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咱们说到,后周世宗柴荣以“十年开拓天下”为志,白天整军练兵、深夜批阅奏折,把后周打造成了中原最锐的力量;南唐后主李煜却陷在金陵宫的温柔乡,一边与小周后吟诗作对,一边任由朝政荒废。当后周的铁骑磨亮刀锋,南唐的歌舞还在秦淮河畔回荡,这南北两大政权的碰撞,终究在淮南大地燃起了战火——柴荣三次挥师南下,每一次都打得南唐节节败退,而李煜的求和招数,更是透着文人的天真与无奈,让人哭笑不得。
显德二年(公元955年),柴荣第一次征南唐,目标直指淮南重镇寿州。他早就摸清了南唐的底细:军队多年未经大战,将领多是纨绔子弟,李煜又不懂军事,正是出兵的好时机。出征前,柴荣特意召来大将李谷、李重进,嘱咐道:“寿州是南唐的门户,拿下寿州,就能顺着淮河直逼金陵。你们只管往前打,粮草军需,朕亲自督办!”
果然,后周军一到寿州,就把城池围得水泄不通。南唐守将刘仁赡虽是员猛将,拼死抵抗,可南唐援军却掉了链子——将领刘彦贞带着三万兵马北上,竟把粮草车、金银珠宝车排在军队前面,号称“保障军需”,结果刚到正阳关,就被后周军打得大败,刘彦贞战死,粮草珠宝全成了后周的战利品。
消息传到金陵,李煜慌得没了主意。他既不敢派兵再援寿州,又怕柴荣继续进军,竟想出了“送礼求饶”的招数——这次送的礼比上次更丰厚:黄金五千两、白银十万两,还有三百匹上好的蜀锦,连南唐皇室珍藏的两幅顾恺之真迹都送了出去。使者见到柴荣,哭丧着脸说:“我主愿尊陛下为父,年年纳贡,只求陛下撤军,保住寿州。”柴荣看着满营的礼物,冷笑一声:“李煜把朕当什么?收了礼就会退兵?告诉你们主子,想要寿州,除非他亲自来降!”
第一次求和失败,李煜更慌了,可他依旧没想着整顿军队,反而又生一计——派文人去“劝和”。他选了南唐最有名的才子徐铉,让他带着自己写的“求和信”去见柴荣。徐铉是出了名的能言善辩,见到柴荣就引经据典,说“两国交战,不伤百姓”“君子不乘人之危”,还把李煜的信念得声情并茂,满是“愿以小事大,只求安宁”的卑微。可柴荣根本不吃这一套,不等徐铉念完就打断:“朕要的是天下一统,不是你口中的‘小事大’!徐学士若想劝和,不如劝李煜早点献城,免得淮南百姓再受战火!”徐铉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能灰溜溜地回了南唐。
就这样,寿州被围了整整一年,最终粮尽援绝,刘仁赡病重去世,城池被后周攻破。柴荣第一次征南唐,就拿下了寿州、濠州等四州之地,南唐的淮南防线被撕开了大口子。
可柴荣没给李煜喘息的机会,显德四年(公元956年),他亲自率军第二次南下,这次目标更明确——直取濠州、泗州,打通淮河下游。后周军一路势如破竹,南唐将领要么弃城而逃,要么开门投降。李煜见势不妙,又想出了新的求和招术:去掉“南唐皇帝”的称号,改称“江南国主”,还把自己的年号改成后周的“显德”,连金陵皇宫的匾额都换了,想靠“自降身份”换柴荣罢兵。
他派使者带着降表去见柴荣,表文中把自己贬得一无是处,说“臣煜无德无能,愿遵大周为宗主,永为藩属”。柴荣看了降表,召来使者问:“李煜既愿称臣,为何不把淮河以北的土地都献出来?”使者支支吾吾:“国主说,土地是祖宗留下的,实在不能割让……”柴荣闻言大怒:“既想保土地,又想称臣避战?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当即下令继续进军,又拿下了濠州、泗州等三州。
到了显德五年(公元957年),柴荣第三次征南唐,这次直接打到了长江北岸。南唐的军队早已没了斗志,后周军渡过淮河时,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李煜彻底慌了,这次他连求和信都不敢自己写,而是让徐铉带着“割地求和”的方案去见柴荣——愿意把长江以北的十四州、六十县全部割让给后周,每年再纳贡绢十万匹、银十万两。
徐铉见到柴荣,几乎是哭着恳求:“陛下,江南国主已愿献出半壁江山,若再进兵,恐伤两国和气……”柴荣看着地图上被圈出的江北十四州,终于点头:“李煜早这样,何至于打这么久?告诉李煜,朕准他求和,但江北之地必须交割清楚,日后若敢反悔,朕的大军随时能渡过长江!”
