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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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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3章 孝惠皇帝中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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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安西参军夏侯奭在始平聚集了几千人响应司马冏,还派使者去邀请河间王司马颙一起干。司马颙采用长史陇西人李含的计谋,派振武将军河间人张方去讨伐,抓住了夏侯奭和他的党羽,然后把他们腰斩了。司马冏的檄文送到后,司马颙就把司马冏的使者抓起来送给司马伦,还派张方带兵去帮司马伦。张方走到华阴的时候,司马颙听说司马冏和司马颖的兵力很强,又把张方召了回来,转而依附司马冏和司马颖这二王。

司马冏的檄文送到扬州,扬州的人都想响应司马冏。扬州刺史郗隆是郗虑的玄孙,因为他哥哥的儿子郗鉴和自己的几个儿子都在洛阳,所以他犹犹豫豫,拿不定主意,就把手下的官员都召集起来商量。主簿淮南人赵诱、前秀才虞潭都说:“赵王篡位,这事儿全国人民都痛恨。现在各地义军纷纷兴起,他肯定得败。为您考虑,最好的办法是您亲自率领精兵,直接奔赴许昌;其次是派将领带兵去会合;最次也得稍微派点小部队,见机行事,帮着能赢的一方。”郗隆退下去后,偷偷和别驾顾彦商量,顾彦说:“赵诱他们说的下策,其实才是最好的办法。”治中留宝、主簿张褒、西曹留承听说了,就请求面见郗隆,问:“不知道您现在打算怎么做?”郗隆说:“我受了两位皇帝的恩,不想偏袒哪一方,就想守住扬州而已。”留承说:“这天下是晋世祖的天下。太上皇继位已经很久了,现在赵王夺了皇位,大家都觉得不公平,齐王顺应时势起兵,成败一目了然。您要是不早点发兵响应,一直这么犹豫不决,拖延下去,变故和灾难马上就来了,这扬州您还能守得住吗!”郗隆没回应。虞潭是虞翻的孙子。郗隆收到檄文六天了,还不表态,将士们都很生气。参军王邃镇守石头城,将士们都争着去归附他,郗隆派从事到牛渚去阻拦,根本拦不住。将士们就拥戴王邃去攻打郗隆,郗隆父子和顾彦都被杀了,他们的脑袋被送到司马冏那里。

安南将军、监沔北诸军事孟观,觉得紫宫星座中代表皇帝的星位没什么变化,认为司马伦肯定不会失败,就坚决地为司马伦守城。

司马伦和孙秀听说司马冏、司马颖、司马颙三王起兵,吓得不轻,就伪造了一份司马冏的表章,说:“不知道哪来的贼突然围攻我,我太懦弱,守不住了,求朝廷派中军来救我,这样我就算死也瞑目了。”他们把这表章给朝廷内外的人看,然后派上军将军孙辅、折冲将军李严率领七千士兵从廷寿关出发,征虏将军张泓、左军将军蔡璜、前军将军闾和率领九千士兵从崿阪关出发,镇军将军司马雅、扬威将军莫原率领八千士兵从成皋关出发,去抵挡司马冏。又派孙秀的儿子孙会督率将军士猗、许超率领三万皇宫宿卫士兵去抵挡司马颖。还召东平王司马楙为卫将军,都督各路军队,再派京兆王司马馥、广平王司马虔率领八千士兵作为后续援军。司马伦和孙秀整天又是祈祷又是搞些迷信活动求福,让巫师挑选作战的日子,还派人穿着羽衣到嵩山,假装是仙人王乔,写书信说司马伦的皇位能长久,想靠这些来迷惑众人。

闰月,初一,发生了日食。从正月到这个月,金、木、水、火、土五星一直在天空运行,轨迹杂乱无章。

张泓等人进军占领阳翟,和齐王司马冏交战,还多次打败司马冏。司马冏的军队驻扎在颍阴,夏天,四月,张泓趁着胜利逼近司马冏,司马冏派兵迎战。结果其他各路军队都按兵不动,孙辅、徐建的军队夜里却乱了起来,直接跑回洛阳自首说:“齐王的兵力太强,挡不住啊,张泓他们估计都已经全军覆没了!”赵王司马伦吓坏了,把这消息隐瞒起来,赶紧召他儿子司马虔和许超回来。正好这时候张泓打败司马冏的捷报送到,司马伦就又派司马虔和许超去前线。张泓等人率领各路军队渡过颍水,攻打司马冏的军营,司马冏出兵攻击他们的偏将孙髦、司马谭等人,把他们打败了,张泓等人这才退回去。孙秀假称已经攻破司马冏的军营,抓住了司马冏,还让文武百官都来祝贺。

