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筏在亚马逊河的支流上漂了三天,瘦猴的脚趾缝里始终嵌着红泥,像洗不掉的血痂。春燕用削尖的树枝帮他挑泥时,突然发现河床的沙砾里混着些金属碎屑,闪着暗绿色的光——是731部队实验容器的碎片,跟宗谷海峡捞上来的一模一样。
“顺着支流往下走,应该能找到更多线索。”吴迪用军用水壶舀起河水,对着阳光晃了晃,水底沉着个鸟形的吊坠,链子已经锈断了。吊坠背面刻着“23”,是容器的编号,“看来不止27号容器在雨林,松井家当年往南美运了不少东西。”
守林犬突然对着左岸的密林狂吠,尾巴竖得笔直。瘦猴举起头灯扫过去,只见树丛里蹲着个黑影,披着件破烂的斗篷,手里攥着根长矛,矛尖绑着块碎镜片,反射着微弱的光。
“是华雷斯。”印第安向导压低声音,往矛尖上啐了口唾沫,“他是被松井健太抛弃的矿工,在雨林里疯了三年,见人就杀。”
黑影突然发出嗬嗬的怪笑,从斗篷里掏出个东西,举过头顶——是只干瘪的人手,手指上戴着枚戒指,上面的鸟形图案跟怀表上的如出一辙。
“是松井健太的戒指!”春燕握紧猎枪,“华雷斯杀了他?”
华雷斯没说话,只是用矛尖指着下游的方向,然后转身钻进密林,斗篷的下摆扫过灌木丛,露出里面的皮肤——布满了青黑色的斑块,像是被病毒感染过。
木筏漂到入海口时,遇到了艘渔船。船长是个混血儿,母亲是中国人,父亲是巴西渔民,见他们背着萨满鼓,立刻往船舱里躲:“松井家的巡逻艇就在附近,他们在找‘带鸟图腾的东方人’,昨天刚在隔壁岛杀了三个印第安人。”
渔船的底舱藏着份旧报纸,是1946年的《圣保罗周报》,头版刊登着松井清的照片,他站在一艘货轮前剪彩,货轮的名字是“九头鸟号”,甲板上堆着盖着帆布的木箱,形状跟27号容器很像。报纸角落有行小字:“货物将转运至安哥拉罗安达港”。
“安哥拉。”吴迪用指甲把那段话抠下来,“松井家在非洲的据点,当年葡萄牙殖民时期,他们在那里开了金矿,用华工当苦力,其实是在做活体实验。”
守林犬突然叼来块木板,上面刻着“731”,边缘还沾着船漆——是从松井家的巡逻艇上掉下来的。木筏下游两公里处传来马达声,探照灯的光柱在水面上扫来扫去,像条贪婪的蛇。
“快进红树林!”船长把渔船往浅滩开,螺旋桨搅起的泥水溅了瘦猴一身。红树林的气根像无数只手从水底伸出来,缠住了木筏的底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巡逻艇的探照灯照进树丛时,他们正趴在气根中间,屏住呼吸。瘦猴能看见艇上的人举着枪,靴底踩在甲板上的声音清晰可闻,其中一个人的袖口露出太阳旗纹身,跟佐藤的一样。
“往罗安达的船明天启航。”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艇上响起,是松井家的口音,“老板说,要在雨季前把剩下的容器运到纳米比亚。”
等巡逻艇走远,船长才把他们拉上船:“我带你们去罗安达,我表哥在码头当搬运工,能混上货轮。”他往瘦猴手里塞了个护身符,是用鲨鱼牙做的,“这是我妈给的,说能防子弹。”
货轮穿越印度洋时,瘦猴在甲板上发现了个秘密——货舱里装着些生锈的铁笼,栏杆上刻着鸟形符号,跟731部队关押实验体的笼子一模一样。吴迪撬开其中一个笼子,里面有根嚼过的甘蔗,上面留着牙印,大小像是个孩子的。
“松井家现在还在抓人做实验。”春燕的声音发颤,从笼子缝里掏出张糖纸,印着安哥拉的国旗,“这孩子可能是最近被抓的。”