三次南征,柴荣不仅从南唐手里夺下了江淮十四州,还削弱了南唐的国力——南唐失去了江北的富庶之地,军队损失过半,从此再也无力与后周抗衡,彻底沦为后周的藩属。而李煜,虽然靠一次次卑微的求和暂时保住了金陵,却也把南唐的江山一点点拱手让人。他站在金陵的城楼上,望着江北的方向,写下“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的词句,满是悲凉,却依旧没明白:乱世之中,靠送礼、求饶、自降身份,终究保不住江山。
只是柴荣没想到,就在他准备乘胜追击、实现“十年平天下”的宏愿时,命运却给他按下了暂停键——第三次南征后不久,他北伐契丹,刚收复三州十七县,就突患重病,次年便驾崩于汴梁。而李煜的南唐,虽多苟延残喘了十余年,却终究逃不过被宋朝灭亡的命运。这五代十国的乱局,还在等着新的掌舵人出现。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一,周师伐唐:柴荣亲征叩寿州,刘帅死守扞江淮
显德二年(公元955年)深秋,汴梁皇宫的御书房里,柴荣正对着一幅巨大的天下舆图出神。他的目光死死锁在南唐的版图上,手指沿着淮河一线缓缓滑动,最后重重落在江淮腹地,食指敲得紫檀木桌案“咚咚”作响,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决心:“这长江以北的土地,是中原故地,朕要定了!”
一旁的枢密使王朴早已习惯了皇帝的雄心,他上前一步,将随身携带的折叠地图在案上铺开,指尖点向淮河中游的一座城池,声音沉稳:“陛下,南唐的淮南防线,全靠淮河天险支撑,而寿州正是淮河防线的中枢——它西连颍水,东接濠州,南控长江,北通中原。拿下寿州,就像在南唐的防线上捅了个窟窿,后续无论是东进还是南下,都能进退自如!”
柴荣盯着地图上“寿州”二字,重重一拍案:“好!就按你说的办!朕亲自挂帅,第一仗,就啃下这块硬骨头!”
没过几日,后周大军在汴梁城外集结——三万禁军列阵如黑云压城,骑兵的马蹄踏得地面微微震颤,步兵扛着云梯、推着投石机,军旗上“周”字在风中猎猎作响。柴荣一身亮银铠甲,腰悬佩剑,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阵前,对着将士们高声喊话:“今日出征南唐,不为掠夺,只为收复中原故地!拿下寿州,人人有赏;临阵退缩,军法处置!”将士们齐声高呼“陛下万岁”,声浪震得远处的树木都微微晃动,随后大军浩浩荡荡,朝着南唐方向进发。
消息传到寿州,南唐守将刘仁赡早已做好了准备。这位年近六旬的老将,是南唐出了名的“硬骨头”,早年曾在抵御后蜀的战役中立下大功,如今镇守寿州,更是把城池打理得固若金汤——他不仅加固了城墙,还在城外挖了三道深壕,壕沟里灌满了水,城墙上则架满了强弩和投石机,连守城士兵的铠甲、兵器都一一检查过,确保没有半点疏漏。
当后周大军抵达寿州城下,刘仁赡亲自登上城楼,看着远处连绵的周军大营,毫不畏惧地对着城下喊话:“柴小子!别以为刚打赢几场仗就了不起!寿州城墙高池深,守军精锐,有本事你就来啃这块硬骨头,看老夫不把你这娃娃兵打回老家去!”
