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罐盖开启的瞬间,一道青色的细影猛地从罐口,飞射而出,随之带出来的,是一股清香的气味,一种蓬勃的、富有生命力的气息。
那似乎是一条极细小的虫子,通体呈半透明的青色,那颜色甚是好看,如同一枚上好的玉器,莹润生辉。
头部只有一个小小的口器,没有眼睛,周身散发着浓郁的碧绿气息,翠烟围绕周围,如烟似雾,不断流转盘旋。
它在空中扭曲盘绕,发出极其细微却尖锐的呜咽,如同鸟鸣声,那声音直刺人的精神,充满了对生命能量的渴望。
这就是“种子”。
看着这个种子,张敏呼吸一顿,记忆又被拉回了重生前。
同英会的地下室阴暗潮湿,与其说这是同英会的基地,不如说就是个临时据点。
她成功了。
经过数月的潜伏,扮演着一个对力量充满贪婪、足以被同英会吸纳的新面孔。
终于抓住了会长短暂外出的空隙,破解了三重加密的保险柜,取出了这个被严密保管的小罐子。
罐子入手温润。
她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同英会称之为“圣蛊”,是能汲取、操控生命能量的禁忌。
任务本是潜伏在这里。
但她太想要力量了,不想回去过被别人差遣的日子,她想当老大,想当指挥官。
她指尖触碰到那玉罐的瞬间,一种奇异的感觉流遍全身。
仿佛里面不是可怕的蛊虫,而是一个……初生的、懵懂的生命,被强行赋予了可怕的使命。她将其贴身藏好。
就在她转身欲走的刹那,密室的特制金属门无声滑开。
门口站着一个人。
同英会长。
代号“杀戮”。
他穿着一身一丝不苟的暗红色长衫,和半张破旧的面具,那双眼睛,深得像古井,没有任何光能透进去,像深不见底的潭水,无人能洞悉,她想的是什么。
他并没有显露出暴怒,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目光落在她身前微微鼓起的衣襟上,那里藏着那个温润的小罐。
“夜莺,”他的声音平稳得可怕,像冰冷的玉石相互轻叩,“或者,我该称呼你的名字,张敏?”
张敏的心脏骤然缩紧,全身血液几乎冻住。
他居然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把你拿走的东西,交出来。”他朝她伸出手,手指修长干净,“那不是你该碰的东西。”
密室里死寂一片,只有压抑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张敏能感觉到贴在心口的那只小罐似乎在微微发烫,一种极其微弱的、渴望生存的悸动透过布料传来。
交出去?叫出去有什么用?整个末世谁不知道这个会长有多阴险,若是交出去了照样会死。
不管了,赌一把。
一种超越理智的冲动,让她猛地向后撤了一步,护住了胸口。
“不。”她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却异常清晰。
会长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那冰冷的漠然更深了一层。
“我很欣赏你的勇气,可惜,用错了地方。”他淡淡地说,仿佛在评价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没有预兆,甚至没看到他动。
张敏只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猛地扼住了她的咽喉,将她整个人提离地面!
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手掌,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掐住了她,将她提了起来。
肺里的空气被瞬间挤空,视野开始模糊发黑。
她徒劳地挣扎着,手指想掰开那无形的束缚,却只触碰到一片虚无的冰冷。
会长依旧站在原地,只是平静地抬着一只手。
“最后一次机会,交出来。”他的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张敏的脚尖在空中无力地蹬了几下,像一只被无形鱼线钓离水面的鱼。
冰冷的窒息感疯狂挤压着她的意识,肺叶火辣辣地疼。
刚才那点“不想被差遣”的野心和“赌一把”的豪横,瞬间被掐得烟消云散,只剩下最本能的求生欲。
她想或者,哪怕低贱的,被折磨的活着。也不想这么死了,活着还有机会,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她拼命想点头,想用眼神传递:我想活着,我选活着。
会长那双深潭般的眼睛漠然地注视着她,似乎在她因缺氧而开始翻白眼的瞳孔里读到了“负隅顽抗”和“宁死不屈”
他微微偏头,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极其细微的、类似于“遗憾”的波动,她轻笑一声,但说出的话却让张敏如坠冰窟:
“看来,你是选择有尊严地死去。”
我想活……
她想开口说话,却因为极度的缺氧开不了口。
在杀戮眼泪,她只是脸色由红变紫,嘴巴无声地开合,像离水太久濒死的鱼。
会长似乎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
“也罢。”他淡淡道,他抬起另一只放在背后的手。
张敏只见一条巨大的,极有威压的红光朝自己飞来,在炎热的气息中没了知觉。
思绪收回。
“去。”张敏对着昏迷的程莫一指。
那青色蛊虫在空中停滞一瞬,似乎是在辨认方向,随即如同闻到血腥味的蚂蟥,猛地调转方向,化作一道青色流光,直扑程莫的心口!
“噗!”
一声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闷响。
蛊虫竟直接穿透了程莫的衣服和皮肤,毫无阻碍地钻入了他的体内!