守林犬突然对着货轮的烟囱狂吠,那里飘着股熟悉的味道——跟长白山实验体身上的腥味一样,只是更淡些。吴迪爬上烟囱的梯子,发现内壁粘着些鳞片,闪着暗绿色的光,边缘还带着血丝。
“是容器里的病毒变异体。”他用小刀刮下点鳞片,放在随身携带的玻璃片上,“松井家在运输过程中泄露过,这些鳞片能在高温下存活,比原来的病毒更可怕。”
经过二十天的航行,货轮抵达罗安达港。港口的风裹着沙砾,打在脸上生疼。搬运工表哥把他们藏在装咖啡豆的麻袋里,推上辆卡车:“金矿在卡宾达省,那里的华工营有我们的人,会接应你们。”
卡车驶过安哥拉的荒原时,瘦猴第一次见到了红土。连草都是红的,像被血泡过,远处的金矿遗址冒着黑烟,据说里面还埋着上千具华工的尸骨。
“前面就是松井金矿了。”表哥指着远处的铁丝网,上面挂着骷髅头,铁丝缠绕成鸟形,跟27号容器上的标志一样,“晚上有巡逻队,你们得从废弃的矿道进去,入口在北边的白蚁冢下面。”
白蚁冢比人还高,像座小小的土塔。瘦猴用工兵铲挖开底部,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里面飘着股火药味。吴迪往里面扔了个火把,火苗往下窜,照亮了一段铁轨,上面停着辆矿车,车厢里装着些骸骨,手腕上还戴着镣铐,刻着“731”的编号。
矿道深处传来滴水声,像有人在哭。春燕的头灯扫过岩壁,发现上面刻着些字,是中文的:“李淑敏到此”“张庆山不死”,笔画很深,像是用指甲刻的。
“他们当年逃到过这里。”瘦猴摸着那些字,指尖沾了层红土,“李淑敏的日记里写过,她从南美坐船到了非洲,想往欧洲逃,结果被松井家的人抓进了金矿。”
矿道尽头是个巨大的溶洞,比亚马逊雨林的那个更宽,洞顶的钟乳石像倒挂的剑。溶洞中央有个竖井,井口盖着块铁板,上面焊着九头鸟的锁,鸟眼处是两个钥匙孔,刚好能插进怀表齿轮和玉佩。
“下面就是容器仓库。”吴迪把组合好的钥匙插进去,铁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缓缓打开,露出下面的黑暗,“小心点,可能有机关。”
瘦猴往下扔了块石头,过了很久才听见落地声。他们用矿车的铁链做了个简易的升降机,慢慢往下放。离底部还有十米时,守林犬突然对着黑暗狂吠,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有东西!”春燕举起猎枪,枪口对准下方的黑暗。
随着升降机下降,越来越清晰地听见“咔哒”声,像是金属在摩擦。落地后,头灯的光柱扫过去,只见溶洞底部堆着二十多个金属罐,编号从1到26,唯独缺了27号——看来松井健太已经把它运走了。
罐子旁边站着个黑影,比长白山的实验体更高,浑身覆盖着红棕色的鳞片,翅膀上长着羽毛,像是鸟和人的结合体。它的脖子上戴着个项圈,刻着“23”,正是亚马逊河找到的那个吊坠的编号。
“是23号实验体。”吴迪握紧工兵铲,“它被松井家驯服了,用来守仓库。”
实验体突然发出尖叫,翅膀扇起的风把矿灯吹得摇晃。瘦猴发现它的左翼少了块鳞片,露出里面的金属板,跟北海道的“海东青”实验体一样——是控制芯片的位置。
“打左翼!”瘦猴大喊着扔出工兵铲,砸中了实验体的翅膀。它惨叫一声,转身撞向竖井的岩壁,碎石簌簌往下掉,差点把升降机砸坏。
春燕趁机往猎枪里塞了颗达姆弹,对准金属板扣动扳机。子弹炸开时,实验体的翅膀突然着火,红棕色的羽毛在火光中飘落,露出下面的线路板,上面的鸟形符号正在冒烟。
溶洞顶部突然传来爆炸声,是松井家的人!他们肯定发现了矿道的入口,正在用炸药炸开竖井。吴迪拽着众人往升降机跑:“快上去!溶洞要塌了!”
