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周初入真界,发现这里强者如林,自己宛如尘埃。
>他在真界黑市意外获得神秘玉简,竟能融合双修功法,化阴阳之力为武道本源。
>玄霜阁天才凌清雪嘲讽刘周来自下界,寒冰真意冻结擂台。
>刘周掌中阴阳气旋流转,竟模拟出玄冰真意本质。
>“下界功法?”他轻笑,“能破你绝学的,便是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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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界的风,与刘周所知的任何地方都不同。它凛冽得像是实质的刀锋,裹挟着某种沉重、蛮荒、又蕴含着难以想象精纯元气的质感,狠狠刮过裸露在外的皮肤。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着沉重的砂砾,这些砂砾中蕴含的天地元气却又精纯得令人颤栗,汹涌地钻入四肢百骸,带来针扎般的刺痛与一丝微弱的暖流。他刚从空间乱流的狂暴撕扯中挣脱出来,身体像被无数巨锤反复捶打过,每一寸筋骨都在呻吟,破裂的衣衫下,深可见骨的伤口在真界这奇异而霸道的元气冲刷下,反而传来阵阵带着酸麻的剧痛。
他勉强稳住身形,脚下是嶙峋坚硬、泛着金属冷光的黑色岩石,巨大的裂缝如同丑陋的伤疤蔓延向视线的尽头。抬起头,刘周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
天穹,并非记忆中单一的蔚蓝或深邃的墨黑。它被一种无法形容的、仿佛蕴含着混沌初开力量的苍青色所浸染。在这片苍青的幕布上,三轮巨大的皓月悬挂着!两轮稍小些的,呈现出清冷的银白,如同巨大的冰盘悬于天幕两端,洒下寒霜般的月华;而正中央,一轮大得令人窒息的赤金色圆月高悬,它散发着磅礴而灼热的光辉,将苍青色的天空晕染出奇异的紫金霞光。三重月辉交织、倾泻,将这片广袤而陌生的天地笼罩在一片非人间的、宏大得令人灵魂颤栗的光影之中。月华洒落,竟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肉眼可见的霜痕与热流扭曲的轨迹。
目光所及,是难以想象的浩瀚。极远处,连绵的山脉轮廓在月辉下起伏,其高度远超刘周认知中的任何高峰,山峰刺破云层,顶端似乎有永恒的冰雪与雷霆交织的光晕在闪耀。更远处,隐约可见巨大的阴影在苍青色天幕下悬浮,那是一座座浮空的岛屿?还是某种庞大到无法理解的巨兽的脊背?仅仅是投来遥远的一瞥,那磅礴的气势便已压得他喘不过气。
脚下的黑色岩石大地延伸出去,在视线的尽头,矗立着一座难以想象的巨城轮廓。它并非规整的四方,更像是一头由无数狰狞金属和巨石堆砌成的洪荒巨兽匍匐在地平线上。高耸入云的尖塔刺向三重明月,塔身上流淌着奇异的能量符文,明灭闪烁,如同巨兽呼吸时起伏的脉络。城墙蜿蜒如龙脊,通体呈现出一种沉凝的暗金色泽,上面布满了巨大的伤痕和修补的痕迹,无声地诉说着漫长岁月里承受过的恐怖冲击。一股混杂着金属、尘土、血腥以及某种更古老、更蛮荒的气息,被凛冽的真界之风裹挟着,扑面而来。
渺小!
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渺小感,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刘周。他站在这里,就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被随手丢弃在这片浩瀚、古老、充满未知与恐怖力量的真界大地上。先前在小世界历经生死、睥睨一方的武道修为,在这片天地面前,脆弱得如同一个笑话。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仅仅是呼吸着这里的空气,承受着这里无处不在的重压和狂暴元气,体内的真元就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着,而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在这蛮荒元气的刺激下,愈合的速度慢得令人绝望。
“咳咳…” 胸腔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刘周猛地咳出一口带着内脏碎末的淤血,浓重的血腥味在口鼻间弥漫。他踉跄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只能用手死死按住胸前一道最深的裂口。温热的血透过指缝渗出,滴落在脚下冰冷的黑色岩石上,迅速被那奇异石头吸收,只留下一点暗沉的颜色。
“不行…必须…找个地方…” 他喘息着,声音嘶哑干涩,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视线开始有些模糊,三重皓月的光晕在他眼中重叠晃动。生存的本能压倒了初临新世界的震撼与绝望。他强迫自己转动沉重的头颅,艰难地扫视四周。
目光掠过嶙峋的怪石和巨大的裂缝,最终停留在远方那座巨城轮廓的下方,靠近边缘地带的一片区域。那里并非高大规整的城墙,而是一片混乱低矮、层层叠叠的阴影。无数的灯火在那里闪烁,微弱却密集,如同巨兽脚边汇聚的萤火虫群。嘈杂、混乱、带着原始野性的喧嚣声浪,即使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也能隐隐约约地顺着风飘来——叫卖声、粗鲁的喝骂、金属碰撞的脆响、不知名兽类的嘶吼……汇成一股充满野蛮生机的洪流。
“黑市…或者…贫民窟?” 刘周脑中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这种地方,混乱滋生,但也意味着机会,意味着可能找到疗伤喘息之所,意味着可能隐藏着不被那些高高在上存在注意的缝隙。对于此刻重伤濒危、身无长物又来历不明的他而言,那片混乱的阴影地带,竟是唯一可能的生路。
他咬紧牙关,牙龈几乎渗出血来。调动起体内残存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真元,艰难地包裹住周身几处致命的伤口,试图减缓流血的速度。每迈出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又像拖拽着万钧巨石。脚下的黑色岩石坚硬无比,棱角锋利,磨损着他破烂的靴底。凛冽的真界之风无情地撕扯着他单薄的衣衫和暴露的伤口,带走他仅存不多的体温。
目标,那片混乱的灯火!