城下的柴荣听到这话,非但不怒,反而勒住马缰绳,仰头对着城楼大笑:“刘将军倒是有骨气!不过朕也把话放在这——三天之内,朕若攻不下寿州,就把身上的龙袍脱下来,给将士们当抹布擦兵器!”说罢,他抬手一挥,“传令下去,架云梯、起投石机,今日就给朕猛攻寿州!”
随着柴荣一声令下,后周军队立刻行动起来。数十架投石机同时启动,带着呼啸声将磨盘大的石块抛向城头,“轰隆”声不绝于耳,寿州的城墙被砸得砖石飞溅,不少地方都出现了裂缝,直掉渣。城楼上的南唐守军也不甘示弱,刘仁赡亲自指挥士兵,将早已准备好的麻布裹着石块,一束束往下扔——麻布能减缓石块下落的速度,却增加了砸击的范围,不少后周士兵被砸中,当场倒地。
更狠的是城墙上的“滚油阵”——守军在城头架起大锅,锅里的菜油烧得翻滚冒泡,只要看到后周士兵爬上云梯,就有人端起大锅,将滚油顺着云梯往下浇。有个后周士兵身手矫健,拼着命爬上了城头,刚露出半个身子,就被一锅滚油浇了个正着,热油浸透铠甲、烫进皮肉,他疼得惨叫一声,从云梯上摔了下去,落地时还不忘哀嚎:“这比我媳妇平时家暴还狠!”
城楼上的刘仁赡见此情景,抽出腰间佩刀,对着守军高声鼓舞士气:“兄弟们!都看清了!后周军要是破了城,咱们的家眷、咱们的土地,都会被他们夺走!守住寿州,咱们就是南唐的大英雄,陛下定会重赏!今日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绝不能让周军踏进城一步!”
守军本就对刘仁赡又敬又畏,此刻听他这么说,更是士气大振,原本有些慌乱的阵脚瞬间稳住——有人继续扔石块、浇滚油,有人对着城下放箭,还有人拿着长枪,将爬上城头的后周士兵一个个捅下去。
城下的柴荣看着久攻不下的城池,眉头微微皱起,却没有丝毫退意。他翻身下马,走到投石机旁,亲自检查石块的大小和投石机的角度,还对着负责指挥攻城的将领叮嘱:“别硬拼,让士兵轮流攻城,保存体力。刘仁赡虽勇,可寿州城粮草有限,咱们耗得起!”
夕阳西下时,寿州城依旧牢牢握在南唐手中,后周军队暂时停止了攻城,战场上只剩下破损的云梯、散落的石块,还有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和热油味。柴荣站在离城墙不远的土坡上,望着城头飘扬的南唐军旗,眼神里没有焦躁,只有坚定——他知道,这场仗不会轻松,但寿州这块硬骨头,他迟早要啃下来。而城楼上的刘仁赡,也靠着城墙缓缓坐下,看着身边疲惫却依旧坚定的士兵,心中清楚:这场与后周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二、金陵乞和:李煜献宝求存,柴荣拒礼索土
显德二年(公元955年)的中秋夜,金陵皇宫的柔仪殿外,月光如水般洒在雕花栏杆上,李煜正陪着小周后在庭院里赏玩——桌上摆着桂花酒、菱角糕,宫女们提着宫灯侍立两侧,小周后手里把玩着一支玉簪,笑着和李煜讨论刚写的新词,满院都是温柔的笑语。
可这份惬意,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彻底打碎。内侍总管慌慌张张跑进来,连礼仪都顾不上,跪倒在地大喊:“陛下!不好了!后周大军已到寿州城下,刘仁赡将军派人急报,请求朝廷速发援兵!”
