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问您啊。”司马朗两手一摊,你瞎耽误什么时间,倒是快来送死呀。
贾诩啧啧出声:“关键不在对方是否行动。”
挤牙膏不符合司马朗的性格,可是现在还得忍耐:“请问关键在何处!”
“舆论,对,舆论,若是舆论足够强大,倒是不失大义外衣。”贾诩托腮作思索状,想了半天苦笑摇头:“影响既要足够,又不能让人感觉存在转圜余地,不好办,难,难,难啊!”
“什么影响,如何影响?”司马朗脑瓜皮都快急冒烟了,你就不能说出来吗?非要等我说出来?告诉你别想当老好人,小心三面讨不到好!
“比如说做实忤逆,又或者。。。。。。”贾诩长叹一声,撩起衣摆抖了抖才讲话:“我在想陛下得知关中作乱会怎样反应。”
怎么扯皇帝身上去了?再扯下去还有完没完?套话不成会被现场那些寒门笑死,司马朗没空去想干脆直接讲出口:“陛下得知关中作乱一定非常生气,马家有个重要人物在许昌,说不得判处忤逆重罪。”
“哦,我知道,您是说。。。。。。”贾诩闭上眼睛满脸纠结,似乎想不起那人姓甚名谁。
华歆察觉苗头不对,刚坐直身体想出言却被荀攸扯住,华歆正待悄悄询问阻止的缘由,对面董昭趁机出言道:“马腾!”
贾诩郑重点头:“我与他相交莫逆,深知此人忠心耿耿且风评甚好,即便被告谋逆国家也会严谨调查,我可作保定然不许轻易定罪。”
司马朗冷笑一声:“你做甚保人!关中遥远,等确认造反怕是已然天下尽知,要夺先机就该当机立断。”
“我为何做不得保人?”贾诩冷下脸反驳。
怎么又扯到做保人上去了?司马朗强压下火气,用尽量平缓的声音说道:“眼下不是质疑保人资格的时候,现在说的是如何抢占舆论先机。”
贾诩依旧不慌不忙:“不光在下,很多人同样了解他绝对不会生二心。岂不闻,静听众言则不乱,察辩他谋则不罔,伯达且退而观之。”
早知道贾诩的目标在寒门,刚才一句话更做实了目标不是高门,可是司马朗脾气又急又倔,就怕他听出来也不愿意退让。华歆被荀攸死死拽住,逼的没招用胳膊肘推了下王朗,怎料王朗马上低下头一句话不肯讲。
华歆病急乱投医,目光四下游移正好对上曹操双眼。那是一双冰冷的眸子,隐含着浓重的怨气。华歆突然明白过来荀攸为什么主动拽住自己,这会他不着急了反而生起闷气,合着又没提前告诉我底牌是不是?
但是话说回来,你们颍川人错判形势在先,钟繇错的离谱在后,眼下你们怎样弥补都晚了,不但晚了还得不偿失,不止是曹操还有司马家都会成为你们的敌人。
司马朗是河内话事人,当着寒门的面由不得贾诩摆谱,就算是万丈深渊,就算满是地雷阵他也要闯一闯:“中平以来韩马数叛,可见逆志由来已久。虽身在许昌其子尚割据不服,谋逆之举显而易见。”
贾诩面露困惑:“未有实证何来显而易见?”
司马朗一甩袍袖:”事体莫须有!“
老夫能做的都做了,既然你还往死里咬就别怪咱下手狠,贾诩啪一声猛拍桌面:“与其洁不保其往,竖子墙面而立则穿洞盗也,匏瓜也哉!”
刚才还算讲道理,现在贾诩相当于指鼻子开骂。新时代新气象,过去的事就该翻篇,天下大乱群雄割据没造过反的有几个?马腾已经为所犯的错误付出了代价,再说皇帝都不提你凭什么拿出来说事?
