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仓的横梁“咔嚓”又断了一根,火星子溅在谢明砚脸上,烫得他眼皮一跳。
萧鹤举着黑绳狼头佩往后退,佩玉在火光里泛着幽冷的光,竟与小姑娘那块红绳佩玉隐隐相吸,发出细若蚊蚋的“嗡鸣”。
“谢明砚,你以为赢了?”萧鹤的青袍被火烧得卷了边,却笑得癫狂,指节捏着佩玉发白,“这佩是‘镇国狼佩’的另一半!耶律珠当年带红绳佩逃到望胡坡,就是为了藏这半块——只有两块合璧,才能真正调动辽国铁骑!”
谢明砚的刀往他佩玉上劈,刀刃撞在玉面迸出火星,竟没留下半点痕。他这才看清,萧鹤手里的佩玉狼眼处嵌着颗绿宝石,与耶律洪刀鞘上的宝石同源,此刻宝石正闪着妖异的光,照得萧鹤的脸一半明一半暗。
“你早知道两块佩玉能合璧。”谢明砚的刀势不停,逼得萧鹤往暗道口退,“当年杀盐工、藏辽刀,都是为了等佩玉合璧这天,好借辽骑之力夺权。”
萧鹤突然往暗道口扔了个火折子,里面的硫磺粉“轰”地燃起蓝火,挡住谢明砚的去路:“是又怎样?太后说了,只要我拿到两块佩玉,就封我做望胡坡节度使!到时候这坡上的盐、地里的粮,全是我的!”他边退边往佩玉上呵气,绿宝石的光更亮了,“你以为小姑娘那丫头为什么能让佩玉发烫?她是耶律珠的种,身上流着辽国皇室的血!等我把她抓到辽国,让她认了太后,这天下……”
话没说完,谢明砚已从火旁的断梁上跃过,短刀贴着萧鹤的脖颈划过去。血溅在黑绳佩玉上,绿宝石的光突然暗了暗,萧鹤却像没察觉疼似的,死死攥着佩玉往暗道里钻:“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他往暗道深处喊,“动手!把盐脉炸了!让望胡坡变成废地!”
暗道里突然传来导火索燃烧的“滋滋”声。谢明砚拽着萧鹤的袍角往回拖,指尖摸到他怀里的硬物——是个火药桶,桶盖已经松了。他猛地将萧鹤往暗道口甩,自己往侧面的凹洞滚,刚躲开,火药桶就“轰隆”炸了,气浪掀得他撞在盐仓的石墙上,喉头一阵发甜。
萧鹤被炸得飞出暗道口,黑绳佩玉从他手里脱落,滚到谢明砚脚边。谢明砚捡起佩玉,两块狼头佩在他掌心相贴,绿宝石与红绳缠在一起,竟真的合二为一,发出温暖的光,将盐仓的火光都压下去几分。
“原来……是这样。”谢明砚捏着合璧的佩玉,突然明白耶律珠当年为何拼死也要护着孩子——这佩玉不仅是信物,更是制衡辽国的关键。只要佩玉在汉人手里,辽太后就不敢轻易动望胡坡。
暗道里的导火索还在燃,盐脉的方向传来闷响,是萧鹤的残余势力真在炸盐脉。谢明砚往盐仓外冲,刚跑出火光,就见牧仁举着套马杆往这边跑,杆头缠着个辽兵:“陛下!辽骑往芦苇荡追了!张婶带着百姓刚钻进荡里,辽太后的亲卫统领耶律烈说……说要拿小姑娘换佩玉!”
谢明砚的心猛地一沉。他往芦苇荡的方向望,隐约能看见黑旗在荡边晃动,耶律烈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带着残忍的笑:“谢明砚!半个时辰内不把佩玉送来,我就把望胡坡的百姓一个个扔进盐井!”
合璧的狼头佩在掌心发烫,像捧着块烧红的烙铁。谢明砚往共耘碑的方向看,碑旁的桃树苗还立在那儿,叶尖沾着硝烟的灰,却没被炸倒。他突然想起小姑娘种桃核时说的话:“娘说埋在土里的东西,只要有根,就能长。”
“牧仁,你带几个人去盐脉炸点的反方向挖地道,引开火药。”谢明砚把佩玉往怀里塞,短刀在手里转了个弧,“我去芦苇荡会会耶律烈——他要佩玉,我就给他。”
牧仁急得套马杆都抖了:“陛下!那是陷阱!”
“是陷阱,也是机会。”谢明砚往芦苇荡走,靴底踩过的焦土沾着盐粒,“他想要佩玉,说明他怕这东西。只要佩玉在我手里,他就不敢真动百姓。”
芦苇荡的风裹着水汽,吹得人发冷。谢明砚刚走到荡边,就看见耶律烈用刀抵着个盐工的脖子,盐工是伍老栓的儿子,去年还跟他学过刻盐砖,此刻脸白得像盐霜。
“佩玉带来了?”耶律烈的刀往盐工脖子上压了压,血珠渗了出来。
谢明砚掏出合璧的狼头佩,绿宝石在日光下闪得刺眼:“放了他,佩玉给你。”
耶律烈的眼睛亮得像饿狼,却不肯松刀:“先把佩玉扔过来!”
谢明砚刚要扔,突然听见芦苇荡里传来小姑娘的喊声:“谢大人别信他!佩玉认主!他拿了也没用!”话音刚落,荡里突然飞出无数盐袋,砸得辽骑人仰马翻——是张婶带着盐工们从荡里的暗道绕到了辽骑身后!
耶律烈见状,刀猛地往盐工脖子砍去。谢明砚的短刀掷出去,正中他的手腕,刀“当啷”掉在地上。他趁机冲过去拽起盐工,往荡里退,合璧的狼头佩在怀里烫得厉害,竟让他看清了荡里的暗桩——是耶律烈设下的陷阱,等着他往里跳。
“想跑?”耶律烈捂着流血的手腕嘶吼,辽骑举着弓往荡里射,箭羽擦着谢明砚的耳边飞过,钉在芦苇秆上,箭杆上刻着的狼头印在风里晃。
谢明砚往荡深处退,怀里的佩玉突然亮得灼人。他低头一看,佩玉的绿宝石竟裂开了道缝,缝里渗出点血,与他掌心的伤口混在一起——是刚才炸盐仓时被碎石划的。
而芦苇荡深处,突然传来震天的马蹄声,不是辽骑的,是镇北军的!王将军带着人从盐井暗河绕过来了,长枪挑着辽国的黑旗,在风里猎猎作响:“陛下!末将来迟了!”
耶律烈的脸瞬间白了。他看着涌过来的镇北军和盐工,又看着谢明砚怀里亮得惊人的狼头佩,突然调转马头就往北关跑,辽骑跟着他溃不成军。
谢明砚站在芦苇荡边,看着辽骑逃窜的背影,掌心的佩玉渐渐凉了下来。他知道,耶律烈跑了,辽太后肯定还会再来。但此刻握着合璧的佩玉,看着身边的盐工和镇北军,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踏实。
只是他没注意,裂开的绿宝石缝里,掉出了半粒极小的药丸,滚进了芦苇荡的泥里——是辽国的“牵机散”,萧鹤藏在佩玉里的,不知要用来害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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