成都王司马颖的前锋部队到了黄桥,被孙会、士猗、许超打败了,死伤一万多人,士兵们都很害怕。司马颖想退兵守朝歌,卢志、王彦说:“现在咱们军队失利,敌人刚打了胜仗,肯定小看咱们。咱们要是往后退,士气就没了,以后更没法打仗了。而且打仗哪能没个胜负呢!不如重新挑选精兵,日夜兼程,出其不意攻击敌人,这才是用兵的奇招。”司马颖听了他们的建议。司马伦为了奖赏黄桥之战的功劳,给士猗、许超和孙会都授予了符节,从这以后,他们几个谁也不服谁,军队政令不统一,而且仗着打了胜仗就小看司马颖,也不做防备。司马颖率领各路军队进攻他们,在湨水展开大战,孙会等人被打得大败,扔下军队往南逃窜。司马颖乘胜长驱直入,渡过黄河。

自从司马冏等人起兵,朝廷的官员和将士们都想杀了司马伦和孙秀。孙秀害怕,都不敢走出中书省。等听说黄河以北的军队战败,他又忧愁又烦闷,不知道该怎么办。孙会、许超、士猗等人回来后,和孙秀一起商量对策。有人说收集剩下的士兵再出去打仗;有人说烧了皇宫,杀了那些不依附自己的人,挟持司马伦向南去投靠孙旗、孟观;还有人说乘船向东逃到海上,大家意见不一,一直没个定论。四月初七,左卫将军王舆和尚书广陵公司马漼率领七百多名军营士兵,从南掖门冲进皇宫,负责宫廷警卫的三部司马在里面响应,在中书省攻打孙秀、许超、士猗,把他们都杀了,接着又杀了孙奇、孙弼以及前将军谢惔等人。司马漼是司马亻由的儿子。王舆在云龙门驻扎,召集尚书令、仆射等八座官员都到殿中,让司马伦写诏书说:“我被孙秀给坑了,惹得三王发怒,现在已经杀了孙秀。赶紧迎接太上皇复位,我回老家种地去。”接着传诏用驺虞幡命令将士们放下武器。黄门带着司马伦从华林东门出来,司马伦和太子司马荂都回到汶阳里的住宅,朝廷又派几千名披甲士兵到金墉城迎接皇帝。老百姓都高呼万岁。皇帝从端门进入,登上宫殿,大臣们都跪地磕头请罪。皇帝下诏把司马伦、司马荂送到金墉城。广平王司马虔从黄河以北往回走,走到九曲的时候,听说发生了变故,就扔下军队,带着几十个人回了家。

四月初九,皇帝大赦天下,改了年号,还大摆宴席庆祝五天,分别派使者去慰问司马冏、司马颖、司马颙三王。梁王司马肜等人上表说:“赵王司马伦父子凶狠叛逆,应该处死。”四月十三,皇帝派尚书袁敞拿着符节去赐司马伦死,还抓了他的儿子司马荂、司马馥、司马虔、司马诩,都给杀了。凡是被司马伦任用的官员都被罢免,尚书台、中书省、各府、各卫的官员,几乎都没剩下几个了。就在这一天,成都王司马颖到了洛阳。四月十五,河间王司马颙也到了。司马颖派赵骧、石超去阳翟帮齐王司马冏讨伐张泓等人,张泓等人都投降了。从起兵到现在六十多天,战死的人将近十万。朝廷在东市斩杀了张衡、闾和、孙髦,蔡璜自杀。五月,杀了义阳王司马威。襄阳太守宗岱接到司马冏的檄文后,杀了孙旗,永饶冶令空桐机杀了孟观,他们都把首级送到洛阳,还把这几个人灭了三族。朝廷立襄阳王司马尚为皇太孙。

六月初一,齐王司马冏率领大军进入洛阳,把军队驻扎在通章署,有几十万披甲士兵,威风凛凛,震动了京城。

六月十四,皇帝再次大赦天下。

恢复宾徒王司马晏吴王的封号。

六月二十,皇帝下诏任命齐王司马冏为大司马,加九锡,赐给他各种礼器和符策,就像当年司马懿、司马师、司马昭、司马炎辅佐曹魏时的待遇一样;任命成都王司马颖为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赐予黄钺,兼管尚书事务,加九锡,上朝时可以不用小步快走,还能佩剑穿鞋上殿;任命河间王司马颙为侍中、太尉,赐予三赐之礼;任命常山王司马乂为抚军大将军,兼任左军将军。把广陵公司马漼的爵位晋升为郡王,兼任尚书,加授侍中;把新野公司马歆的爵位晋升为郡王,都督荆州诸军事,加授镇南大将军。齐王、成都王、河间王这三个王府,各自设置属官四十人,武官名号众多,文官只是充个数而已,明白人一看就知道这仗还没打完,麻烦事儿还在后头呢。六月二十五,任命梁王司马肜为太宰,兼任司徒。