李煜手里的银酒杯“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酒液洒了一地,他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声音都带着颤抖:“你……你说什么?柴荣真的打过来了?”他早知道后周强盛,却总抱着“送礼能避战”的侥幸,如今战火真的烧到家门口,竟一时慌得没了主意,连赏月的心思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当天夜里,李煜紧急召集大臣在紫宸殿议事。殿内烛火通明,可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将领们要么低头不语,要么说“寿州城坚,可暂守待援”,却没人敢主动请缨领兵;文臣们则围着地图争论不休,有的说“应派使者求和”,有的说“该联络后蜀、吴越夹击后周”,吵了半宿也没个定论。
宰相冯延巳见李煜急得直搓手,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后周兵强马壮,硬拼恐难敌。不如咱们再派使者送礼求和?上次送的礼不够重,这次咱们把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定能让柴荣心动!”
李煜本就没勇气与后周开战,听冯延巳这么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一拍大腿:“对!就这么办!上次送黄金丝绸他不稀罕,这次把朕珍藏的《霓裳羽衣曲》乐谱也送过去!这乐谱是先帝好不容易从民间寻回的残本,朕和大周后修复了三年才补全,堪称镇国之宝!再加上五千两黄金、两百匹蜀锦,还有宫里藏的那对和田玉璧,不信他不松口!”
几天后,南唐使者带着满满二十车礼物,星夜赶往寿州。见到柴荣时,使者战战兢兢地献上礼单,又从怀里掏出李煜的亲笔信,双手捧着递过去,语气卑微得近乎哀求:“我家陛下说了,只要陛下肯退兵,南唐愿尊大周为宗主,年年进贡黄金万两、绢帛十万匹,岁岁称臣,绝不敢有二心!”
柴荣坐在中军大帐的帅椅上,接过礼单扫了一眼,又拿起那本《霓裳羽衣曲》乐谱翻了两页,随手递给身边的将领,随后拿起案上的玉如意把玩着,指腹摩挲着玉面上的纹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李煜倒是舍得下本,连乐谱都送来了。不过,他以为靠这些玩意儿,就能换朕退兵?”
他抬眼看向使者,眼神锐利如刀:“回去告诉李煜,想让朕罢兵也可以,让他把长江以北的寿州、濠州、泗州三州土地割让给大周,再派他的儿子来汴梁当质子。不然,朕的大军迟早会渡过长江,亲自去金陵取他的宝贝!”
使者听完,吓得腿肚子直打哆嗦,连头都不敢抬,诺诺连声地应下,连礼物都没敢提收回,就匆匆忙忙离开了后周军营。回到金陵后,他把柴荣的话原封不动地禀报给李煜,还添了句“周军士气正盛,寿州怕是撑不了多久”。
李煜听完,瘫坐在龙椅上,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看着镜中自己日渐憔悴的脸,又摸了摸最近一把把掉的头发,对着前来安慰的小周后长吁短叹:“爱妃,你说朕是不是天生就不是当皇帝的料?父皇把这江山交给朕,可朕既守不住土地,又打不过强敌,不如干脆出家当和尚,躲进寺庙里清静算了!”
小周后见他这般颓丧,又气又急,白了他一眼:“陛下!现在不是说丧气话的时候!寿州还在咱们手里,将士们还在拼命守城,您要是先慌了,南唐就真的完了!”
小周后的话虽刺耳,却点醒了李煜。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放弃,可又实在没勇气与柴荣对抗,最终咬了咬牙,决定再放低姿态——他亲自提笔,写了一封措辞极尽卑微的信,信里连“陛下”都不敢称,只叫柴荣“柴大哥”,开头就说“小弟煜无才无德,误承大统,守不住祖宗基业”,结尾更是近乎哀求:“柴大哥雄才大略,一统中原指日可待,只求您高抬贵手,饶过南唐这一方百姓,小弟愿永世为您的藩属,绝不敢有半分异心!”