程莫昏迷的身体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如同被电击了一样,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颤抖。
他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嗬嗬声,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程莫的脸色在月光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额角青筋暴起,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在他的胸膛皮肤之下,可以清晰地看到一道细微的凸起,正如同活物般缓缓向上蠕动,目标直指他的大脑。
高政看得津津有味,嘴角噙着残忍的笑意。也不知道小敏敏是怎么得到这东西的…
但既然小敏敏说容器培养得好的话,最后孵化出来的东西,可以让她成为和他一样的人,他倒是很期待呢……
张敏则屏息凝神,双手维持着法印,眼中幽光闪烁,全力感应并引导着蛊虫的行进。
她能感受到蛊虫传来的兴奋与贪婪,以及程莫体内那蓬勃的木系异能和旺盛气血对“种子”的巨大吸引力。
仿佛见到了一块香喷喷肥肉的难民。
过程比想象中更顺利。
程莫的意志因昏迷而毫无抵抗,他的身体本能地对这外来入侵者做出的微末挣扎,但这种脆弱异能者的挣扎,在“种子”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
就像一枚小石子,没有溅起任何水花,哪怕一点。
很快,那皮下蠕动的凸起抵达了程莫的颈项,最后没入他的下颌,消失不见。
几秒钟后,程莫身体的剧烈抽搐停止了。
他脸上的痛苦表情渐渐平复,变得平静,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
又过了一会儿,程莫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原本属于程莫的、带着些许倔强和温暖光彩的眸子,此刻完全被一片空洞的死灰色所取代。
没有焦距,没有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虚无,不似一个活生生的人类,就像一个没有意识的木偶。
他动作有些僵硬地,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站姿笔直,就像一个被人摆好的木偶,没有神采,四肢都不知道抖一下。
他转向张敏,微微低下头,如同一个忠诚的傀儡,等待主人的指令。
张敏仔细感应着彼此之间那道新建立的、无比清晰的精神联结。
她能感受到“容器”体内流淌的力量,那力量混合了程莫原本的木系异能和“种子”带来的生命力,虽然还很微弱,但潜力巨大,并且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下。
最关键的是……
张敏抬起手,手掌中心冒出一棵绿芽。
她现在可以用植物系能量了。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近乎狂热的笑容。
“成功了。”她宣布,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却是兴奋,“完美的容器。”
高政吹了一声轻佻的口哨:“恭喜啊,敏敏。看来我们的计划,可以大大提前了。”
“什么你的计划,这是我的计划。”张敏头也不回的冷冷道。
她看向如同提线木偶般站立的程莫,冷声下达了第一个指令:“记住你的新身份。你是‘容器一号’。现在,回去,回到你妹妹身边。像平常一样,不要让她起疑。等待我的下一个命令。”
“是的……主人。”程莫的喉咙里发出干涩沙哑的声音,语调平直,毫无波澜。和平常基本无异。
他转过身,动作依旧有些许僵硬,但比刚才顺畅了一些,一步步朝着门外走去。
守在门口的裴思颖默默让开道路。
她看着程莫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从自己面前经过,下意识地避开了目光。
她知道张敏成功了,没有人再能打她的主意了。
程莫打开门,走入昏暗的走廊。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影子扭曲着,一切正常,但不再属于那个一心只想让妹妹吃上白米饭的哥哥。
他走到自家门前,拿出钥匙,插入锁孔。
转动。
“咔嚓——”
门开了。
里面传来程媛带着睡意的、含糊的声音:“哥?是你吗?水接这么久……”
“嗯,是我。”程莫回答道,声音努力模仿着平时的语调,却依旧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和浓重的机械感,就像一个努力模仿人类的机器人,“没事,睡吧。”
门在程莫身后合拢,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彻底隔绝了走廊里那点微弱的光源,也将他与过去那个自己彻底割裂。
现在的他,就是一个人人掌控的提线木偶。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妹妹程媛均匀的呼吸声从里间传来。
程莫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适应了片刻,空洞地扫视着这个他曾经拼尽全力守护的小小巢穴。
空气中还残留着妹妹身上淡淡的、带着点甜味的皂角气息,以及今天晚饭,他花了两块二级晶核换的一碗泡面的香辣味混合在一起。
他只换了一碗,给妹妹吃了。
这些气味涌入他的鼻腔,却再也无法在他心中激起任何波澜。
“哥?”
里间传来窸窣的翻身声,程媛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含糊不清地嘟囔,“你干嘛呢……站在那里当门神啊?快睡觉……”
若是往常,程莫会压低声音笑着回一句“这就睡”,或许还会走过去替她掖掖被角。
然后就会被程媛笑骂两句笨蛋。
但现在,他只是僵硬地转过头,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的面部没有任何表情,整个人看起来冰冷不可靠近,但真正了解程莫的人都知道。
他喜欢笑。
“嗯。”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干涩的单音,算是回应。
这个回应很冷淡,惹起了程媛的不满,毕竟哥哥平常都是会很柔情的像她道歉,但今天的程莫有点不对劲。
她没太在意,只是翻了个身,嘟嚷了两句:“笨蛋程莫……”
声音很小,按理来说,程莫是不应该听见的,可是“程莫”听见了。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迈开脚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动作依旧带着那种初生的、不协调的机械感,每一步都像是四肢不协调的机器人,肌肉梆硬,四肢笔直,每一次弯曲都是一场巨大的斗争。
他躺下,身体笔直得不像话,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睁着眼睛一眨不眨,似乎不知道累一样,死死的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黑暗轮廓。
另一间房,程媛似乎又陷入了沉睡,呼吸变得悠长。
程莫体内的“种子”安静地蛰伏着,与张敏的意识联结像一根无形的丝线,能穿透墙壁,然后将两个不通的房间,连接起来。
他感受到张敏的意识如同冰冷的潮水,在丝线的那一端微微荡漾,监视着,掌控着他。
就像民间的提线木偶,而他就是那个没有自我意识的提线木偶。
在他的心中,张敏即天。
时间一点点流逝。
程莫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躺着,像一具僵硬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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