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
纾亲王何璋,便如同一支离弦的箭,猛地从班列中,跨步而出。
他手持玉圭,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冰冷的金砖之上。
“陛下!”
他的声音,凄厉,悲怆,如同杜鹃泣血。
“臣,有本!死谏!”
这一跪,这一声,瞬间将大殿之上那根紧绷的弦,彻底引爆!
紧随其后,又有七八名平日里与何璋过从甚密的宗室郡王,十几位以清流自居的御史言官,也齐刷刷地走出班列,跪倒一片。
“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
“请陛下,悬崖勒马,撤销皇家农商行!”
“皇室行商,与民争利,此乃亡国之兆啊!”
哭喊声,叩首声,在金銮殿内交织成一片,仿佛大玥王朝,已然到了亡国的边缘。
何岁看着下方那一张张“忠心耿耿”、“为国请命”的脸,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一拍龙椅扶手,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放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被触怒的,雷霆之威。
“皇家农商行,乃是朕以皇后内帑,扶持宗室,为国减负之策!何来与民争利一说!”
“尔等,是想说朕的宗亲,不是我大玥的子民吗!”
何璋抬起头,那张苍白的脸上,竟流下了两行清泪。
他以头抢地,声音因激动而剧烈颤抖。
“陛下!您被蒙蔽了啊!”
“此例一开,天下官吏,皆可效仿!届时,官府与商贾勾结,垄断民生,苛捐杂税,层层盘剥!百姓将再无活路!这才是真正的,与天下万民争利!”
“到那时,民怨沸腾,天下大乱!陛下您,将成为我大玥的千古罪人啊!”
这番话,说得是字字泣血,振聋发聩。
就连一些原本中立的老臣,脸上都露出了凝重之色。
是啊。
不怕皇帝做,就怕底下人学。
这个口子,一旦开了,后果,不堪设想。
何岁看着下方“据理力争”的何璋,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似乎被气得不轻。
他猛地站起身,指着何璋,厉声喝道。
“一派胡言!”
“朕此举,光明磊落,只为强国富民!何璋!你身为宗正,不思为皇族分忧,不为国家献策,反而在此妖言惑众,蛊惑人心!你究竟,是何居心!”
“臣,一心为国,别无他心!若陛下不信,臣,愿以死明志!”
何璋双目赤红,竟真的猛地起身,朝着殿中的盘龙金柱,一头撞了过去!
“王爷!”
“叔王不可!”
殿内顿时乱作一团。
一旁的几位老郡王眼疾手快,死死地将他抱住。
何璋状若疯狂,奋力挣扎,嘶吼道。
“放开我!让我死!”
“昏君!昏君当道!国将不国!我何璋有何面目,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这场面,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一位为了江山社稷,不惜以死相谏的贤王,一位为了推行新政,不惜背负骂名的帝王。
忠与奸,对与错,在这一刻,仿佛变得模糊不清。
龙椅之上,何岁看着下方那场闹剧,那双因“愤怒”而显得锐利的眸子里,深藏着一丝谁也看不见的,冰冷的笑意。
【吵,吵得再响亮点。】
【对,就是这样,何璋,你得表现得更绝望,更悲愤。】
【不让你这位‘贤王’被朕逼到墙角,不让满朝文武都觉得朕是个刚愎自用,听不进忠言的孤家寡人。】
【远在京城某处雅间里,品着茶看戏的沈神君,他袖中的那把屠刀,又怎么会迫不及待地,递出来呢?】
【你以为你在维护你那可笑的威信,你以为你在为‘祖宗成法’死战。】
【你却不知道,你正在亲手,将你的掘墓人,引为你的盟友。】
何岁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极度的,失望与疲惫。
他挥了挥手,声音沙哑。
“罢了,罢了。”
“既然叔王与众卿,都以为朕错了。”
“那这皇家农商行之事,便……暂缓推行。”
“都退下吧。”
“朕,累了。”
说罢,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坐倒在龙椅之上,一甩龙袖,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后殿。
只留下满朝文武,面面相觑。
和一位,在众人搀扶之下,虽然脸色苍白,眼中却闪过一丝惨胜之色的,纾亲王。
这场惊心动魄的朝会,如同一场席卷京城的风暴,在短短半个时辰之内,便传遍了所有的府邸与茶楼。
京城西市,一座临着护城河,名为“揽月楼”的酒楼,三层雅间之内。
沈沧澜一袭月白锦袍,临窗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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