信写好后,李煜又派徐铉连夜送往寿州。可他不知道,乱世之中,帝王的“认怂”与“哀求”,从来换不来真正的安宁——柴荣要的是江山,不是几句卑微的客套话,这封满是讨好的信,终究没能阻止后周大军的进攻,反而让柴荣看清了南唐的软弱,更坚定了他拿下淮南的决心。
三、寿州死守:刘仁赡铁血护城,逆子降敌惹悲怆
寿州城的围困,从深秋拖到了次年开春。后周军队把城池围得水泄不通,连一只飞鸟都难进出,城内的粮草渐渐见了底——起初还能掺着杂粮煮粥,后来杂粮吃完了,士兵们只能煮树皮、挖草根充饥,不少人饿得面黄肌瘦,连握兵器的力气都快没了。
这日清晨,刘仁赡穿着满是补丁的铠甲,沿着城墙巡查。走到西城门时,看到几个士兵正围着一棵老槐树,用刀刮着树皮往嘴里塞,树皮上还沾着泥土,他们却吃得狼吞虎咽。刘仁赡停下脚步,看着士兵们干裂的嘴唇、凹陷的脸颊,眼眶瞬间泛红。他走上前,拍了拍一个年轻士兵的肩膀,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兄弟们,再坚持坚持,朝廷的援军已经在路上了,只要撑到援军来,咱们就能解围!”
可只有刘仁赡自己知道,这话是假的——三天前,他收到了最后一封来自金陵的密信,信里说南唐派来的援军,在半路上被后周军打得大败,将领战死、士兵溃散,根本没人能靠近寿州。他不敢把真相告诉士兵们,只能用“援军”当幌子,支撑着大家的士气。
可饥饿终究会冲垮人的底线。没过几天,就出了事——一个叫王二的士兵,饿得实在受不了,趁着夜色偷了百姓家一袋米,想煮点米汤填肚子,结果刚回到军营就被巡逻的校尉抓了个正着。
消息传到刘仁赡耳中,他当即召集全军将士,在城楼下设下军法台。王二被五花大绑地押上来,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将军,我错了!我不该偷百姓的米!可我实在太饿了,再不吃东西,我怕明天就没力气守城了……我只是想活下去啊!”
周围的士兵们都红了眼,有人忍不住替他求情:“将军,王二也是饿急了才犯错,饶了他这一次吧!”刘仁赡站在军法台上,看着王二可怜的模样,又看了看底下同样饥饿的士兵,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他缓缓背过身去,声音哽咽却依旧坚定:“我也想让你活,我也想让兄弟们都有饭吃……可军法如山!咱们守的是寿州城,护的是城里百姓,要是连百姓的粮食都敢偷,咱们和强盗有什么区别?这城,还怎么守?”
随着一声“斩”,刽子手的刀落下,王二的哭声戛然而止。刘仁赡没有回头,只是对着身后的亲兵吩咐:“备些银两,跟我去王二家。”他亲自来到王二家中,对着王二的老母亲跪下,双手捧着银子递过去,愧疚地说:“老夫人,是我没管好士兵,也没让兄弟们吃饱饭,才让王二犯了错。这银子您收下,日后有我刘仁赡在,定不会让您饿着。”老夫人虽悲痛,却也知道刘仁赡的难处,只能含泪接过银子。
城外的柴荣,见寿州久攻不下,也改变了策略。他知道城内粮草短缺,便派大将李重进率军绕到寿州后方,截断了城中唯一的粮道——颍水航道。粮道一断,寿州城彻底成了孤城,连树皮草根都快被挖光了。
刘仁赡知道,再不想办法,城破只是早晚的事。他思来想去,决定派自己的儿子刘崇让突围——刘崇让年轻力壮,又熟悉城外地形,或许能冲出重围,去金陵搬来救兵。出发前,刘仁赡把儿子叫到身边,亲手为他披上铠甲,郑重地说:“崇让,你是我刘家的儿郎,也是南唐的将士。这次突围,务必见到陛下,让他速发援兵。记住,就算死,也不能丢了咱们刘家的骨气!”刘崇让用力点头:“父亲放心,孩儿定不辱使命!”