距离在痛苦中一点点缩短。空气中的血腥味、汗臭味、某种腐败的草药味、还有难以形容的蛮荒兽类的腥臊气越来越浓烈刺鼻。低矮、歪斜、用各种粗糙材料——巨大兽骨、锈蚀的金属板、不知名的坚硬黑石、甚至某种坚韧的藤蔓——胡乱搭建的棚屋和洞穴出现在眼前。道路狭窄、泥泞、坑洼不平,流淌着可疑的暗色液体。形形色色的身影在昏黄或惨绿色的灯火下晃动:穿着破烂皮甲、身上带着狰狞伤疤的佣兵;眼神浑浊、缩在角落兜售着几块看不出材质矿石的老者;裹在宽大斗篷里、气息阴冷的独行者;甚至还有几个身材异常矮小、皮肤粗糙如岩石、背负着巨大矿篓的异族,用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周围。
这里没有秩序,只有赤裸裸的力量和生存的欲望在空气中沸腾。
刘周的出现,像一滴血落入饥饿的食人鱼群。数道冰冷、贪婪、带着评估猎物价值的目光,瞬间从不同的角落钉在了他身上。他破烂的衣衫,无法掩饰的重伤状态,以及那与真界土着迥异的、带着小世界烙印的气息,都清晰地标示着:这是一个虚弱、陌生、可能带着点油水的“外来者”。
一个身材高壮如铁塔、脸上横亘着一条巨大刀疤、袒露的胸膛布满浓密黑毛的壮汉,咧开嘴,露出焦黄的牙齿,率先挡住了刘周的去路。他手里拎着一根布满锈迹和暗红血渍的沉重狼牙棒,棒头随意地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喂,新来的?” 壮汉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看你这样子,刚从哪个耗子洞里爬出来?啧啧,伤得不轻嘛。老子‘疤脸熊’,这片地头讨口饭吃。看你可怜,交十个下品灵晶的‘落脚费’,熊爷保你今晚不被野狗叼走,如何?”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狼牙棒有意无意地往前杵了杵,带起的劲风吹动了刘周额前沾血的乱发。
十个下品灵晶?刘周连一个都没有。他沉默着,只是将身体重心微微下沉,仅存的真元艰难地在破损的经脉中运转,如同即将枯竭的溪流。他微微抬起眼睑,目光透过散乱的发丝缝隙,冷冷地扫过疤脸熊和他身后几个缓缓围拢上来、眼神同样不善的同伙。那目光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在绝境中淬炼出的、野兽般的凶悍和死寂。
疤脸熊被这目光刺得一怔,随即感到一阵被冒犯的恼怒。一个半死不活的下界爬虫,还敢用这种眼神看他?“妈的,给脸不要脸!” 他怒骂一声,手臂肌肉贲张,沉重的狼牙棒带起一道沉闷的恶风,毫无花哨地朝着刘周的脑袋当头砸落!这一棒势大力沉,显然是存了立威和直接废掉刘周的心思。他身后的几个喽啰也狞笑着,堵住了刘周可能的退路,准备欣赏血花四溅的场景。
就在狼牙棒带着死亡的呼啸即将触及刘周天灵盖的刹那,刘周动了!
