝行事,忽教天下人恍悟:原来女子亦可似海,纳百川而藏暗流;亦可似天,悬日月而挟风雷。岂是‘柔嘉’‘淑慎’四字囚得住的?

‘知我罪我’间,市井巷陌早已是新天:有寡妇执地契状告族亲,有女医挂牌坐堂问诊,更见绿林出个红衣镖头,率十二胭脂马踏遍南北镖路。昔日蜷缩于灶台绣架的眉眼,皆被新政擦出灼灼星火。

有才女诗会不咏风月,反争相抄录新《女诫》;千金小姐弃学琵琶,而请西席传授刑律算学;更闻某世家婆媳竞相变卖嫁妆,各自盘下绸缎庄与书坊,竟在商贾场中斗得风生水起。

腐儒辈看得瞠目:“今妇人相见,不问夫君膳食,反攀比营生规模。更可怖者,竟有妻妾合谋架空家主,美其名曰‘集资扩铺’!” 话音未落,忽被街坊喧哗打断——原是两位夫人为争女学祭酒职,当街掷钗解髻,要以兵法论高下。

魏帝闻之不过浅啜香茗,丹寇轻敲琉璃盏:“好!从前只道女子相妒是为钗环情爱,如今竟能为个五品官阶撕破脸面,朕心甚慰。”复轻笑:“男人争权谓之大志,女人竞逐便成失德?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女人,要争便争阁老之位,要妒便妒首辅之权!这金殿丹墀从来该染血,不过是男儿血换作女儿血——横竖都是人血,又何分贵贱?便作修罗场里胭脂虎,也好过牡丹丛中解语花!”

既而,往日挺腰凸肚之满洲勋贵,今皆削肩含胸,竟无复当年雄骏之气。袍袖之间暗藏香囊,步态之中常带三分唐宋风韵。细究其源,乃今男子仕途多舛,宦海浮沉,便有人自进忠那‘皇夫’做派、男德典范里窥得了别径。遂有先为世道所驯者,折却一身傲骨,曲意逢迎其女子。

初时非无闲言。老学究们揪着胡子痛心疾首:“学一阉人簪花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昔我大清铁骑入关,强令剃发易服以立国威,今竟......”语未毕,已为家中小妾啐了回去:“且收着点儿爷们脾气!没见张大人因学进忠公公簪了枝海棠,竟补了盐道缺么?”

此事当自魏帝颁诏复汉家衣冠说起。进忠首蓄青丝,三载光阴过肩,已可挽作为髻。某日魏帝批阅《宋人簪花图鉴》,忽掷朱笔大笑:“前人既云‘芍药牡丹相映红’,朕偏要见卿簪花!”遂折洛阳红牡丹,亲为进忠簪于墨玉冠上。

进忠亦不推拒,只临玻璃水银镜颦眉:“奴才这般年岁,岂比年少郎君鲜艳?”语带缠绵委屈,眼角却飞起得意细纹。魏帝更是不惟不恼,反抚掌盛赞:“男人之风韵,远胜颜色。如今京畿,前门大街少年掷果,不过虚浮皮相,焉及卿之——”遂以玉指轻点其鬓,“此乃风霜淬就之韵也。”

一语激起千层浪。不数日,京师骤现奇观:绸缎庄急仿宋式澜袍,香料铺麝香售罄。昔时策马扬鞭之八旗子弟,今对菱花镜苦练簪花技艺。翰林院老学士连夜翻书,考得‘北宋韩琦守扬州时,芍药花开四万朵,俱分赠属官簪戴’之典,急就奏章呈报。

尤妙者,西华门外某日竟有数十官员‘偶遇’进忠轿辇。但见众人纷纷‘失手’坠落怀中花枝,佯作惊慌拾取——原来衣襟内皆暗藏鲜妍牡丹。进忠斜倚轿窗轻笑:“诸公竟比御园蜂蝶更忙。”随手指定某侍郎:“唯此魏紫尚可,余者皆东施效颦耳。”

被点中者顿时满面红光,余者面如死灰。自此京中暗传《男德十诫》:一要发似乌云覆额,二要步若春水漾波,三需精通簪花三十六式...连勾栏院里都新辟‘男风科’,专教少年郎如何垂眸颔首,怎样执扇半遮面。有老亲王气得摔了祖传翡翠扳指:“难不成往后考功名,要先比谁头上花儿新鲜?”