上升到一半时,实验体突然从底部冲了上来,爪子抓住了铁链,整个升降机剧烈摇晃。瘦猴掏出怀表,把齿轮拧下来扔向它的眼睛,实验体惨叫着松开爪子,掉进黑暗的底部。
刚爬出竖井,身后的溶洞就传来巨响,红土混着碎石喷涌而出,像条愤怒的火龙。四人拼命往矿道外跑,守林犬跑在最前面,尾巴上的毛被落石燎焦了一块。
冲出矿道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瘦猴回头望去,金矿的遗址在晨雾中像座坟墓,烟囱里的黑烟渐渐散去,露出后面的沙漠——纳米比亚的方向。
守林犬突然对着沙漠狂吠,嘴里叼着块从实验体身上扯下来的鳞片,上面沾着张碎纸,是张地图,标着纳米比亚的骷髅海岸,旁边写着“最终容器:28号”。
“还有最后一个容器。”吴迪的声音沙哑,把碎纸塞进怀里,“松井家的最终计划,可能就藏在那里。”
春燕望着沙漠尽头的朝阳,萨满鼓上的九头鸟图案在晨光中仿佛活了过来。“我爷爷说过,海东青能飞到地球的尽头,只要还有罪恶没清算,它就不会停下。”
四人踩着红土往沙漠走去,守林犬在前面开路,爪子在沙地上留下串串脚印,很快就被风吹平。瘦猴摸了摸怀里的怀表,齿轮还在轻轻转动,像是在倒计时,又像是在指引方向。
纳米比亚的骷髅海岸在远方闪着银光,据说那里的沙子是白色的,像无数白骨堆积而成。瘦猴知道,那里有松井家最后的秘密,有28号容器,有他们必须面对的终极罪恶。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纳米比亚的骷髅海岸在七月的阳光下泛着惨白,沙粒像碎骨般硌着靴子。瘦猴蹲在一个贝壳堆前,指尖捻起的沙粒里混着点金属粉末,在阳光下闪着暗绿——和安哥拉金矿实验体鳞片的颜色如出一辙。吴迪用军用水壶的影子在沙地上画着地图,阴影边缘突然掠过个黑点,是只鸵鸟,正慌不择路地往内陆跑,翅膀拍打的节奏异常急促。
“前面有沙尘暴。”春燕拽紧了头上的围巾,把萨满鼓裹进防水布。她的猎枪枪管上结着层白霜,凌晨的露水还没干透,枪托上的“张”字被风沙磨得更浅了,“刚才在沙丘后面看到辆越野车,车牌是南非的,车身上有鸟形喷漆。”
守林犬突然对着西北方向低吼,尾巴夹在两腿之间。那里的沙丘在阳光下微微蠕动,不是风的作用,倒像有什么东西在沙下穿行。吴迪掏出怀表,打开表盖的瞬间,齿轮突然疯狂转动,发出“滴滴”的急促信号——这是遇到高浓度病毒时的反应,比在安哥拉金矿强烈十倍。
“是28号容器的泄露。”吴迪把怀表塞进防水袋,“松井家没管好它,病毒已经开始扩散了。”他指着远处的一个黑点,“那是废弃的捕鲸站,当年松井清在这里建过实验室,28号容器肯定藏在里面。”
沙尘暴来得比预想中快。黄褐色的沙墙从海平面压过来,吞噬了太阳,天地间瞬间一片昏暗。瘦猴被风吹得睁不开眼,只能死死抓着春燕的背包带,听着守林犬的叫声辨认方向。沙粒打在脸上像针扎,恍惚间竟觉得回到了长白山的雪暴里,只是刺骨的冷变成了灼人的烫。
等风沙稍歇,他们已经站在捕鲸站的废墟前。木板房的骨架在风中摇晃,像只垂死的巨兽,屋顶的铁皮上用红漆画着九头鸟,鸟腹处有个大洞,像是被炸开的。吴迪捡起块碎铁皮,上面的锈迹里掺着点绿色结晶,是病毒干燥后的残留物。
“他们自己炸开了容器。”春燕的声音发紧,猎枪的枪口对准废墟深处,“可能是想销毁证据,或者……病毒已经失控了。”
废墟深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像有人在拖动铁链。瘦猴的头灯扫过去,只见一间 intact的仓库里,铁链从天花板垂下来,末端拴着个黑影,蜷缩在墙角,身上盖着块帆布,露出的脚踝上有青黑色的斑块,跟亚马逊雨林的华雷斯一模一样。