重伤的身躯爆发出不可思议的韧性。他没有后退,反而左脚猛地向前踏出小半步,身体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向左侧倾斜,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狼牙棒最致命的锤头。沉重的棒身带着劲风擦着他的肩膀落下,刮起的风刃在他本就破烂的衣服上又添几道裂口,皮肤被刮得生疼。
但刘周的目的达到了!他利用这毫厘之间的闪避,拉近了与疤脸熊的距离。几乎在狼牙棒落空的瞬间,他蓄势已久的右手并指如剑,体内残存的真元以前所未有的疯狂速度压缩、凝聚于指尖一点!那不再是他在小世界惯用的、大开大合的武技真元,而是在真界恐怖压力下,被逼出的、带着一种濒死孤注一掷的凝练与锋锐!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刺耳无比的破空声响起。
刘周的手指,快得只剩下一道模糊的残影,精准无比地点在了疤脸熊因全力挥棒而暴露的、右肋下三寸的位置!那里并非要害,却是一处真气运转的节点。
“呃啊!” 疤脸熊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痛苦和惊愕。他只觉一股尖锐、冰冷、带着强烈破坏性的异种气息,如同烧红的钢针般狠狠刺入他防御相对薄弱的肋下,瞬间截断了他正在运转的蛮横真力。一股强烈的气血逆流直冲喉头,让他眼前发黑,庞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剧烈一晃,沉重的狼牙棒脱手飞出,“哐当”一声砸在旁边的石墙上,火星四溅。
这电光火石的反击,快、准、狠!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那几个堵路的喽啰脸上的狞笑僵住了,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疤脸熊在他们这群人中,实力绝对算得上拔尖,一身横练功夫加上天武境三重的修为,足以在这片黑市外围横行。可眼前这个气息奄奄、仿佛随时会倒下的外来者,竟然只用了一指!仅仅一指,就让疤脸熊吃了大亏?
疤脸熊踉跄着后退几步,捂着剧痛的肋下,脸色一阵青白,惊怒交加地盯着刘周,眼神深处第一次掠过一丝忌惮。他摸不准了。对方刚才那一指蕴含的力量,虽然总量远不如他,但那凝练到极致的穿透力,以及精准打击要害的狠辣眼光,绝非普通下界武者能拥有!这小子,有点邪门!
刘周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脸色惨白如纸。刚才那一下,几乎耗尽了他最后一点能动用的真元,胸前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汩汩涌出。但他强撑着,背脊挺得笔直,那双眼睛,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缓缓扫过疤脸熊和他那几个惊疑不定的手下。
“滚。” 一个冰冷的字眼,从他染血的齿缝间挤出。声音不高,甚至有些虚弱,却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决绝杀意。
空气仿佛凝固了。疤脸熊捂着肋下,脸色变幻不定。他死死盯着刘周,想从对方脸上找到一丝强弩之末的破绽。但那双眼睛,除了冰冷的杀意和深不见底的疲惫,再无其他。他看不透。那决绝的杀意,像一根无形的刺,扎在他心头。为了一点不确定的“油水”,和一个明显敢拼命、手段诡异的家伙死磕?在这黑市里,受伤就意味着被其他人当成肥羊!
疤脸熊脸上横肉抽搐了几下,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妈的!算你小子走运!熊爷今天心情好,放你一马!” 他色厉内荏地吼了一声,弯腰捡起地上的狼牙棒,又恶狠狠地瞪了刘周一眼,对着手下低吼道:“看什么看?走了!” 说罢,捂着肋下,带着几分狼狈,转身挤入旁边一条更暗的小巷。那几个喽啰也赶紧跟上,临走前看向刘周的目光,充满了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
强敌退去,紧绷的弦骤然松弛。刘周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天旋地转,身体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靠着身后冰冷粗糙、布满污垢的石墙,缓缓滑坐在地。冷汗瞬间浸透了破烂的内衫,混杂着血水,带来刺骨的冰凉。每一次喘息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钻心的剧痛。
他瘫坐在泥泞和污秽中,背靠着冰冷的石墙,头无力地垂下,散乱的黑发遮住了他布满血污和冷汗的脸。周围依旧是嘈杂的喧嚣、贪婪的目光和混乱的气息,但此刻,这些仿佛都隔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变得模糊而遥远。体内空空荡荡,经脉如同被彻底犁过一遍的干涸河床,传来阵阵令人绝望的枯竭刺痛。真元,彻底耗尽了。连维持最低限度生机、压制伤势的力量都几乎消失。
沉重的疲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的意识,想要将他拖入永恒的黑暗。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刻这般清晰而冰冷地缠绕着他。
“不能…不能倒在这里…” 一个微弱却异常执拗的声音,在灵魂深处挣扎着响起。像风中残烛最后的火星。他艰难地抬起头,视线模糊地扫过眼前污浊的巷子。就在这时,墙角处一抹极不协调的颜色,突兀地撞入了他的眼帘。
就在他脚边不到三尺的地方,一堆散发着腐臭气味的垃圾和暗色泥泞之中,静静地躺着一小块东西。
那是一小块玉,或者说,是玉的残片。只有拇指指甲盖大小,形状极不规则,边缘参差破碎,像是从某个更大的玉器上崩裂下来的。它的质地浑浊不堪,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灰白色,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沾满了污泥和几抹早已干涸发黑的、几乎与泥土融为一体的暗红色印记——那是干涸凝固的血迹。
这样一块毫不起眼、甚至可以说是丑陋的玉片,混杂在垃圾堆里,在昏暗的光线下,恐怕连最贪婪的拾荒者都懒得多看一眼。
然而,就在刘周的目光触及它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奇异悸动,毫无征兆地在他灵魂深处猛地一跳!