魏帝反在宫中设‘簪花宴’,令进忠居首席。观其周旋群臣间,轻抚牡丹笑曰:“尝闻女为悦己者容,今颠倒观之,竟较原本更有意趣。”殿宇之下,千百花朵颤于男子鬓边,那是万里江山正重新绽放。

入夜。魏嬿婉仍端坐于紫檀案前,纤指执朱笔,批阅奏草。墨香幽微,与鼎中龙涎香缠绕升腾,氤氲出几分靡靡之气。

进忠悄步趋近,若雪地狸奴般轻灵,虽持侍立之仪,眉目间却隐见流转的秋波。先以一双手抚上肩颈,不轻不重,拿捏得度;见主人未加斥责,便渐次放肆,指尖滑落膝头。末了竟径直跪坐于金砖地上,将满头乌发铺散于魏嬿婉膝前。青丝如墨瀑倾泻,映得明黄宫装愈发明艳。

“好个大胆的奴才!”魏嬿婉笑中含叱,足尖轻抬,缀着蛟珠的软缎绣鞋虚虚点向他心口。进忠不闪不避,反以掌心相承,继而自袖中取出素白绢帕,垂首细细擦拭那本无尘的鞋尖。十指迂回之处,刻意流连于履首蹙金蟠龙纹样间,温热的指腹透过轻缎漫入肌理,灼得人心尖发颤。

她索性掷下朱笔,纤指探入他发间,急急拆去金冠。青玉簪坠地一声清响,两人不觉间已相拥倒入销金帐中。进忠垂落的发丝拂过魏嬿婉颈侧,惹得她逸出一缕细微的轻叹,罗帷轻荡,烛影微昏。

帐内沉香愈浓,竟似凝作实质般,缠绕在二人交错的呼吸间。魏嬿婉罗带方解,忽觉进忠指尖掠过自己腕间翡翠镯,凉意激得她轻颤。那人却低笑一声,将唇贴在镯上温了又温,方顺着小臂一路往上吻去。繁复的捻金绣纹被他齿尖轻轻叼住,扯出细碎声响。

进忠倏然仰首。烛光透过纱帐,在他眼中淬出星火:“陛下且看,奴才比那龙涎香可能更得主心?”说话间指间早已灵巧探入她鸾绦内侧,拈出一枚鎏金珐琅怀表。表盖轻启时金簧乍响,叮然一声,正与远处宫漏相和,恍若心跳骤密。

魏嬿婉夺过怀表掷于枕畔,葱指甲掐进他肩头:“本宫竟不知,你何时偷了这御赐之物?”进忠也不呼痛,反就着这个姿势将人揽得更紧,吐息灼灼烫在她耳垂:“陛下明鉴,奴才不过是想替您记着……春宵几多时辰。”语罢忽的含住她耳上明月珰,舌尖卷过珍珠面。

而今,他终于得以正大光明卧于龙榻之侧,长伴她左右。他心知肚明,魏嬿婉正借他之身震慑天下男子——可他甘愿沉沦。一如当年,甘为驱策,做她手中最利的刃,也做她裙下最驯的奴。两人之间,比君臣多三分缠绵,较夫妻少一名分,却在这诡谲云波中,淬出一段孤绝相依的共生。

夜深人静,进忠将她揽入怀中,下颌轻抵她馨香云鬓,忽低语:“原来从前女子的处境…竟是这般难安。”

魏嬿婉失笑,贝齿轻咬他喉结,惹得他浑身一颤。她遂仰首笑睨:“除了龙椅,朕何物不曾赐你?倒惹出你一嘴酸味儿。”指尖轻掠过微红的颈侧,声如蜜丝:“年节下吃饺子也不必蘸醋了,亲你一口便管够。”

进忠闻之,惟低低一叹:“卑者……总是贪求名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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