可刘仁赡万万没想到,刘崇让刚冲出寿州城,就遇到了后周军的埋伏。他本就没经历过多少恶战,见后周军势大,又怕自己战死,竟当场缴械投降,还把寿州城内粮草断绝、士兵饥疲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柴荣。
消息传回寿州,刘仁赡正在城楼上巡查,听到亲兵的禀报,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噗”地喷在城砖上。他指着城外的方向,气得浑身发抖:“逆子!你这个逆子!我刘家世代忠良,竟出了你这样贪生怕死的东西!我刘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没过多久,后周军把刘崇让押到城下,让他对着城内喊话,劝刘仁赡投降。刘仁赡看着城楼下苟且偷生的儿子,气得拔出佩剑,就要冲下楼去斩了他。身边的将领们赶紧拉住他,苦苦哀求:“将军!公子年轻糊涂,一时犯错,可他终究是您的儿子啊!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斩了公子,只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刘仁赡挣扎着,眼泪和鲜血顺着脸颊流下,他看着城楼下不知羞耻的儿子,又看了看身边苦苦劝阻的将士,最终无力地垂下佩剑。他咬着牙下令:“把这逆子押上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责一百,关入大牢,等城破之日,再与他清算!”
一百杖下去,刘崇让昏死过去,被拖入大牢。刘仁赡站在城楼上,望着城外连绵的后周军营,又摸了摸胸口的伤口,心中满是悲凉——粮草断绝、援军无望、儿子降敌,寿州城就像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可他依旧握紧了手中的佩剑,眼神里没有丝毫退缩:“只要我刘仁赡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后周军踏进城一步!”
四、清流破关:赵匡胤奇袭立威名,潜龙在渊蓄势谋
柴荣亲率大军围攻寿州时,并未将所有兵力都困在一城之下——他深知南唐在淮南布有重兵,若不扫清外围据点,寿州援军迟早会卷土重来。于是,他点了赵匡胤的将,命其率领两千骑兵,突袭南唐在滁州的屏障——清流关。
这清流关,坐落于滁州西南的群山之间,两边是悬崖峭壁,中间只有一条狭窄的山道,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守关的南唐将领皇甫晖,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早年曾在北方与契丹交战,颇有战功。得知赵匡胤只带两千人来攻,他站在关楼上,看着远处尘土飞扬的周军方向,忍不住哈哈大笑:“赵匡胤这黄口小儿,怕是没见过清流关的险峻!就凭他那点人马,还想过我这关?简直是白日做梦!”
他当即下令,在山道上布满绊马索,又在关楼两侧架起强弩,只等周军来攻——在他看来,赵匡胤若敢强攻,只会被箭雨射成筛子,根本近不了关楼。
可皇甫晖没想到,赵匡胤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强攻。抵达清流关附近后,他并未急于进军,而是先派斥候探查地形。当得知山后有一条鲜为人知的小路,可绕到清流关后方时,他立刻定下奇袭之计。
当天夜里,月色被乌云遮住,山间伸手不见五指。赵匡胤亲自率领两千骑兵,牵着马、踩着碎石,沿着狭窄的小路悄悄绕到山后。山路陡峭,不少士兵脚下打滑,摔得满身是伤,却没人敢发出半点声响——赵匡胤早已下令,“敢喧哗者,立斩”。
三更时分,周军终于绕到清流关后方的平地上。赵匡胤一声令下,士兵们翻身上马,举起火把,朝着关楼后方的南唐军营猛冲过去。一时间,马蹄声、喊杀声、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在寂静的山谷里炸开,南唐守军从睡梦中惊醒,看到漫山遍野的火把,还以为是周军主力来了,顿时乱作一团。
而此时的皇甫晖,还在中军大帐里喝酒。他自认为清流关固若金汤,根本没把赵匡胤放在眼里,正和副将猜拳行令,酒壶里的酒刚喝到一半,就听到帐外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怎么回事?”皇甫晖猛地站起身,酒意瞬间醒了大半。不等副将回话,就有亲兵慌慌张张跑进来:“将军!不好了!周军从关后杀进来了!”