不是能量波动,不是精神牵引,更像是一种源自生命最本源的、玄之又玄的共鸣!仿佛那玉片中,有某种沉寂了亿万年的东西,与他体内某个同样沉寂的角落,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联系。
这股悸动来得突兀,去得也快,如同幻觉。但刘周的心脏,却因为这一跳,猛地收缩了一下!濒死的麻木意识,被这突如其来的奇异感觉刺得一个激灵。
“那…是什么?” 他死死地盯着那块污浊的玉片,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疯狂地冲击着他——捡起它!必须捡起它!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疑虑和身体的剧痛。他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几乎是爬行着,沾满污泥和自身鲜血的手,颤抖着伸向那枚不起眼的玉片。
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粗糙、沾满污垢的玉片表面。
嗡——!
这一次,不再是虚无的悸动!
一股冰冷、苍凉、带着无尽岁月沉淀下来的古老气息,如同沉睡的冰河骤然解冻了一线,猛地从玉片残破的裂痕中透出!这股气息并非多么磅礴浩瀚,反而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穿透万古、直抵本源的奇异质感!
更让刘周灵魂剧震的是,就在这股古老气息透出的刹那,他体内深处,那源自《阴阳合和秘典》核心、一直自行运转、维持着他一丝生机的微弱双修功法本源,竟然不受控制地、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仿佛久旱龟裂的大地,感应到了遥远天际传来的一丝水汽!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强烈的“渴求”瞬间淹没了刘周的意识!
这玉片,绝对与他修炼的双修功法有关!甚至…可能远不止于此!
求生的欲望瞬间点燃!刘周猛地攥紧了手中那枚冰冷刺骨的玉片残片,仿佛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用尽全身力气,拖着残破不堪的身体,挣扎着向巷子更深处、一个散发着浓烈草药混合着血腥味的昏暗角落爬去。那里有一个用巨大兽骨和破烂油布勉强搭成的棚子,门口挂着一个歪斜的木牌,上面用炭笔潦草地画着一个扭曲的草药图案——这是黑市里最底层、只为最落魄者提供庇护的“窝棚”。
他几乎是撞开了那扇摇摇欲坠的、用兽皮蒙着的破门,滚了进去。
一股混杂着劣质草药、腐臭、汗味和血腥的浑浊热浪扑面而来。棚内空间狭小逼仄,光线昏暗,只有角落里一盏散发着惨绿色幽光的劣质萤石灯提供着照明。几张用粗糙木板和干草铺成的“床”上,蜷缩着几个气息微弱、同样重伤或染病的黑影,对刘周的闯入毫无反应,只有压抑的呻吟偶尔响起。
刘周顾不上这些,他挣扎着挪到最角落一个空着的草铺上,身体一软,彻底瘫倒。剧烈的动作再次撕裂了伤口,鲜血染红了身下肮脏的干草。他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如同刀割,冷汗混合着血水,在他身下洇开一小片暗色。
他颤抖着,将紧握的右手摊开。那枚沾满污泥和血渍的灰白玉片,静静地躺在他掌心。冰冷粗糙的触感,此刻却像烙铁般灼烫着他的神经。刚才那瞬间的灵魂悸动和功法本源的异动,绝非错觉!
没有丝毫犹豫,刘周艰难地调动起体内最后一丝微不可查的真元——那已经不能称之为真元流,更像是几缕即将彻底熄灭的残烬。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点微弱的力量,尝试着,极其缓慢、极其谨慎地,渡入掌中的玉片残片。
嗡……
玉片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表面干涸发黑的污垢和血迹,在微弱的真元刺激下,竟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剥落了一些。玉片本身的灰白浑浊之色,似乎也褪去了一丝丝,显露出下方一点极其微弱的、温润内敛的光泽。
就在这光泽显现的刹那,异变陡生!
一股远比之前清晰、冰冷、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包容性的古老意念,如同涓涓细流,骤然从玉片的裂痕中流淌而出,直接冲入了刘周的意识海!
没有文字,没有图像,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理”!
它阐述着阴阳的轮转,描绘着生灭的交替,演绎着混沌初开时,清浊二气如何分化、纠缠、最终衍生万物的至简大道!这股意念并非磅礴的信息洪流,反而异常精炼、纯粹,直指某种本源核心。它没有具体的修炼法门,更像是一把钥匙,一个提纲挈领的总纲!
而在这股纯粹古老意念涌入的同时,刘周体内那微弱运转的《阴阳合和秘典》本源,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沸腾了!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自行运转起来,贪婪地汲取着、呼应着这股外来的古老意念!
轰隆!
刘周的意识仿佛被投入了宇宙初开的混沌洪炉!他“看”到无尽的黑暗虚空,一点微光亮起,瞬间膨胀,分化出清浊二气,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沉为地,阴阳二气在分化中交融、在交融中碰撞,诞生出雷霆、风雨、山川、草木……最原始的生命气机在阴阳的激荡中萌发!
