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砚记商行的二楼书房里灯火未熄。
陈砚伏案疾书,桌上摊着几份泛黄的《人民日报》副刊,纸页边缘已经有些卷曲,字迹模糊却依旧能辨。
他手中的笔尖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跳跃,一串串数字、年份、政策名称被精准地排列组合。
这不仅仅是一次回忆录的整理,而是一场关于未来的重建——用旧报纸做砖石,构建一个全新的数据模型。
“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提出改革开放……”他低声念着,目光落在一份1976年3月的副刊上,“这篇文章虽然没提改革,但字里行间已有松动迹象……”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前世那些被忽视的细节。
政策变化从来不是一蹴而就,而是像一条暗流,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悄然涌动。
“如果从这些蛛丝马迹入手,再结合我记忆中的关键节点……”他眼神一亮,迅速在纸上画出几个时间点与政策方向的交叉线,仿佛一张巨大的网正慢慢收拢。
这一晚,他彻夜未眠,终于将脑海中的记忆和现实可能出现的变动整理了。
翌日清晨,沈红梅早早来到办公室,便看到陈砚眼底泛着血丝,手里还拿着那本笔记。
“砚哥,你昨晚没睡?”她轻声问。
“不重要。”陈砚抬眸一笑,把笔记本推到她面前,“这份是新的模型,里面的时间线、价格浮动和政策影响我都标注清楚了。你要做的,是根据这个模型,重新梳理我们的账目。”
沈红梅翻开笔记,瞳孔微缩。
密密麻麻的数据和注释清晰有序,仿佛一张无形的盾牌,足以抵御任何审计的锋芒。
“每一笔交易,都要对应到具体的政策背景。”陈砚语气坚定,“不能只是对得上账,还要经得起问。他们若查,就得面对整条产业链的逻辑闭环。”
沈红梅点头,眼中多了几分敬佩:“明白了,我会按你说的方式,重新整理所有凭证。”
她转身离去后,陈砚站在窗前望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渐渐安定下来。
午后,税务局稽查组办公室。
张科长坐在桌前,翻看着手中的一叠材料,眉头微蹙。
他是县税务局稽查组组长,精明干练,最擅长的就是从一堆看似无懈可击的账目中找出漏洞。
砚记是他此番首查对象,背后有人推动,他也心知肚明。
“叫陈砚来一趟。”他合上文件夹,淡淡开口。
不多时,陈砚一身素衣,缓步走进办公室,神情自若。
“张科长。”他微笑致意,落座如常。
“陈老板,听说你最近生意做得不小啊。”张科长放下茶杯,语气似笑非笑。
“小本经营,图个温饱而已。”陈砚答得从容。
张科长盯着他片刻,忽然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请你来吧?”
“自然是配合调查。”陈砚坦然道,“不过在此之前,我想请教一个问题。”
张科长挑眉。
“目前建材市场的供需情况,您了解吗?”陈砚反问,语气温和却不容回避,“比如水泥、钢筋的价格走势,以及各地基建项目的推进节奏。”
张科长微微一怔,没想到对方会先发制人。
“怎么,你想教我怎么做税务检查?”他略带嘲讽地问。
“不敢。”陈砚笑了笑,“我只是想提醒张科长,个体户虽小,但牵涉的是整个行业的命脉。如果只看某一家,可能会错判整体趋势,进而影响全县经济。”
这话一出,张科长神色微变。
他自然明白其中深意——一旦处理不当,不仅可能引发商户反弹,甚至会被上级问责。
“陈老板倒是关心大局。”他意味深长地说。
“我只是个生意人,但生意人也懂得顺势而为。”陈砚站起身,微微欠身,“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提供一份详细的市场分析报告,供稽查组参考。”
说完,他洒然而去。
夜幕降临,陈砚刚回到砚记门口,便见苏昭等在楼下。
“事情谈得怎么样?”她迎上来问。
“还在局中。”陈砚淡淡一笑,“但我已布好局。”
苏昭看着他疲惫却坚定的眼神,轻轻点头:“那我这边也不算白跑一趟。”
“怎么说?”
“我联系了我爸单位里的一位老师,他说县广播站下周有个专题节目,讲的是‘个体户合法经营’的问题……”
“很好。”他低声道,“舆论这张牌,我们也该出手了。”
县广播站的铁门在清晨薄雾中缓缓推开,苏昭提着一个牛皮纸袋走进大楼。
她步伐沉稳,神情专注,仿佛手里拿的不是一份录音稿,而是一枚点燃希望的火种。
“小苏来了。”前台姑娘笑盈盈地打招呼,“老秦已经等你多时了。”
苏昭点头致意,走向文化馆驻广播站联络办公室。
屋内坐着一位年约五十、戴眼镜的老干部,正低头翻看材料。
他抬起头,看到苏昭进来,点了点头:“都准备好了?”
“嗯。”苏昭将纸袋放在桌上,取出一叠整理好的文稿,“这是我写的讲稿,内容围绕个体户在改革开放中的积极作用,强调其对本地经济的带动效应。”
老干部认真读了几页,脸上露出赞许之色:“不错,逻辑清晰,情感真挚,既有理论支撑,也有现实案例。明天下午三点播出,你到时候来现场录音。”
“谢谢您。”苏昭微微一笑,起身告辞。
走出广播站大门,阳光正好洒在她的脸上,她深吸一口气,心中却明白,这只是开始。
傍晚时分,砚记商行后院的小库房里,陈砚正在与财务助理沈红梅核对新模型下的账目调整进度。
忽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杨推门而入,神色凝重。
“砚哥,有情况。”
“说。”陈砚放下笔,目光一冷。
“我盯了几天,发现建委副主任秦怀远最近频繁出入县财政局和税务局,跟几个关键科室负责人走得特别近。我怀疑他在背后推动一项整顿建材市场的专项检查。”
沈红梅闻言眉头紧锁,看向陈砚:“这是冲我们来的。”
“不光是冲我们。”陈砚缓缓站起,走到窗边,目光投向远处那片正在施工的新街口工地,“他是要借政策风头,打压一批‘敏感’商户,重新洗牌。”
他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来得正好。”
沈红梅不解:“什么意思?”
“我们现在账目无懈可击,税务上也提前布局完毕。”陈砚转身,眼神锐利,“如果他想动我们,就得先面对整个建材行业的反弹。只要他敢动,我们就顺势反击。”
小杨点头道:“要不要我继续盯着他?”
“盯,但别打草惊蛇。”陈砚叮嘱道,“我们要知道他的每一步动作,才能精准出手。”
深夜,砚记二楼书房再次亮起灯光。
陈砚独自坐在书桌前,手中握着一本破旧的《人民日报》年鉴复刻本——是他从省图书馆老王那里高价购来的。
这已是本月第三次通宵查阅资料。
他的目光落在一页泛黄的纸面上。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进砚记商行的大堂,沈红梅已经开始组织员工整理档案柜,每一本账簿、每一张票据都按新的分类方式归档完毕。
陈砚站在柜台前,看着墙上挂钟的指针一点点逼近约定的时间点,心中已有定数。
“他们要来,那就让他们好好看看。”
他转身,轻声道:“通知大家,今天照常营业。稽查组来了,谁也不准慌,谁也不准躲。”
门外的脚步声渐近,空气中隐隐浮现出紧张的气息。
而他,已布好局,静候对手入场。
喜欢重生七零,我要帮父亲鸣冤昭雪请大家收藏:(m.ququge.com)重生七零,我要帮父亲鸣冤昭雪趣趣阁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