“是实验体。”吴迪举起工兵铲,“但看起来没攻击性。”
他们慢慢靠近,守林犬却突然停住,对着帆布低吼,喉咙里发出恐惧的呜咽。瘦猴掀开帆布的瞬间,倒吸了口凉气——那不是怪物,是个女孩,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皮肤是东方人的黄,头发却像鸟羽一样泛着青黑,后背隆起个大包,像是要长出翅膀。
女孩的眼睛突然睁开,瞳孔是竖瞳,像猫一样。她看到吴迪怀里的怀表,突然发出嘶哑的声音:“妈妈……李淑敏……”
瘦猴的心脏猛地一缩。李淑敏的日记里写过,她在非洲生下过一个女儿,被松井家抢走当实验体,原来就是她!
“28号……容器……”女孩的手指着仓库角落,那里有个打开的金属罐,罐身上的编号被划得很深,“他们用我的血……培养病毒……”
仓库的门突然被撞开,松井健太的儿子松井一郎站在门口,穿着防化服,手里拿着个注射器,里面是绿色的液体:“把她交出来,这是我家族最后的希望。”他身后跟着几个穿防化服的人,手里的枪对准了女孩,“她是完美的实验体,能控制所有病毒变异体。”
女孩突然尖叫起来,后背的大包裂开,露出里面的骨骼,像翅膀的雏形。仓库外传来嘶吼声,是那些被病毒感染的生物,正从四面八方往捕鲸站聚集,眼睛都是青黑色的。
“她能召唤变异体。”吴迪把女孩护在身后,“松井家想利用她发动病毒战争。”
松井一郎突然把注射器扎进自己的脖子,绿色液体瞬间流遍全身。他的皮肤开始溃烂,长出鳞片,手指变成利爪:“既然你们不让我活,那就一起变成怪物!”
女孩突然扑向松井一郎,用还没长成的翅膀缠住他的脖子。两人在地上翻滚,绿色的血液溅在金属罐上,发出滋滋的响声。春燕举枪射击,却被变异体挡住,它们像疯了一样往仓库里冲,用身体撞着墙壁。
“快带女孩走!”吴迪拽开瘦猴,“我来挡住他们!”他把怀表塞进女孩手里,“这是你妈妈的东西,能抑制病毒,去欧洲找国际法庭,告诉他们真相!”
瘦猴抱起女孩往仓库的后门跑,春燕和守林犬在后面掩护。后门通向海边的悬崖,下面是翻滚的海浪。女孩突然指向悬崖下的一艘小艇,是捕鲸站的旧救生艇,还能发动。
“妈妈……藏了资料……在艇上……”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弱,瞳孔开始涣散。
松井一郎突然从仓库里冲出来,鳞片覆盖了全身,像只巨大的蜥蜴。他抓住守林犬的尾巴,狠狠往岩壁上砸去。守林犬发出声凄厉的惨叫,嘴角溢出鲜血。
“放开它!”春燕举枪射中了松井一郎的眼睛,绿色的血液喷了她一脸。
瘦猴把女孩放进小艇,转身捡起块石头砸向松井一郎的头。就在这时,女孩突然尖叫,后背的翅膀完全展开,青黑色的羽毛在阳光下闪着光。她扑向松井一郎,用爪子撕开了他的喉咙。
变异体们突然安静下来,对着女孩低下了头,像是在朝拜。
“快走!”女孩推了瘦猴一把,“我控制不住它们了……”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像要融化在阳光里,“告诉世界……松井家的罪……”
瘦猴和春燕跳上小艇,发动马达。女孩站在悬崖上,对着他们挥手,身后的变异体开始自相残杀,绿色的血液染红了整个捕鲸站。
小艇驶离悬崖时,捕鲸站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是吴迪引爆了仓库里的炸药。瘦猴回头望去,火光中,吴迪的身影站得笔直,像座永不倒下的雕像,守林犬趴在他脚边,尾巴轻轻摇了摇。