他自身的双修功法本源,在这股宏大古老意念的冲刷和启迪下,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被剖析、被理解!过往修炼中无数模糊的、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关窍,此刻如同迷雾被狂风吹散!那些被他视为提升功力和境界媒介的女子元阴之气,其本质在“阴阳衍万物”的至高视角下,豁然开朗——那并非简单的能量,而是承载着对方生命本源中一丝最精纯的“阴”之真意!而他自身,则是“阳”之载体!真正的交融,是生命本源中阴阳真意的和谐共振与互补升华!其终极目标,绝非简单的采补或功力堆积,而是以阴阳为桥,窥探混沌,直指那衍生万物的造化本源!
“原来…如此!阴阳…混沌…本源!” 刘周在灵魂深处发出无声的呐喊。巨大的明悟如同开天辟地的神雷,瞬间照亮了他整个武道认知!过往的修炼,如同盲人摸象,只触及皮毛,只将其视为提升功力的捷径。而这枚神秘玉片残片中蕴含的古老意念,却为他推开了一扇通往无上大道本源的门扉!虽然只是惊鸿一瞥,门内那浩瀚无垠的风景,已足以令他神魂俱醉,激动得浑身颤抖!
这不再是简单的双修之术,这是直指造化本源的——阴阳混沌大道!一个模糊却无比恢弘的名字,在他灵魂中轰然铸就!
就在这明悟升腾、体内功法本源因共鸣而自行加速运转的刹那,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仿佛源自天地初开时的混沌气息,竟真的从那玉片残片深处,被引动了一丝!这一丝气息,顺着刘周渡入的真元,倒流而回,瞬间融入了他枯竭的经脉!
轰!
如同久旱的沙漠迎来了第一滴甘霖!不,比甘霖更甚!这一丝微弱到极致的混沌气息,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生命造化之力!它流过之处,破损焦枯的经脉如同被最温柔的春雨滋润,传来阵阵难以言喻的酥麻和清凉感!那沉重如山的真界元气压力带来的刺痛,瞬间减轻了大半!胸前那几道最深的伤口,肌肉组织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着、生长着,虽然距离愈合还差得远,但流血的速度明显减缓了!
更重要的是,体内那原本彻底枯竭、如同死寂荒漠的真元,此刻竟在这股混沌气息的滋养和自身功法本源前所未有的活跃运转下,凭空滋生出了一缕!虽然细若游丝,却精纯凝练,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勃勃生机,如同在灰烬中重新点燃的火种!
“嘶……” 刘周猛地倒抽一口冷气,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堪称神迹的滋养与恢复!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掌心那枚依旧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玉片残片,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仅仅是一丝气息,就有如此奇效?这到底是什么来历的宝物?那古老意念所言的“混沌本源”,竟非虚妄?
然而,这缕混沌气息太过微弱,带来的恢复也仅仅是杯水车薪。玉片残片在释放出这一丝气息后,表面的微光迅速黯淡下去,那股古老的意念也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沉寂,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刘周体内的功法本源也渐渐平复,虽然运转的轨迹似乎比之前更清晰、更契合某种大道韵律,但新生的那一缕真元也显得后继乏力。
“不够…还远远不够…” 刘周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光芒。这枚玉片残片,是真正的无价之宝!它指出的道路,是通天大道!但仅凭这一小块残片,蕴含的信息和能量都太少太少,如同管中窥豹。他需要更多!需要完整的传承!需要找到这玉片的源头!
活下去!变得更强!找到其他碎片!
这个念头,如同烙印般刻入他的灵魂深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更加迫切!
……
接下来的几天,刘周如同一只受伤后蛰伏起来的孤狼,藏身在这污秽恶臭的窝棚角落。他利用那枚神秘玉片残片带来的微弱恢复力和自身重新凝聚的一丝真元,小心翼翼地调理着伤势。他不敢再贸然引动玉片,生怕这唯一的希望彻底损毁,只是将其紧紧贴身藏好,依靠它本身散发出的、微乎其微却能抚平真界元气侵蚀的奇异力场来减轻痛苦。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打坐调息,运转着那已经发生微妙蜕变、更贴近“阴阳混沌”本意的双修功法。每一次运转,虽然依旧缓慢艰难,吸收真界元气的效率也低得可怜,但真元的质地在缓慢提升,带着一丝微弱的混沌包容特性,对伤势的滋养效果比之前好了不少。
窝棚里的其他“住客”换了几茬,有的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有的挣扎着爬出去后再也没回来。刘周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如同角落里的影子。他默默观察着,倾听着。从那些重伤者的呓语、窝棚主人(一个终日醉醺醺、缺了条胳膊的老佣兵)不耐烦的呵斥、以及偶尔进来兜售劣质伤药的小贩口中,他努力捕捉着关于这座巨城——名为“黑岩巨城”——的信息碎片。
“玄霜阁…招新…擂台…天才…” 这几个词出现的频率极高,带着敬畏、向往或酸溜溜的嫉妒。
终于,在第七天清晨,当胸前的伤口终于结上一层暗红色的痂,体内真元也恢复到了全盛时期的一成左右时,刘周决定离开这个恶臭的巢穴。他需要获取信息,需要资源,需要接触这个世界的规则。而玄霜阁的招新擂台,无疑是目前最清晰的目标。
他撕下衣角还算干净的一块布,沾着窝棚角落里浑浊的积水,勉强擦掉脸上最明显的血污和污泥,又将破烂的外衣紧了紧,遮住胸前狰狞的伤口。做完这一切,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那扇散发着霉味的兽皮门,重新踏入黑市混乱的晨光中。
目标明确:玄霜阁招新擂台!