皇甫晖吓得魂飞魄散,连盔甲都来不及穿戴整齐,只胡乱披了件铠甲,就提着刀冲出大帐。刚翻身上马,就看到一道黑影朝着自己冲来——正是赵匡胤!
赵匡胤骑着战马,手持一柄长刀,眼神锐利如鹰,隔着老远就大喝一声:“皇甫晖!速速下马受降,饶你不死!若敢抵抗,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皇甫晖本就慌了神,被赵匡胤的气势震慑,竟一时忘了拔刀。等他反应过来,赵匡胤已经冲到近前,手中长刀带着风声劈来——皇甫晖下意识地抬手去挡,只听“咔嚓”一声,长刀竟直接砍断了他头盔的系带,头盔“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他的脸。
这下,皇甫晖彻底没了斗志,他哪里见过这般勇猛的将领?吓得调转马头就跑,边跑边喊:“赵将军饶命!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求您放我一条生路!”
赵匡胤也不追赶,只是对着溃散的南唐士兵高喊:“缴械不杀!降者免罪!”南唐守军本就没了主帅,听到这话,纷纷扔下兵器投降。不到一个时辰,清流关就被周军拿下,皇甫晖也被随后赶来的周军士兵活捉。
这一战,赵匡胤以两千骑兵击溃南唐五千守军,不仅拿下了清流关,还打通了通往滁州的道路,为后周大军输送粮草、支援寿州扫清了障碍。消息传到寿州城下,柴荣高兴得亲自出城迎接赵匡胤,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用力拍着他的肩膀:“小赵,你可真给朕长脸!这清流关打得漂亮!回去之后,朕不仅给你加官晋爵,还让御膳房给你加鸡腿,让你吃个够!”
赵匡胤连忙躬身行礼,语气谦虚:“陛下过奖了!此战能胜,全靠陛下运筹帷幄,指明方向,末将只是遵从陛下的命令行事,侥幸取胜罢了。”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捧了柴荣,又没显得自己居功自傲。
可没人知道,在谦虚的表象下,赵匡胤的心中早已埋下了野心的种子。拿下清流关后,他不仅缴获了南唐的大量粮草和兵器,还趁机收拢了不少溃散的南唐士兵,编入自己麾下;他又对投降的将领恩威并施,不少人都成了他的心腹。夜里,他站在滁州的城楼上,望着汴梁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他知道,跟着柴荣能建功立业,但这乱世之中,唯有自己手握兵权,才能真正掌控命运。这场清流关的“封神之战”,不仅让他名声大噪,更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力量,为日后那场“黄袍加身”的大戏,悄悄埋下了伏笔。
五、南唐悲歌:潘佑死谏惊朝堂,从善乞和空垂泪
寿州城被围的消息一次次传回金陵,南唐朝堂早已没了往日的平静。大臣们要么像冯延巳一样,劝李煜继续送礼求和;要么干脆闭口不言,等着皇帝拿主意。唯有御史中丞潘佑,看着李煜沉溺于后宫、一味对后周妥协,心中急得像着了火——他知道,再这样下去,南唐迟早要亡在李煜手里。
潘佑是南唐出了名的直臣,早年因才华被李煜重用,如今见国难当头,更是不顾个人安危,连续七次上书劝谏。他的奏折写得言辞激烈,字里行间满是痛心:“陛下!后周狼子野心,欲吞我江南之地,绝非送礼、称臣就能满足!如今寿州被困、清流关已破,淮南防线摇摇欲坠,您却仍在宫中与皇后吟诗作对,把朝政抛在脑后!再这样下去,南唐三千里江山就要沦为他人之地,祖宗基业就要毁在您手里了!”