女孩的身体在小艇上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只剩下怀表和一块玉佩,是李淑敏当年给她戴上的。瘦猴把怀表和玉佩握紧,掌心被硌得生疼。
春燕突然指着天边,一只海东青正从爆炸的烟尘中飞出,翅膀上沾着火星,却飞得异常坚定,朝着欧洲的方向。
“它在给我们指路。”春燕的声音带着哭腔,“吴迪说的对,真相需要被全世界知道。”
小艇在大西洋上漂着,远处的海平面和天空连在一起,分不清哪里是海哪里是天。瘦猴看着怀表上的时间,想起了李淑敏、张庆山、赵老头,想起了所有为真相牺牲的人。他知道,女孩的使命还没完成,他们的旅程也远未结束。
欧洲的海岸线在远方若隐若现,像一条模糊的线,连接着过去和未来。瘦猴握紧了船桨,春燕检查着仅剩的子弹,守林犬的尸体被他们用帆布裹好,放在船头,像个沉默的战士。
他们要去欧洲,去完成女孩的遗愿,去揭露松井家最后的罪恶。而那些散落在世界各地的病毒样本,那些还没被找到的实验记录,都在等着他们去清算。
海东青在前方盘旋,发出清越的鸣叫,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指引。瘦猴知道,只要这只鸟还在飞,他们就必须继续前行,穿过大西洋,穿过历史的迷雾,走向那个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终点。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小艇在大西洋的暖流里漂到里斯本港时,瘦猴的指甲缝里还嵌着非洲的红沙。春燕用海水帮他清洗时,发现沙粒裹着些银色的纤维,在阳光下闪着微光——是从女孩翅膀上掉落的,遇水后竟慢慢融化,在甲板上晕开淡青色的纹路,像幅微型地图,标注着欧洲的几个红点。
“巴黎、柏林、华沙……”春燕用指尖划过纹路,“都是二战时731部队和纳粹合作过的城市。”她突然捏住其中一个红点,在里斯本近郊的位置,“这里标着个鸟形符号,跟李淑敏日记里提到的‘白鸽情报站’记号一样。”
守林犬的帆布包裹就放在船头,被海风灌得鼓鼓囊囊。瘦猴解开绳结,想换块干燥的帆布,却发现裹尸布下面藏着个金属盒,是吴迪在捕鲸站塞进去的,里面装着三卷胶卷和半张地图。胶卷洗出来后,照片上是纳粹集中营的实验室,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围着实验体,其中一个戴眼镜的日本人,胸前的工作证写着“松井”。
“松井家和纳粹早就勾结了。”瘦猴的手指划过照片上的实验体,它的翅膀跟女孩的一模一样,“他们不仅共享实验数据,还联合培育了新的变异体。”
码头的搬运工是个葡萄牙老头,见了胶卷突然哆嗦起来:“我父亲当年在集中营当翻译,说见过会飞的怪物,被纳粹称为‘天使计划’,负责人是个日本博士,总拿着块怀表。”他往远处指了指,“你们要找的情报站在辛特拉宫附近的咖啡馆,老板是个波兰老太太,胸口总别着只银鸽子。”
辛特拉宫的摩尔式尖顶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座漂浮的城堡。咖啡馆的木门上挂着只铜制白鸽,翅膀上刻着行小字:“为了永不遗忘的人”。老板玛利亚擦着咖啡杯,见了瘦猴怀里的怀表,突然把杯子往桌上一顿:“李淑敏的女儿?”