顺着人流和越来越清晰的喧嚣声,刘周艰难地穿过黑市外围迷宫般的狭窄巷道。空气中弥漫的各种刺鼻气味中,渐渐多了一股冰冷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越靠近中心区域,人流也越发密集,形形色色的武者汇聚而来,气息普遍都比黑市外围那些混混强上不止一筹,大多都达到了天武境。他们脸上带着兴奋、期待或忐忑,目标显然和刘周一致。
终于,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巨大的、由某种暗青色金属铺就的广场出现在眼前。广场中央,矗立着三座高达十丈、通体由晶莹剔透、散发着森森寒气的玄冰筑成的巨大擂台!擂台上铭刻着繁复的银色符文,正闪烁着冰冷的辉光,形成一个强大的防护结界。凛冽的寒气以擂台为中心弥漫开来,让广场上的温度骤降,许多实力稍弱的武者都下意识地裹紧了衣服。
广场四周人山人海,喧嚣鼎沸。穿着统一制式青色冰纹劲装、神色倨傲的玄霜阁弟子,如同鹤立鸡群般散布在人群边缘,维持着秩序。他们的气息大多在灵武境,随意扫视的目光都带着冰锥般的寒意,让周围的喧闹声不由得压低了几分。
刘周的目光,却瞬间被中央那座最高、最宏伟的玄冰擂台所吸引。
此刻,擂台之上,正上演着一场实力悬殊的对决。
一方是个身材魁梧、手持巨斧的壮汉,看其爆发出的气息,赫然达到了灵武境三重!他怒吼连连,巨斧挥舞间带起土黄色的厚重罡风,气势惊人。然而,他的对手……
那是一个女子。
一袭胜雪的白衣,纤尘不染,在玄冰擂台的寒气映衬下,仿佛与冰雪融为一体。身姿高挑窈窕,青丝如瀑,只用一根简单的冰晶簪子绾住。她的脸上覆着一层薄薄的、同样由玄冰凝成的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清澈得如同万载寒潭的深处,剔透无暇,却又蕴含着冻结万物的绝对冰冷。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丝毫情绪起伏,仿佛眼前气势汹汹的对手,不过是脚下一粒无关紧要的尘埃。
面对壮汉那足以开山裂石的巨斧劈砍,她甚至没有移动脚步。只是在那土黄色罡风即将及体的瞬间,才看似随意地抬起了她那欺霜赛雪的右手。
五指纤细如玉,轻轻一拂。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轻微的“咔嚓”脆响。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那狂暴的土黄色罡风巨斧,连同壮汉魁梧的身躯,在距离女子还有三尺之遥的地方,瞬间被一层晶莹剔透的玄冰彻底覆盖!壮汉脸上还凝固着惊愕与难以置信的表情,整个人化作了一尊保持着前冲劈砍姿势的冰雕!阳光透过冰层折射,在他惊恐的瞳孔中映出扭曲的光斑。
寒气四溢!擂台周围的温度再次骤降!
“嘶……” 广场上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无数道敬畏、恐惧、爱慕、嫉妒的目光聚焦在擂台中央那白衣胜雪的清冷身影上。
“凌清雪师姐的‘玄冰真意’越发恐怖了!” 擂台边,一个玄霜阁弟子激动地低呼,声音充满了崇拜,“举手投足,冰封灵武!不愧是阁主亲传!”
“这已经是第七个了吧?连她一招都接不下!灵武境在她面前,如同土鸡瓦狗!” 另一个弟子附和道,语气同样狂热。
“下一位。” 擂台上,凌清雪清冷的声音响起,如同冰珠落玉盘,清脆悦耳,却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擂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那眼神,如同在俯视一群蝼蚁。
负责主持的玄霜阁长老满意地点点头,声音洪亮地传遍全场:“灵武境三重,张奎,败!下一位挑战者,速速登台!”
短暂的死寂后,人群骚动起来,互相推搡张望,却无人敢轻易上前。见识了凌清雪那近乎碾压的实力,之前还跃跃欲试的许多人,此刻都脸色发白,心生怯意。那瞬间冰封的恐怖,足以浇灭大部分人的勇气。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分开人群,一步一步,踏上了通向中央擂台的冰阶。
他的脚步并不快,甚至有些虚浮,破烂的衣衫在凛冽的寒气中显得格外单薄,与周围衣着光鲜、气息强大的武者们格格不入。他身上甚至还带着未散尽的草药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他微微低着头,散乱的黑发遮住了部分面容,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
整个广场的目光,瞬间被这个突兀出现的、如同乞丐般的挑战者所吸引。
“这人谁啊?找死吗?”