可李煜看了奏折,却只是皱着眉,随手扔到御案角落。他正为一首新词的韵脚发愁,哪有心思听潘佑的“危言耸听”?“潘爱卿太过迂腐了,”李煜对着身边的内侍抱怨,“柴荣虽强,可朕已送去珍宝、认了宗主,他总不至于赶尽杀绝。再说,寿州有刘仁赡死守,未必会破。他这是故意夸大其词,扰乱人心。”
潘佑见自己的奏折石沉大海,又听说李煜准备再派使者送重金求和,彻底陷入了绝望。他知道,自己多说无益——这位皇帝心里,只有诗词与情爱,没有江山与百姓。这日,潘佑在家中摆上笔墨,写下最后一封奏疏,里面没有再劝李煜,只写了八个字:“生不逢时,死不足惜!”写完后,他望着金陵皇宫的方向,长叹一声,随后拔剑自刎。
潘佑的死讯传到皇宫,李煜才难得地露出一丝愧疚,可这份愧疚很快就被“如何应对后周”的焦虑取代。他知道,光靠送礼已经打动不了柴荣,思来想去,竟决定派自己的亲弟弟、郑王李从善出使后周——在他看来,亲兄弟亲自去求和,总能让柴荣多几分怜悯。
李从善带着李煜的亲笔信和满满一车的礼物,忐忑地来到后周军营。见到柴荣时,他没等对方开口,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重重砸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柴陛下!我家兄长真的没有与大周为敌的心思,他只是想守住江南的一方水土,让百姓少受战火之苦。求您高抬贵手,不要再攻打南唐了,我们愿意年年纳贡、永世称臣!”
柴荣坐在帅椅上,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李从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不紧不慢:“朕不是不愿议和,只是李煜的诚意不够。想让朕罢兵可以,先把淮南十四州的土地、户籍交出来,让李从善留在汴梁当质子。做到这两点,朕自然不会再为难南唐。”
“淮南十四州?”李从善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震惊——那可是南唐的半壁江山,是江淮最富庶的地方,若割让出去,南唐就成了没了屏障的空壳!他还想再求,可看到柴荣锐利的眼神,终究没敢再开口,只能哭着应下,带着柴荣的条件返回金陵。
回到南唐后,李从善把柴荣的要求一五一十地禀报给李煜。李煜听完,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茶水洒了满朝袍。他踉跄着后退两步,瘫坐在龙椅上,声音带着颤抖:“淮南十四州……那可是父皇留给朕的家底,割了它,跟要了朕的命有什么区别?这柴荣,是真的要逼死朕啊!”
柴荣的第一次南征,虽然没能彻底拿下南唐,却也达成了既定目标——不仅攻破了清流关,围住了寿州,还让南唐暴露了“兵弱君庸”的致命缺陷,在淮南防线上撕开了一道大口子。而李煜,从送礼到派亲弟求和,卑微的路越走越窄,却始终没明白“乱世之中,弱国无外交”的道理。
与此同时,赵匡胤在清流关一战成名后,又跟着柴荣在寿州外围屡立战功,不仅深得柴荣信任,还悄悄收拢了一批心腹将领,渐渐成为后周军中不可替代的中流砥柱。
这五代十国的乱世棋局,每一步都暗藏玄机。柴荣是否会很快发动第二次南征,彻底夺取淮南?李煜若不愿割让土地,又能靠什么守住南唐的半壁江山?赵匡胤在军中的威望日益高涨,他的野心又将如何一步步膨胀?这所有的疑问,都藏在接下来的风雨之中。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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