【内核解读】

这段史料生动还原了西晋“八王之乱”中关键的“三王起义”(齐王司马冏、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颙起兵讨伐赵王司马伦)事件,展现了西晋末年权力斗争的残酷混乱、人性的复杂摇摆,以及制度崩塌下的社会失序。透过这段记载,可从多个维度解读其历史意义与深层逻辑。

权力博弈中的“墙头草”现象

河间王司马颙的行为堪称政治投机的典型。最初,他听从长史李含建议,镇压响应司马冏的夏侯奭,甚至将司马冏的使者押送给司马伦,派遣张方率军助伦。但当听闻二王(司马冏、司马颖)兵力强盛后,立刻召回张方,转而依附起义军。这种“随风倒”的政治选择,暴露了西晋宗室诸王缺乏政治操守、唯实力论的短视本质。他们将宗室血缘纽带抛诸脑后,完全以眼前利益为导向,加速了统治集团的内部分裂。

地方官员的两难困境与悲剧结局

扬州刺史郗隆的结局则揭示了乱世中“中立者”的生存悖论。面对司马冏的讨逆檄文,他因亲属在洛阳而犹豫不决,试图“守州而己”,既不附伦也不应冏。这种看似稳妥的选择,在“义兵四起”的大背景下,反而成了“狐疑迁延”的原罪。主簿赵诱提出的上、中、下三策,本质是劝其明确政治立场,而别驾顾彦“下策乃上策”的论调,实则反映了地方势力对风险的规避心理。最终,郗隆因错失时机引发将士愤怒,落得父子被杀、传首许昌的结局。这一悲剧印证了乱世中“不选边就是选死”的残酷法则,也暴露了西晋地方行政体系的脆弱性——官员对中央的忠诚度已让位于现实利益考量,军队的归属感彻底碎片化。

迷信与理性的博弈

安南将军孟观因“紫宫帝坐无他变”的星象判断,坚信司马伦不会失败,从而选择固守,这种将政治军事决策依附于天象迷信的行为,折射出西晋统治阶层的认知局限。而司马伦、孙秀集团“诈为冏表”“使巫觋选战日”“诈称已破冏营”等一系列操作,更凸显了其统治的虚弱本质——既无真实战力支撑,又无道义基础,只能靠谎言与迷信维系人心。这种自欺欺人的做法,不仅未能稳定局势,反而加速了内部信任崩塌。

军事溃败与权力崩塌的连锁反应

司马伦集团的军事部署看似严密(分三路出兵拒冏,遣孙会督兵拒颖),但实则暴露了指挥体系的混乱。孙辅、李严的军队未战先乱,孙会、士猗、许超因争功而“各不相从,军政不一”,最终在湨水之战中大败。军事溃败直接引发了内部政变,左卫将军王舆率营兵入宫诛杀孙秀等人,司马伦被迫下诏退位,“归老于农亩”。从军事失利到宫廷政变的快速演进,反映出司马伦政权早已失去人心,其统治基础在“篡逆”的原罪下极度脆弱,一旦军事防线被突破,便如多米诺骨牌般迅速崩塌。

战后秩序重建的隐患

起义成功后,晋惠帝复位,司马伦父子被赐死,参与叛乱的官员被斥免,看似恢复了秩序,但封赏格局却埋下了新的隐患。齐王司马冏被加九锡、备物典策,如曹魏辅政故事;成都王颖“假黄钺,录尚书事,剑履上殿”;河间王颙加“三赐之礼”,三王府各置掾属四十人,“武号森列”。这种过度封赏打破了西晋初年的权力平衡,形成了新的“超级藩王”势力。史料中“识者知兵之未戢也”的评价极具预见性——这场胜利并未终结战乱,反而为后续司马冏、司马颖、司马颙之间的权力争夺埋下伏笔,“八王之乱”的战火将继续燃烧。

制度崩溃下的社会失序

从“将士争往归之,隆遣从事于牛渚禁之,不能止”到“三部司马为应于内”,军队的“私兵化”趋势愈发明显;从“百姓咸称万岁”的短暂欢呼到“战斗死者近十万人”的惨痛代价,普通民众在权力更迭中沦为牺牲品。六十余日的战乱,死亡近十万人,洛阳与地方的联系彻底断裂,中央权威荡然无存。而“台、省、府、卫,仅有存者”的记载,更揭示了西晋官僚体系的崩溃——经过这场战乱,中央行政机构几乎瘫痪,统治机器的运转已濒临停滞。

这段史料的价值,不仅在于还原了“三王起义”的具体过程,更在于它如一面镜子,映照出西晋王朝的致命病灶:宗室诸王的权力失控、官僚阶层的政治投机、军事体系的忠诚度瓦解、统治理念的迷信化,以及社会秩序的碎片化。这些问题交织在一起,最终将西晋推向了“五胡乱华”的深渊。可以说,“三王起义”的胜利,只是西晋灭亡前的一次“权力洗牌”,而非王朝复兴的开端,其背后的制度性危机与人性博弈,至今仍具有历史警示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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