“哪来的叫花子?连气息都感应不到,也敢挑战凌清雪师姐?”
“看他那样子,站都站不稳了吧?别污了师姐的眼!”
“估计是穷疯了,想搏个名头?也不看看对手是谁!”
惊愕、鄙夷、嘲讽、看戏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投射在刘周身上。他恍若未闻,只是继续一步步地向上走着。每踏上一级冰阶,脚下传来的刺骨寒意都让他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一下,但他前进的步伐却异常稳定。
终于,他踏上了宽阔的玄冰擂台。冰冷的寒气瞬间包裹了他,仿佛要将他从内到外彻底冻结。他抬起头,目光穿过散乱的发丝,第一次正面迎上了擂台中央那双清冷如万载寒潭的眼眸。
四目相对。
凌清雪覆着冰纱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冰魄般的眸子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看到尘埃落入清水的微澜。她的目光在刘周破烂的衣衫、苍白的面容、以及那身与这恢弘擂台格格不入的落魄气息上停留了一瞬。
“报上名来,出身。”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听不出情绪,但那份居高临下的淡漠,比任何嘲讽都更刺骨。
刘周站定,挺直了背脊,尽管这个动作让他胸前的伤口传来一阵刺痛。他迎视着那双冰冷的眼睛,缓缓开口,声音因为伤势和寒气显得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
“刘周。散修,无门无派。”
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声音不高,却足以让擂台边缘的玄霜阁长老和近处的人听到:
“来自…下界。”
“下界?”
这两个字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广场!
“什么?下界?!”
“我没听错吧?一个下界爬出来的蝼蚁?”
“哈哈哈!真是活久见!下界的废物,也敢来挑战我真界天骄?”
“凌师姐,赶紧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垃圾冻成冰渣扔下去吧!别浪费大家时间!”
“散修?下界?哈哈哈,三重皓月之下,竟有如此不自量力之人!”
嘲笑声、辱骂声如同海啸般爆发开来,几乎要将擂台掀翻。无数道目光如同利箭,刺向台上那个孤零零的身影,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和鄙夷。在真界武者的认知中,“下界”二字,几乎就等同于“原始”、“低劣”、“垃圾”!
擂台边缘,那位玄霜阁长老眉头也皱了起来,看向刘周的目光带上了明显的不悦和怀疑。若非招新规矩摆在那里,他几乎要直接出手将这个不知所谓的下界人驱逐了。
凌清雪冰纱下的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下抿了一下。那并非笑意,而是一种更加清晰的、如同看到秽物般的厌恶和漠然。
“下界?” 她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比擂台的玄冰更冷三分,“此地,非尔等可妄图之地。” 她的目光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可能存在的、对陌生挑战者的审视,只剩下纯粹的、冻结一切的冰冷。她甚至懒得再询问刘周是否准备好。
“退下。或,被冰封。”
五个字,宣告了这场挑战在她眼中唯一可能的结局。没有威胁,只有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她甚至没有摆出任何架势,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白衣胜雪,仿佛已经看到了眼前之人化作冰雕的模样。
面对这滔天的嘲笑、长老的怀疑、以及凌清雪那如同宣判死刑般的冰冷话语,刘周脸上却没有丝毫愤怒或恐惧。他甚至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极淡、却带着莫名意味的弧度。他缓缓抬起双手,在胸前摆出了一个极其古怪的起手式。
左手掌心向上,虚托于胸前,五指微曲,仿佛托着一轮无形的暖阳;右手掌心向下,覆于左手之上,五指同样微曲,如同按着一弯清冷的寒月。双臂缓缓划动,动作缓慢而凝重,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在身前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不断流转的圆形轨迹。
没有真元爆发的光芒,没有气势的升腾。只有一股极其微弱、难以察觉的、仿佛阴阳二气在流转交融的奇异气韵,在他双掌之间悄然弥漫开来。那气韵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在凌清雪磅礴的寒冰威压和满场喧嚣的鄙夷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在刘周的灵魂深处,那枚紧贴胸口的玉片残片,却在他摆出这源自古老意念、融合了自身蜕变后功法理解的起手式的瞬间,极其微弱地悸动了一下!一股若有若无、仿佛来自混沌源头的苍茫气机,被悄然引动,融入了刘周双掌间那微弱流转的阴阳轨迹之中!
“装神弄鬼!” “赶紧滚下去吧!” “凌师姐,快冻了他!” 台下的嘲讽声浪更加汹涌。
凌清雪冰魄般的眼眸中,最后一丝耐心也彻底消失。她甚至不屑于再开口。覆在冰纱下的唇瓣微不可察地一动。
呼——!
没有任何征兆,擂台之上,温度瞬间降至绝对冰点!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细小的冰晶凭空凝结,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疯狂汇聚!一道纯粹由极度凝练的玄冰真意构筑的、三尺见方的无形寒流,如同瞬移般,骤然出现在刘周身前,带着冻结万物、抹杀生机的绝对意志,朝着他当胸撞去!