她从柜台下掏出个铁盒,里面是本加密日记,纸页边缘画着鸟形符号,跟春燕红绳上的银碎片吻合。“这是1947年李淑敏托我保管的,”玛利亚的声音发颤,“她说如果有天她的孩子来找,就把这个交给她,里面记着松井家在欧洲的所有据点。”
日记里夹着张火车票,1948年从华沙到柏林的,票根背面用日文写着“海德堡大学,鸟居教授”。春燕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翻出松井一郎的防化服碎片,内侧绣着个极小的鸟居图案——是松井家族在欧洲的分支标记。
“鸟居教授是松井清的儿子,”吴迪留在金属盒里的纸条写着,“现在是海德堡大学的基因学权威,表面研究遗传病,实则在延续‘天使计划’。”
离开里斯本时,瘦猴在火车站的镜子里瞥见个穿风衣的男人,领口别着枚鸟形徽章,正对着怀表拍照。春燕假装整理围巾,用口红在纸巾上画了只海东青——这是他们和玛利亚约定的危险信号,塞进了咖啡馆侍者的口袋。
火车穿越比利牛斯山脉时,窗外的雪开始飘落,跟北海道的冬天很像。瘦猴趴在车窗上,看着阿尔卑斯山的轮廓渐渐清晰,突然想起女孩融化前说的话:“爷爷在海德堡藏了东西,在‘会唱歌的石头’下面。”
海德堡大学的樱花正开得灿烂,粉白的花瓣落在古老的石墙上,像层薄薄的雪。瘦猴假装游客,跟着人流走进基因学研究所,走廊的公告栏上贴着鸟居教授的照片,他胸前的钢笔别针是九头鸟形状,笔尖闪着金属光。
“找鸟居教授?”一个穿白大褂的学生笑着指路,“他在地下实验室,研究‘罕见鸟类基因’,最近总说要搞出‘突破性成果’。”
实验室的入口藏在标本室的鹰类展柜后面,密码锁是个圆形转盘,刻着世界各地的鸟名。瘦猴按照李淑敏日记里的提示,依次转到“海东青”“白鸽”“九头鸟”,展柜突然滑开,露出条往下的楼梯,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人。
地下实验室比731部队的更先进,培养皿里漂浮着各种畸形胚胎,标签上写着“天使计划第x代”。最里面的培养舱里,躺着个半人半鸟的生物,翅膀上插满了管子,胸口的铭牌写着“实验体731-29”。
“终于来了。”鸟居教授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个遥控器,“我等这一天等了三十年,只要把你朋友的基因注入29号,就能完成完美体。”他指的是春燕——她的血液里有李淑敏的抗体,是抑制病毒的关键。
春燕突然举起猎枪,对准培养舱的玻璃:“你以为李淑敏没留后手?她在日记里写了,所有实验体都有自毁基因,只要用怀表的信号激活……”
鸟居教授的脸色瞬间惨白,扑向控制台想关闭程序。瘦猴趁机把怀表贴在培养舱上,齿轮开始转动,发出“滴滴”的信号声。培养舱里的29号突然剧烈挣扎,翅膀上的管子纷纷爆裂,绿色的液体溅满了实验室。
“不!”鸟居教授尖叫着,被喷涌的液体浇了满身,皮肤很快开始溃烂,“我父亲说过,完美体能统治世界……”
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起,红色的灯光在走廊里闪烁。瘦猴拽着春燕往楼梯跑,身后传来培养舱爆炸的巨响,鸟居教授的惨叫声被淹没在火光里。
冲出研究所时,樱花花瓣正纷纷扬扬落下,落在燃烧的实验室屋顶上,瞬间被烤成焦黑。瘦猴往远处望去,内卡河的水面上飘着只海东青,正顺着河流往柏林的方向飞,翅膀上的羽毛沾着樱花粉,像落了层雪。
“柏林还有松井家的人。”春燕把烧焦的日记残页塞进怀里,上面还能看清“纳粹黄金”“鸟形钥匙”几个字,“玛利亚说,当年松井家和纳粹瓜分了批黄金,藏在柏林墙的地基里,用来延续实验。”
火车驶离海德堡时,瘦猴在站台上捡到块碎镜片,是从鸟居教授的眼镜上掉下来的,背面刻着个坐标,指向柏林的勃兰登堡门。他突然想起吴迪说过的话:“松井家的每个据点都藏着下一个线索,他们永远在给自己留后路。”
柏林墙的残垣上,涂鸦覆盖了大部分砖石,却依然能看清弹孔的痕迹。瘦猴按照镜片上的坐标,在一段保存完好的墙基下找到块松动的石头,里面藏着个铁盒,装着张泛黄的银行存单和半张地图,存单的户名是“鸟居清”,金额后面跟着一长串零,开户行在瑞士苏黎世。