孔子说过,应该赞许别人的进步,不能抓住小辫子不放。没办法解决就承认自己无能,竖子才会选择凿洞穿墙,这种行为和小人有什么区别?我看你司马朗就是用来做水瓢的匏瓜,满脑子都是水。要么是个不懂道理的学渣,要么就是脑袋笨的要死,明面上摇头晃脑背诵全文一字不差,其实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司马朗是真学霸,这辈子没被质疑过学问,身份、家世、背景都可以说当朝顶级,真是傻瓜也没有人敢指鼻子骂。
更严重的还在后面,贾诩仿佛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站起起身面朝曹操躬身施礼:“无理莫须有!荒唐莫须有!我还讲幽州造反哩!在下请复刘襄贲少府卿,领宪台侍御史巡查幽南。”
一番话讲完大家都惊呆了,刘珪是啥人还用说吗?说直白点他是天下士族的走狗,司马家的重要盟友,说他造反等于说司马家要篡位。当然这事没人信,可是后一句话简直要亲命,派刘和去幽州就是给刘珪添堵。
就算刘珪能忍,那也算给司马家和幽州之间制造出一道无法弥合的裂痕,幽州好好的给司马家做外援,结果中央出事算不算你们司马家没本事?那还和你家保持盟友关系干什么?我换个家族合作得了。
心说老弟你表演的不错呀,不管谁背锅我曹某人都要帮帮场子,曹操微微抬手:“出兵关中后方空虚,为防小丑跳梁是该有所防范,此议合理。”
没人敢出言劝阻因为的确合理,贾诩说的是巡查幽南不是深入幽州,刘和挡在幽南刘珪就不敢趁机南下,还得干瞅着刘和接受老爹旧部的拜见。咬碎门牙往肚子里吞的滋味不好受,刘珪肯定会恨到骨头缝里。
余光瞥见荀攸老神在在的模样,司马朗忽然平静下来,都看我笑话是吧,破罐子破摔是吧。
行!我这人有进无退,是不是真傻你们过后就知道:“贾诩你别扯没用的,我告诉你,马腾联合关中里应外合图谋许昌,他先死能完美解决一切!”
曹操伸出大指连声赞叹:“伯达此计甚好。”
司马朗神色如常,对着曹操瞬躬身施礼:“臣食禄当分君忧。”
没料到司马朗敢讲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回答与否都有大问题,曹操一时没反应过来,正琢磨是不是装头疼躲尴尬。
此时辛毗起身和司马朗并排而立:“在下附议并侯一县,九锡备物以彰殊勋。”
董昭也起身几步走到中央:“明公夷群凶为百姓除害,使汉室复存刘氏奉祀,量功若太行之与丘垤,徒与列将功臣岂不失天下所望?”
形势变化总给人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上一次是寒门提议高门阻扰,不管怎么说都算曹操让过一次。这回是高门寒门一齐出手,说众望所归也不为过。
进封公国要退还原本的侯国另选一地,武平县属于豫州就不好还选在豫州。徐州是四战之地不合适;并州太穷青州太偏;兖州倒是个好地方,想起边让事件曹操摇摇头不想去,对比来对比去似乎只能选择冀州。
高兴归高兴,曹操到底没被冲昏头脑,收敛笑意训斥三人:“周公吕望圣人也,非人臣所至我何以堪比?”
事情发展到现在各自都达到目的,有人脱身有人陷入,有人把好事变成坏事,有人试图再把坏事变回好事。反正都在演戏而已,就怕有傻子出头添乱来个众议不可违,曹操架在火上烤难受不说还不容易退下来。
荀攸清清嗓子出言道:“天下纷乱海内未平,功不至高恐遭非议,不若全取关中在行并县。”
闻言司马朗、辛毗、董昭三人神情明显一松。曹操也暗赞一声台阶给的妙,然而这不能弥补颍川人犯的错误,赤壁之败令你们错判形势,以为我老曹虎落平阳好欺负,想捞好处却步子迈得过大扯到蛋。
妄图甩连环锅都扣在贾诩头上,先强迫他出主意弄死马腾,等过后再往死里弄他以绝报复之心。人家贾诩不上当你们又来一出弃卒保帅,像司马朗这样急躁的年轻人不多啦,你们不好好珍惜竟然坐看他吃亏。
也对,颍川人和其他士族存在竞争关系,表面上看司马家吃亏和你们没相干,还能讨好咱老曹,特么的心眼全给你们长了。告诉你们这样做很愚蠢,辛毗的做法才是正确的,这也侧面证明颍川人内部并非铁板一块。
不管怎么说,事情总算圆满解决。老夫虽然很生气,不过看在荀彧的面子上暂时放过,至于这个蛋碎不碎全看咱以后的心情。
想到此处曹操轻轻招手:“伯达,来老夫身边坐。”
环顾震惊的众人曹操微微一笑:“与恩主司马建公许久不见,老夫颇为想念,招伯达问些家中琐碎并无他意。”
根本没必要解释,出言解释反倒没人相信。曹操的打算就是如此,就算两人一句话不讲,单单司马朗坐到领导身边这件事,其释放的信号就再明显不过。
司马朗刚坐下,贾诩冷不防冒出一句:“在下有两请,一调夏侯元让出镇淮南,二明示鲜卑可凭功迁入内地。”
曹操眼珠左右晃动一阵,打定主意却没有开口,而是扭头看向丞相府参谋主官:中军师荀攸。
后者心里发苦,看来今天是背锅日,事已至此硬着头皮上吧,荀攸拱手赞叹:“此乃妙计,在下。。。。。。附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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