玄霜阁绝学——冰魄瞬杀!
这并非范围攻击,而是将极致的寒意和冻结之力浓缩于一点,瞬间爆发!速度之快,威能之凝聚,远超之前冰封壮汉的手段!显然,凌清雪只想用最直接、最碾压的方式,将这个碍眼的下界蝼蚁瞬间清除!
寒流未至,那恐怖的冻结意志已然降临!刘周破烂的衣衫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白霜,眉毛、发梢凝结出冰粒!他胸前的伤口更是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连血液都要被冻结!死亡的气息,比在黑市面对疤脸熊时浓烈百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刘周双掌间那缓慢流转的阴阳轨迹,骤然加速!左手掌心那轮无形的“暖阳”猛地爆发出微弱却炽热的光芒,右手掌心那弯“寒月”则幽光流转,寒意森森!
“阴阳轮转,混沌化生!”
一个无声的意念在他灵魂深处炸响!
轰!
他双掌猛地一合!左阳右阴,并非简单的叠加,而是在那古老意念的引导下,在玉片残片引动的混沌气机加持下,以自身蜕变后的功法本源为引,瞬间完成了一次精妙绝伦、直指本源核心的模拟与转化!
嗡——!
一个直径不过尺许、缓缓旋转、非黑非白的混沌气旋,凭空出现在他合拢的双掌之前!气旋的核心,一点微弱却无比纯粹、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冰真意——骤然显现!
这并非凌清雪那种霸道绝伦、冻结一切的玄冰真意,而是一种更加内敛、更加纯粹、仿佛剥离了所有表象、直指“冻结”这一概念本源核心的——冰之真意!它诞生于阴阳激荡的混沌之中,带着一丝混沌初开、清浊分化时,那“浊”之沉凝、阴之极致的原始韵味!
噗!
一声轻响,如同气泡破裂。
凌清雪那足以瞬杀普通灵武境三重的“冰魄瞬杀”寒流,在撞上那尺许混沌气旋的瞬间,竟如同百川归海,被那气旋核心显现的、更加纯粹本源的“冰之真意”毫无阻碍地吸纳、吞噬、消融!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狂暴的能量对冲。只有那道恐怖的寒流,如同泥牛入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缓缓旋转的混沌气旋之中!气旋吞噬了这道寒流后,似乎凝实了极其微弱的一丝,核心那点纯粹的冰之真意也闪烁了一下,随即气旋便消散于无形。
擂台上,一片死寂。
时间仿佛真的被冻结了。
台下山呼海啸般的嘲笑声、辱骂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地扼住了喉咙,戛然而止!无数张脸上,嘲讽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睛瞪得滚圆,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擂台边缘,那位一直神色不耐的玄霜阁长老,脸上的皱纹仿佛在这一刻被冻僵了。他浑浊的老眼骤然爆射出难以置信的精光,死死盯着刘周身前那刚刚消散的混沌气旋位置,身体甚至微微前倾,仿佛要确认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
凌清雪,第一次,动了。
她那一直如同亘古冰雕般静止的身躯,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覆面的冰纱下,那完美无瑕、却总是覆盖着万年寒霜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一抹无法掩饰的、深入骨髓的震惊之色,瞬间取代了所有的冰冷与漠然!
那双如同万载寒潭般清澈冰冷的眼眸,此刻瞳孔骤然收缩到了针尖大小!平静无波的潭水被投入了一颗巨石,掀起了惊涛骇浪!她的目光死死锁在刘周那刚刚放下、还保持着合掌姿势的双手上,仿佛要穿透皮肉,看清那里面究竟隐藏着何等惊世骇俗的秘密!
冰魄瞬杀!她含着一丝不耐发出的、足以瞬杀灵武境三重的一击,竟然…被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了?甚至,是被对方以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却隐隐感觉到其中蕴含着某种令她灵魂都为之悸动的方式…吞噬了?
而且…那气旋核心一闪而逝的…那是什么?那纯粹的、仿佛剥离了所有表象、直指冻结本源的寒意…为何让她体内的玄冰真意都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与…战栗?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个来自下界、气息微弱、衣衫褴褛的散修…他怎么可能…?
死寂,笼罩着整个广场。只有凛冽的寒风刮过玄冰擂台,发出呜呜的声响,更添几分诡异的冰冷。
在这片足以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刘周缓缓放下了双手。胸前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全力运转功法而再次崩裂,渗出的鲜血染红了内衫,但他仿佛毫无所觉。他抬起头,目光穿过散乱的黑发,平静地迎上凌清雪那双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的眼眸。
他的嘴角,那丝极淡的弧度,此刻变得清晰起来,带着一种看穿迷雾的了然,一种源自大道领悟的平静自信。
“下界功法?” 他开口了,声音依旧沙哑,却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清晰地打破了这死水般的寂静。
他看着凌清雪震惊的瞳孔,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能破你绝学的,便是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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