“另一半地图在华沙。”春燕指着地图上的断裂处,“上面画着个犹太星,旁边写着‘辛德勒工厂’。”
守林犬的帆布包裹突然动了动,瘦猴解开一看,里面除了尸体,还有个微型发报机,是吴迪藏的,正在断断续续地发报,内容是莫尔斯电码:“华沙有盟友,代号‘夜莺’”。
离开柏林时,瘦猴在查理检查站的公告栏上看到张通缉令,照片是他们在里斯本的样子,下面写着“涉嫌恐怖袭击”。穿风衣的男人就站在街角,对着对讲机说着什么,领口的鸟形徽章在阳光下闪着光。
火车开往华沙的途中,春燕突然发起高烧,皮肤泛起跟女孩一样的青斑。瘦猴摸了摸她的额头,烫得吓人,想起实验室里溅到她身上的绿色液体——病毒还是感染了她。
“别怕。”瘦猴把怀表贴在她的手腕上,齿轮转动的“滴滴”声似乎让她安稳了些,“李淑敏的抗体能抑制病毒,我们一定能找到解药。”
华沙的雨冷得像冰,打在辛德勒工厂的红砖墙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工厂的管理员是个白发老人,见了怀表突然敬礼:“我父亲是辛德勒的司机,说过会有带鸟形表的人来,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们。”
他递过来个木盒,里面是另一半地图,拼合后显示黄金藏在旧犹太人区的废墟下,标记是棵被炮弹炸断的银杏树,树干上刻着鸟形符号。
“‘夜莺’是我姐姐,”老人往窗外看了一眼,“她在苏黎世银行工作,能帮你们取出黄金,那些钱本该属于受害者的后代。”
春燕的烧越来越重,意识开始模糊,嘴里反复说着“石头唱歌”。瘦猴突然想起女孩的话,抱着她往犹太人区跑,雨幕中,那棵断银杏树的树洞里果然藏着个金属盒,里面是几支蓝色的药剂,标签上写着“抗病毒血清,李淑敏研制”。
给春燕注射血清后,她的体温渐渐降了下来。瘦猴靠在银杏树上,看着雨水中的华沙老城,突然明白李淑敏的良苦用心——她早就把解药藏在了最危险的地方,等着后人发现。
远处的教堂传来钟声,敲了七下。瘦猴抬头望去,雨幕中掠过只鸟影,翅膀展开的弧度很大,是海东青,正朝着瑞士的方向飞去,嘴里似乎叼着什么东西,闪着金属光。
“该去苏黎世了。”瘦猴把地图折好,塞进怀表的盒子里,“取出黄金,就能资助受害者起诉松井家,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的罪。”
春燕靠在他的肩上,呼吸还带着点喘,手里紧紧攥着那支空血清瓶。“吴迪说过,结束也是开始。”她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就算找到了黄金,还有很多实验体流落在外,还有很多人在受苦。”
雨停了,月光透过云层照在断银杏树上,树干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像只展翅的鸟。瘦猴知道,苏黎世的银行里藏着的不仅是黄金,还有松井家最后的资金链,切断它,才能真正阻止“天使计划”的延续。
但他也清楚,这远远不是终点。鸟居教授的实验室只是冰山一角,纳粹遗留的基因数据、散落在全球的病毒样本、隐藏在暗处的实验体……还有太多罪恶等着清算。
两人站起身,往火车站的方向走去。春燕的脚步还有点虚,瘦猴扶着她,像扶着全世界的希望。守林犬的帆布包裹被他们背在身后,沉甸甸的,像背着所有牺牲者的目光。
瑞士的雪山在远方闪着银光,像一道圣洁的屏障,却也可能藏着不为人知的黑暗。瘦猴望着海东青消失的方向,握紧了怀里的怀表,齿轮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是在倒计时,又像是在召唤。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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